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懷強
(中共甘肅省委黨校 (甘肅行政學院),蘭州 730071)
在引領推進新時代治國理政偉大實踐中,習近平總書記創造性地提出和闡發了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的全人類共同價值重大理念,為促進世界和平與發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樹立了思想旗幟,奠定了價值基石。其中,把民主這個長期處于現代政治和意識形態斗爭 “風暴眼” 中的政治觀念納入全人類共同價值,體現了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非凡的理論勇氣和強烈的使命擔當。在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鮮明強調和系統論述了 “民主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 的科學命題 (后文簡稱 “共同價值” 命題),站在人類歷史和全球發展的高度,全面深化了對民主發展規律的認識,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為深刻理解21世紀人類民主發展的潮流和趨勢,推動各國超越意識形態,尊重彼此根據自身國情選擇的制度模式和發展道路,共同應對各種全球性挑戰,實現和平發展和合作共贏具有重大的理論和現實意義。本文從歷史和理論兩個視角對 “共同價值” 命題的科學內涵作一探討,并在歷史和理論的整體視野下討論全過程人民民主這一中國式民主對人類政治文明的貢獻,進而實現從歷史、理論、實踐結合上來系統闡釋 “共同價值” 命題,推動黨的創新理論學理化的目的。
“共同價值” 命題作為習近平總書記運用唯物史觀觀察人類民主發展取得的理論成果,自然具有深刻的歷史內涵,揭示了民主發展的歷史規律,即民主作為全人類的共同價值是一種歷史現象,是人類歷史發展的產物。正確理解這一命題,首先要弄明白民主是何時以及如何成為全人類共同價值的。
民主一詞起源于古希臘,特指當時的一種政體形式或曰統治形式,這種政體形式的本質是 “人民的統治” 或“主權在民”。從古希臘算起,民主到現在已經有2 500 多年的歷史。
雖然民主的歷史久遠,但站在人類社會整體的視角看,在進入由資產階級開啟的現代社會之前,民主政治僅在古希臘城邦和中世紀的意大利城市共和國出現過。古希臘城邦民主大體出現于公元前5世紀到前4世紀以雅典為代表的一些地中海城邦國家,雅典民主政治在人類政治文明史上最早提出了諸如“公民平等、自由、對法律的尊重和正義”[1]18等民主政治的核心理念,創造了公民大會、選舉公職人員、公民參與立法和司法等民主制度形式,成為人類民主政治的開端和源頭。中世紀意大利城市共和國民主政治以12世紀前后形成的佛羅倫薩、威尼斯、錫耶納等城市國家為代表,在封建社會和基督教王國背景下,這些城市國家 “形成了特殊的社會和政治結構,常常享有特許規定的獨立的統治制度”[1]50,包括以管理理事會為主體的城市自治政府,主持理事會的行政官由選舉產生并由具有嚴格任期的公民擔任等制度形式,城市共和國使古希臘民主在消亡上千年后又出現在歐洲,成為民主從古代進入現代的 “中轉站”。但是,不管古希臘民主和城市共和國民主在人類民主史上具有什么樣的歷史地位及研究價值,必須承認的是,其在整個前現代社會的人類文明中,只是一種偶然和零星的現象。
民主真正走向全球并最終成為全人類的共同價值追求,是現代世界形成的產物。在人類社會現代化的漫長過程中,民主價值不斷戰勝各種舊的價值觀念,并伴隨著現代文明的腳步,傳遍了世界各個角落,最終成為全人類共同的價值追求。正如有學者所言“當下人類社會所實現的民主制度雖然離不開雅典民主的基因,但嚴格說來它是近代啟蒙運動或近代文明的產兒”[2],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民主是一個現代的現象”[3]。
現代社會的歷史是伴隨著資產階級的出現而開始的。馬克思、恩格斯指出:“資產階級在歷史上曾經起過非常革命的作用。”[4]33民主政治在現代世界的產生和發展,首先是資產階級的功勞。中世紀后期,在歐亞大陸一系列復雜的歷史社會運動推動下,歐洲封建社會走向解體和消亡,現代世界在其中世紀的母體中孕育降生,歐洲在人類社會中率先開啟了現代化進程。從中世紀城市商人中產生了最早的資產階級,作為代表現代生產力發展要求的新興政治力量,隨著文藝復興、地理大發現、宗教改革、經濟擴張、民族國家興起、工業革命等一系列社會歷史進步運動風潮迭起,資產階級在引領推動社會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歷史性變革的過程中快速壯大自己的力量,終于 “把中世紀遺留下來的一切階級排擠到后面去”[4]33,“資產者成為社會上的第一階級”[5]681。與任何代表新社會的政治力量的崛起一樣,資產階級的興起之路自然伴隨著與封建貴族、專制君主等一切舊勢力的生死搏斗。從政治上看,適應“身份平等的逐漸發展”[6]7這一歷史潮流,民主成為有利于資產階級保護和壯大自己,推翻舊的統治勢力的強大革命武器。經過英國光榮革命、美國獨立革命、法國大革命為代表的一系列政治革命,資產階級最終推翻了西方社會封建貴族和專制君主的統治,建立了實行議會制、普選制等現代民主制度的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民主終于在現代社會站穩了腳跟。
