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郡瑋
(香港中文大學 法學研究生院,中國 香港 999077)
目前,法學界研究學者針對經濟法和行政法關系有不同見解,但針對兩法很少有學者從不同維度、不同視角展開交叉法律部門研究,多是從兩法劃分中的某個側面實施論述,或者將其定位成某種包容關系。在這一研究方法中過于注重法律部門的劃分,對于兩法互動關系有所忽視,由此容易對法學研究以及立法實踐發展產生阻礙作用。在現代法學研究發展中,也需要實現對行政法和經濟法關系的深入研究及拓展。法律秩序是法治體系統一結果,同時也是法律部門與政黨的有效運作結果。在整個法治體系中,各部門法律均是其子系統[1],在經濟社會發展中均具有各自的功能以及作用,且相互制衡和協作保障法治系統的正常運行。在法治系統中,想要實現統一先要承認法律部門的互動,由此充分發揮部門法律之間的協調功能,由此可見各法律部門之間的劃分僅為相對意義,彼此之間也需要具備相容性。
基于廣義視域來看,國際經濟法即為各國執政者針對國際交往過程中所體現的各種協調意志或個別意志。各個國家執政者為獲取自身利益,最大化依照自身需求建立以及固定相關秩序,并提升這些秩序的拘束力以及強制力,由此也就出現了相關法律規范。法律本身即為一秩序創建中所具備的固定化以及強制化,也是為了最大程度上減少各相關主體關系中的不確定性。法律和秩序之間具有密切關聯性,均存在普遍性。為實現各個歷史時期國際經濟秩序所制定的、且存在有一定約束力或強制力的國際經濟行為規范,也就是國際經濟法。在應用中不但可以作為實現對現存國際經濟秩序實施鞏固的重要工具,同時也是推動舊國際經濟秩序變革,建立新國際經濟秩序的有效手段。行政法和國際經濟法存在的一個類似點,即國內外對其二者仍沒有完全統一定義。英美法系國家針對行政法的定義,較為注重其控制行政權的作用,認為這一法律體系是管理政府權力或行政活動而制定的控制法規[2]。大陸法系國家更加注重行政法對經濟現象所具備的調整作用,即采用特有方式針對經濟主體與環境實施調整。我國相關學者對這一法律定義也具有不同建議,還有人提出行政法即國家管理法律規范的綜合,或者將其看成是行政組織、行政救濟以及行政管理活動的相關行政法律規范綜合。本研究筆者更傾向于行政法是針對行政關系和監督行政關系的公法規范綜合。不管是在內容還是在形式上,行政法均有自身特征,其中在內容上具有廣泛性,因為主要是對行政方面實施的調整,因此形式方面具備命令性、服從性,且與其他部門法相比具有易變性。
行政法作為獨立法律部門出現在法國大革命后,資產階級為針對王權實施限制,并促進資產階級統治秩序的建立,促進司法職能以及行政職能的分離,行政法產生的標志為拿破侖一世建立的國家參事院。行政法本身不但屬于政府的執行手段,也是對政府行政權力實施控制的法律。
國際經濟法出現于國際貿易繁榮發展階段,最初出現在中世紀末期,歐洲主要商業城市已經出現了相關國際商業交易規則,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開始大量出現相關國家經濟關系的法律規則以及秩序。同時,國際經濟法學作為一門學科,也是出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因此國際經濟法是出現在國際經濟貿易往來日益增長背景下的。
行政法對行政主體在行使自身行政職權中與行政相對人產生的社會關系實施調整,主要體現的是權力從屬關系,重點是針對政府濫用職權實施限制,提升行政權行使規范性。國際經濟法主要是針對國家、國際組織以及在國際公法上具有獨立人格的其他實體,經濟交往過程中的行為實施調整,同時也有學者將國際民商法、國際私法上具有獨立人格的個人或組織也作為國際經濟法的主體,進而對其經濟關系實施調整,由此可見兩者調整對象方面存在顯著差異。
行政法主體為行政主體和行政相對人,前者是具有一定行政職能,且能夠采用自身名義通過行政權力承擔一定法律責任的社會組織,在我國主要是國家行政機關及相關法律法規授權組織[2];而后者的主體存在有廣義和狹義之分,但均為國際經濟交往過程中具有獨立人格的國家或組織或個人。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發現,行政法主體具有限定性,國際經濟法主體具有廣泛性,以上所提出的個人及組織均能夠成為經濟法主體,同時經濟法主體也可以是國家、組織、個人等。
