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策劃與實踐

趙延永 董瑞 馮穎 龔 雪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出版社，北京 100083）

隨著我國教育事業的蓬勃發展和教學改革的不斷深入，教材建設日益成為“三教”改革的核心環節，新形態教材的探索和發展日新月異。在眾多教材形態中，新型活頁式教材作為一種新形態教材受到了各方的關注，《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中特別提出，“建設一大批校企‘雙元’合作開發的國家規劃教材，倡導使用新型活頁式、工作手冊式教材并配套開發信息化資源”[1]，集成了數字信息教學資源的新型活頁式教材成為職業教育教材的重要形式。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策劃、編寫和出版都與普通教材大不相同，面臨著一系列挑戰與困難。許多一線教師對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編寫和評價做了不少有益的探索，本文試圖以出版社的視角去觀察和思考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策劃、編寫、出版和修訂，并對新型活頁式教材與數字信息教學資源的關聯性進行有效分析，推進傳統出版與新媒體的融合發展[2]，進而提議把活頁式教材向本科實踐性教材延伸，以尋求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1.新型活頁式教材是教學實踐的客觀需要

活頁式教材一般指采用活頁式裝訂的教材，新型活頁式教材則指與信息化教材相融合的活頁式教材，指與數字信息教學資源相結合的活頁式教材。對出版社，特別是科技出版社來說，教材是其重要的出版版塊，稱其為出版社的半壁江山毫不為過。而新形態教材的開發與建設，不僅僅是學校和教師“三教”改革的重點之一，也是出版社的重要關注點，是出版社教材建設潛在的突破點，其也可成為銷售領域的增長點。在眾多新形態教材中，新型活頁式教材在內容上介于數字教材和紙質教材之間，在形式上較傳統教材拆裝靈活，具有一定的使用優勢，特別適用于非教室場景的教學活動。隨著我國教育改革的深化，以及技術變革和產業優化升級的需要，市場對技能型人才的需求愈發突出，其培養受到各方面的重視，這在國家不斷加大對高等職業教育的資金投入和高等職業教育招生規模不斷擴大中已經體現。在本科教育中，“卓越工程師”計劃的實施大大提高了實踐實訓類課程在教學中的占比，為國家走新型工業化發展道路、建設創新型國家和人才強國戰略提供了人才支撐。教材作為教學活動的重要支撐，其改革、創新和發展是這些教學改革中必須花大力氣開展的項目。從出版社的角度來看，深入研究新型活頁式教材的開發，是出版社對新形態教材建設的有益嘗試，具有一定的開創性意義。

1.1 職業教育中活頁式教材的需求

在我國職業教育的發展歷程中，活頁式教材一直是被大力倡導的一種教材形式。早在2000年，教育部職業技術教育中心研究所就大力倡導編撰表單式、活頁式教材，并在教學實踐中得到一定程度的運用。對職業教育的教材來說，通常要求面向過程，按照項目化、模塊化的方式編撰，這些要求是職業教育教學改革的基本要求，也與活頁式教材的要求不謀而合。因此，職業教育院校最早提倡編撰活頁式教材，并一直視為其教材建設改革的重要方向。從早期裝訂方式的改變，到對教材內容全面的適應性改編，活頁式教材在職業教育教材建設中一直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現在，新型活頁式教材是在“互聯網+”環境下模塊化教學改革中教材建設的新的探索方向。可以說，活頁式教材的探索和建設一直是職業教材建設的重點方向，存在巨大的改進和探索空間。

1.2 職業本科教育中的活頁式教材的需求

高等職業教育作為高等教育發展中的一個類型，完整體系包括高職專科和高職本科。2019年1月，國務院印發《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鼓勵高校培養具有“工匠精神”的應用型技能人才。“職業技術大學”是在“職業技術學院/職業學院”基礎上建立起來的高素質、高技能、高水平的職業技能型本科院校。2021年，全國共有本科層次職業學校32所，職業本科招生4.14萬人、在校生12.93萬人。這標志著我國“中職—高職專科—高職本科”縱向貫通的學校職業教育體系已經確立。根據《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到2025年，職業本科教育招生規模不低于高等職業教育招生規模的10%。顯然，職業本科從培養理念上看，依然是職業教育，其教材建設方向仍然以職業教育為出發點，新型活頁式教材是其必然選項，并具有長遠的開發價值和廣闊的市場前景。[3]