至此,民主開始成為全人類共同價值的條件已經具備:一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為民主成為普遍性價值追求奠定了經濟社會基礎。馬克思曾從人類歷史的角度對人占有社會權力的形式作了深刻分析,提出了從傳統社會中 “人的依賴關系”,到資本主義社會中 “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最后到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時期“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社會的生產能力成為從屬于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 的三種形式或三個階段[7]。資產階級對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革命性變革,特別是現代大工業和社會化大生產出現,從根本上改變了傳統社會中人的社會生產的形式及建立其上的人對社會權力的占有方式和支配關系,確立起立基于 “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 之上的社會權力占有形式,為民主政治和民主價值的確立奠定了經濟社會基礎。
二是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為民主成為普遍性價值追求提供了思想條件。在推翻舊勢力的革命斗爭中,資產階級及其思想家們提出并系統闡述了包括民主在內的一系列現代價值觀念,并賦予這些價值以普遍性的形式以達到為自己的統治提供合法性的目的。對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這一特性,馬克思、恩格斯曾作過深刻分析,“每一個企圖取代舊統治階級的新階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說成是社會全體成員的共同利益,就是說,這在觀念上的表達就是:賦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它們描繪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義的思想”。“它之所以能這樣做,是因為它的利益在開始時的確同其余一切非統治階級的共同利益還有更多的聯系。”[5]552雖然資產階級意識形態在本質上是虛偽的,對此我們后文要作專門分析,但資產階級以 “普遍性的形式” 對民主價值的意識形態闡述,確實使民主在普遍性意義上第一次得到了完整系統的表達,這種表達在理論上為把民主與資產階級本身分離,進而視作一種現代生產力之上的政治上層建筑提供了想象空間,客觀上吹響了民主成為全人類共同價值的第一聲號角。
三是資產階級革命建立的現代國家為民主成為普遍性價值追求提供了政治載體。資產階級革命建立的現代國家是“完成了的政治國家”[5]30,其基本特征是通過使私有制擺脫共同體,制造了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的分裂,從而“以自己的方式廢除了出身、等級、文化程度、職業的差別”[5]29-30,把這些差別包括宗教身份的差別留在市民社會領域,以權利的公平和平等實現了人的政治解放。雖然資產階級的現代國家在根本上仍然“服從市民社會的統治”[5]31,政治上解放的人也“只是充滿了非現實的普遍性”[5]31的人,但如馬克思所說:“政治解放當然是一大進步;盡管它不是普遍的人的解放的最后形式,但在迄今為止的世界制度內,它是人的解放的最后形式。”[5]32雖然還不是人的解放本身,但人的政治解放已經從政治平等上為建立民主創造了前提條件。隨著資產階級在歐洲取得統治地位,資產階級現代國家也成為西方現代政治的普遍形式,為民主價值的確立準備了國家制度條件。
如果說歐洲資產階級革命是民主成為現代政治普遍價值追求的起點的話,資本主義的全球殖民擴張則是民主價值走出歐洲、走向全球的關鍵。從1492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作為標志性起點,經歷1500 至1600年歐洲擴張的伊比利亞階段,即伊比利亞半島的兩個國家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殖民擴張,1600 至1763年荷蘭、法國、英國的殖民擴張階段,“歐洲人憑借其在海外活動中的領先地位崛起為全球霸主”[8]454。全球性的經濟、政治和文化關系開始建立,全球化進程加速推進,世界歷史被開創。從18世紀下半葉開始,伴隨著工業革命的發生,歐洲開始直接或間接主宰全球,“歐洲的霸權不僅在政治領域——以大殖民帝國的形式——表現得很明顯,而且在經濟和文化領域中也表現得十分突出”[8]625。也就是說資本主義的全球擴張不但把現代化的經濟生產方式帶到了全球,而且也推動歐洲的制度、文化、意識形態、科學擴散到了世界其他的國家和地區,成為刺激這些非歐洲世界開啟自己現代化進程的重要推動力量。