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馬古道的歷史解析與價值探討

趙廷斌

（運城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山西 運城 044000）

以茶馬互市為主要的茶馬古道，在上千年的歷史延綿中由最初的貿易通道逐步演化為政治、經濟、文化等全面互通的重要線路，對內溝通四川、云南、西藏等地、對外聯系印度、緬甸等國家，歷經緣起、發展、繁榮、衰落等各個階段，在歷史上發揮了重要作用。事實上，民族團結之花盛開在茶馬古道之上，長期積淀下的品牌效應無法復制，其在新時代的傳承十分重要和必要[1]。對茶馬古道的發展歷史進行梳理，對其價值進行挖掘與認知，有利于在新的歷史時期對茶馬古道進行重新定位，進而依托茶馬古道的歷史底蘊，發揮茶馬古道的時代價值。

1 茶馬古道的相關概述

較為直觀的來講，茶馬古道即馬幫之路，兩條線路橫貫國內外：其中一條從四川雅安出發，穿越了瀘定、康定、巴塘、昌都到西藏拉薩，再到尼泊爾、印度；另一條從云南普洱茶產地出發，經由大理、麗江、德欽到西藏邦達、昌都、洛隆再經江孜、亞東到緬甸、尼泊爾、印度，地勢之高、山路之險、距離之遙令人驚嘆，承載著數千年來廣大勞動者的記憶。央視網曾點評，一方獨有的水土滋養一方風物，一條獨特的道路造就一路飲食，茶馬古道作為我國歷史上貫通內地和邊疆地區的交通路線，雖已消失在歲月深處，但特殊勞作產生的特別味道卻留在人世煙火中，成為最具記憶和情感的古道風味。隨著歷史長河的流逝，茶馬古道的價值不僅僅在于促進經濟發展，還成為了宗教文化、民族文化傳播的重要紐帶，在綿延數千公里的道路上布滿了二寸多深的馬蹄印，楔實了勞動者的艱辛。古代商人憑借剛毅、勇敢的精神和誠信、重義的品格澆灌了一條通往茶馬古道的生存之路、探險之路以及人生之路。從這個維度意義上講，茶馬古道還是拼搏精神、高尚品格的代表，沿路上獨特的風景沁人心脾，即使在當代其傳承價值亦毋庸置疑，要深刻挖掘其背后的精神意義，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提供經驗。

2 茶馬古道的歷史解析

茶馬古道具有悠久的發展歷史，也經歷了從形成到衰落的過程。了解茶馬古道的發展歷史，是對茶馬古道時代價值進行挖掘的重要前提。

2.1 緣起

嚴格意義上講，茶馬古道作為民族商貿交通最早可追溯到西漢時期，與絲綢之路并駕齊驅，是通往西方最重要的途徑之一。在當時的那個年代，以雅安為代表的巴蜀地區就與大渡河以西的羌、莋等部落之間開始了耗牛、莋馬等物的交換，但是由于生產力水平有限，茶葉的產量并不高，而是作為高檔商品進行貿易。在這一特殊時期，這條最早的民間通商之路被稱為“馬道”，“茶馬古道”的名號尚未成形，可視作為茶馬古道的萌芽階段。到了唐朝，統治邊界的擴延，漢、藏兩族之間的交互日漸頻繁，加之內地飲茶傳統的興起影響，推動著茶馬古道的發展，逐步進入了肇始階段。簡單來講，藏民特殊的居住環境，決定了他們的飲食以糌粑、牛羊肉為主，而蔬菜極度匱乏，茶葉中富含維生素C很好地補充了藏民身體需要，作為重要的外貿商品開始流通。隋唐時期，中央政府建立的茶馬交易治邊制度，有效促進了茶馬交易行為，茶文化在藏區廣泛傳播開來。尤其是隨著文成公主出嫁，進一步促進了唐朝和吐蕃政治、經濟、文化等多領域的交流，推動著藏區“漸慕華風”的社會風氣形成[2]。時至今日，仍有藏人將漢族同胞稱作“甲米”，原意為“產茶或販茶的人”，足以證明茶文化對藏區的影響。至此，茶馬古道的雛形開始建立，標榜著對外貿易的新時代。

