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運行機理與健全路徑

胡洪彬

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們要落實新時代黨的建設總要求，健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全面推進黨的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使我們黨堅守初心使命，始終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堅強領導核心。”[1]從黨的建設總要求的高度明確提出“健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要求，這在黨的全國代表大會上是首次，意義重大，不僅表明我們黨對執政規律尤其是全面從嚴治黨規律的認識實現了深化發展，同時也為進一步強化黨的領導和建設提供了實踐指引。那么，作為一個創新性概念和整體性范疇，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究竟是一個怎樣的體系？它是由哪些內在要素支撐起來的？是如何展開運行的？又該如何通過內在要素的整合與優化來實現整體性的健全與完善？這些問題顯然就成了當下亟須破解和探析的重大理論與現實問題，尤其是面對新時代新征程的使命任務，我們黨要進一步鞏固長期執政地位，切實解決大黨獨有難題，就必須對全面從嚴治黨作出體系建構與布局。本文結合黨的二十大精神，對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內在支撐要素進行了歸納，并基于系統思維方法闡明了其內在運行機理，由此通過現實審視提出了一條系統性的健全路徑，以期為新征程上推進全面從嚴治黨不斷取得新成效提供有價值的借鑒。

一、結構與來源：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內在支撐要素

全面從嚴治黨，即將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原則和要求，深入貫徹到黨的建設各領域、各方面與各環節，進而形成管黨治黨之總體規劃的戰略和過程[2]。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顧名思義即由全面從嚴治黨的理念、方法、內容、路徑和目標等構成的整體和集合。從“全面從嚴治黨”到“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意味著黨中央在管黨治黨上更加突出了整合性、持久性和高標準性，即旨在通過形成一個布局合理、內容科學且統一高效的架構體系，以解決新時代黨的建設實踐中的系統性和整體性問題。理解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前提與根基依然在于強調“全面”和“從嚴”，但其核心與關鍵亦進一步走向了“體系”的健全與完善上。作為一個科學術語，“體系”本身是由若干要素相互聯系、相互作用而構成的有機整體，體系具有結構性、動態性和開放性等多重特征，體系作為系統整體既要支配要素，同時又依賴于各要素的內在支撐，二者的關系可謂是相互依存與互為條件。要科學把握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進而促其實現穩序運行和效能提升，首先就要對其支撐要素作出科學分析和系統歸納。概言之，這些支撐要素應包括理論性、歷史性、文化性、社會性、制度性、組織性和人才性要素等多個組成要件，其內嵌于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奠基層、運行層及保障層等多個層面，正是基于這些要素的支撐，才推動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穩序運行與發展。

1.奠基層支撐要素

奠基層支撐要素，即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建構和發展中起到底層立基作用的要素集合。從全面從嚴治黨的要求看，其中最為重要的即理論性和歷史性兩大要素。

理論性要素是構成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內在根基。一方面，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黨建思想，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建構與發展提供了根本的理論支撐及方法論支撐。馬克思、恩格斯關于無產階級政黨必須堅持革命策略與革命綱領的思想，關于保持無產階級政黨先進性的理論，關于建立“廉價政府”的思想，以及列寧結合蘇維埃政權建設實踐，在黨紀黨規建設等方面提出的一系列重要觀點等，這些思想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發展提供了根本指引。另一方面，中國化馬克思主義黨建理論之最新成果，則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完善提供了更加前沿的理論支撐。新時代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在黨建領域提出了一系列新觀點，包括要求不斷嚴明政治紀律與政治規矩、主張以零容忍的態度懲治腐敗、強調作風建設永遠在路上、要求補足精神之鈣和落實管黨治黨主體責任等，這些論述極富時代性和前瞻性，進一步夯實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理論根基。可以說，馬克思主義黨建理論及其最新成果，構成了新時代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發展的根本依托。