在全球化開啟以來的很長一段歷史過程中,這些擴張的西方國家不但在經濟和技術領域擁有絕對的霸權,在思想觀念和制度發展領域對那些被殖民被侵略的國家也擁有強大的征服效應,使這些國家普遍都自覺不自覺地邁出 “以西為師” 的現代化步伐,民主價值觀在這一本質上違反民主精神的歷史進程中傳遍世界。馬克思、恩格斯對資產階級主導下的全球化這一基本特征作了精彩分析,他們說,資產階級 “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們不想滅亡的話——采用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它迫使它們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謂的文明,即變成資產者。一句話,它按照自己的面貌為自己創造出一個世界”[4]35-36。
資產階級革命雖然為民主成為全人類共同價值作出了重大歷史貢獻,但就像馬克思、恩格斯所說:“從封建社會的滅亡中產生出來的現代資產階級社會并沒有消滅階級對立。它只是用新的階級、新的壓迫條件、新的斗爭形式代替了舊的。”[4]32這一階級統治的本質決定了“資本主義社會里的民主是一種殘缺不全的、貧乏的和虛偽的民主,是只供富人、只供少數人享有的民主”[9]30。而且,隨著資本主義從自由資本主義走向壟斷資本主義,從工業資本主義走向金融資本主義,資產階級民主日益異化不可避免。以西方引以為傲的美國民主為例,“隨著時間的推移,美國的民主制度逐漸異化和蛻變,已經越來越背離民主制度的內核和制度設計的初衷。金錢政治、身份政治、政黨對立、政治極化、社會撕裂、種族矛盾、貧富分化等問題愈演愈烈,民主制度的功能出現衰退”[10]。
但資產階級民主的本質局限性和其必然的沒落命運,并不意味著人類民主發展的中斷甚至終點,托克維爾曾敏銳地指出:“認為已經推翻封建制度和打倒國王的民主會在資產者和有錢人面前退卻,豈非異想! 在民主已經成長得如此強大,而其敵對者已經變得如此軟弱的今天,民主豈能止步不前! ”[6]7歷史有自己的辯證法。資本主義的發展,同時制造了它自身的對立面和“掘墓人”,這個對立面就是無產階級運動,這個“掘墓人” 就是無產階級。馬克思、恩格斯所說的:“資產階級無意中造成而又無力抵抗的工業進步,使工人通過結社而達到的革命聯合代替了他們由于競爭而造成的分散狀態。于是,隨著大工業的發展,資產階級賴以生產和占有產品的基礎本身也就從它的腳下被挖掉了。”[4]43列寧也指出:“人類走到資本主義,而只有資本主義,憑借城市的文化,才使被壓迫的無產階級有可能認清自己的地位,創立世界工人運動,造就出在全世界組織成政黨的千百萬工人,建立起自覺地領導群眾斗爭的社會主義政黨。”[11]
就像資產階級把民主作為與封建貴族和專制君主斗爭的武器一樣,無產階級在反抗資產階級的統治壓迫中,同樣把民主作為自己的武器。在整個無產階級革命運動中,無產階級與民主的關系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民主作為無產階級革命斗爭的有用手段。暴力革命是無產階級推翻資產階級反動統治,建立自己統治的基本手段,這是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理。但根據斗爭環境和條件,經典作家也指出無產階級也可以靈活運用資產階級創造的民主政治方式作為斗爭的工具,恩格斯就曾詳細地描述過無產階級應該怎樣利用資產階級創造的普選權與資產階級進行斗爭,他說:“由于這樣有效地利用了普選權,無產階級的一種嶄新的斗爭方式就開始發揮作用,并且迅速獲得進一步的發展。人們發現,在資產階級用來組織其統治的國家機構中,也有東西是工人階級能利用來對這些機構本身作斗爭的。”[12]二是民主作為無產階級革命斗爭的結果。《共產黨宣言》 指出:“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治階級,爭得民主。”[4]52經過巴黎公社的偉大嘗試,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 的勝利,第一次在一個國家范圍內成功實現了無產階級上升為統治階級,爭得民主的歷史任務,蘇維埃政權的建立創造了人類歷史上不同于一切舊式國家的新的國家類型,即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政權,進而創造了新的民主形式即無產階級民主或社會主義民主。社會主義民主使人類民主的理想“主權在民” 第一次真正變成人類生活的現實,正如列寧所說:“無產階級專政,向共產主義過渡的時期,將第一次提供人民享受的、大多數人享受的民主”[9]30。
無產階級之所以能創造出社會主義民主這一民主發展的新階段、新類型,是有其歷史必然性的。一是由無產階級及其運動的本質決定的。“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4]42因此,無產階級運動的本質恰恰與民主的本意即 “人民的統治” 或 “主權在民” 是高度契合的。因此,社會主義民主的形成,使民主政治突破和超越了歷史上一切民主形式,包括資產階級民主的歷史和階級局限性,使民主在其歷史中第一次找到了真正符合其本意的主體,實現了民主價值和實踐的高度統一。二是由無產階級專政和社會主義國家的歷史使命決定的。對此,列寧曾作了系統闡述,他說:“沒有民主,就不可能有社會主義,這包括兩個意識:(1)無產階級如果不通過爭取民主的斗爭為社會主義革命作好準備,它就不能實現這個革命;(2)勝利了的社會主義如果不實行充分的民主,就不能保持它所取得的勝利,并且引導人類走向國家的消亡。”[13]
