鄭雪蓮
(延安大學 陜西延安 716000)
陜北秧歌作為兼顧藝術與技術的歌舞表演形式,具有獨特的藝術風格和地域特色。伴隨時代的發展與進步,人們審美取向發生了較大變化,陜北秧歌傳承中亦融入了創新元素,表現內容和表現形式逐漸走向多元化發展道路。近年來,陜北秧歌逐漸納入我國高校教學中,不僅豐富了教學內容與教學形式,而且對學生藝術素養、舞蹈能力培養起到了積極作用。但受到學生接受度、課程體系、教材建設、師資力量等因素的影響,高校陜北秧歌傳承教學實踐效果并不樂觀,探索行之有效的教學策略具有深遠意義。
關于陜北秧歌的起源眾說紛紜,一種說法是陜北秧歌與原始信仰有著密切關聯,即儺祭,殃指的是帶給人災禍的靈魂,而陜北秧歌正是殃歌演變而來[1]。另一種說法認為,陜北秧歌的前身是歌舞戲,唐朝時期著名的歌舞戲流入民間后,形成具有多樣性的秧歌。誠然,這些說法均有一定的歷史淵源,但陜北秧歌的起源與農耕文化必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即農民在勞作中載歌載舞,以祈求風調雨順的豐收。陜北秧歌在我國陜北榆林延安等地廣泛流傳,特別是佳縣、綏德、清澗、吳堡、米脂等地最為流行。陜北秧歌剛勁有力、粗獷豪邁、灑脫健美,其民族風格與地方特色十分鮮明。根據相關調查記錄顯示,陜北秧歌現如今有近百種的表現形式,且受到國家層面的重視。2000年,國家體育總局指導中心組織全國秧歌專家,結合陜北秧歌的特點和表演風格,共同創編了有益身心健康、強身健體的一套健身秧歌。2006 年,陜北秧歌被正式納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中,次年被作為延安市中小學課堂教學科目,陜北地區的各大高校藝術專業陸續開設陜北秧歌的教學科目,充分凸顯出陜北秧歌的文化價值、傳承價值與教育價值。
1.2.1 盛唐前
早在漢末時期,秧歌主要是人們用以驅鬼辟邪而組織的活動,在盛唐時期后,胡人將秧歌帶入我國中原地區,并逐漸大范圍傳播,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喜愛,人們將秧歌作為表達歡愉和慶祝節日的手段。此時陜北屬于農耕文化與游牧文化交織的地帶,居住著大量的少數民族群眾,少數民族群眾逐漸喜愛秧歌,也不斷創新秧歌的表現形式,使秧歌在發展中嬗變,越來越多人參與到秧歌這項藝術活動中。盛唐時期,陜北秧歌在基于儺祭的基礎上,融入了中原獨有的地域風格和特色,使其內容與表現形式更加豐富多樣。
1.2.2 宋明清時期
宋明清時期,我國政治經濟中心發生轉移,秧歌亦伴隨其逐漸從北方發展至南方地區,南方群眾將生活習慣與喜好融入秧歌表演中,包括插秧的勞動動作,不僅確立了秧歌的名稱,也使其順應社會的發展不斷演變。宋明清時期,陜北地區發生朝代更替變化,呈現出多姿多彩的文化形態。宋金時期,陜北成為主要的戰爭場地,詩人范仲淹曾在此組建軍隊,其中大部分士兵均來自南方,在慶祝戰爭勝利等活動時,則表演陜北秧歌舞,并在其中注入了許多新的元素,使秧歌逐漸從儺祭發展為人民慶祝和娛樂的活動形式[2]。
1.2.3 新秧歌時期
在近現代社會中秧歌的發展進入新時期,紅軍進入陜北地區以后,改變了秧歌的傳統形式,進一步淡化了秧歌的儺祭色彩,并且可以通過秧歌展現時代元素。以往秧歌表演人員全部為男性,在不斷發展中越來越多的女性加入秧歌表演,成為男性與女性一同表演的藝術形式,內容和形式更加多樣化。新文化運動時期開始,各地區的文藝愛好者均加入秧歌活動中,并融入各類創新藝術元素,使秧歌內容與表演形式更加豐富,包括農民揮舞鐮刀、腰鼓等動作,并演變成秧歌曲、秧歌劇。1949年以后,秧歌表演者來自不同年齡段、不同工作崗位,進一步推動了秧歌的發展[3]。
陜北秧歌作為我國重要民間傳統藝術門類,其在實際表演過程中,融合了音樂、舞蹈、戲曲、體育等多種藝術元素,對表演者的綜合素質有較高要求。但高校大學生長期接受應試教育,在舞蹈能力與藝術素養方面相對欠缺。進入新媒體時代,大學生學習與生活方式發生了較大變化,更喜歡具有視覺沖擊性、刺激感的藝術形式,普遍體現出對民間傳統藝術接受度、認可度較低的問題。特別是陜北秧歌起源于陜北地區的特色民間藝術,極強的地域性使學生深入學習的難度增大。
課程體系建設完善度是直接影響教學活動開展的因素,當前我國陜西省開設陜北秧歌傳承教學的高校較多,大多數均是設置陜北秧歌選修課,其教學目標主要是響應高校傳承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要求,對培養學生的文化品質、藝術修養的作用相對有限。加之陜北秧歌具有很強的地域性特征,榆林、延安地區高校的陜北秧歌傳承教學活動,課程體系建設和教學氛圍良好,而位于其他地區高校的課程教學,缺少良好的文化氛圍,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偏低,傳承教學效果并不理想。