歷史性要素是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在長期探索和發展中累積并形成的支撐要素總和。全面從嚴治黨體系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在長期歷史進程中不斷探索和總結，才能一步步走向健全和完善。換言之，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絕非“架空”的體系，而是須臾不能脫離歷史性要素的內在支撐。中國共產黨歷來重視從嚴治黨，早在中共一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綱領》中，黨就明確規定了自身的組織紀律，中共二大則進一步對黨的民主集中制原則作出了具體闡釋。毛澤東認為，中國革命要取得成功，就必須“建設一個全國范圍的、廣大群眾性的、思想上政治上組織上完全鞏固的布爾什維克化的中國共產黨”[3]。新中國成立后，黨中央從組織、作風和紀律建設等層面展開了系統布局。面對改革開放后的新形勢，鄧小平亦多次強調要“加強黨的建設”，以“使全黨在思想上政治上和精神狀態上有顯著的進步”[4]。黨的十八大以來，基于世情國情黨情的新變化，黨中央更是明確提出了全面從嚴治黨的戰略方針?？梢哉f，在百余年征程中，中國共產黨積累了豐富的管黨治黨經驗，正是這些作為資源和要素的歷史性經驗，支撐著新時代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不斷健全和完善。

2.運行層支撐要素

運行層支撐要素，即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運行中發揮常態支撐的要素集合。具言之，其應主要涵蓋文化性與社會性要素兩大要件。

文化性要素是構成支撐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運行的深層動因。文化作為精神力量，是黨砥礪前行的不竭動力，全面從嚴治黨的展開離不開文化的滋養和驅動。一方面，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運行提供了豐富養分。無論是“天下為公”與“世界大同”之理想追求，還是對“公生明，廉生威”與“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之為政之道和道德情操的推崇，無不折射出中華民族廉潔擔當和胸懷天下的優秀品質，也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運行提供了文化支撐。誠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文明的智慧結晶和精華所在”，必須“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5]。另一方面，革命文化及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則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運行提供了更為直接的驅動基因，黨的百余年征程亦創造了豐富的精神文化資源，如井岡山精神、長征精神、延安精神等，正是這些精神支撐和推動著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穩序運行。對此，黨的二十大報告在強調“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同時，亦明確提出了“弘揚以偉大建黨精神為源頭的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1]的要求。

社會性要素是支撐全面從嚴治體系運行的社會積極條件和有利因素的總和。全面從嚴治黨是黨自我革命的偉大實踐，同時也緊密關涉到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推動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實現穩序和高效運行，不僅需要各級黨組織強化黨員干部的自律自覺，也呼喚廣大人民群眾的積極支持與參與。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從嚴治黨靠什么？靠黨中央下決心，靠各級領導機關、領導干部來帶頭”，“靠人民群眾支持和監督”[6]229-230。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和完善，絕非執政黨一己之力所能完成，其離不開社會性要素的外在支撐。概而言之，這些社會性要素主要通過社會主體對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政治認同、價值觀支持及社會層面普遍性的參與網絡等基本形態呈現開來。社會性要素蘊含在廣泛的社會系統之中，是社會主體在交往實踐中衍生出來的一種外部參與體系，其對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運行與健全具有不可忽視的輔助性功能。新時代以來，正是基于黨中央堅持做到以人民為中心，才為全面從嚴治黨塑造了良好環境和社會空間，進而才不斷取得了新的成效。可以說，社會性要素構成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運行與發展的外部力量。

3.保障層支撐要素

推進全面從嚴治黨，亦離不開一整套完善的保障機制。保障層支撐要素就是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中發揮保障性功能的相關要素集合，從全面從嚴治黨的展開看，這些要素應主要涵蓋制度性、組織性和人才性要素三大要件。其中，制度性要素是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剛性支撐和保障力量?！爸贫仁顷P系黨和國家事業發展的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長期性問題”[7]，推進全面從嚴治黨，“既要解決思想問題，也要解決制度問題”[8]，唯有“讓制度、紀律成為帶電的‘高壓線’”，才能“使黨員、干部心有所畏、言有所戒、行有所止”[6]107。某種程度上，只有制度不斷完善，才能確保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實現持續性發展，亦才能促其在規范運行中帶來結構功能的最大化。組織性要素是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機構支撐和保障力量。組織建設是全面從嚴治黨的關鍵所在。從基本框架看，其在縱向上涵蓋了從中央到地方再到基層的一整套組織機構體系，在橫向上則內蘊了各機構各部門的全方位介入體系，由此來確保全面從嚴治黨不斷實現走深走實。人才性要素則構成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智力支撐和微觀保障力量。人才是衡量國家綜合國力的重要指標，同樣也是黨的事業發展的生力軍。全面從嚴治黨不斷實現深化與發展，離不開理論創新人才、組織管理人才、宣傳教育人才和反腐人才等的廣泛支撐，尤其是面對新時代新征程的使命任務，我們黨要著力克服“四大考驗”，不斷鞏固長期執政地位，一個至關重要的方面就是要形成強大的人才支撐效應。

