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選擇題

緣分

一次“英雄救美”，讓羅珊珊對李燃暗生情愫。

那時，羅珊珊剛到南方的城市讀大學。她很喜歡空氣中彌漫著的桂花的甜香，街景很美，隨便走一走，就像進入了宮崎駿的漫畫。唯一讓她不適應的是連日的陰雨，作為北方人，成天見不到太陽的感覺讓她很難受。

或許是有點水土不服，入學沒多久，她就經歷了一次特別嚴重的生理疼痛。那天，她正在階梯教室上課，趴在座位上，趴著趴著身子就倒了下去。等她醒來時，已經躺在校醫院的病床上了。舍友見她緩了過來，一臉八卦地問：“你什么時候跟那個男生‘勾搭’上的，我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原來，羅珊珊疼得暈了過去，坐在一旁的舍友嚇得尖叫，大家一通慌亂。坐在后排的一個男生從桌子上跳過來，抱起羅珊珊就往校醫院跑。后來，羅珊珊才知道，那個男生叫李燃，家在本地，除了上課，在學校很少見到他。

羅珊珊想打聽這個男生的消息，無奈同學們所知不多。偶然間，她從輔導員那里獲得一些關于李燃的生活片段。李燃的父母不太負責任，兩人離婚后，母親再也沒來看過他，父親也去外地尋找自己的生活，兩人似乎都忘了家里還有年幼的兒子和年邁的老人。他是跟著爺爺長大的，如今，爺爺老了，且年邁多病，他只能一邊上學，一邊做兼職賺錢養家。

對羅珊珊來說，這些消息過于震撼，她不敢相信李燃竟是在這樣的壓力下長大的。

不過，這些消息，反而讓羅珊珊對李燃充滿好奇，她想多了解了解李燃。

羅珊珊打聽到李燃做兼職的地方，和他成了同事。在休息的間隙，她像只鬧喳喳的喜鵲，把學校里發生的趣事說給他聽。她最喜歡看李燃笑，那帥氣的笑容給人的感覺好似陰雨的天空突然放晴。

李燃話不多，卻總能讓羅珊珊感到溫暖。她力氣小，他就偷偷幫她把活干了，讓她在一邊歇著；遇到喝醉酒想找茬的客人，他就擋在她的跟前，盡力保護她。

好多次，羅珊珊一轉頭，正巧看到李燃偷偷看著自己，兩人目光相對時，李燃迅即把頭轉向一邊。但是，當她有意無意地說些表露情感的話時，李燃卻從不接茬。她想把兩人的關系向前推進一步，李燃反應平淡，還刻意跟她保持距離。

一天，李燃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就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羅珊珊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頻頻看向門外，直到看到李燃滿頭大汗地回來她才放心。原來，是李燃的爺爺一個人出門，不小心摔了一跤，被鄰居發現了，幸虧摔得不嚴重，他帶爺爺去醫院檢查完就回來了。

交班后，羅珊珊想去李燃家看一看，李燃一口拒絕了她：“沒什么事了，不用麻煩了。”

定情

羅珊珊主動接近李燃的事被舍友們知道了，舍友們紛紛打趣她：“你這家伙，自己偷偷就行動了，也不跟姐妹們說一聲。”

“才不是呢，我們只是兼職的同事，還沒發展到男女朋友那一步。”

其實，舍友們并不知道李燃的家庭狀況。到底該如何跟李燃相處，羅珊珊心里也沒底。她跟李燃一直保持著“同事”關系，正常的學習之外，兩人一起上班，又一起下班，一起喝點小酒，一起外出吃夜宵。

只不過，每當羅珊珊提到感情的字眼時，李燃就不說話了。又一次擼完串，羅珊珊開門見山地問：“李燃，你喜歡我嗎？”

李燃這才跟她解釋，他現在不敢喜歡別人，之所以刻意跟她保持距離，是不想連累她。

羅珊珊豪情萬丈：“我才不怕連累呢！”終于，在畢業前夕，她勇敢地牽起了李燃的手。

多年后，羅珊珊時常想起這個畫面，她自己也說不清，青春年少時義無反顧的選擇是理智還是沖動。

畢業那年，有家很不錯的公司想和李燃簽約，這份工作需要駐外，還得經常出差。他猶豫了很長時間后決定推掉。羅珊珊知道他的顧慮，但不想讓他錯過機會。好說歹說，她終于說服李燃入職。