教材是教學活動組織和開展的有力支撐,亦是教學內容的來源與依據。長期以來,陜北秧歌傳承與發展過程中,通常是以師徒制,口傳身教的形式,相關專業教材建設十分滯后。當前,陜北地區的中小學已經開設陜北秧歌必修課與選修課,整體教學成效良好,教材編寫有成功經驗。但對于高校而言,其面向受眾有所差異,陜北秧歌教學內容和素材必然不同,無法借鑒中小學的教材體系,專業教材建設尚未完善。部分高校對專門教材建設予以重視,但受到種種現實因素影響(包括陜北秧歌的藝術形式豐富多樣),無法完全納入教材體系中,需要專業人士結合陜北秧歌特點與高校傳承教學需求,做好提煉與總結,方能形成可行性教材,高校人力、物力資源有限,面對專門教材建設,往往有心而無力。
教師是開展教學實踐的重要保障因素,陜北秧歌作為一種新興藝術門類,進入高校教學的時間相對有限,各大高校普遍缺少專業的陜北秧歌教師。一方面,陜北秧歌在民間有良好的群眾基礎,但藝術傳承人通常有固定工作崗位,在各地藝術團參加陜北秧歌表演與培訓工作。因教育背景、文化層次、教學水平等因素的影響,陜北秧歌傳承人無法加入到高校師資隊伍中,以專職教師的形式開展教學實踐活動。另一方面,高校當前開設陜北秧歌選修課后,通常從舞蹈專業、體育專業選擇一些教師轉崗,這些教師均具備扎實的舞蹈功底與專業背景,但此前接觸且深入了解陜北秧歌的教師不足,當前教學仍然在探索之中,無論是教學內容、教學方法均有所欠缺,成為影響高校陜北秧歌傳承教學效果的重要因素。
陜北秧歌作為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來自陜北民間地區,其誕生和發展與民間文化傳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民間文化最突出的特點是口傳心授方式的傳承與發展,因此,陜北秧歌傳承自然離不開民間藝人的知識與技能[4]。高校開展陜北秧歌傳承教學實踐,涉及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學習,民間藝人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陜北秧歌作為民間民族舞蹈,田野式學習方法不可或缺,即讓學生親臨實踐、親身體驗地完成學習過程。因此,高校陜北秧歌傳承教學實踐中,應為學生創設民間采風機會,直接接觸陜北秧歌的傳承人,通過傳承人的講述和表演,了解陜北秧歌的起源與發展歷程,觀看原汁原味的陜北秧歌舞蹈樣態。課堂是陜北秧歌傳承教學的小天地,而田野學習則能拓展學生學習空間,以天為幕以地為臺,使學生達到“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的理想化狀態。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陜北秧歌誕生于我國陜北地區,具有獨特的民族文化內涵與民間意蘊,只有通過身體力行的方式感受、了解、學習陜北秧歌,方能感悟其傳遞的情感與文化,繼而在陜北秧歌表演中表達自身真情實感,強化陜北秧歌的呈現效果。
許多人認為陜北秧歌作為田野山間的舞蹈形態,受到民間群眾自娛自樂生活態度的影響,并不適宜在高校課堂教學中傳承和發展。加之高校課堂是以舞臺藝術形式呈現陜北秧歌的,這在很大程度上束縛著陜北秧歌的精氣神,但課堂傳承是否會影響陜北秧歌的“原汁原味”,仍需要進一步探究。誠然,陜北秧歌來自民間,在質樸的田野生活條件中,表演者與欣賞者更容易產生情感共鳴。但在課堂教學中不同,對陜北秧歌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為學生傳授陜北秧歌的基礎技能,使學生可以靈活進行陜北秧歌表演,繼而在離校后以多種途徑傳播陜北秧歌,充分發揮學生的傳承人、傳播者作用。看似十分復雜的陜北秧歌,正是由這些質樸簡單的基礎作用組成,在學生掌握基礎知識與技能后,則可以完成陜北秧歌的表演。
陜北秧歌的當代發展,是一代又一代傳承人不懈努力的結果,在高校課堂教學中,有一批具備專業舞蹈水平、豐富想象力與創造力的大學生,以及田野民間無法比擬的科研環境,加之高校當前十分注重民間藝術的創新與傳承,均為陜北秧歌進課堂提供了有利條件。雖然陜北秧歌是在民間傳承中發展而來的,但大多均停留在肢體動作層面,并未融合與滲透陜北秧歌背后的歷史淵源、文化內涵。而在高校課堂中傳承教學實踐,可以在肢體動作講解中糅合文化內涵、歷史淵源、人文背景,由單純的舞蹈表演升級為更高層次的傳承與發展。
