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會記得幾家小飯館

有人活動的地方，都會有故事。

示例一

大家都有在小飯館吃飯的經歷，多年后，很多人仍然難忘某家小飯館， 并非因為“口味”“味道”“特色”，而是因為人，人與人，人的故事。

你由此想到了些什么？

我們大都看過小飯館的各種故事。魯 迅等許多知名作家的作品，不少場景是在 小酒館或茶館。《水滸傳》中，出現過很 多小酒店，幾乎都有故事。

應當說，大多數人都有去小飯館的 經歷，畢竟這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有 些國家和地區，人們能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一直在小飯館用餐，甚至在同一家小飯館 用餐。店主靠兩三間房子、七八張桌子經 營餐食，養活全家；幾種傳統菜，幾十年 口味不變。游子漂泊多年歸鄉，發現街角 小鋪的餐點還是童年的味道，當年老板的 兒子現在竟也鬢角斑白，掌勺的則是孫子 了，而每天來用餐的，仍是鄉鄰鄉親…… 這就是故土，這就是人間。

常有學生在作文中寫在小飯館的所 見所聞：寫老板娘手腳麻利，里里外外地 忙，身上衣服卻清清爽爽，一塵不染；寫 中年老板急急忙忙盛好一盒飯菜走出店 門，喊住貧苦的老年街友，熱心地把飯菜 放進他手里；寫在小飯館擺譜的人，百般 挑剔，不講道理；寫顧客在這里感嘆物價 上漲，生意難做……我還記得有個學生寫 自己在學校附近的面館吃午餐，因為在湯 碗里撈最后幾根面，被幾個陌生的中年漢 子嘲笑“窮學生寒酸”。他們的聲音很 大，而這個同學不作聲，端起碗把醬油面 湯也喝光，然后走到這幾個沒禮貌的中年 人面前，說：“我十七歲了，還要花父母 的血汗錢來吃面，我已經很羞愧了，所以 我必須全吃光。”那幾個中年人很尷尬。 這個學生在作文中還特別提到，就在他大 口喝面湯時，飯館里另外三個同學也不動 聲色地把碗里的面湯全喝光。我讀那篇作文時，教室里一片掌聲，多好的同窗啊！快 三十年了，那些同學還記得小面館的故事 吧。學生的那些作文，我這個做老師的怎么 能忘記啊！

你在小飯館里看到的、聽到的、想到 的，特別是可以聯想到的人和事會很多，只 要留心，二十分鐘時間，就有可能發現“情 節”，至少能觀察到一些“細節”。許多文 學作品把故事背景放在小飯館，正是因為這 里有人間煙火氣，有更多伴隨我們生活的人 情世故。這個空間適當，有利于各種人物的 聚合，有利于故事的發生和展開。

同學們要愛惜自己的生活，要關注身邊 的人和事，特別是要想象蕓蕓眾生的命運與 期待。未必非要有扣人心弦的、悲歡離合的 故事，普通人怎樣普通地生活，他們有什么 微不足道的需求，他們怎樣對待他人、怎樣 看待世事，等等，都需要我們的關注，像魯 迅說的，“都和我有關”。當你成為一個傾 聽者時，你會明白，什么是交流，什么是人 間。在北方，有個小飯館老板跟我講他“三 起三落”的經歷，當時他正在“四起”的途 中，屢敗屢戰，為了自己家的小飯館，為了 全家的生計。在廣東，我用完餐，聽休息的 服務員大嫂嘮家常，有悲亦有喜。二十多年 前，在南京，飯鋪小老板炒完菜，獨自坐在 鄰桌吃飯，聽我和朋友講插隊往事，也許是 覺得氣味相投，竟然不見外，把他自炒自吃 的無名雜菜端到我們桌上，請我們一道吃， 真是好味道啊。那些美好的人情，忘不了， 因為全是親身體驗。

不一定要在小飯館，同樣，菜市場、小 公園、車廂、圖書館、候車廳，都是有故事 的地方，“人們到處生活”。在這些地方接 觸眾生相，同時能觀察到一些有趣的現象、 值得注意的細節，有可能在以后的歲月重新 想起。學生接觸社會，不是很難的事，不 必煞有介事大張旗鼓地去“社會實踐一個星 期”，能在尋常巷陌聽聽人們說“天涼好個 秋”，足夠了。

示例二

有個同學去年級組辦公室交作業，回來后說起老師們聊天的內容，有這樣一些：

“某某大廈搞活動，全場六折，但我硬是沒找到一件合適的衣服。”“人要有決 心，還要有眼力，及時買對一套房子，相當于多得十年工資。”“后街鴨子店的制作 間，誰要是進去過，保證永遠不敢再吃醬鴨了。”……

同學甲說：“真的？他們會說這些？我真想聽聽！” 同學乙說：“這有什么， 我爸媽也經常嘮叨這些。”

對此你有什么看法？寫幾行字。

為什么同學甲會感到驚訝？你覺得老師們課后閑聊應當說些什么？我們平時閑 聊，是不是也說過一些“不能寫進作文的話”？

柴米油鹽醬醋茶，都可以寫進作文，甚至寫成好作文。不要忘記：你有你的《清 明上河圖》，而你也可能在另一個人的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