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朵所的冬天（組詩）

◎文芳聰

1.全新的

換一個新的地方

當駐村隊員

我把兩只眼睛都帶上

到了，阿朵所

到了，這次駐村的地方

有點高遠

有不一樣的冬天

在阿朵所

我用兩只眼睛往外看

看到全新的世界

也往內看

發覺自己也是全新的

2.我們彼此彼此

在小石板箐水庫邊的傍晚

相遇：有我，有他

有一群黃牛，有一群黑山羊

還有一條搖尾巴的花狗

他對我笑笑，什么也沒有說

我也對他笑笑，什么也沒有說

我是在大雪到來之前來到這里的

作為新來的人

互相還不知道名字，可我們

似乎心有靈犀

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仿佛什么都已經知道

3.過夜臘灣

從光頭山延伸下來的

兩道山梁，挨得那么近，夾得那么緊

夾在中間的夜臘灣

在冬天似乎被夾得更緊一些

幾戶人家

連說話都小心翼翼地

我從中間走過

也是小心翼翼的

4.小河村的炊煙

干冷的冬天，生硬

通往小河村口的水泥路，生硬

落光葉子的核桃樹，生硬

只剩下留守老人的小河，生硬

后來落日西銜

后來芬大姐家的灶房升起了炊煙

這才給遠眺小河村的我

稍許安慰

5.大雪山的大雪

時空干冷

需要足夠大的雪

來溫潤冬天

想看大雪的那天

大雪就來了

大雪滿山

這滿山大雪的款待

是多么的奢侈

6.喜悅

今天，建檔立卡護林員

集體勞動

作為老卡戶，朝哥又來遲了

氣喘吁吁地說

我家老母牛又下了一個小牛牛

好得很，眼睛亮晶晶的

喜悅彌漫在他飄著雪花的臉上

喜悅也傳染給了我

我本來想說他兩句的

就不說了

7.冬日速寫

人們拿走枝頭上裝滿油脂的核桃

秋風拿走枝頭脫水的樹葉

光溜溜的核桃樹，醒目，顯眼

穿過光溜溜的核桃樹枝，會發現

即使在冬天

遠處的山依然還在綠著

公益護林員玉哥一再告訴我

那些一年四季綠著的

多半是一些不會結果的植物

無用的東西

我看著同樣無用的冬日

竟無語凝噎

8.蛋蛋鳥

阿朵所的冬天，有一種獨特的小鳥

我注意它們很久了

深綠色，雞蛋大小，喜群居，愛發聲

數十只飛來

落在落光葉子的核桃樹上

樹立刻就變綠了，熱鬧起來

是的，就是它們

改變了樹，也改變了

我對這個寂寥的冬天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