2.2 發展

到了明朝時期，茶馬司機構的設立以及推行的“茶引”制度很大程度上推動著茶馬古道的發展。簡單來講，在明太祖朱元璋的執政規則下，嚴禁內地飲用茶餅、茶磚等團茶產品，團茶大量涌入藏區市場，加速了漢、藏之間的茶品流通，是茶馬古道發展的重要推手。事實上，因地方物產的特殊狀況，明朝中央政府對藏族僧俗首領往往賜“食茶”以示優待，還會特賜采購茶葉的配額，形成了當時“茶馱成群，絡繹于道”的景觀，茶馬古道正式跨入歷史發展的軌跡。同時，為了進一步穩固政權，促進與藏區各部之間的和諧關系，擴大中央政權的影響力，明太祖朱元璋還命四川地方政府劈山架橋，開辟了從瀘定嵐安鎮到康定的“碉門路”，并專門設立了昂州衛，守護這條川藏官道一路平安，為茶馬古道發展奠定了厚實的基礎。彼時，作為邊茶的主要產地，四川也借勢成為了重要的茶馬互市貿易區，先后建立了黎、雅、碉門、昂州、松潘等五大茶市口岸，有力推動著茶馬古道的繁榮。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茶馬古道發展不僅僅是普通百姓生存的需要，也是中央政府執政的需要，對緩和、改進漢藏兩地之間的關系發揮了重要作用，通過邊茶產銷、販運、稅價、監管等系列手段，促進了藏區安定、國家統一，其歷史價值得到了拓展。

2.3 鼎盛

清代可以說是開啟茶馬古道鼎盛期的重要時段，川藏官道與滇藏之間的普洱茶貿易據點一并推動著茶馬交易繁榮。滿清時期，在中央政府“夏飲龍井、冬進普洱”的標榜示范下，普洱茶作為高檔物品的象征被大量運往西藏各地，但是由四川入藏的茶馬古道上馬匹的種類及品相欠佳，并不適應西藏的山路，因此衍生出了大量“背子”。同時，不少包括普洱在內的邊茶產自云南，主要采用馬幫這種古老的運輸方式，茶馬古道顯得熱鬧非凡。在當時的歷史境遇下，清王朝為了強化藏區經營，沿著進藏線路布設了大量臺站，并進一步放寬了民營茶葉入藏的業務監管力度，使得康定一度成為南路邊茶的匯聚之地，川藏官道由此進入了鼎盛時期。尤其是康雍乾時期，四川對于治藏的區域優勢，承載著戍軍、錢糧的供應重任，推動著川藏官道的成熟與繁榮，彼時貿易的范圍及體量進一步擴大，不再局限于茶馬交易，還涉及到土產、百貨等各類物資，促進了漢藏全面貿易。相比于明朝，滿清時期的茶馬治邊政策有所松動，涌現出了越來越多的私茶商人，到了雍正十三年，中央政府更是全面取消了茶馬貿易壟斷限制，茶品開始大量輸出，這也是茶馬古道走向鼎盛的重要原因。及至清乾隆年間漢藏以茶易馬這種特殊的貿易形式徹底退出歷史的舞臺。

