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科學家，童心永駐播撒科學之光

沈黎明

2022年初，中宣部、國防科工局、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學院、中國科協等6部門發起、組織的 2021年度“最美科技工作者”評選活動揭曉。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科學院大連化學物理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沙國河光榮上榜，成為全國10位獲此殊榮者之一。沙國河院士之所以當選，除了他在科研工作中取得驕人業績——研制出我國第一臺化學激光器、設計出我國第一臺化學激波管外，還因為他是中國科協自2000年在全國配備“科普大篷車”以來第一位中小學生義務輔導員，一直在孩子們頭腦中播撒科學種子的科學家。組委會在頒獎詞中給沙國河的評價是：“耄耋之年不言退，你用童心永駐播撒科學之光。”

心系祖國，潛心科研碩果累累

沙國河于1934年出生在四川成都，于1957年畢業于北京石油學院。他畢業時正是我國石油產品最為短缺之際，不僅工業生產、國防安全受到影響，連滿大街跑的公共汽車都只能用煤氣作動力，車頂上背個大煤氣包，像老黃牛似的“吭哧、吭哧地”慢慢跑，因此盡快解決“油荒”成了保證新中國建設和國防安全的重大問題。不久，中央政府決定在大連成立新中國第一個石油研究機構——中國科學院大連石油研究所（現中科院大連化學物理研究所），號召全國各地人才包括相關專業大學畢業生到大連工作。當時全國建設都需要人才，沙國河完全可以回到老家天府之國四川，但他認為：“既然國家發出了號召，我作為石油學院的畢業生，就應該急國家之所急，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于是，他積極報名，來到了濱城大連。

在科學研究領域，很多科學家通常一生只主攻一個專題，而沙國河卻不同。從科研生涯開始那一刻起，他的科研方向便總是與“變”字聯系在一起，隨著國家的需要不斷變化，時刻體現著一種“以國家需要為己任”的精神。

作為北京石油學院人造石油系高材生，沙國河來到研究所，首先被安排攻克“水煤氣合成石油”這一最緊要的課題。沙國河接受任務后，深感責任重大，立即全身心投入研究，很快取得進展，有了初步成果。就在這時，大慶發現了大油田，并很快投產，一下解決了全國性“油荒”，于是沙國河準備將科研方向轉向其他與石油相關的課題。恰在此時，大連化物所接到中科院指示：國家根據有關需要，急需開展高能燃料合成（即火箭推進劑）、氣相爆轟波及高溫快速反應動力學的研究。任務緊急，所領導經過慎重研究，認為沙國河知識面廣、研究能力強，是年輕科研人員中的最佳人選。當所領導找到沙國河說明情況并征求他的意見時，他二話不說，馬上接受了任務。不久，沙國河便攻克重重難關，研制出我國第一臺化學激波管，完成了氯化碘的高溫氣相分解反應力學研究，使我國在這一領域的科研水平向前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大步。

此后，沙國河屢屢在祖國最需要的時候臨危受命，跨越學科領域接受研究任務：從激波管化學動力學到新型微波吸收材料，從化學激光、激光化學到分子反應動力學……但無論科研內容如何多變，他“一切以國家需要為重”的信念始終不變，總是“干一行、愛一行，鉆一行、精一行”，潛心研究，碩果累累。他曾12次出席國內外召開的國際學術會議，并10次在大會上做主題發言；他曾在國內外著名學術雜志上發表論文近百篇，獲得何梁何利基金科學與技術進步獎等國家省部級科研大獎多項。1995年，他被評為中國科學院優秀研究生導師。1997年，他當選中國科學院院士。2008年，他被全球化學領域最權威的學術機構英國皇家化學學會選為會士……

遠見卓識，花甲之年傾情關注下一代

沙國河不僅是一位工作態度嚴謹、成果豐碩的科學家，還是一位有遠見卓識的長者。他一直認為科學研究是一項無止境的事業，一個國家科學水平的高低，不僅要看他的現在，更要看他的將來，因此必須從娃娃抓起，及時培養出一代又一代科技人才。他常說：“科學的未來寄托在孩子身上。讓他們對科學產生興趣，不斷激發他們的創造性，增強他們的動手能力，是每一個科學家的責任。我們要建設科技強國，必須有一大批創新型科技人才，而創新型科技人才的培養就得從小抓起。”

