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考進入倒計時,我內心的焦慮充斥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女兒放學一進門就露出與家里氣氛相吻合的沉郁不安:“我想出去打一會兒羽毛球,回來再寫作業。”
我的目光追隨著她:“還是先寫作業吧,剩下的時間你盡情地玩。”
“我想上趟廁所。”
“懶驢懶馬屎尿多。”
“我還想吃點兒水果。”
唉,每天都是這樣,我一讓她寫作業,她就跟我打太極。
我一直把女兒的學習放在第一位。從她咿呀學語那天開始,我就圍著她轉,教她識字,陪她看繪本故事。為了讓她專心學習,家務從來不用她分擔。然而,我越操心,她越不爭氣。
就在我一籌莫展、幾近崩潰的時候,電視劇《父母愛情》中的一個片段讓我茅塞頓開。
江德福和安杰夫婦只管做好自己,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靜享一段讀書時光。女兒江亞寧無意間看到他們床頭的書,好奇他們到底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她偷偷翻開書想看個究竟,由此萌生了“我要讀書”的欲望。從不過問孩子學習的安杰發現亞寧不但看了大人看的書,還能看懂,這讓她大喜過望。她說亞寧將來能當作家,還拿出自己珍藏的一箱子書給亞寧看。高興的亞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一遍遍確認:“這是真的嗎?”后來,她考上了大學,當上了作家。
安杰養育了五個孩子,忙得不可開交卻能擠出時間滿足一下自己的小資情調:喝茶,聊天,看書……孩子則在寬松有愛的家庭環境里自由成長。雖未能個個學業有成,卻各有所好,都成為最好的自己。而我只養一個孩子,犧牲了所有的業余時間卻適得其反,無法靜心學習的女兒仿佛霜打的枝葉,黯然失色。
“心力交瘁地培養孩子卻勞而無功,原來是用錯了方法。我的腦子得轉轉彎兒了,得把‘要她學’變成‘她要學’。做父母的只是在她需要時給予支持就可以了,至于學好學壞,那是她自己的事。可是,我還是有點放不下……”我對著正在菜園里給菜澆水的丈夫大發感慨。
丈夫笑了:“有啥放不下的?孩子愛讀書最好,不愛讀書還可以學一門技術。貓有貓道,鼠有鼠道,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天分,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得有人干?就像這園里的菜,你不能讓辣椒苗結茄子,不能讓茄子苗結黃瓜,不能讓黃瓜苗結西紅柿……我們不能也沒必要違背自然生長的規律,不同的菜,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營養價值。我們要做的僅僅是給它們提供適宜的生長環境,提供必要的支持——澆水,拔草,施肥,然后靜待花開。至于什么時候開花,開什么花,結什么果,能結多少果,順其自然吧!”
我抬眼望去,一壟壟澆過水的菜就像剛出浴的美人,風情萬種,各有千秋,在明媚的陽光下隨心所欲地開枝散葉,綠瑩瑩的一片。
(本刊原創稿件,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