為了照顧李燃的爺爺，羅珊珊直接搬進李燃家。這個家又有了“女主人”，爺爺臉上都笑開花了。

李燃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平時，羅珊珊和李燃只能通過電話、視頻溝通，聊聊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最快樂的日子，就是李燃回家。一到家，他什么都不讓羅珊珊做，把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兩人一起去菜市場買菜，李燃會做羅珊珊最愛吃的啤酒鴨、香辣蝦，還有爺爺喜歡吃的水蒸蛋。三個人吃著飯，有說有笑。等爺爺休息了，兩人坐在陽臺上，伴著滿天繁星低聲私語。

變故

羅珊珊知道李燃很拼命，因為每個月的收入能說明一切。

冬去春來，兩三個年頭過去了。羅珊珊的舍友們開始在朋友圈里曬家庭、曬新房、曬娃。舍友群里，大家都開始談論起育兒經。舍友們聊得熱火朝天，羅珊珊發出的信息卻越來越少。

這兩三年里，李燃的爺爺又做過兩次手術，時常要去醫院治療。羅珊珊的工作也遇到了難處。她供職的公司遇到危機，第一批裁員名單里就有她的名字，公司給出一周時間辦理離職手續。這幾年，羅珊珊為了照顧李燃的爺爺，在業務能力上幾乎沒有進步，以后的路該怎么走，她有點焦慮，但更多的是茫然。

和李燃視頻聊天時，羅珊珊盡力掩飾情緒，但聰明的李燃仍然察覺到她的變化。

第二天，羅珊珊起床洗漱時，在客廳里看到李燃。

在李燃的“逼問”之下，羅珊珊才說了工作的事情。說完，她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趴在李燃懷里哭了。

羅珊珊本不想說，她知道李燃比她更累。他每天上班都提心吊膽，怕爺爺摔跤，怕爺爺犯氣管炎，怕爺爺的心臟又出什么問題。他每天一睜眼，就得拼命往前跑，生活于他而言，就像一場沒有終點的馬拉松。

李燃抱緊了羅珊珊，雙眼通紅，聲音卻異常平靜：“珊珊，你決定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生活有了希望，就算每天都在跑沒有終點的馬拉松，至少還有你陪著我。我原本以為，只要我拼命干，就能讓你和爺爺過上好日子。現在看來，是我高估自己了，我也太自私了。”

這時，爺爺的房間忽然傳來響動。李燃打開房門，看到爺爺正顫巍巍地站在房間里。爺爺老淚縱橫：“珊珊，是我拖累了你們啊！”

羅珊珊最怕看到這個場景，她幾乎張不開嘴：“爺爺，對不起，是我不好……這事跟您沒關系……”

希望

羅珊珊等不起，辦完離職手續就四處投簡歷，李燃也幫她尋找合適的工作崗位。

李燃又一次出差結束回到家中，兩人正在商量工作的事情，忽然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說爺爺進醫院了。兩人這才發現爺爺不在房間。

兩人趕忙來到醫院，爺爺已經被送進了急救室。送爺爺來醫院的是一位私家車司機，見到李燃和羅珊珊后趕緊解釋：“是我給你們打的電話，我剛才在老爺子的衣兜里發現了聯系人卡片。我真沒撞到他，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躺在馬路中間。我沒有酒駕，也沒有超速，我已經報警了……”

羅珊珊傻了，她腿軟得幾乎站不住。過了很久，急救室的門才打開。醫生說，老人家只是昏迷了，沒有生命危險。

羅珊珊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李燃一個勁地撫著她的背說：“又不是你的錯，別害怕。”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話蒼白無力，“等爺爺醒了，我一定批評他。”

李燃的手機響了，他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時面帶笑容：“珊珊，我的崗位調動申請終于通過了！”

原來，李燃早就跟公司申請調回來，只是申請一直沒被批復。他怕羅珊珊失望，就沒告訴她。之前，他又給公司領導發了信息，講明了自己的家庭情況。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公司還不批準，他就辭掉工作。以他這幾年積累的工作經驗，不怕找不到合適的崗位。

他和羅珊珊商量：“你現在雖然沒工作，別擔心，你先投簡歷試試看，或者重新學習考個什么證書也行。生活方面你更不用擔心，有我呢。等你工作有著落了，生活穩定下來，我們再做以后的打算。我的家庭情況就是這樣，以后不管你決定走還是留，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珊珊的眼中還有淚水，她沒說話，緊緊握住李燃的手，一起等爺爺醒來。她想，或許人生就是這樣吧，多少艱難的時刻，堅持著堅持著，就熬過去了。

（編輯" 張建" 445718228@qq.com，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