在全球化進程中,資產階級在按照自己的面貌塑造世界的同時,也就無時無刻不在世界各處制造著自己的對立面即無產階級及其運動。資本主義在全球的殖民擴張,激發了廣大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的民主革命斗爭。從俄國革命的勝利,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后一大批亞非拉國家社會主義政權的建立,使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在世界上得到廣泛傳播,推動了人類民主政治發展進入新的歷史階段。可以說,資本主義的全球擴張推動整個世界進入了現代化歷史進程,在世界各地撒播了民主價值的種子。而世界無產階級運動則推動廣大亞非拉地區的民族和人民,在自己那被資本主義殖民浪潮沖擊下正在蘇醒的大地上,努力探索和建立自己的真正實現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政治,民主作為全人類的共同價值,在這一歷史進步運動中實現了升華。
民主成為全人類的共同價值是現代世界的產物,但民主成為全人類共同價值絕不意味著現代世界的民主政治有且只能有一條道路、一種形式、一個標準。恰恰相反,歷史和現實證明,在現代化進程中,世界各國人民追求和實現民主的道路和形式是多元多樣的,這是由民主作為全人類共同價值的理論本質和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決定的。
如何及何時成為全人類的共同價值彰顯了 “共同價值” 命題的歷史內涵,全人類、民主、共同價值三者之間的邏輯關系則構成了理解 “共同價值” 命題的理論內核,為民主價值、民主權利與民主實現道路之間的關系提供哲學基礎,而這種關系只有在現代化視閾下才可理解。
從哲學層面講,價值即“有用性”[14],表現為主客體關系中客體對主體的效用。因此,“價值不是對象的固有屬性,而是對象的某種屬性能夠進入主體人的價值關系之中而產生的 ‘關系屬性’”,也就是說,“一件事實,對應著一個符合該事實的判斷,在沒有進入與主體的評價關系之前是談不上價值的”[14]。在“共同價值” 命題中,全人類是價值判斷的主體,民主構成了客體。全人類與民主之間主客價值關系的建立及內涵,又分別取決于主客體各自的內在本質。從主體角度講,全人類作為價值判斷主體的存在是有前提的,即人類作為一個整體的利益和意識自覺。人類分布于地球的不同區域,在前現代社會,受生產技術水平和交通及信息條件所限,人類文明體現出區域性、分散性、隔離性特征,無法形成作為整體的人類利益和意識自覺,這只有在全球化的現代社會才可能。正是現代化與全球化,“首次開創了世界歷史,因為它使每個文明國家以及這些國家中的每一個人的需要的滿足都依賴于整個世界,因為它消滅了各國以往自然形成的閉關自守的狀態”[15]。在越來越緊密的全球性經濟、政治、文化交往聯系中,分布于地球各個角落的不同國家和民族,不斷消除相互的隔離和封閉狀態,整個世界日益成為一個“地球村”,整個人類的生存發展越來越成為一個共同體,就像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這個世界,各國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里,生活在歷史和現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16]人類整體性交往的建立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不斷形成,為全人類作為價值主體提供了利益和意識自覺。
從客體層面看,民主之成為共同價值,源于民主的工具本質。對于民主,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往往將其描述為抽象的、絕對的價值和理想,這是由于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形而上學本質決定的。相反,從唯物史觀出發,“民主制是作為類概念的國家制度”[17],是政治上層建筑。對人來說,政治制度本身從來都不是目的,“政治制度是用來調節政治關系、建立政治秩序、推動國家發展、維護國家穩定的”[18],也就是說民主是人們追求實現某種理想生活秩序的建構手段。對民主的手段性質,毛澤東曾作過深刻揭示,他說:“要求抽象的自由、抽象的民主的人們認為民主是目的,而不承認民主是手段。民主這個東西,有時看來似乎是目的,實際上,只是一種手段。”[19]208-209
也就是說,民主之成為全人類的共同價值,是民主作為一種國家制度和政體形式,適應于現代化的生產和交往方式,滿足現代社會形態下人的政治生活實踐的功能要求,這種生產和交往方式,以及立足其上的人的政治生活實踐已經隨著全球化進程成為世界各國人民的相似的生活樣式,而在全球化進程中形成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利益和意識自覺,為民主成為全人類共同價值提供了主體前提。