二、模型與模式：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的運行機理

由上可見，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建構、運行和發展是一項系統性工程，是由其奠基層、運行層和保障層的各類支撐要素彼此聯動和相互作用的結果，這些支撐要素事實上構成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四梁八柱”。理論而言，明確支撐要素是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發展和完善的基本前提，而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穩序和高效運行，則構成了各支撐要素的價值表征。然而，作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內在之基的各類支撐要素，顯然無論在來源上還是結構功能上都有著顯著的差異性，在缺乏系統整合的情況下，其很大程度上也僅代表著一種潛在性支撐力量。因此，要確保支撐要素發揮積極作用以推進全面從嚴治黨體系不斷走向健全與完善，就極有必要基于系統思維方法，對這些支撐要素的運行機理作出剖析，由此方能確保其發揮最大效能和形成整體支撐效應。

1.支撐要素運行模型

系統思維方法是馬克思主義認識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厘清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的運行邏輯，首先要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高度明確其科學內涵。19世紀中葉，馬克思在闡釋社會發展規律時，就曾將社會理解為“一個能夠變化并且經常處于變化過程中的有機體”[9]。恩格斯則認為，歷史的發展亦非“單個的意志”的推動，而是由無數個力的平行四邊形融合為“一個總的合力”[10]的結果。由此，其深刻批判了形而上學者“僵硬的”和“孤立的”的思維方式，認為他們是“看到一個一個的事物，忘記它們互相間的聯系；看到它們的存在，忘記它們的生成和消逝；看到它們的靜止，忘記它們的運動”，其結果必然是“只見樹木，不見森林”[11]。20世紀后，中國共產黨人繼承和吸收了馬克思主義系統思維方法，并結合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偉大實踐進行了發展和創新。從毛澤東基于中央和地方、黨和非黨、革命和反革命等方面的要素關系，對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系統論證，到鄧小平堅持從大局觀推進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再到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明確提出“必須堅持系統觀念”的觀點和方法，可以說，系統思維方法貫穿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全過程。

從馬克思主義系統思維方法不難看出，支撐要素作為內在要件，事實上構成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運行的前提及變量，影響和制約著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與完善過程。執政黨通過搭建要素整合平臺以對各類支撐要素展開系統吸納和內部整合，則推動了支撐要素的功能轉化和價值輸出，如推動全黨落實管黨治黨的主體責任，不斷嚴肅黨的政治紀律與政治規矩，推動黨風廉政建設不斷深化和發展等。換言之，馬克思主義系統思維方法為認識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提供了一個動態檢視框架，其中任何環節出現“斷路”，都可能影響該體系的整體運行。在實踐中，要確保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實現穩序運行和功能完善，厘清支撐要素的驅動主體極為重要，如此才能在不斷明確和落實主體責任的基礎上形成持久支撐力。從上文可見，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雖內含了多個層面的支撐要素，但從建構主體和生發來源的視角看，這些要素則根本上出自于執政黨與人民群眾兩方面。由此，便可構建出一個關于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支撐要素運行模型(見圖1)。