1.3 本科實踐性活頁式教材的延伸與嘗試

在本科教學改革中，教材建設已經提升到非常重要的地位，其中實踐性教材編寫碰到的主要問題是：作者編寫意愿低、編寫難度大。究其原因，主要是本科教師主要集中精力于基礎課、專業核心課，這些課程都是以系統化的理論知識為主，具有嚴密的邏輯性和體系性，而實踐性課程則存在明顯的項目化特性，具有相對獨立的工作過程，但是只能用到理論課程的部分知識點，邏輯性和體系性不足。面對實踐性課程的特殊要求，教師在編寫教材時往往不知道如何安排理論知識和實踐環節的比例，所編寫的教材有的是普通理論教材的縮寫版，有的則是產品說明書的擴展版。另外，實踐性課程的教學內容與教學設備的關系非常密切，花費很多精力編寫的教材出版后，往往因設備變更而變得文不對題。針對實踐性課程的這些特質，大力發展新型活頁式教材或許是一個比較好的解決辦法。活頁式教材具有項目化布局更新靈活的特點，會在很大程度上解決這些難題。

2.新型活頁式教材的內容特征

新型活頁式教材最直觀的特點是裝訂靈活，更新方便。但是，其最根本的優勢還是內容的組織形式和特點。[4]新型活頁式教材的內容特點概括起來有以下五點。

2.1 以任務為單位組織內容，體現任務導向

活頁式教材的“活”表面是體現在組裝靈活，可以視不同情況而靈活組裝。但是，這種靈活的決定性因素是其內容的組織形式。如果教材內容組織形式與以往教材一樣，全書各部分呈現出前后連貫的邏輯性和體系性，則組裝靈活不僅沒有意義，而且會使本來的體系被打破，破壞了邏輯性，給讀者閱讀和學習帶來更多的困惑。因此，活頁式教材的內容遴選與編排一般都以工作任務為導向，在調研過程中梳理提煉典型的工作任務并精心改編，結合教學內容和目的，編寫工作案例、操作步驟、涉及的知識點等。工作任務一般來自行業和企業，其梳理和提煉都由企業直接參與，并經教師根據教學需求改造后，編入教材，從而在教材的組織編寫階段就實現了“校企”雙元開發，直接落實了工學結合的編寫范式。

2.2 知識點碎片化，內容模塊化

新型活頁式教材具有可重組性強的特點，因此在組織教材內容時，可將必備的知識點碎片化[5]，并將碎片化的知識點分解到最小的模塊中，從而使各模塊保持相對完整的內容，具有一定的獨立性。組織教學內容時，可將教材中的小模塊按照教學任務的要求，適度重組，確保教材內容的增減和替換不會影響教材的整體結構，滿足教學和學習的需求。這是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精髓所在，也是新型活頁式教材能夠靈活應用的根本所在。

2.3 理論和實踐一體化

教材中的理論知識和實踐內容的合理組織，是培養學生具有一定理論功底又具有較強的技能的關鍵所在。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編寫核心是能力訓練為主、理論知識為輔，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編寫打破了原有教材的知識邏輯結構，可實現理論和實踐一體化，其內容在一定程度上適應企業崗位培養的需求，同時更適合職業技能人才的培養要求。

2.4 教學場景數字化，教學內容信息化，內容更新及時化

新型活頁式教材的“新”不僅體現在內容之新，還體現在內容呈現方式的數字化和融媒化。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各種視頻和視頻媒體的傳播方式層出不窮，出版行業的創新可以有效地增強用戶的閱讀體驗和閱讀樂趣，如將教材與數字化資源相結合。[6]對活頁式教材，其數字資源的呈現方式具有教學場景數字化和教學內容信息化的特征。因為活頁式教材多適用于實踐類教學和技能培訓類教學，利用VR/MR等技術可以將實踐教學場景數字化展示，學生可以在數字化場景下練習基本操作，并可隨著教材內容的重組而更新，這樣不僅降低教學設備成本，還可減少教學設備的損耗，提升教學效果。同時，活頁式實踐性教材往往把理論內容作為擴展內容，這部分內容可以采用數字化方式提供，學生在實踐中需要查閱時可隨時掃描二維碼獲取，而且可以做到根據實踐內容的重組而提供不同的理論內容，這樣做既經濟高效，又可減輕學生理論學習的負擔。

2.5 教材學材化

新型活頁式教材一定是以學生為中心來編寫的，目的是激發學生的學習主動性，方便學生使用，同時適度弱化教材的“教學材料”特性，強化教材和教學資源“學習材料”的特性，這也有利于教師角色由知識傳授者向學習任務設計者和教學過程策劃者的方向轉變。學材化是新型活頁式教材的重要特性，也是新型活頁式教材能夠在新一輪教學改革中得以發揚光大的原因之一。

