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王柳云發布了一條微博,宣傳自己的兩本新書:《青芥人生》和《月光不迷路》。在以“清潔工藝術家”的身份走紅網絡后,王柳云又以作家和詩人的身份,再一次走入大眾的視野。
王柳云出生時,正值二月。二姐在冬水田旁洗她的尿布,看到溪岸邊一株細柳長出了葉芽,于是二姐提議叫她“柳云”。
與這個詩情畫意的名字相比,王柳云的人生并不那么美好。
十五歲,王柳云因家境困窘而輟學。二十一歲,她離開家鄉學習農藝。憑借自己的勤奮努力,學成回鄉的王柳云做起了花木生意。之后,她結婚生子,但是婚姻生活并不幸福。王柳云忍受著足疾和心臟病帶給她的煎熬,輾轉于各地工廠、飯店打工掙錢,孤身承擔起家庭的重擔。
當王柳云以為自己的人生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時,她偶然在紀錄片中看到三平方米定義不了的人生——王柳云◎武漢大學藝術學院 包小西一個場景——一位從未學過畫的六十歲女士在福建雙溪鎮的免費畫室里用一周的時間,畫出了一個馬燈——正是這盞燈,點亮了王柳云對美好生活的希望。五十歲的王柳云迫切地想去看看這間免費畫室,于是帶著三百元錢,她毅然決然地坐上了前往福建的高鐵。
在福建學畫的日子,王柳云早上六點就出門,跋涉三十千米山路去往大山深處,在山野林泉之間寫生。最初決定學畫時,王柳云只是抱著靠賣畫維持生活的念頭,意料之外的是,畫畫讓她找到了忘卻痛苦的方式與安放靈魂之所。面對親人、鄰居的不理解甚至冷嘲熱諷,王柳云憤怒過,也痛苦過,最終,她選擇捍衛自己的夢想,不去理會那些燕雀般的喧叫。
之后的幾年,王柳云又去往深圳的油畫村學習,還在河南的鄉村學校做過美術老師。五十三歲那年,她來到北京,開始了“北漂”生活。王柳云在一家公司當保潔,公司所在的寫字樓十五層的洗手間旁邊,有一個不足三平方米的管道間。空余時間,王柳云就在這間“畫室”中作畫。“我做著凡實的工作,養活自己,也養活我藝術的暗夢。”她把自己所有的繪畫材料都帶到了北京,用畫板和顏料將這間陋室裝點成心靈的桃源。
畫畫之余,王柳云常在 寫字樓的空辦公室里讀書。她 說:“我怕我的靈魂死掉,所 以不停地讀書、畫畫,‘喂 飯’給它。”她讀杜甫和張 岱,也讀余秀華的詩,這些文 字成為她精神滋養的一部分, 蘊養出她自己筆下的詩句。
接 受 采 訪 時 , 王 柳 云 曾表示不喜歡自己名字中的 “柳”字。她嫌柳樹才疏質 寡、性軟多蟲,雖為風物,但 人觀而即去。同樣二月發芽, 那香而挺拔、可為棟梁的椿樹 才是她喜歡的。
“哪里說一平方米能夠 固守得住你的東西,我在這里 的時候我海闊天空。”身處三 平方米的管道間,王柳云這 樣說。“我與春天,隔著從苦 難到苦難的三百六十五天”, 王柳云最欣賞的詩人余秀華這 樣寫道。王柳云坎坷的人生經 歷,正是人間這片蒼茫大地上 苦難的縮影。我們常常感到生 活是一只囚籠,但是還有像王 柳云這樣平凡的人,這樣堅毅 而美麗的靈魂,指引著我們, 以希望,以夢想,以愛和美, 以剛強的生命力量,與命運抗 爭。
適用話題 小人物、理想與現實、愛與美的力量、人生突圍
素材運用
王柳云的故事,可適用于多種作文話題。事實上,類似的素材還有很多,如外賣小哥雷海為、“腦癱詩人”余秀華、“礦工詩人”陳年喜、“平原上的娜拉”劉小樣等。我們可以集中了解這些“小人物”在艱辛人生中不懈追尋自由與夢想,從而超脫苦難,實現靈魂重生的故事。
王柳云的故事,可以折射理想與現實、愛與美的力量等抽象論題。苦難是人生的底色。如果深陷于生活的茍且,那么“詩與遠方”也變成了一種心靈雞湯式的空泛安慰。但有一些人,真的將“詩與遠方”化為托舉靈魂的羽翼,在深重的塵世苦難中拔節而生。年少輟學、婚姻不幸、養家育女、疾病纏身……毫無疑問,王柳云的人生是苦的。但她不曾在悲觀與痛苦中沉淪,而是抓住油畫為慘淡的人生帶來的一線光芒,從而望到塵土之上的星空。她是在疾風中起舞的人,也是坐在懸崖邊,看著崖下的流嵐,對世界歌唱的人。
我們還可以從人的發展等角度入手,關注現實人生,探討人生困境的突圍、自我升華、堅守信念等人生議題。王柳云喜歡畫苔石,她說:“苔能夠在石頭上長出來,說明這石頭是活著的。”苔石昭示著一種永恒的寂寞,更體現著生命對衰朽的奮爭。“我是孤獨的石頭,在飛!”——正如她的詩句,在學畫這條不被同鄉和親人理解的道路上,王柳云孤身前行,在大山深處找尋靈魂的棲息之地,在狹小陋室構建心中的世外桃源。孤獨自賞和堅強不屈之外,王柳云身上更有一種苔的生命力。“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王柳云真正活出了豐盈的人生,實現了人生的突圍。
(編輯:葛杰 汪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