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健平
重慶師范大學地理與旅游學院,重慶 401331
糧食安全是社會穩定的基石,搞好糧食生產才能確保糧食安全。改革開放以來,隨著農業投入的增加,我國糧食生產能力有了大幅提升,傳統平原糧食主產區糧食產量保持穩定增長。但我國西部山區農業生產受自然條件限制較大,其糧食生產條件無法與平原地區相比,區域性的糧食安全保障成為新的問題。與此同時,農業生產成本與農產品收益不成正比[1]。在比較效益驅使下,農民更傾向于放棄農業生產而從事非農活動[2],導致鄉村人口流失,從而進一步加劇糧食生產人力資源短缺[3]。
重慶市位于我國西部山區,農業生產條件惡劣,鄉村地區社會經濟發展水平較低,鄉村青壯勞動力外流嚴重,農業生產勞動力短缺和耕地非農化問題突出,農業生產人員老齡化、女性化現象日益嚴重,嚴重阻礙了鄉村地區農業生產活動的進行。在此背景下,分析研究當地糧食生產活動與人口分布、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間的內在機制,對促進鄉村地區社會經濟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重慶市位于我國西南內陸地區,地處長江上游,行政面積為8.24 萬km2,下轄38 個區(縣)。重慶市喀斯特地貌發育顯著,多低山、丘陵,地形復雜多樣,地表崎嶇破碎,鮮有連塊成片的大面積平壩耕地。地區內復雜的水文地質條件及不合理的人類活動造成了極為嚴重的水土流失現象。2020 年,重慶市水土流失面積高達25 142.46 km2,占該市土地總面積的30.51%[1]。重慶市鄉村地區面積占比較高,社會經濟發展水平低,人口外流嚴重。2021 年,重慶市農民工數量為756.3萬人,其中外出農民工513.6萬人、當地農民工242.7萬人[1]。青壯年勞動力大量外流導致農業勞動力老弱化現象愈發嚴重,進而導致農業發展受限。2021 年,重慶市城鄉居民可支配收入分別為43 502、18 100 元,城鄉居民收入差距較2020 年提高了7.4%[1]。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擴大進一步刺激了鄉村人口外流,不利于農業生產可持續發展。
重慶市集大山區、大庫區、大農村等特征于一體,鄉村發展水平較低,城鄉發展差距擴大,農村勞動力在內外部因素共同作用下不斷外流,導致農業生產活動的開展受阻,進而導致區域糧食安全保障能力降低。
筆者考慮到重慶市主城區城鎮化率均超過80%,故選取其余29 個區(縣)為研究對象。研究所用社會經濟統計數據來源于2005 年、2010 年、2015 年、2020年《重慶市統計年鑒》《重慶市調查年鑒》及各區(縣)統計年鑒、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政府工作報告等。地圖矢量數據來源于地理空間數據云網站。缺失數據通過相鄰年份數據或插值法補充,缺失數據量較少,故對研究結果影響較小。
地理集中度是對某項活動地域集中程度的體現,在反映某一產業集中度以及某區域在高層次區域的作用和地位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參考已有研究成果[4],筆者構建了糧食集中度、人口集中度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集中度3個指標,計算公式分別為
式(1)至式(3)中:RGi、RPi和RIi分別表示某時段i地區糧食產量、人口分布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地理集中度,Gi、Pi和Ii分別表示i地區的糧食產量、人口數量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Ti表示i地區總面積。
為進一步分析糧食生產與人口分布、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之間的關系或偏離,筆者借鑒人口經濟一致性系數,計算糧食、人口集中度和糧食、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集中度的關系,構建CGP指數和CGI指數。CGP指數表示某區域內糧食集中度占比與人口集中度占比的比值,CGI指數表示糧食集中度占比與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集中度占比的比值,計算公式為
式(4)和式(5)中:Gi、Pi和Ii分別表示某時段i地區糧食集中、人口集中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集中程度;gi、pi和ii分別表示i地區的糧食產量、人口數量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參考已有研究成果[5],結合重慶市實際情況對地理集中度進行分級(見表1),依據類別對重慶市糧食生產與人口分布、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空間協調和偏離進行分析。
表1 重慶市糧食生產、人口分布與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地理集中度分級表
重慶市除主城9區外的29個區(縣)糧食生產和人口分布一致性分析結果如表2 所示。2005—2020 年,萬州區和璧山區CGP指數一直低于0.80,期間僅涪陵區2015年CGP指數降至0.80以下,而后又上升至協調水平;CGP指數高于1.20 的區(縣)由1 個增長至6 個,集中在渝東南地區。總體上,研究區糧食生產和人口分布協調程度未能得到改善,分化趨勢加劇。
表2 重慶市糧食生產與人口分布一致性指數
根據表1 對CGP指數進行等級劃分,將重慶市29個區(縣)分為3 個類型,即糧食生產水平高于人口集中分布的低水平發展區、糧食生產與人口分布平衡的中等水平發展區、糧食生產水平低于人口集中分布的高水平發展區。
2005 年,低水平發展區(縣)僅有南川區。南川區地形以山地為主,人口居住、農業生產活動受限,糧食產量占比為3.16%,人口總數占比為2.52%。高水平發展區(縣)有璧山、萬州兩區,糧食產量占比為6.55%,人口數量占比為9.43%。璧山區位于重慶市、四川省交通要道,受核心城市輻射影響,工業、服務業發展加速。對于萬州區來說,萬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的建設加速了其工業、服務業發展。其余區(縣)均為中等發展水平。
