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心協會”制造驚天大案

文/秦風

這個所謂的“愛心協會”雖然沒有經過社團登記，卻發展會員4.8萬余人

虛構“熱點”項目，短時間“裂變”發展會員4.8萬余人，受害者遍及全國29個省、市、自治區，涉案金額7億余元。2023年1月4日，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發布的終審刑事裁定書，披露了這起驚天大案。

轉換角色任“會長”

現年58歲的李某煥，原籍四川省三臺縣。2015年11月的一天，經朋友慫恿，李某煥參加了在綿陽市涪城區舉辦的投資講座。當天聽課的有10多人，講課人為童某俠，自稱正在從事“民族大業”和“民族資產解凍”的活動。

童某俠亮出了委任狀，聲稱自己是民族資產解凍管理委員會駐綿陽辦事處的負責人。童某俠唾沫橫飛地說，歷朝歷代的皇家和軍閥留有大批資產，密存于海外銀行或秘密山洞，總價值突破百萬億元?，F在，政府發文要求，解凍這批資產，用于扶貧等慈善項目。

李某煥看見童某俠出示的“紅頭文件”，便信以為真，立即表示愿意交納“會費”，并參與發展會員。會費分三個檔次，即5.8元、25元、68元的標準，在資金解凍后會得到10萬元至40萬元不等的回報。講座散場后，李某煥與童某俠單獨交流，童某俠說，收取的會費可以截留百分之三十。

但是，李某煥發展會員收效甚微。2016年5月，公安機關抓捕了童某俠，李某煥也被傳喚，因其沒有業績，民警對李某煥進行宣傳教育：“民族資產解凍”是騙局。

李某煥不僅沒有從中吸取教訓，反而受到啟發。他設法對接童某俠的“上線”和其他“下線”，繼續以“民族資產解凍”的名義拉人頭，收會費。隨著人脈資源的增多，李某煥決定自立門戶。

2018年3月，“李某煥愛心協會”（以下簡稱“愛心協會”）宣告成立，李某煥自封“會長”。這個所謂的“愛心協會”雖然沒有經過社團登記，卻很快發展了20多名骨干，并有模有樣地建立了組織架構。唐某、馮某松、唐某惠任副會長，左某惠任總統計，金某協助左某惠工作，下設團隊長、統計和組長，許某虎擔任團隊長，朱某蓉為唐某團隊的統計。此后，“愛心協會”盯住社會熱點，虛構“民族資產解凍”“國家精準扶貧”“慈善事業”“基金返還”等項目，以交納幾元、幾十元、幾百元至幾千元不等的費用，即可獲得巨額回報為誘餌，通過建立微信群和口口相傳等方式發展會員4.8萬余人，會員遍及全國29個省、市、自治區。

各顯“神通”撈巨資

“愛心協會”成立前后，李某煥、左某惠多次接收所謂的“國務院陳某”“財政部張某”“國務院鄭某”“銀監會王某”“公安部王某”“國務院精準扶貧辦李某”“中國銀行汪某”等人員（以下簡稱“幕后組織操縱者”）通過郵箱給其發送的虛假項目紅頭文件、工作證、資金證明等，積極在各級微信群進行轉發宣傳，組織發展人員參加有關項目，報單、收錢后，將報單表逐級上報至左某惠、唐某處，所收款項逐級轉賬至左某惠、唐某的銀行賬戶，后左某惠、唐某按照李某煥安排直接轉賬至“幕后組織操縱者”指定的銀行卡內，或者經由李某煥轉賬至“幕后組織操縱者”指定的銀行卡內。

2018年2月，農某恒伙同羅某喜、劉某繁、黃某燦、楊某敏（四人均另案處理）經預謀，虛構“基金返還”項目，購買李某煥的信息及用于作案的銀行卡、手機卡等，冒充國家精準扶貧辦副主任、某部副部長和香港慈善基金會會長，以電話、微信、電子郵件等方式與李某煥、左某惠等人聯系，指使李某煥等人向每位會員收取600元。在該項目進行中，農某恒、羅某喜、劉某繁、黃某燦、楊某敏以幫助會員在網上開通個人賬戶為由，指使李某煥、左某惠等人收取每人100元的網絡維護費等。

截至2018年9月27日，左某惠、唐某的銀行卡共計轉款11513.49萬元，以返現名義向左某惠的銀行賬戶轉款5842.59萬元，剩余款項5670.9萬元被農某恒、羅某喜、劉某繁、黃某燦、楊某敏通過刷POS機的方式套現后分贓。