我國經濟法屬于“內國經濟法”,是我國針對經濟方面問題的國內法律,但是其中存在有調整涉外經濟關系的法律規范,這一部分也屬于國際經濟法的重要組成部分。國際經濟法和各國經濟法均為針對經濟關系調整的法律,之間具有密切關聯性。首先,主體均為國家和個人;其次,調整關系均為橫向和縱向經濟關系;最后,法律淵源均是在平等互利和等價有償原則上的民商法律規范和以國家主權為特征的強制法律規范。其中國際經濟法屬于新型法學分支之一,當前法學界對其范疇認識還不統一。20世紀80年代論戰中,“大國際經濟法規”得到認可,但是目前還存在有反對聲音。在長期探討中,越來越多學者認可了國際經濟法的瘦身“狹義論”。針對以上觀點實施對比本次針對國際經濟法的認識為:針對國家間經濟規制關系以及國家涉外經濟規制關系實施協調以及調整國際法及國內法規范的綜合。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國際經濟法內容主要為:國際金融規制與協調法、國際稅法、外貿規制及其國際協調法等。由此,可以看出國際經濟法和經濟法之間關系,經濟法為國際經濟法奠定了基礎,國際經濟法是經濟法的延伸。在現代經濟全球化發展進程中,國家間的市場經濟發展越來越繁榮,一個經濟秩序也開始逐漸融入國際經濟秩序中,與之同時也出現了相應的市場失靈和規制問題。通過我國經濟法規制度經驗,能夠實現對國際經濟法針對各種經濟規制提供相關建議,國際經濟法規制協調規則也可以為國內經濟法提供相關要求。在此基礎上,國際經濟法和經濟的基礎均為經濟規制,針對國際經濟法研究必須要建立在國內經濟法基礎上。
自從古典自由主義經濟理論衰落后,政府也不再局限在守夜人角色定位中,也開始積極規制經濟發展,由此出現了行政法。其中王克穩教授對其定義為經濟行政法主要為宏觀調控法、國有資產管理法以及市場管理法等。本次研究只需明確認識到行政法的重心依舊是經濟規制,在經濟規制調整中行政法具有重要作用。
行政法理論及原則的影響作用。行政法的核心即為行政權,基本理念即為針對行政權實施規范。在涉外經濟規制中,行政權也占據核心位置,規范行政權也是涉外經濟規制中的重要內容之一。在涉外經濟規制法中,行政法的職權保留原則、職權法定原則以及法律優先原則均具有適用性,其中職權保留原則即為提出涉外經濟規制機關不能夠針對專屬于立法機關立法事項制定規則,但是如果獲取法律明確授權后這一原則不再適用;職權法定原則,即為提出涉外經濟規制機關職權制定一定要在法律范圍內,嚴格依照法定權限以及程序針對機關行為實施進行規制,不然需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法律優先原則即為嚴格依照法律規定,制定涉外經濟規制機關相關規則。
行政立法為涉外經濟規制法淵源之一。行政法調整范圍具有廣泛性,行政法規范變化多,同時性質復雜,所以行政法無法制定一部完善的法典。行政機關制定規則的時候一定要嚴格依照以上原則,即為行政立法。涉外經濟規制存在較多問題,單純依靠立法機關立法難度較大,因此可以先由規制機關立法且實施補償立法。在經濟規制主體規則制定活動中,行政開發的立法程序以及立法權限等原則也具有適用性,由此建構了涉外經濟規制法淵源。
行政執法為涉外經濟規制法實施方式。和民商法相比,經濟規制法并不能夠依照“自治”邏輯實施,規制者和受規制企業為對抗關系,因此一定要借助于市場外部力量實施涉外經濟規制法,政策即為外部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行政機關在實施涉外經濟規制法中,必須嚴格遵守行政均衡原則、行政政黨原則。
行政法救濟程序為涉外經濟規制爭議的主要解決方法。行政法救濟程序主要為行政復議以及行政訴訟,主要是針對行政機關和行政相對人間存在的爭議進行解決。涉外經濟規制關系即為規制過程中的行政機關和行政相對人關系,產生的糾紛也為行政法爭議。針對經濟規制機關所發布的行政命令、行政許可以及行政懲罰等,被規制主體并不完全服從,針對此情況可以采用行政復議或行政訴訟解決爭議。