2010 年,低水平發展區(縣)為南川、石柱、秀山和酉陽,糧食產量和人口數量占比發生較大變化。高水平發展區(縣)仍為璧山、萬州,糧食產量占比降低,人口數量占比增加。
2015 年,低水平發展區(縣)為石柱、秀山、酉陽和彭水,糧食總產量和人口數量占比分別為11.65%和8.90%。高水平發展水平區(縣)增加至3個,新增涪陵區。涪陵區農產品加工業的發展提高了農產品附加值,同時帶動了當地農戶就業與增收。南川區邁入中等發展水平,人口數量增長了5.61%,糧食產量下降了1.48%。
2020 年,低水平發展區(縣)變化較大,有豐都、墊江、巫溪、秀山、酉陽和彭水6區(縣),糧食總產量和人口數量占比分別為18.73%、14.86%。豐都、墊江和巫溪3縣降至低水平區(縣),人口數量均小幅度減少,但糧食產量僅豐都縣有所下降,其余兩縣均有小幅增產。高水平發展區(縣)仍為璧山、萬州,糧食總產量和人口數量占比分別為6.35%、10.71%,兩區糧食生產水平均有所下降,璧山區人口數量增加4.50%,萬州區人口數量減少2.24%。人口流動受國家政策導向作用影響較大,璧山區離成都市和重慶市主城區更近,距離優勢凸顯。
重慶市除主城9區外的29個區(縣)糧食生產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一致性分析結果如表3 所示。2005—2020 年,CGI指數低于0.80 的區(縣)數量由9 個減少為8 個,集中分布在渝東南、渝東北偏遠地區;CGI指數高于1.20的區(縣)數量由9個減少為8個,區域糧食生產與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協調發展水平有所改善。
表3 重慶市糧食生產與城鄉收入差距分布一致性指數
重慶市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整體不斷擴大,但各區(縣)存在顯著差異。2005—2020 年,城鎮居民平均收入增長350.67%,鄉村居民平均收入增長507.05%,城鄉居民平均收入差距擴大274.03%。
由表3 可知,2005 年重慶市低水平發展區(縣)多分布在渝東南、渝東北地區。其中,璧山區臨近主城,受輻射作用影響,地區經濟發展迅速。鄉村居民轉變生計,農業人口析出進入非農領域,農業生產活動逐漸減少,非農收入的增加支撐了鄉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增加。
2010 年,研究區糧食生產與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協調性波動較大,多數區(縣)發生等級變動。梁平區由低發展水平上升為中等發展水平,糧食生產與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協調性增強。綦江區和云陽縣由中等發展水平上升為高發展水平,兩地糧食均小幅度減產,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均保持在40%左右,未進一步擴大。潼南區、大足區、萬州區和忠縣由高發展水平降為中等發展水平,區(縣)糧食生產能力弱化,糧食產量下降,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未進一步擴大。
2015 年,除榮昌區上升為中等發展水平外,其余區(縣)均無等級變化。2015 年,榮昌區糧食產量增幅較小,為4.21%,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增加41.29%,其中城鎮居民收入增長幅度為63.83%,鄉村居民收入增長幅度為98.26%。榮昌區地處成都市與重慶市主城中間地段,優越的地理位置為豐富鄉村居民生計提供了便捷條件,而且政策優勢進一步推動榮昌區社會經濟發展。
2020 年,除大足區上升為高發展水平外,其余區(縣)均無等級變動。地理區位優勢使大足區受到東西部極核城市群發展帶動影響,工業、服務業發展迅速。2020年大足區糧食略有減產,降幅為3.19%,城鎮居民平均收入增幅為46.20%,鄉村居民平均收入增幅為56.11%,城鄉居民平均收入差距擴大37.82%。
基于地理集中度理論,筆者構建了糧食生產集中度、人口分布集中度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集中度指標,并以此為基礎進一步構建CGP和CGI指數探討糧食生產與人口分布、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之間的關系。通過數據分析,得到以下結論。
①2005—2020 年,重慶市糧食生產與人口分布協同發展整體向高水平邁進,糧食生產與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協同發展水平先降低后上升,呈“U”形發展趨勢,地區發展受國家、地方政府的政策規劃導向作用明顯,中心城市虹吸效應加劇。
②空間格局上,2005—2020 年重慶市糧食生產與人口分布協同發展高水平區(縣)集中在渝東南地區,人口外流緩解了耕地緊張的壓力,農業勞動力生產效率有所提升;糧食生產與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協同發展水平變化較大的區(縣)集中在重慶市主城周邊區(縣),渝東南、渝東北地區糧食生產與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協同發展水平無明顯變化。
③2005—2020 年,重慶市糧食生產水平整體有所提升,糧食生產向遠離主城的區(縣)轉移;人口分布上,主城區人口集聚效應增強,主城周邊區(縣)區位優勢較強,農業勞動力脫離農業生產活動,進城從事非農行業[6]。盡管重慶市多數區(縣)鄉村居民收入增速高于城鎮地區,但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仍不斷擴大。
重慶市地處山區,生活生產活動受自然因素限制大,主城9區與其他區(縣)社會經濟發展差距較大,城鄉發展空間分化與隔離顯著,人口、資金和政策等優先向主城區傾斜,邊遠區(縣)發展水平滯后。城鄉發展基礎差距較大,鄉村地區的積貧積弱并非一時可以改變的,且鄉村地區的發展離不開人才、資金、政策等多種要素的共同支撐。保障糧食生產,合理引導人口分布,縮小城鄉差距,實現共同富裕,是當下和未來需要著重關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