民主作為全人類的共同價值,自然全人類包括組成它的每一個個體,每一個民族,每一個國家,每一個地區,不分人種、不分語言、不分發達與否、不分文化水平,都享有追求民主、實現民主的權利。也就是說,在追求民主政治方面,每個主體都是平等的。
但民主是各國人民的權利這一現代歷史發展的必然結論,在今天的民主政治實踐中卻被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和政治實踐有意遮蔽。在這種意識形態和政治實踐中,非西方世界的民主權利被否認,民主被描述成西方文明特有的專利。美國的 “普世價值” 和 “輸出民主” 戰略正是這種觀念和實踐的典型代表,嚴重阻礙了世界各國人民對民主的平等追求。因此,這里有必要先對美國的 “普世價值” 和“輸出民主” 戰略的本質及危害作一清理。對美國的所謂“普世價值”,基辛格曾從美國建國以來其世界秩序理念和外交政策歷史發展的角度作過分析,他說:“美國外交政策表明,美國深信自己國內的原則放之四海而皆準,實施這些原則對他國有益無害。美國的對外交往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外交政策,而是傳播價值觀的工程。它認為其他所有民族都渴望照搬美國的價值觀。”[20]305-306在美國對外傳播的價值觀中,民主是其核心要素,“美國堅信自己的原則具有普世性,這給國際體系帶來了挑戰,因為它暗示不實行民主原則的政府就不是完全合法的政府”[20]307。在這種觀念支配下,美國把自己視為人類的“民主燈塔”,自居于世界各國民主“教師爺” 地位。特別是冷戰以來,美國針對社會主義陣營國家和其他亞非拉國家實行所謂的 “輸出民主” 戰略,通過強有力的意識形態滲透和政治操弄,肆意干涉他國內政,顛覆他國政權,給許多發展中國家造成嚴重政治混亂,并通過掀起“顏色革命”,最終顛覆了東歐和蘇聯的社會主義政權,肢解蘇聯,結束冷戰,建立了美國的全球霸權。冷戰結束以來,美國更是借助其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科技等領域的霸權地位,“以民主為名頻頻干涉他國內政,引發地區國家政局動蕩和民不聊生,破壞世界和平穩定和各國社會安定”[10],在獨聯體國家,在阿拉伯世界,美國推動的一波又一波“顏色革命”,使這些國家和地區陷入持續的政治動蕩中。
事實證明,“美國按照自己的形象塑造其他國家、‘輸出民主’ 的行為本身就不民主,從根本上違背了民主的核心價值理念”[10]。美國“輸出民主” 對民主核心價值理念的違背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把先發的等于先進的。如前文所述,現代社會首先興起于西方世界,現代民主首先產生于那些率先開啟現代化進程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并形成了一套成熟的資產階級民主理論和制度模式,而發展中國家的現代化均體現出后發外源式現代化特征。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正是利用這一現代化“時差”,通過意識形態包裝,把自己先發的民主變為先進的民主,企圖把控界定民主的話語權,實現用自己的形象改造世界、統治世界的目的。二是把具體的等于普遍的。毛澤東同志曾指出:“世界上只有具體的自由,具體的民主,沒有抽象的自由,抽象的民主。”[19]208美國的“普世價值” 和“輸出民主” 恰恰把誕生于西方社會土壤的具體的民主觀念、民主制度賦予虛假的普遍性,強迫世界其他國家接受和照搬。三是把侵略者等于“教師爺”。資本主義的全球擴張史就是一部殖民侵略史,民主價值觀的傳播某種程度上是資本主義殖民擴張的副產品,但美國的 “普世價值” 和 “輸出民主”背后,則是殖民者不但否認自己的殖民者身份,反而把自己當成發展中國家的“教師爺”,把自己的殖民侵略美化為對發展中國家現代化的幫助推動,甚至視為對整個人類利益的保護和實現,美國歷史上第25 位總統麥金利的一句話十分形象地描述了美國人的這種心理,他說:“美國國旗插到外國土地上,不是為了攫取更多的領土,而是為了保護人類的利益。”[20]321總之,美國所謂的 “普世價值”絕不普世,更不能把所謂的“普世價值” 與全人類的共同價值畫等號。
雖然世界各國現代化進程存在不平衡性,客觀上造成了各國民主發展在時間上有先后,在民主制度建設和運行水平上有高低等現實差距,不能否認世界各國人民追求民主的平等權利,因為從根本上說,民主是世界各國人民在追求現代化的過程中產生的內生需求。那些所謂先發內源式現代化國家即那些西方發達國家在這一點上自不待說,對那些所謂的后發外源式現代化國家即發展中國家來說,西方資本主義的殖民擴張和侵略只是為其開啟現代化進程提供了某種重要條件,這些國家現代化的真正主體和動力,毫無疑問是這些國家的人民,是這些國家的人民在世界現代化浪潮刺激下對現代化的追求本身。人民是各國現代化的主體,現代化是他們自己的權利。因此,就像習近平總書記所說:“一個國家是不是民主,應該由這個國家的人民來評判,而不應該由外部少數人指手畫腳來評判。”[18]