2.4 衰落

據相關史料記載，隨著英帝國主義入侵，印茶在邊茶市場“掀起了軒然大波”，四川入藏的茶葉銷量驟減40%，為了扭轉這一不良態勢，清政府成立了邊茶公司，加強了茶政整治力度，并在康定、巴塘、昌都等川藏官道沿線設立了分支機構，一定程度上舒緩了來自印度的貿易壓力，但是效果并未持久。到了國民黨執政時期，政府的腐朽無能造成了川藏官道的盛衰演變，雖然全線貫通了川康公路，但是工程質量很差，加之軍閥戰亂、川藏糾紛等外界環境影響，極大阻礙了茶馬古道的發展[3]。在此過程中值得一提的是，抗戰爆發后茶馬古道交通體系一度出現過短暫繁榮，在緬甸淪陷于日軍之手后承擔著運輸國際援華物資的重任。從這個歷史維度上講，抗戰賦予了茶馬古道復興的輝煌，也增加了其戰略意味。另外，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公路干線的修筑工作取得了巨大成果，川藏公路體系日漸替代了茶馬古道的貿易功能，基于運力水平的提高，諸如茶葉、香煙、布匹等各種物資源源不斷地經由四川輸入藏區，改善了茶馬古道上純靠人背畜馱的落后境況，邊境地區人民的生活幸福指數也得到了明顯提升。至此，現代化交通體系的建成，包括公路、鐵路乃至航空等，為茶馬古道畫上了歷史的句號。

3 茶馬古道的價值探討

茶馬古道不僅具有不容忽視的普世價值，而且在文化傳播與交流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3.1 普世價值

茶馬古道作為徜徉在中華民族發展中的重要貿易通道、生命通道，固然隨著現代文明的滌蕩而逐漸湮沒于歷史的塵埃中，但是其歷史和價值卻永遠熠熠生輝。茶馬古道的普世價值可解讀為幾個方面：一是，精神創造價值。在綿延數千公里的茶馬古道上布滿了荊棘和挑戰，以原始方法構建出來的交通體系灑滿了“背子”們辛勤的汗水，面對青藏高原這種極端惡劣的條件，他們百折不撓、奮勇向前，無所畏懼的精神值得傳承和發揚。同時，為了耐受長途販運而專門創新加工出的邊茶，也象征著智慧的創造，是當今社會所迫切需要的；二是，文化傳播價值。茶馬古道裹挾著豐厚的歷史底蘊，穿越了時間長河，是一個政治、情感、文化的連接網絡。某種維度意義上講，茶馬古道作為一種穿越了漫長時空規則的媒介，它的存在使得沿線地區產生了地緣聯系，并由此衍生出多元并存的物質精神文明，同時還推動著異質文化的傳播。尤其是對于茶文化而言，茶馬古道促進了其極度繁榮，并以此為載體見證了不同民族之間的友誼；三是，歷史考究價值。一定時期內，茶馬古道對建筑、技術、城鎮規劃、景觀設計等均產生了重大影響，沿線遺留下的商號鍋莊、客店棧房等塑造了獨特的印象，至今猶存的千凹萬坑更是真實寫照了中華民族的發展歷史，有著十分重要的考究價值[4]。

3.2 媒介價值

媒介功能是茶馬古道現實價值的重要體現。具體而言，茶馬古道在馬幫的運力下將茶葉從中國傳入印度、波斯等地，形成了獨特的貿易接力，對促進我國與南亞、東南亞之間的互通交流發揮了重要作用。即使在當代，隨著我國對外改革開放的戰略升級，基于全球一體化的趨勢牽引，茶馬古道作為聯系周邊國家的紐帶，包括印度、緬甸、越南等，其存在的價值毋庸置疑。同時，茶馬古道還是緊密團結中國西南各民族的重要走廊。如上解析，早在明朝時期內地與西南地區少數民族就進行了大規模的茶馬互通互市，其雖有明顯的保障官軍糧草、馬匹的供應以及鞏固邊防等政治意圖，但是客觀上也有力促進了各民族之間的經濟聯系，見證了藏族作為中華民族不可割裂的歷史，象征著中華各民族共存團結、同生和睦。縱觀茶馬古道綿延數千公里的線路上物種十分多樣，“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的人文景觀，釋放出了極致的民族文化魅力，有著巨大的旅游市場潛力，與生俱來的品牌效應不可復制。在大力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今天，茶馬古道如若開發得當，勢必能夠有力推動川、滇、藏等沿線各族的共同繁榮，是中西部省區經濟、文化振興的重要“推手”，其現實價值毋庸置疑且具有巨大的挖掘空間。