兩種傳承路徑存在顯著差異,一種為民間手段,另一種為系統性學校教育模式,均是民間藝術傳承的有效方式,因此應相互補充、相互促進。高校方面應加強陜北秧歌民間素材深入挖掘與合理運用,創設良好的學術和傳承氛圍,促進陜北秧歌的素材提煉與有機轉化,真正實現非物質文化遺產進校園的目標。
高校制訂教學計劃之前,應到開設陜北秧歌課程院校展開實地考察,以實踐走訪形式了解陜北秧歌教學現狀,并獲得課程教學的經驗與啟示。在此基礎上,明確陜北秧歌傳承教學的目標,合理配置教學內容,選擇與之相契合的教學方式方法。
首先,陜北秧歌人文背景知識教學,作為文化傳承教學的重要內容,無論是教學理念與價值目標,均要圍繞這一核心點。在陜北秧歌傳承教學實踐中,需為學生講解其本身文化內涵與意義,再傳授舞蹈的肢體語言,使學生領悟“神”的意義。誠然,陜北秧歌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涉及多種學科門類,包括民俗學、社會學、民族人類學等,使學生完全掌握這些內容難度較大,但立足于陜北秧歌的生存與發展,講解其人文背景與民俗特點等知識具有必要性。高校可以組織陜北秧歌研究的專家學者,以及非遺傳承人、民間藝人,到校開設陜北秧歌專題講座,主要講述陜北秧歌的人文背景,無論是對學生陜北秧歌的學習還是傳承,均能起到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其次,技法課程教學,即陜北秧歌的舞蹈動作,是學生最直觀感受藝術形式的環節,可以幫助學生了解我國民族民間舞蹈的多樣性、差異性與特色,真正掌握陜北秧歌的動作要領。技法課程教學內容主要包含兩類:一類為道具類技法,包括握傘、轉傘、握腰綢、左右擺腰綢、前后擺腰綢、持扇、轉扇、夾扇、翻扇、拿手絹、轉手絹;另一類是基本動作技法,包括十字跳躍、兩進兩退步、小擺十字步、跨角步、三進一退步、大擺十字步[5];合理調節教學進度,循序漸進講解各類技法。
最后,開展專項研究,明確陜北秧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屬性,重點從保護、傳承、創新維度設計教學策略。
高校陜北秧歌傳承教學實踐的基礎前提,是構建高質量基礎教材,圍繞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組織廣大專家、學者共同研討,形成因地制宜的教材體系,為實現因材施教的目標奠定堅實基礎。在專業教材編寫過程中,要尊重陜北秧歌的民間藝術形態,保留原汁原味的舞蹈風格,同時適應于高校課堂教學實踐。在陜北秧歌中挖掘具有傳承價值的舞蹈素材,兼顧教材中民族舞蹈的原生態性與可操作性,使其完美融入高校課堂教學。所以,在陜北秧歌教材的建設過程中,可以參考舞蹈教師的整合策略,即到陜北秧歌發源地進行民間采風、制作教學筆記、編創劇目、制定教材,形成自身的教學藍本[6]。這些整合的教學素材和資料源于一線教師,實用性更高,且對非遺傳承具有積極意義。除此之外,高校方面應提高對專業教材建設的重視度,加大經費投入力度,開發以陜北秧歌為代表性的非遺教育系列叢書,體現教材的民族性、地方性與科學性,為高校陜北秧歌傳承教學提供現實依據。
陜北秧歌作為民間非物質文化遺產,其起源與發展難以脫離原生態的生活環境,高校教師長期受到程式化、規范化教學模式的影響,在傳授陜北秧歌知識與技法中照本宣科,并未深入挖掘陜北秧歌的非遺內涵與價值,課堂教學的精氣神有所不足。因此,培養專業師資是陜北秧歌傳承教學的重要保障。高校教師應定期到陜北秧歌的發源地,向非遺傳承人學習,了解民間藝術的文化內涵,挖掘陜北秧歌中具有傳承意義的舞蹈元素,保留其本原性特質。教師應親自到非遺傳承地區展開田野調查,積累豐富的知識,繼而結合陜北秧歌的人文背景與歷史淵源實施傳承教學,切實提升陜北秧歌傳承教學效果。另外,為解決教師進修與完成教學任務沖突這一問題,高校可以定期聘請陜北秧歌的傳承人、民間藝術家、研究者等,到高校組織座談會、專項培訓活動,使教師積極主動學習陜北秧歌知識與技法,深化對陜北秧歌的研究,并提高自身的傳承教學實踐能力。
綜上所述,陜北秧歌作為中國民間藝術,做好其藝術傳承工作是高校的重要使命和責任。應推進陜北秧歌進校園、進課堂,使學生領悟傳統民間藝術的魅力,增強大學生的藝術修養與文化自信。然而,高校開展陜北秧歌傳承教學活動并非易事,需要教育部門予以大力支持,廣大教師要協調配合、學生積極參與,并做好課程建設、教材編寫、師資培養等工作,提升陜北秧歌傳承教學效果,使陜北秧歌獲得良好的當代傳承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