人類文明是五彩繽紛的,“文明交流互鑒,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世界和平發展的重要動力”[21]。即使現代社會前所未有地緊密了人類相互之間的聯系,推動人類走向命運共同體,但其不但沒有改變人類文明豐富多彩的文明本質和格局,反而給人類文明的多元多樣發展提供了更大的空間和條件,這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客觀規律。人類民主政治發展自然遵守同樣的規律,這就決定了 “實現民主有多種方式,不可能千篇一律”[18]。
世界上從來沒有過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人類民主政治史上,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模一樣的民主制度形式,正如列寧所總結的,“從古代的民主萌芽時期起,在幾千年過程中,民主的形式必然隨著統治階級的更換而更換。在古代希臘各共和國中,在中世紀各城市中,在先進的各資本主義國家中,民主有不同的形式和不同的運用程度”[22]。以傳統社會中的民主政治為例,雖然都是以城市政體的面貌出現,但古希臘城邦的民主政治與中世紀意大利城市共和國之間不管是在政治主體、原則觀念、制度形式,還是運行體制機制上,都存在深刻的差異。在現代民主中,資產階級民主和無產階級民主作為兩種總體類型,二者之間存在著根本的區別,這也是無產階級在通過革命推翻資產階級政權后,必須砸碎舊的國家機器,建立無產階級自己的國家機器,而不能直接搬用舊的即資產階級的國家結構,才能實現無產階級民主的原因所在。而在同一民主類型之下,不同國家的民主制度形式也各自有別。比如同為資產階級民主,英國、法國、美國以及其他國家的政治制度形式都存在明顯差別。對民主實現形式必然多樣這一點,托克維爾也明確指出:“我也決不認為,美國人發現的統治形式是民主可能提供的唯一形式。”[6]16同樣,社會主義國家之間,各自的民主發展道路和制度設計也必然有自己的特點。
民主實現道路和形式多元多樣是人類社會發展規律使然。馬克思從唯物史觀出發對人類社會發展的這一基本規律作了清晰闡述,他說:“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并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4]470-471列寧也指出:“每一個別情況都有其具體的歷史環境。”[23]中國古人也從自己的觀察中認識到:“物之不齊,物之情也。” 因此,人類社會發展的規律決定了從來不存在抽象的民主或什么純粹民主,每個國家的民主政治都是由這個國家的歷史、文化、傳統和現實的境況決定的,是本國人民把客觀條件與主觀努力相結合的產物,因此,不同國家實現民主的道路和形式自然不同。對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各國國情不同,每個國家的政治制度都是獨特的,都是由這個國家的人民決定的,都是在這個國家歷史傳承、文化傳統、經濟社會發展的基礎上長期發展、漸進改進、內生性演化的結果。”[24]81
發展和實現民主必須走自己的路。人類民主發展的規律決定了任何一個國家和民族發展民主的唯一正確道路,就是要堅持自己的歷史傳統和文化傳承,扎根自己的社會土壤,由自己的人民根據實際的情形,實事求是地作出選擇,“要堅持從國情出發、從實際出發,既要把握長期形成的歷史傳承,又要把握走過的發展道路、積累的政治經驗、形成的政治原則,還要把握現實要求、著眼解決現實問題,不能割斷歷史,不能想象突然就搬來一座政治制度上的‘飛來峰’”[24]80。當然,民主政治發展本身是實踐的,因此,對民主實現道路和形式的選擇,并不是在現成的道路模式中簡單地選擇照搬照抄的對象。事實上,這種選擇本質上是實踐探索本身,也就是說人們在追求民主、實現民主的探索的過程中不斷選擇、不斷積累,最終形成自己的成功道路和實現形式。習近平總書記曾說:“民主不是裝飾品,不是用來做擺設的,而是要用來解決人民需要解決的問題的。”[18]這一論述為我們進一步理解民主的探索實踐過程本身指明了路徑,即人民對民主政治的探索實踐就是人民在實踐中解決自己需要解決的問題的過程,成功的民主政治是人民成功解決需要解決的問題的產物。反過來說,在發展民主中,不走自己的路,照搬照抄其他國家模式的辦法必然行不通,在這方面,毋庸贅言,今天的世界已經有了太多的教訓。
民主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也是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始終不渝堅持的重要理念。黨在領導人民把馬克思主義的民主理論與中國實際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緊密結合中,開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歷經長期探索實踐,形成了全過程人民民主這一中國式民主的成功形態。馬克思曾說:“凡是民族作為民族所做的事情,都是他們為人類社會而做的事情。”[25]全過程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民主的本質屬性,不但切實有效地實現和保障了中國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權利,同時,也為民主的價值理念在世界各國人民的努力奮斗中更加有效地轉化為民主的制度實踐,推進人類政治文明發展進步提供了重要的啟示。