圖1 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支撐要素運行模型圖

從圖1可以看出，執政黨主要通過在奠基層的理論性要素、保障層的制度性及組織性要素的系統性建構，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發展提供內在支撐，人民群眾通過運行層的社會性要素的參與建構，構成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發展的外在支撐，而為確保各層面支撐要素能夠不斷走向結構優化和功能性強化，執政黨和人民群眾亦應積極做到協同與配合，以在建構文化性、歷史性和人才性支撐要素的過程中形成功能上的互補效應。在此基礎上，要素整合平臺通過對各層面支撐要素的吸納與系統整合，進而通過價值輸出進一步轉化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實踐效能。由此，通過各類支撐要素的整合處理、系統輸入與實踐輸出等過程的穩序展開，便可推動全面從嚴治黨體系走向健全與完善，進而帶來體系運行效能和實踐效能的強化和提升。

2.支撐要素運行模式

上述運行模型的分析，廓清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運行機理，同時也進一步明確了其具體的運行模式，即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運行實踐中，支撐要素主要遵循以下三重模式。

其一，執政黨的主導建構與推動模式。主要面向理論性、制度性與組織性要素的運行。其具體展開過程包括各級黨組織對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的系統建構與輸入，要素整合平臺的調適與處理，支撐要素的轉化輸出，及基于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實踐效能而展開的信息反饋等環節。中國共產黨是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根本領導主體和建構主體，各級黨組織首先通過不斷強化理論武裝、完善組織體系和黨內法規體系等途徑，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發展構筑核心支撐。黨的十八大以來，從“八項規定”到“三嚴三實”，從重拳反腐到著力強化黨內監督，全面從嚴治黨系統性鋪開，取得了開創性的偉大成就，顯然這些成就離開黨的堅強領導是不可能實現的。正是有了黨的堅強領導，才確保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穩序運行，才確保了全黨意志統一、行動統一和步調一致。而對支撐要素的整合處理、轉化輸出和信息反饋，則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的創新完善提供了信息渠道。黨的堅強領導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的發展和實踐效能的提升提供了根本前提和保障。

其二，人民群眾的參與建構與推動模式。主要面向社會性要素的運行。人民立場是全面從嚴治黨的基本站位，人民參與是全面從嚴治黨的制勝法寶，而人民滿意則是全面從嚴治黨的根本評判標準[12]。人民群眾是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運行和發展不可或缺的參與推動力量。由人民群眾建構和形成的社會性要素，不僅能在黨的領導下為推動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與完善提供社會輔助支撐，在有些時候甚至構成了決定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實踐效能的關鍵要素，如以人民為主體展開的輿論監督在規范權力運行、正風肅紀等方面，就具有極為重要且不可替代的價值。在該模式中，人民群眾作為外部主體不斷累積并壯大社會性支撐要素，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支撐要素整合平臺通過系統吸納實現要素的輸入，進而在整合處理的基礎上，進一步將其轉化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重要支撐力量，助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走向健全化和實現效能提升。

其三，黨和人民群眾的協作共建與推動模式。主要面向歷史性、文化性和人才性要素的運行。在該模式中，執政黨和人民群眾實現了緊密協作，共同為推動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和完善提供支撐。黨的性質、宗旨及其同人民群眾的魚水關系等均表明，相關支撐要素的建構和運行很多時候亦非獨立展開，而是源自于黨和人民群眾的互動協作。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堅持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就要“充分發揮廣大人民群眾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13]。在具體運行中，如通過黨和人民群眾的協作配合，推動由黨主導建構的歷史性要素(如中國共產黨管黨治黨的優良傳統)、文化性要素(如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人才性要素(如優秀的組織管理人才、反腐人才)，同人民群眾參與建構的歷史性要素(如人民群眾參與從嚴治黨的歷史經驗)、文化性要素(如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人才性要素(如理論創新、宣傳教育層面的各類專業型人才)搭建互動平臺、創新機制等途徑取長補短，實現深度融合，為全面從嚴治黨構筑更加全面的支撐力量，這一模式的展開事實上構成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獨特優勢來源。

三、基礎與短板：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的建構省察

對支撐要素的結構和機理分析，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與完善提供了一個解釋框架，也為黨破解現實問題、補齊短板提供了具體指引。尤其是當前要切實落實新時代黨的建設總要求，不斷健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就必須緊密立足實踐和“堅持問題導向”，由此方能得出更為科學的結論。