4 茶馬古道的崛起展望

時至今日，受多重因素的交織影響，茶馬古道歷經滄桑開始走向落寞，但是其在歷史長河中的印記無法磨滅，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價值意義毋庸置疑。為此，要進一步加強對“茶馬古道”的保護性開發，充分發揮其普世價值和媒介價值，雖然作為貿易要道的功能退卻，但是長久孕育的文化內涵亟待進一步傳承[5]。具體來講，以習近平總書記“文化自信”戰略為向導，突出政府職責，組織專門的科研團隊對茶馬古道遺跡進行整理，深入窺探其背后的歷史以及由此折射出的時代精神，如不畏艱難、吃苦耐勞等，充分發揮其作為中華民族優良傳統的載體功能，實現永世長存，浸潤新一代的成長，為“一帶一路”、“海上絲綢之路”等倡議落地提供經驗。同時，加強對茶馬古道沿線自然生態環境的保護，發揮其物種多樣性優勢，并以此為前提逐步完善相關基礎設施建設，有效應對泥石流、滑坡、大雪等突發事故，恢復茶馬古道往日的繁盛景觀，作為一條重要的旅游線路開發，使之在新時代仍能綻放光彩。另外，堅持市場需求導向，推出系列茶馬古道旅游新品，如康定溫泉療養、地質公園探險、古冰川旅游等。如此這般，在茶馬古道的現代化創新開發格局中，其經濟發展驅動作用勢必能夠重現。

在對茶馬古道開展保護性開發的過程中，有必要構建起完善的保障措施，助力其多元價值得以有效實現。首先，強化宣傳工作，深化社會大眾對茶馬古道歷史意蘊與多元價值的認知。了解茶馬古道的發展，認同茶馬古道的價值，能夠從社會意識層面為茶馬古道時代價值的挖掘與發揮夯實基礎，為此，拓展茶馬古道精神、文化宣傳推廣路徑，強化其宣傳推廣力度至關重要。在此方面，各方主體可以依托新聞媒體、網絡媒體以及社會文化互動等，對茶馬古道精神與文化進行推廣，并在此過程中對宣傳策略進行持續的優化與創新，從而提升宣傳推廣成效；其次，做好頂層設計，強化對茶馬古道精神、文化發展的扶持力度。在新的歷史時期，各方主體需要對茶馬古道精神、文化的時代發展進行時代定位，并根據其時代發展需求完善保障措施。在此方面，各方主體需要制定頂層設計規劃，從制度保障層面入手，指導茶馬古道時代建設工作及其保障工作得以規范化開展；再次，科學規劃，構建茶馬古道文化產業體系。茶馬古道文化產業體系的構建，既需要重視挖掘茶馬古道文化具有的旅游價值，也需要開發當地傳統特色文化產品生產服務功能，充分挖掘其經濟價值。在此方面，各方主體有必要邀請具有雙甲資質的規劃單位對茶馬古道旅游線路、產業構成等進行科學規劃，從整體上激活茶馬古道發展活力[6]；最后，深化內涵，做好茶馬古道精神、文化挖掘保護工作。文化部門在強化對茶馬古道精神、文化挖掘、保護工作的基礎上，還應當圍繞茶馬古道精神、文化開展文藝作品創作工作，通過構建精品文化項目，進一步深化茶馬古道文化底蘊，提升茶馬古道文化影響力，為茶馬古道時代價值的有效實現奠定基礎。

綜上所述，茶馬古道在中華民族發展歷史上對推動社會經濟、文化發展曾發揮了重要作用，并在抗戰那段特殊的時期還成為了保障勝利的要道，伴隨著幾朝幾代的更迭，也陷入了由發展到繁榮再到衰落的輪回，其所展現出的普世價值和媒介價值毋庸置疑，即使在人類社會文明高速發展的今天仍舊具有傳承和發展的意義。未來，要加強對茶馬古道的保護性開發，以社會發展需求為導向，充分發揮其區位優勢、資源優勢以及歷史優勢，再現往日輝煌。與此同時，各方主體還應當強化宣傳工作、做好頂層設計、完善文化產業體系、提升茶馬古道精神、文化內涵建設工作水平，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做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