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一現的吳國

春秋五霸究竟是哪五位君主？歷史上曾有多種不同的版本。相較之下，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楚莊王的爭議較小。但最后一個名額花落誰家，卻存在頗多爭議。

《荀子》和《墨子》都曾在五霸當中為吳王闔閭（hé lǘ）保留了一個席位。一方面，這種安排似乎有一定道理：畢竟在楚國盛極而衰后，正是不斷崛起的吳國一路蠶食著楚國的勢力，直至打下楚國的都城，威震中原。但另一方面，我們也需要知道，吳國的崛起從一開始就是楚國內訌（hòng）的產物，而不是一個自然而然的發展過程。這也導致吳國在短短百年的時間里，就從崛起走向了滅亡。

事情還要從楚莊王末年說起。當時陳國發生了一場叛亂，國君被反叛的夏氏一族逼得流亡國外。消息很快傳到楚國，此時已是霸主的楚莊王，打著周天子的名號維持天下秩序，自然不會放任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派兵攻入陳國，并殺死了帶頭叛亂的夏徵（zhēng）舒。

夏徵舒的母親夏姬是個美人，楚國的大臣申公巫臣很想將其據為己有。但是，楚莊王也有相同的想法。于是巫臣趕緊勸說楚莊王：如果娶了夏姬，別人就會質疑大王您的出兵動機，不要因小失大。有同樣心思的楚國大臣子反也被巫臣勸服了。

接下來誰也沒想到，巫臣利用一次出使機會，帶上夏姬叛逃去了晉國。巫臣的叛逃引起了眾怒，他的族人被屠殺，財產也被瓜分了。這讓巫臣非常憤怒，想要報復楚國。巫臣曾經參與楚國大大小小的對外作戰，熟悉楚國軍事的薄弱環節，更是對晉國了如指掌，很受晉國國君器重。他想到的具體報復方式，就是說服晉國，去扶植楚國旁邊的一個小國沒日沒夜地騷擾楚國。這個小國就是本期的主角——吳國。

公元前584年，巫臣親自出使吳國。他代表晉國送去了“大禮”——十五輛戰車以及許多射手、車夫，并將兒子留在吳國當教官，幫著訓練吳國的士兵駕駛戰車、排兵布陣，攛掇（cuān duo）吳國反楚。吳國的崛起以及吳楚之間連年不斷的戰事，也正是從這時開始的。

在最初的幾十年里，吳國完全不是楚國的對手，楚國也沒把小小的吳國放在眼里，而是專心對付晉國。但到了公元前527年，吳國再次因為楚國的內訌而得到發展的機會。當時，楚平王（楚莊王的孫子）昏庸無能，因為奸臣費無忌的挑撥，對太子起了疑心。太子被迫流亡宋國，而太子的老師伍奢及其長子伍尚也遭到牽連被殺。

伍奢的另一個兒子伍子胥僥幸逃脫了追捕，逃到了吳國。他背井離鄉，身負父兄之仇，迫切地想要向楚國復仇。

接待伍子胥的人，是吳國的重臣公子光。他和當時的吳王僚是堂兄弟，與同族兄弟相比，他的政治才能更為突出，因此早有犯上作亂的野心。為了達到謀朝篡位的目的，他長期招募各種能人異士。伍子胥的到來，對他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到了公元前514 年，公子光在伍子胥等人的幫助下成功殺掉了吳王僚，他自立為吳國國君，也就是吳王闔閭。

為了盡快扳倒楚國，伍子胥積極為吳國謀劃。他先是幫助吳王修建國都闔閭大城，建立糧倉，確保吳國國庫充盈，隨后又向闔閭舉薦了一位厲害人物——孫子，也就是后來被譽為“兵家至圣”的孫武。

公元前512年，吳國軍隊兵分三支，輪番侵擾楚國，吳軍采用“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戰法，引得楚軍四處奔波。這一策略實施了6年，楚軍被擾得精疲力盡，楚國國內的朝局也是一片混亂。趁此時機，吳王任命伍子胥、孫武為指揮官，率兵大舉進攻楚國。吳軍銳不可當，攻下了楚國的首都郢（yǐng）都，楚昭王被迫逃去了隨國。

后來，秦國的軍隊趕來救援楚國，而闔閭的弟弟也動了篡位的心思，偷偷逃回吳國，自立為王。一時間吳國內憂外患，闔閭無奈只好放棄楚國，回國奪回王位。

到了公元前496年，吳王闔閭死在了征伐越國的前線上。但這并沒有減緩吳國壯大的腳步，吳國繼續多次出兵征戰他國，到了公元前482年，吳王夫差會盟諸侯，霸業似乎就要告成——然而，此時距離吳國的滅亡，只剩下不到10年的光景了。

多說一點點

通過比較，我們不難發現，吳國與之前產出了春秋霸主的傳統強國有不同之處。之前那些霸主的出現，都離不開國家漫長的實力積累，即便這些國家盛極而衰，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正是因為這種積累，它們也仍然長期保留著相當的實力。

反觀吳國，則缺少這個循序漸進的積累過程。吳國長期被當作一把對付楚國的刀子，在外力的催動下，吳國在很短的時間內實現了快速發展，但這也讓吳國根本來不及消化、磨合不斷涌現出來的新問題。當這些問題積累到一定程度，吳國也就變成了一個表面強大，但內部已經糟透了的“紙糊”強國，一觸之下便轟然崩塌。不過，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