1.支撐要素建構基礎

新時代以來，黨中央堅持以抓鐵有痕的決心和勇氣，推動全面從嚴治黨不斷走深走實，取得了歷史性和開創性的偉大成就。應該說，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發展和健全是有扎實基礎的，這既表現在內部支撐要素的系統積累上，也表現在其運行環境的外在完善上。

其一，新時代以來中國共產黨在管黨治黨進程中的持續發力，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不斷累積支撐要素提供了堅實保障。這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彰顯在奠基層的理論性要素、保障層的制度性要素和組織性要素的不斷壯大和系統強化上。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在管黨治黨進程中提出了一系列原創性的思想和論斷，如明確提出新時代黨的建設總要求、強調政治建設在黨的建設整體進程中的統領性地位、提出全面從嚴治黨戰略方針、提出“自我革命是黨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提出偉大建黨精神是中國共產黨的精神之源以及主張提升一體推進“三不腐”的能力和水平等，這些原創性思想對新時代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要全面從嚴治黨，以及如何推進全面從嚴治黨等重大問題作出了科學性解答。中國共產黨黨內法規體系和組織體系也不斷健全和壯大。截至2021年12月，黨的基層組織數量有493.6萬個[14]。截至2022年6月，全黨現行的有效黨內法規達到了3718部[15]。這些都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提供了更為強大的內在支撐。

其二，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偉大成就和目標定位的清晰化，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的運行創造了良好環境。一方面，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偉大成就，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各支撐要素的穩序運行提供了更充分的“積極支持”。作為政治系統論范疇，“支持”分為“消極支持”和“積極支持”兩大類，一般而言，前者導致系統功能的紊亂，后者則益于系統的穩序發展[16]354。新時代以來，在黨的堅強領導下，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在堅持高質量發展中成功推進了中國式現代化，這些都為支撐要素的發展和壯大提供了極佳條件，對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進一步走向健全是極為有利的。另一方面，新時代目標定位的不斷清晰亦有效緩解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各支撐要素的運行壓力。尤其是黨的二十大進一步指明了新征程上中國共產黨的使命任務，這必將帶來更強大的實踐激勵效應，并不斷消解支撐要素運行的壓力和阻力，為確保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提供更加堅實的外在條件。

2.支撐要素建構短板

正如黨的二十大報告所指出的，當前，我們黨的領導和執政也面臨諸多困難和問題，如“鏟除腐敗滋生土壤任務依然艱巨”“一些黨員、干部缺乏擔當精神，斗爭本領不強，實干精神不足”[1]等，顯然，這些問題必然也會通過支撐要素的運行顯露出來，并在客觀上構成支撐要素發展以及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進一步走向健全和完善的現實制約。

其一，從執政黨的主導視角看，在實踐展開上還存在效率性和精準性不足的現實短板。新時代以來，黨中央以空前力度做好管黨治黨工作，為推動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的建構與發展提供了根本保障。但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我們黨面臨的‘四大考驗’、‘四種危險’是長期的、尖銳的”，“一些老問題反彈回潮的因素依然存在，實踐中還在出現一些新情況新問題”[17]。從主觀層面看，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問題是內在的制約因素。據統計，從黨的十九大至2022年10月，全國紀檢監察機關共查處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問題28.2萬個[18]。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問題的長期存在及其不斷進行“改顏換色”，不僅極易使黨主導建構的各類支撐要素出現彌散化和虛無化，而且會導致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出現低效甚至無效運行的風險。從客觀層面看，相關層面的制度性支撐亦有待于細化發展。譬如，眾所周知，基層是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展的重要環節，但對于如何通過形成一套精細化和科學化的考評制度，以確?；鶎狱h組織切實落實全面從嚴治黨，目前仍有待于進一步實現創新完善[19]。強化黨在推進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建構中的主導力，必須著力將短板補齊。