3.新型活頁式教材的開發路徑

教材建設是服務于教學的，是由教師為主要參與者完成的。教材建設路徑必然是以教師為起點，以人才培養為目標。新型活頁式教材的出版過程與普通教材有比較大的差異，因而將從前期策劃路徑、編寫路徑、出版路徑和更新修訂路徑四個方面來闡述新型活頁式教材的完整開發路徑。

3.1 前期策劃路徑

與所有的教材策劃路徑一樣，在策劃新型活頁式教材之前，出版社首先要做市場調研。這里的市場調研不僅僅是指圖書銷售市場，還指該類圖書的政策環境、學校的支持力度和教師的積極性等。新型活頁式教材畢竟不是傳統教材，有些學校只是口頭上表示要大力發展新型活頁式教材，配套的措施卻基本上沒有，僅憑普通作者的一己之力往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次，高職院校的課程通常被劃分為文化課、專業基礎課、專業核心課、專業拓展課，新型活頁式教材對不同課程的適用性不同。一般來講，文化課和純理論課，如數學、英語、語文等不適合制作活頁式教材；專業課、實驗實訓類課程和理實一體化課程適合制作活頁式教材。例如，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出版社就選擇了兩本教材進行了新型活頁式教材的開發探索。《影視特效》對應的是理實一體化課程，全書詳細講解了36個精彩實例，并在末尾添加了綜合實例，內容涉及影片調色、三維空間、鍵控摳像、超級粒子、文字動畫、跟蹤與穩定、動態背景、經典特效、燈光效果等常用的技術技法，把計算機圖像處理基礎、軟件操作方法和具體案例混合后分拆為不同的項目和模塊。同時，書中還配有相關的素材和工程文件，方便讀者下載使用。《現代農業電氣控制系統設計與應用》對應的是專業課，該書結合設施農業對電氣控制技術的實際需求，選擇了灌溉施肥機電氣控制系統、溫室大棚電氣控制系統、水產養殖自動化控制系統等5個項目，結合這些領域對電氣控制技術的實際需求展開講解，并輔以直觀的圖片、動畫、視頻、微課等數字資源，增強學生的感性認知，便于學生掌握農業電氣控制系統設計的流程與方法，有助于理解農業電氣控制系統設計的思路與原理，提高學生的實踐應用能力。再次，新型活頁式教材一定是“信息化+”教材，必須配備一定數量的數字化教學資源。在策劃階段，應對教材可用的數字化資源進行梳理，把已有的慕課、微課、課件、教案、習題庫、動畫演示、音視頻等集成，即可成為有效的“信息化+”的基礎。最后，策劃編輯要對出版社的編輯、排版、印裝、數字信息處理等后期環節摸底，確保新型活頁式教材出版的技術和生產環節順利完成。此外，電子資源中，存在著很多重復、過時、冗余的信息，閱讀這些信息浪費了讀者大量的時間，卻沒有帶來相應的價值。所以圖書編輯要提升融合意識，培養個體的責任意識和社會主流意識，加強對圖書的審核，正確引導讀者心理和價值觀。[7]

3.2 編寫路徑

新形態教材的出版是由作者和出版社協同合作，共同打磨完成的。出版社的主要任務是與作者商討確定教材的編寫理念，包括適用的國家標準、編寫原則、育人導向、雙元開發、數字化方案等；確定教材的基本結構，包括教材內容框架、活頁筆記、教學資源包和可使用的教學平臺等；確定教材的內容編寫路徑，包括典型任務分析、構建教學化項目模塊、開發活頁式學習材料、配套的信息化資源等。編者的主要任務是根據教學要求及與出版社的前期溝通搭建編寫大綱，完成素材搜集和整理工作，進而整理出全書內容。[8]

教材建設在提高人才培養質量中發揮著基礎性作用。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編寫理念應遵循國家教學標準的要求，強化育人導向，明確以學生為中心的編寫原則，對接產業和專業發展需求，并應結合出版社的具體要求編寫。教材的基本結構應與教學要求相匹配，是否增加活頁筆記、教學資源應參考學校的教學要求和課程的具體要求。教材的內容編寫則要與活頁式匹配。新型活頁式教材適用于任務導向型教材，各個任務相對獨立，每個任務都可以“獨立成書”，而且不同任務共同涉及的內容可作為單獨模塊編寫，與不同任務組合，方便學生使用。基于此，在編寫之前應對全書進行任務分解，針對不同任務構建對應的模塊，針對學生的需求，對全書進行學材化改造，協調布局教材內容和信息化資源。[9]這是新型活頁式教材的關鍵環節，出版社應與作者充分溝通，全面協調，以作者為核心展開工作。