第一,全過程人民民主成功實現了超大規模國家的民主治理。在政治史上,共同體規模問題始終是影響國家特性的基礎因素,特別是對民主政治來說,人民主權的理想追求決定了國家規模對民主建立和運行更加關鍵。事實證明,古希臘城邦的直接參與型民主只適應于 “小國寡民” 的小規模共同體,資產階級代議制民主雖然為現代民族國家這種巨大規模共同體中建立和運行民主提供了制度條件,但仍像一些民主理論家所指出的,“把民主過程應用到像國家那樣大的規模還會碰到某些內在的限制”[26]。也就是說,隨著共同體規模的擴大,民主建設面臨的挑戰越大。如果說西方的現代民族國家相比傳統時代的城邦來說是巨大規模的共同體的話,那中國的人口規模及國情結構毫無疑問稱得上超大規模國家,正如著名漢學家孔飛力所言:“這樣一個人口眾多并如此富有多樣性的國家,在人類歷史上是沒有先例的”[27],確實在當代中國之前,人類歷史上還沒有一個如此規模的國家成功建立并實現了民主的治理。習近平總書記在回顧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在中國的建立時就曾作過這樣的評價:“中國這樣一個有五千多年文明史、幾億人口的國家建立起人民當家作主的新型政治制度,在中國政治發展史及至世界政治發展史上都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24]70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歷史證明,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有機統一,創造形成了一種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紀律又有自由,又有統一意志,又有個人心情舒暢、生動活潑的政治局面,以成功的民主實踐有力破解了秩序與自由之間的張力,實現了14 億人民的團結凝聚和當家作主,這不能不說是人類民主政治史上的奇跡。
第二,全過程人民民主成功實現了國家的高效治理。民主作為政體形式,是實現國家治理的手段和工具,“好的民主一定是實現良政善治的,一定是推動國家發展的”[28]。當前,世界上越來越多的國家正面臨著嚴峻的治理挑戰,包括美國在內的諸多西方發達國家面臨著日益嚴重的經濟衰退、政治極化、社會撕裂、貧富分化、移民危機和暴力沖突,特別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肆虐下,很多西方國家的消極防疫給其自身,也給世界帶來嚴重危害,如“美國號稱具有世界上最豐富的醫療資源,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卻一片混亂,成為世界上確診人數和死亡人數最多的國家”[10]。一大批發展中國家在世界金融危機、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下,尤其是在西方 “普世價值” 的滲透影響下,國內出現嚴重的經濟社會問題和政治動蕩。與這些形成鮮明對照的是,中國的國家治理“風景這邊獨好”。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中國人民團結奮斗,創造了世所罕見的經濟快速發展奇跡和社會長期穩定奇跡,順利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奮斗目標,昂首闊步踏上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新征程,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進入不可逆轉的歷史進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斷變為現實,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優勢和治理效能得到充分釋放和彰顯。就像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人民當家作主的新型國家制度,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成為具有顯著優越性和強大生命力的制度,保障我國創造出經濟快速發展、社會長期穩定的奇跡,也為發展中國家走向現代化提供了全新選擇,為人類探索建設更好社會制度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24]275