其二，從人民群眾的參與視角看，在具體介入中還存在組織性與規范性不足的現實問題。新時代以來，黨中央堅持做到以民為本和問計于民，推動了人民群眾參與全面從嚴治黨積極性的不斷提升，然而，較之于不斷高漲的參與熱情，人民參與過程的組織性和規范性依舊略顯不足。一方面，群眾的參與過程存在組織性不強的現實弱勢。受社會結構變遷和人口流動等因素的影響，群眾的自組織能力較弱，使政治系統在同社會系統進行信息溝通和交流互動時往往面對的是原子化的個體[20]，這對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社會性要素的功能發揮相對不利。另一方面，群眾的參與過程亦亟須強化規范性。如在推進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的過程中，群眾的輿論監督有時候游離于黨和國家的制度規范體系之外，如一些人隨意發布不實言論、惡意中傷基層干部等[21]，顯然，這亦會構成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穩序運行的制約因素。提升社會性要素的價值功能，需著力破解群眾參與規范性不足的問題。

其三，從黨和人民的協作視角看，在具體運行上還存在靈活性和透明性不足的現實缺憾。新時代以來，各級黨組織積極踐行群眾路線，在協作共建相關支撐要素的過程中取得了積極成效。當前，這一層面的問題主要表現在兩方面：一是作為主導推動主體的黨有待于進一步強化群眾工作的靈活性和創新性。對執政黨而言，唯有深入基層深入群眾，才能從群眾中汲取智慧，進而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提供更加堅實的支撐，但在具體實踐中，部分基層干部的群眾工作方法依然有待改進，如一些基層干部對群眾訴求把握不準、對群眾缺乏感情、工作方法滯后等[22]，這些問題制約了群眾參與的主動性，可能導致二者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支撐要素的建構上出現協同力流失的危機。二是作為有機整體的全面從嚴治黨體系亦有待于進一步強化信息公開。要切實達至黨同人民群眾的緊密協作，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信息公開是基本前提。目前在黨務公開(尤其是基層)過程中，仍存在公開動力不足、公開載體單一和公開缺乏監督落實等現實短板[23]，不利于黨同群眾協作互動的深度展開。累積和壯大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支撐要素，須進一步強化體系本身的透明性。

四、整合與優化：從支撐要素層面探索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路徑

從系統思維方法的解析邏輯可以看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建構和發展是一個整體性和動態性過程，是由其內部各層面支撐要素在輸入、整合、輸出及信息反饋等過程中不斷加以驅動的結果，這啟示我們，健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就要堅持統籌規劃，以對其內部支撐要素運行各環節作出全面整合與系統優化，由此才能為體系本身的整體健全夯實根基。

1.以支撐要素輸入環節的整合優化，夯實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內在依托

支撐要素是構成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內在要件，因此，要健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首先就要促進支撐要素實現充分積累。

其一，對于執政黨主導建構和推動的支撐要素而言，要促其不斷強化積累與創新。對此，各級黨組織首先就要擔負起應有的責任，將挖掘和創新相關支撐要素擺在重要位置上。如針對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奠基層中的理論性要素，當前在積極和廣泛傳播新時代新思想的同時，也要著力展開對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關于黨的建設重要思想的深度挖掘與系統提煉，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發展奠定更加堅實的學理根基。為進一步強化保障層面的支撐力度，當前各級黨組織亦應按照黨的二十大精神相關要求，不斷“增強黨組織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和“完善黨的自我革命制度規范體系”[1]。這樣才能使黨主導建構和推動的相關支撐要素在不斷實現累積壯大和創新發展的基礎上，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與完善提供根本支撐力。

其二，對于人民群眾參與建構和推動的支撐要素而言，要著力避免其出現不當流失并實現科學成長。以人民為主體建構的社會性要素，本身就存在著不可忽視的流變性和不確定性，尤其是面對信息化及市場化環境的沖擊，這些要素亦可能發生“蛻變”，成為全面從嚴治黨的阻滯因素。因此，要夯實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社會性支撐，在著力避免社會性要素流失的同時促其實現科學成長至關重要。一要不斷增強民眾的政治和社會信任。信任是黨執政的基石。缺乏民眾信任，無論是黨的自我革命還是社會革命都將難以為繼。不斷壯大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社會性要素，既要積極通過思想政治工作等途徑不斷凝聚群眾的價值共識，也要著力保障和改善民生，這樣才能在滿足人民美好生活訴求的基礎上不斷強化干群互信，形成強勁的參與動力。二要不斷疏通群眾的參與渠道，如積極引入數字技術手段為民眾政治參與賦能，以在不斷優化參與渠道和拓展參與空間的基礎上，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和完善提供廣泛的社會支撐力。