2018年12月，田某生以非法占有為目的，購買作案使用的銀行卡和移動電話卡，虛構“‘陳某’光明基金”，伙同周某寶通過制圖軟件偽造會員證、印章等資料，指使謝某（另案處理）組織人員繳納入會費用。2019年1月，謝某通過自己的銀行卡將8萬元入會費用分四次轉賬至田某生指定的銀行卡中，田某生通過刷POS機的方式套現后用于償還個人債務。

2019年1月，周某寶以非法占有為目的，購買用于作案的手機卡和銀行卡，通過制圖軟件制作虛假的“國務院某某”的工作證和“國務院、財政部、民族資產解凍委員會”紅頭文件等，以給有功人員發放安撫金為名，將虛假的證件、文件發送至李某煥郵箱，指使李某煥組織人員收取費用。2019年1月，李某煥通過自己的銀行卡將59100元分三次轉賬至周某寶事先購買的他人銀行卡內。

落入法網被嚴懲

2019年1月初，廣東警方接到受害群眾報案，將案件線索移交三門峽市公安機關。1月31日，李某煥在其居住地四川省綿陽市涪城區落網。根據李某煥的交代，農某恒、左某惠、許某虎、馮某松等13人先后被公安機關抓獲；唐某、朱某蓉等5人各自向居住地派出所投案。

2021年6月11日，三門峽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審理李某煥等19名被告人詐騙案。經過法庭質證和辯論，結合會計師事務所司法鑒證意見書和其他證據，法院認定李某煥詐騙金額為77273.91萬元，左某惠詐騙金額為6243.15萬元，唐某詐騙金額為13111.21萬元，許某虎詐騙金額為2361.58萬元，馮某松詐騙金額為1288.95萬元，朱某蓉詐騙金額為981.89萬元。

2021年7月9日，三門峽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農某恒犯詐騙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李某煥犯詐騙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左某惠等16人被判處有期徒刑13年到2年6個月不等，并處罰金20萬元到1萬元。另外還責令農某恒退賠詐騙違法所得5670.9萬元，返還被害人。

一審宣判后，農某恒、李某煥等9人提出上訴。二審期間，李某煥及其辯護人提出，李某煥沒有詐騙故意，未非法占有他人財物；原判認定“愛心協會”為犯罪集團是錯誤的；鑒定機構不具有鑒定資質，鑒定材料無其他證據印證，不能作為定案依據；原判認定詐騙數額時未扣除重復投資、重復計算金額及返現數額，認定扣押的38萬余元系贓款缺乏證據支持；李某煥不應認定為主犯，原判量刑重。

針對李某煥的上訴，二審法院指出，經查，李某煥曾跟隨童某俠假借慈善和“民族資產解凍”的名義實施詐騙，且在明知童某俠因涉嫌詐騙被司法機關抓獲后，仍糾集、發展左某惠、唐某、許某虎、馮某松等人，接收“幕后組織操縱者”發送的大量虛假紅頭文件及身份證明等，并在微信群內轉發，利用“民族大業、扶貧、慈善”等幌子，以交納少量費用即可獲取巨額回報為誘餌，發展、管理會員多達4.8萬余人，騙取會員巨額錢財。相關上訴人及原審被告人在推廣的虛假項目中未兌現事先承諾、“幕后組織操縱者”騙取會員錢財后失聯、為數眾多的會員普遍遭受經濟損失后，仍繼續從事“民族資產解凍”虛假項目，致使會員遭受特別巨大的經濟損失；其間，李某煥、左某惠、唐某、許某虎、馮某松等人采取“N+1”方式收取會員錢財，且李某煥還將特定項目的報單費用挪作他用，詐騙故意較為明顯，其行為均已構成詐騙罪。

針對農某恒等8人關于犯罪數額認定的辯護。二審法院認為，案發后偵查機關依法委托三門峽康華會計師事務所對涉案人員詐騙數額及贓款去向進行鑒定，鑒定程序合法。該鑒定機構和鑒定人具有司法審計的法定資質，鑒定的過程和方法符合相關專業的規范要求，所出具的鑒定意見形式要件完備，鑒定意見明確，該鑒定意見已依法及時告知涉案人員，應當作為定案根據。

2023年1月4日，根據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發布的終審刑事裁定，駁回農某恒、李某煥等9人的上訴，維持原判。

（文中人名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