第三,全過程人民民主成功走出了一條發展中國家民主建設的政治發展新道路。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古今中外,由于政治發展道路選擇錯誤而導致社會動蕩、國家分裂、人亡政息的例子比比皆是。”[24]80走什么樣的道路,以什么樣的思路謀劃本國的民主建設,是關系發展中國家政治發展的根本問題。亞非拉發展中國家的政治發展在二戰后的民族解放運動中達到了高潮,在冷戰背景下,民族解放運動中新獨立國家的政治發展大多在兩條道路中進行選擇,一條是西方特別是美國道路及其模式,另一條是蘇聯道路。那些從西方殖民統治下實現獨立的新國家,大都選擇了西式民主,但除了極少數成功了之外,大部分國家至今都沉陷在某種政治衰敗的 “陷阱” 中,導致一些研究發展中國家所謂“民主轉型” 的西方學者也不得不承認:“作為比較研究者,我們遺憾地看到,雖然大多數政治轉型都脫離了過去穩定的非民主政體,但是并沒有完成‘完整的民主轉型’。只有少數國家建立了鞏固的民主政體。”[29]有的西方學者進而已經開始反思發展中國家輸入西方民主的可行性,認為“憲政民主是一個西方特有的體制,而在亞非新國家,再沒有什么關于公共事務的問題比西方的政治形式和觀念之是否適用或相宜之類的問題更棘手、更一片混亂的了”[30]。而20世紀90年代以來那些主動或被動搬用美國民主模式的諸如獨聯體國家和阿拉伯國家,正在用國家政治動蕩、民生災難甚至激烈內戰為 “輸入” 美式民主 “買單”。二戰后,另外一些新獨立國家學習蘇聯,走上社會主義道路,社會主義民主一度在世界廣泛傳播,但東歐劇變,給這一人類民主發展新潮流帶來了嚴重挫折。比較而言,中國在革命中選擇了人民民主這一人類民主發展的正確方向,堅持科學理論指導,扎根中國社會土壤,學習借鑒蘇聯但不照抄照搬蘇聯模式,成功走出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推動民主建設與國家發展相得益彰。中國的民主發展證明,發展中國家只要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站在人類文明進步的一邊,扎根本國社會土壤,吸收人類先進政治文明成果,實事求是不懈探索,就完全可以走出一條自己成功的民主建設之路。
第四,全過程人民民主成功實現了民主價值理念向制度實踐的有效轉化。民主的質量,既取決于民主理念是否先進,同時,也取決于先進的民主理念能否有效轉化為民主的制度實踐。因此,發展民主的過程,某種意義上就是推動民主理念轉化為制度實踐的過程,而反過來看,民主理念與制度實踐的背離,恰恰是現代民主面臨的一個普遍難題。比如,資產階級雖然第一個舉起了平等、民主、自由、人權的旗幟,建立了代議制、普選制等民主制度,開啟了現代民主發展進程,但受其階級本性所限,資產階級民主在政治法律的形式平等下,掩蓋著人類歷史上階級對立最深刻,階級壓迫最深重的社會,因此,資產階級社會中民主理念和制度實踐在根本上是背離的,體現了資產階級民主的虛偽性,就像馬克思所批判的:“資產階級口頭上標榜是民主階級,而實際上并不想成為民主階級,它承認原則的正確性,但是從來不在實踐中實現這種原則。”[31]對很多發展中國家來說,民主政治建設中同樣普遍存在著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的問題。比較而言,中國的民主是全過程民主,“注重歷史和現實、理論和實踐、形式和內容有機統一”[24]80,有著完整的制度程序和參與實踐,形成了民主價值轉化為制度實踐的正確體制機制和方式方法,“實現了過程民主和成果民主、程序民主和實質民主、直接民主和間接民主、人民民主和國家意志相統一”[18],人民當家作主的美好理想在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踐中變成了活生生的現實,因此,全過程人民民主為破解人類民主政治中價值理念如何有效轉化為制度實踐的難題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正在加速演進,一方面,伴隨著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社會信息化、文化多樣化和新一輪科技革命風起云涌,人類發展正面臨著新的重大歷史機遇。另一方面,新冠疫情影響深遠,世界經濟復蘇乏力,逆全球化暗流涌動,全球性問題加劇,“人類社會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世界站在十字路口”[32]。
在二十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同中外記者見面時,習近平總書記再次重申:“我們將同各國人民一道,弘揚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的全人類共同價值,維護世界和平、促進世界發展,持續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33]民主是人類探索建構理想公共秩序,實現良政善治的政治文明成果。今天,人類面臨的挑戰越嚴峻,發展民主的要求必然越迫切。從國家層面講,只有發展真正高效的民主政治,團結凝聚最廣大人民的智慧和力量,才能有力應對國家治理面臨的風險挑戰;從國際層面講,只有堅持真正的多邊主義,推進國際關系民主化,實現國與國之間的平等、團結與合作,才能使全人類真正團結起來,共克時艱。要做到這一切,世界各國首先必須從思想層面徹底摒棄各種意識形態偏見和民主話語霸權,真正從民主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這一科學理念出發,為世界民主發展、進而為人類社會進步提供正確的思想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