其三，對黨和人民群眾協作建構與推動的支撐要素而言，要促其不斷實現融合與貫通。黨和人民的緊密協作是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重要特色和顯著優勢。長期以來，正是基于黨同人民群眾的緊密協同，才推動了黨的自我革命和偉大社會革命不斷取得成功，但在支撐要素的建構與運行上，黨和人民的協作亦存在不確定性因素。譬如，針對全面從嚴治黨體系中的歷史性和文化性要素，黨在挖掘自身革命和建設的歷史資源的同時，也要善于對人民參與管黨治黨工作的歷史經驗作出提煉和總結，在挖掘優秀民間傳統文化資源的同時，也要基于新時代全面從嚴治黨的實踐要求作出現代轉化，由此在確保不同來源的支撐要素不斷實現價值交融的基礎上，促其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發展提供更加強勁的支撐。針對人才性要素，當前則既要不斷強化對干部的教育培訓力度，也要著力打造中國特色的人才“旋轉門”制度，積極引入社會層面優秀人才，由此才能在不斷夯實人才隊伍的基礎上，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和完善帶來更加堅實的保障。

2.以支撐要素處理環節的整合優化，確保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穩序運行

從支撐要素的處理環節看，要健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就要促其不斷實現優化整合，以確保支撐要素達至整體功能的最大化。對此，要著力形成以下三方面的機制。

其一，從體系整體發展的視角看，要積極形成開放性的運行機制，以推動支撐要素實現動態穩定。開放性是系統的基本特性。作為現代系統科學的重要理論，耗散結構理論認為，一個遠離平衡態的系統通過同外界不斷進行能量和信息交換，在外界條件變化達到一定閾值時，便可使系統從原先的無序狀態轉變為功能和時空上的有序狀態[24]，這表明要確保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實現穩序運行，積極維持體系本身的開放運行至關重要。對此，執政黨要積極發揮主動，既要通過相關機制的完善，進一步推進黨務和政務公開，尤其是要通過拓展公開渠道、完善公開方式等途徑，切實做到應公開盡公開，同時也要積極推動體系內部要素處理平臺的透明運作，以確保支撐要素運行不斷釋放出內部壓力。

其二，從要素整合的視角看，要積極形成協調發展機制，以推動支撐要素實現全面發展。要確保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在支撐要素驅動下，發揮出“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效能，還要進一步補好內部各支撐要素的發展短板，以促其實現均衡性和全面性提升。新時代以來，隨著黨中央不斷推進理論和實踐創新以及管黨治黨能力的不斷提升，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理論性要素、制度性要素和組織性要素等均實現了飛速發展和充分積累，在這種情況下，就要更加重視和做好對文化性、社會性和人才性等要素的挖掘和創新，譬如，對于人才性資源，習近平總書記早在2013年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就特別強調：“我們要樹立強烈的人才意識，尋覓人才求賢若渴，發現人才如獲至寶，舉薦人才不拘一格，使用人才各盡其能。只有這樣，才能使大批好干部源源不斷涌現出來，才能使大家的聰明才智充分釋放出來?！盵6]128

其三，從要素運行的視角看，要積極形成銜接轉化機制，以推動支撐要素實現效能轉化。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和完善，目的是在管黨治黨工作中形成一個布局合理、內容科學、要素齊備和統一高效的規范體系和約束體系，以推動黨的建設質量的不斷提升。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實踐效能，即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在管黨治黨實踐中彰顯出來的實際能力和具體功效。本質而言，內部支撐要素僅是系統整體功能發揮的必要性前提，而非充分性條件，要促其轉化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實踐效能，要素處理平臺還要進一步促進各要素同管黨治黨的具體實踐實現有效銜接，唯此才能促其在實踐中真正實現“做功”。對此，一方面要推進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形成明確的目標定位，為各支撐要素的運行和轉化提供科學和明確的整體方向，如結合目標設定指引支撐要素不斷實現優化組合和系統重構等；另一方面也要基于全面從嚴治黨的具體實踐發現與總結現實問題，以在不斷聚焦問題和解決問題的過程中，確保各支撐要素做到既“有所為”又“有所作為”。