行政法對經濟規制協調國際法規范形成具有影響。國際經濟秩序的建構基礎即為國內經濟秩序[3],秩序的形成需要循序漸進,傳統和制度均具有重要作用。協調經濟規制高的國際法規范,也并不是徹底割裂和國內法之間的關聯性,反之國際經濟法作為后發經濟秩序,正好是建立在較為成熟國內法基礎上。行政法雖然并不像國內法對于國際法形成具有直接影響,然而其規范權力理念和制度設計也具有重要影響。新世紀關于國際行政法的研究越來越多,還有部分學者在國際行政法中直接納入了經濟規制協調國際規范,當前也出現了國際經濟行政法一說,也就是將其看成是針對跨國經濟行政關系實施調整的國際、國內公認規范綜合,簡而言之即為針對國家政府規制市場經濟實施協調的一個法律規范。單純來看,這一看法屬于是“狹義國際經濟法”,但是也充分體現了國際經濟法和行政法之間的密切關聯性。
行政法對經濟規制協調國際法實施具有影響。經濟規制協調國際法實施過程中存在有兩種路徑,分別為國際和國內。其中國際路徑也就是國際組織針對各成員方經濟規制權具有約束和協調權利,然而通常國際組織不會具有強制執行權利,協調功能即為在爭端解決程序下實現,比如歐洲銀行管理局針對各成員國銀行業監管權力,是通過仲裁方式實施協調。國際路徑相對更加常見,主要為納入以及轉化方式。我國在制定WTO協議中,即為通過轉化行政立法轉化為國內法實施,執政執法和救濟方式分別為行政執法、行政復議以及行政訴訟。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如果沒有行政法的支持,就算是經濟規制協調國際法實施不會徹底落空,但是實施難度也有顯著提升。針對擬議中經濟規制協調國際規范實施難度進行評估發現,如果國內行政法制已經無法承受,國際規范也可能會不接受,會導致行政法實施反制國際規范出臺。
經濟秩序發展中,包括行政法在內的國內法,不但可以促進經濟規制國際協調規范的生成,同時也具有制約作用。結合實際可以發現,國際經濟制度的建立并非自生自發,本身具有非常濃重的建構色彩。秩序建構通常是建立在主觀理性基礎上,各個國家發展程度以及政治體制、法律體系存在差異,由此建構的國家經濟秩序認識也具有不同。單從一個國家來看,如果制定的經濟規范協調國際法規范和國內法規制存在嚴重背離,也就會被反對或者不批準。從行政法可以看出,行政立法、行政法救濟等若和經濟規制協調中的某個國際法要求大相徑庭,也會直接對國家在經濟秩序中的參與性、接受性產生影響。如果世界上多個國家存在以上情況,所制定的經濟規制協調國際共同規則也就根本無法形成,就算是所制定的生效門檻非常低,具有一定法律效率,實際上也無法獲取顯著效力。
在針對國際經濟法研究中,一定要注重突破部門法的局限性,建立經濟規制國際協調實施跨部門法綜合研究理念,積極借鑒行政法在針對型證券實施規范以及協調方面的經驗,將其應用在國際經濟法研究中。在研究方法方面,可以應用“由外至內”體系層次分析法和“由內至外”單位層次分析法,并針對經濟規制協調國際法貫徹全過程,同時,也需要充分認識到行政法對國際規范實施中所提供的技術支持作用,明確認識兩者之間的關聯性。
在針對國際經濟法研究中,不但要提升對實證研究的重視,也需要積極探討經濟規制協調國際法規范形成基礎,提高對行政立法、行政救濟以及行政執法對于國際規范實施過程中所具備的承受力的關注,并綜合考量其在擬議國際規則接受與否評估中的應用價值。轉換研究態度,提升理論自信,在針對國際規則制定中,可以從最初的跟隨者轉變為促進者。對于自身不應該單純地看成是“規則的輸入者”,更應該作為“規則的輸出者”,針對行政法包含在內的國內法經驗進行梳理總結,以此能夠為我國在全球經濟治理中參與的制度話語權提供支持。
綜上所述,經濟法和行政法之間具有密切關聯性,但是關于行政法和國際經濟法之間關系的研究較為缺乏,截止到目前也沒有一部完整的著作,需要予以重視。在以上研究中可以發現行政法也為國際經濟法的確立提供了有效支持,因此,在國際經濟法建構過程中需要充分認識到行政法所具備的影響作用,進而制定相應對策,以此進一步提升我國在國際經濟法制定中的參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