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歲月里,顧建剛不忘初心,用心打磨每一件作品;在未來的日子里,他仍會全力以赴弘揚傳統文化,讓更多人走進銅爐的世界。
銅爐,焚香之器具,與花瓶、燭臺一齊供于佛前,是中國古代銅器中一個獨特的品種,包括炭爐、溫酒爐、熏爐、手爐等。其中,宣德爐是銅爐制作技藝發展的巔峰之作,造型精致,身價不菲。在蘇州,有這樣一位年輕人,通過自己的雙手傳承數百年的宣爐文化。他的作品被選入臺北故宮南院,應邀參加“博鰲亞洲論壇”中國藝術品館展出。他就是吉金堂創始人、仿古銅器制作技藝區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顧建剛。
初識銅爐
吉金堂位于蘇州市白塔東路創元科技園內的一座小樓上,這里儼然一個微型的銅爐珍品館,一排排博古架上陳列著造型各異的銅爐。不在工作室制作銅爐時,顧建剛常常與友人相約在此,泡一壺茶,燃一縷香,聊聊吉金堂的故事。
吉金堂取名自宋歐陽修的《集古錄跋尾·韓城鼎銘》,文中有云:“堅久吉金,用作寶尊鼎。”吉金,是銅鑄之鐘鼎彝器的統稱。說起銅爐,人們的腦海中不免會浮現出祭祀禮佛的器具或笨重的青銅器。其實自明代起,銅爐就已是“文房首器”,排名優于筆墨紙硯,是文人雅士不可或缺的雅物之一。
銅爐兼具實用性和藝術性,深深地刻上了傳統吉祥文化的烙印。明清時期是銅爐制作的巔峰階段,最負盛名的當數宣德年間誕生的宣德爐。匠人們精心制作的銅爐參考了宋代哥、官、汝、鈞、定等名窯瓷器以及夏商周青銅器中的精華元素,以其簡潔含蓄之美成為藝術品中一顆璀璨的明珠。
近代以來,蘇州是仿古銅器制作的重要基地之一,名家輩出,形成了“蘇州造”的地域特色。隨著時間的流逝,蘇州鑄爐技藝薪火相承,延續至今。顧建剛潛心研究宋瓷、青銅器的造型比例,結合傳世宣德爐的經典之作,借鑒并嘗試將宣德爐的輪廓和細節完美結合,改進了合金配方和鑄造工藝,力求取得實用和審美融合的最佳效果。
“銅爐無論置于書房還是廳堂,都是必需品,與其他陳設相得益彰。”顧建剛說。
精于技藝
顧建剛雖是學美術出身,但大學時讀了漢語言文學專業,他日常也酷愛讀書,這一切為他積累了深厚的文化知識。愛上銅爐,源于偶然,第一次接觸時,銅爐那沉靜的氣質和獨特的線條,深深地俘獲了他的心。顧建剛說:“銅爐給我的感覺是靜而不喧。”
因為對銅爐充滿探究的興趣,顧建剛放棄了原本穩定的工作,轉而投入銅爐學習與制作領域。棄文從藝后,以往的文化積淀讓他在作品設計上有了一定的優勢。
“我想去探索一個全新的領域,一個和興趣契合的領域會讓我感到興奮,當時也沒考慮什么后果。”顧建剛說。
為了掌握理論知識和實踐能力,提高制作銅爐的工藝,顧建剛請教了故宮專家及業內藏家,還專程拜訪一些制作銅爐的老師傅,討教蠟模的配比、紋飾的組合、添加合金的技巧等。他在吉金堂的博古架上擺放了一個脊獸的蠟模,便于向朋友們講解制作銅爐的技藝。
一件完美的作品不僅在工藝上要做到極致,還要賦予作品獨有的精神內涵。為了制作一款清俊有神的獸形香爐,顧建剛歷時大半年,多次到故宮考察,最終以故宮太和殿脊獸中的獅子和狻猊為原型要素,綜合明清兩朝不同風格的脊獸造型,終于確定了香爐外形。