3.以支撐要素輸出環節的整合優化，提升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發展的持續性

對于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運行而言，如果說其支撐要素的輸入過程在于建構內在依托，內部處理過程在于確保體系的穩序運行，那么，輸出環節顯然就指向了體系效能的產出和實現，如帶來黨的建設質量和長期執政能力的不斷提升，推動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的不斷深入等，因此，要健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尤其要提升其發展的持續性并不斷產出積極效能，必須重視輸出環節。在這一環節上，最為重要的就是要進一步嵌入科學的反饋機制和評價機制，這樣才能確保支撐要素在推動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健全和完善過程中發揮出持久支撐力。

其一，要在支撐要素的運行上形成全面的信息反饋機制。反饋是系統穩序發展的基本前提，反饋在系統運行中的價值不僅是其便于相關主體調節或修正自身的行為，也在于能對“系統的持續和變化作出新的闡釋”[16]347。推動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持續發展和完善，既要以體系內部的要素處理平臺為中樞形成反饋鏈條，亦要建構整體性反饋環，以進一步提升支撐要素的運行與發展效率，并基于反饋的反應推動實現結構創新和流程再造，以在高效輸出中帶來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不斷健全。

其二，要在輸出環節上進一步形成并嵌入科學的評價機制。評價是現代管理科學的重要范疇，也是中國共產黨管黨治黨的重要工具。黨的二十大報告在闡釋“建設堪當民族復興重任的高素質干部隊伍”時，重申了新時代“完善干部考核評價體系”[1]的重要性。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和完善上，同樣可嵌入科學的評價機制對其展開分析，這一過程不僅能夠激發相關主體的責任意識，提升其落實全面從嚴治黨的主動性和積極性，亦有助于明確目標指向，強化管黨治黨工作的精準性和有效性。然而，相較于干部治理的微觀層面而言，對于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宏觀評價，顯然有著更大的難度及復雜性，而基于系統思維方法，從其內部支撐要素運行層面展開進行評價，顯然為此提供了一條可行進路，如可通過對上述各層面支撐要素的系統輸入和整體建構情況、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內部的整合處理情況、以及轉化輸出后的效能產出狀況等展開分析和評價。在具體的評價過程中，各級黨組織不僅要把握主動和明確評價方向，同時也要積極吸收人民群眾的參與意見和建議，通過科學的評價推動支撐要素不斷實現優化發展，進而為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和發展提供更為前瞻的技術支撐。

余 論

在“全面從嚴治黨”后面加上“體系”二字，充分彰顯了黨中央對“全面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的戰略定力和決心，需要基于系統觀念對其展開“前瞻性思考”和“全局性謀劃”，以實現“整體性推進”[25]。本文貢獻在于從馬克思主義系統思維方法出發，搭建了一個關于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支撐要素運行框架，并通過內在機理分析提出了一條系統性健全路徑。從中不難發現，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離不開黨的堅強領導及其制度體系和組織體系的完善，也需要不斷夯實理論根基和積極挖掘相關的歷史與文化資源，更要不斷充實人才隊伍和喚起廣大人民群眾的認同和參與，即其本質上是由理論性、歷史性、社會性、文化性、制度性、組織性和人才性等支撐要素共同驅動的結果?？茖W領會黨的二十大報告關于“健全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新命題，不僅要從宏觀層面明確其重大意義，更要深入微觀層面對其作出科學解剖。因此，通過搭建內部支撐要素的運行模型，并以支撐要素的輸入、整合和輸出等來審視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運行與發展過程，顯然不失為一條有價值的分析理路，其不僅可為推動全面從嚴治黨體系的健全和完善提供內在學理支撐，也構成了新征程上考量全面從嚴治黨體系運行和發展狀況的一個整體性和動態性檢視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