正是基于這種認識，他60歲以后決定把休息時間用到青少年科普教育上，走進中小學為孩子們舉辦科普講座。很多同事、好友、學生知道了他這個決定后，紛紛勸他。一次，沙國河參加完學術座談會后，幾個同事對他說：“你堂堂一位中科院院士、博士生導師，怎么能跑到中小學給小孩子們講課呢？那不有損你的形象嗎？”聽了大家的勸說，沙國河微微一笑回答：“我知道你們都是一番好意，我謝謝大家！咱們都是從事自然科學研究的，都非常清楚，自然科學研究很枯燥，必須有了濃厚興趣才能熱愛它，才能愿意從事它，才能出成果，而這一切，興趣是第一位的。現在我們國家正處在高速發展時期，需要大量科技人才，因此只有從娃娃抓起，激發起孩子們熱愛自然科學的興趣，將來才能培養出更多更好的科技興國人才。所以，我覺得加強青少年科普知識教育意義非常重大，別說戴著這院士、博導頭銜進中小學校園給孩子們講課沒什么，即便有人產生誤解，或者說三道四，我也不在乎！”同事們聽了都頓生敬意。

很快，沙國河將想法付諸行動，開始為到中小學學校舉辦科普講座做起了準備。身為一名老科學家、博士生導師，沙國河清楚，小孩子感性認識強，給他們講自然科學知識，干巴巴地說是不行的，必須配以一些科學小實驗，才能抓住他們的眼球，吸引住他們。準備工作一開始，他馬上東跑西顛到市場買回材料，然后又是鋸，又是銼，精心制作實驗教具，先后做出了激光器、高壓靜電除塵器、平面形“馬德堡半球”，以及光纖傳輸激光、高壓放電、靜電除塵、磁懸浮、遙控飛碟等大大小小共20多件實驗裝置，其中不少是他根據青少年知識水平有針對性進行的“小發明”。

淡泊名利，甘當青少年科普輔導員

一切準備就緒，沙國河主動找到大連市科協表明心愿，立即得到大力支持。不久，在大連市科協的安排下，沙國河開始走進中小學校園。每當他帶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來到孩子們中間時，原本平靜的課堂立即變得生動活潑起來，他的每一個“精彩表演”都能緊緊吸引住孩子們的眼球，勾起他們探奇的心理和了解奧秘的興趣。為了最大限度地激發孩子們的興趣，通過小實驗講完相關科學知識后，沙國河會讓孩子們動手做實驗，親身感受科學的魅力。這種講述和實驗緊密結合的教育方法，使孩子們收獲很大，不少過去留在腦海里的疑問會在動手試驗后應刃而解，很多中小學生說：“通過沙爺爺的講解和試驗，我知道了激光的特點、激光的作用，知道了電是什么、怎樣儲存電、怎樣制作驗電瓶；知道了大氣壓是怎樣產生的、大氣壓的作用、激光和燈光陽光有什么不同等等，真正感受到了科學技術的無窮魅力！”

沙國河在給孩子們講科學知識的同時，更注重培養孩子們熱愛科學的信念，經常通過講“馬德堡半球實驗”的來歷等一些經典故事，對孩子們進行熱愛科學的啟蒙教育。有時活動結束后，他還會和孩子們一起唱《讓我們蕩起雙漿》，鼓勵孩子們在珍惜現在幸福童年生活的同時，別忘了努力學習科學知識。

沙國河給青少年上科普課，從不收一分錢，而且那些用作實驗的教具都是他自己花錢買材料做的。20多年來，作為中科院院士、博士生導師，經常有社團、學會等組織慕名找到沙國河，力邀他去講課，給的報酬都不菲，可他從不為其所動，只要不是通過研究所正常渠道介紹來的，他一概不去，而是把科研以外的全部精力都投到青少年科普教育上。于是，一些人說沙國河傻：“都是講課，同樣出力，看著大錢不掙，專干賠本兒的買賣，這不是跟錢過不去嗎？”一些好友則勸他：“科普工作你做點兒，外出講課掙錢也別耽誤，兩者兼顧一下嘛！”對于前者，沙國河不吭不哈、不予理睬，對于后者沙國河真誠相告：“孩子們天生有好奇心和創新精神，只要經過啟迪、引導、開發，他們就會對科學產生濃厚的興趣，長大后就有可能成為科學迷、發明迷，成為我們科學事業的接班人。一個人掙錢是有數的，但如果為國家培養出一個科學家，那可是無價的啊！你說兩件事相比，哪件更有意義！”他的話雖然說得柔和，但句句擲地有聲，讓朋友們無言以對，只好作罷。

憑著這樣一種精神，20多年來，沙國河的科普講座已經走進大連市城鄉幾十所中小學，他也因為在大連市青少年科普工作中貢獻卓越，被大連市政府授予“大連市特等勞動模范”稱號，并榮獲“大連市關心下一代工作終身成就獎”。

如今，已經年近九旬高齡的沙國河一如既往、不辭辛苦的為青少年科普教育奔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