為了保證出煙效果及工藝上的可實現度,顧建剛利用空氣對流原理,反復繪制、修改作品的雛形。此后,雕刻蠟模、銅合金冶煉、脫模打磨、皮色制作……近一個月的打磨和等待,每一個步驟都力求完美,這樣才能確保出煙流暢,線條優美,最終作品達到極高水準,形成獨有的風格。
“以前做作品時覺得都差不多,但經常發現有裂紋之類的問題,其實就是材料的配比沒有掌握好,那就需要不停地去試。”“半路出家”的顧建剛也有覺得不輕松的時候,“除此之外,每一個步驟、每一種工藝都要精。”
顧建剛如是說,也這樣做。比如皮色制作時,要充分了解合金溶液中銅與其他金屬配比的微細變化、溫度的掌控以及工藝的處理,這樣才能使得宣德爐呈現不一樣的皮色。
“學任何一樣東西肯定要把基礎打好。”顧建剛說,“即便是畢加索,早年也是規規矩矩打下學院派基礎,才成就了他后來的野獸派風格。”
在眾多經典作品中,沖天耳爐是最簡單的基本款,造型難度卻排名第一。“它在古代是皇室用品,象征著與上天溝通,想做好非常難。”顧建剛說,“越簡單,越難做。”
除了沖天耳爐,顧建剛也精于索耳、缽式爐、博山爐、朝冠耳、羊首、獅首等各類銅爐的經典造型,以及銅瓶、文房等設計與制作。為了做出精品,顧建剛不僅廣泛涉獵文學作品,還博覽名家名畫,奔赴各地博物館學習考察,然后把所學內化于心,施于創作,讓作品富有文化底蘊。
傳承不易
顧建剛的作品曾多次獲得中國工藝美術金銀銅獎,個人也獲得過中國工藝美術文化創意金獎、中國工藝美術百花獎銀獎。他的經典代表作沖天耳爐被選入臺北故宮南院明代茶室作為陳設展示,多件作品應邀參加“博鰲亞洲論壇”中國藝術品館展出。
精湛的技藝讓顧建剛美名遠揚。多年來,來找他定制作品的名人不少,機構也不少,顧建剛從未以此為傲。他說:“來找我做爐的人,都是知識淵博的人,這對我既是一種肯定,也是一種鼓勵。”
在政府和相關部門組織的各類活動中,顧建剛帶著吉金堂的銅爐走到了廣大市民面前,推廣非遺文化。他也偶爾帶學生,但是基本上沒有人能堅持很久。“學習我們這一行其實蠻臟蠻累的,澆鑄時要忍受高溫,打磨時又有粉塵。以前沒有那么多防護工具,還是很影響健康的。”顧建剛說,“現在工作環境好多了,可以戴N95的口罩防護,工作室的通風系統也越來越好。”
由于銅爐材質的特殊性和制作工藝的繁雜,顧建剛受邀參加各種文化活動展示時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但外在因素的限制,并不妨礙顧建剛讓傳統又精致的銅爐大放異彩。在走進中小學校或社區活動時,顧建剛帶上蠟模,在講解銅爐的歷史之后,讓學生或者市民現場感受其中一個制作流程,比如修蠟模。
“不同款式的香爐,不焚香時也可以用來作為一個擺設,或是當作銅底座,放一只花瓶或一個小盆景。”顧建剛指著博古架上的幾件作品介紹。
讓作品具備多種用途,讓銅爐被更多人認識和喜愛,是顧建剛的創新之舉。不強求、做力所能及之事,是顧建剛和吉金堂對待傳承之路的態度。
銅爐,觀的是外形,玩的是質感,品的是韻致,賞的是文化。繼承和推廣這一門傳統技藝,一直是顧建剛的心愿。在過去的歲月里,他不忘初心,用心打磨每一件作品;在未來的日子里,他仍會全力以赴弘揚傳統文化,讓更多人走進銅爐的世界。
(編輯 謝云鳳 2861126366@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