3.3 出版路徑

新型活頁式教材的出版過程與普通書有所不同，主要原因是新型活頁式教材對內容的特殊要求要與圖書的編排方式相匹配，其靈活的使用方式要與圖書的生產方式相匹配，其多變的數字信息資源要與出版社的數字化建設相匹配，而其產品特殊性引起的營銷變化也須在出版過程中就有所準備。這一切決定了新型活頁式教材的出版路徑具有一定的特殊性。

對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編輯加工，首先要審核其各部分內容是否具有相對獨立性，各個模塊的劃分是否清晰，共用內容是否可與其他模塊組合，即教材的結構是否符合活頁式教材的基本要求。其次，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版式設計要適度提前，因為活頁式教材特殊的裝訂要求必然會對版式提出新的要求，而版式的變化又會對內容的編排產生一定的影響。在編輯加工之前，有針對性地進行版式設計，可以大大減少后期的返工，從而提高編輯加工的效率。對有活頁筆記的教材，還要充分考慮筆記頁與正文的匹配關系，同時要考慮整個教材的字數限制和成本控制。從這個角度看，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編輯加工已經超出了編輯加工工作本身，具備了全流程特點。[10]最后，在編輯加工時要充分考慮數字信息資源與正文的協調性，針對不同的教學要求，數字信息資源的定位和作用大不相同，有的是正文內容的形象化展示，有的是正文內容的擴展和補充，有的則是實踐場景的在線展示。所有這些都要求新型活頁式教材的編輯加工路徑是多向的，是不同階段的工作交叉，具有多線程特點，而不是單一的內容加工，這些對編輯的要求也大為提高。

數字信息資源是新型活頁式教材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出版過程必須重視的一項工作。一般來講，出版社都可以提供必需的網絡資源，供讀者使用。數字信息資源既然是教材的組成部分，就必然要按照圖書的內容來審核。除常規審核外，數字信息資源的最大問題是版權問題。這些數字信息資源作為教學資源僅用于課堂時，版權問題往往被忽視，但是作為正式出版的教材，版權問題必須嚴格把關，妥善解決。

在新型活頁式教材的印裝中，有一些特殊的工作環節和特殊的材料，這些會成為教材是否成功的關鍵。對出版社來說，新型活頁式教材的印裝主要集中于裝訂環節和特殊材料的采買，這些生產環節并不是所有傳統印裝廠都具備的，這就導致生產周期明顯延長。因此，從印裝角度來看，出版社只要物色合適的印裝廠家就可以解決問題，并不存在實質性困難。但是，從整個工作流程和質量把控上看，每增加一個特別的工作環節，出質量問題的可能性就增大一點，生產時間就會增加一點，因此確保最終的印裝質量和生產周期是關鍵，策劃編輯一定要提前做好工作計劃，給印裝環節留出足夠的時間。[11]

新型活頁式教材的主要優勢是使用靈活，更新方便。從讀者角度來說，可以通過靈活的組裝來使用教材，提高學習效率；從出版社的角度來看，這種靈活性還可以表現為靈活更新教材內容，對已經銷售的教材做局部更新和替換；從教師的角度看，可以在上課的過程中隨時增減教材內容，靈活方便地體現教師的備課內容。對出版社來說，這種靈活的更新方式是一種挑戰，因為這打破了傳統修訂版的概念，把修訂工作分散到使用過程中，增加了修訂工作量，同時局部修訂給出版社的印裝工作也帶來了新的不確定性，給發行工作帶來了新的困難。

新型活頁式教材目前還是一種新的教材形式，是一種介于傳統教材和全數字化教材之間的教材形式。在這種教材的開發過程，應遵循教材內容模塊化、教材資源碎片化、設計系統化的編寫和出版原則，以活頁式裝訂的紙質教材為核心，以數字化教學資源為補充，以互聯網為載體，以信息技術為手段，通過二維碼把數字化教學資源和教材內容相關聯，與學校和出版社的網絡平臺相關聯，打造內容豐富、結構合理、使用方便、以學生為中心的新型教材。一般而言，這種形式的教材更多地適用于職業院校，但是對以任務為導向的本科實踐實訓課，這種教材形式顯然較傳統教材更為合理，更為好用。不過，活頁式教材的開發與出版目前尚存在編寫難度大、生產周期長、出版成本高的不足，需要學校、出版社共同努力，為這種形式的教材探索更為有效的出版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