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傳統村落研究綜述

石丹丹

（天津大學，天津 300000）

村落即城市以外分布在農村范圍的所有居民點， 傳統村落是指形成較早， 擁有較豐富的傳統資源，具有一定歷史、文化、科學、藝術、社會、經濟價值，應予以保護的村落[1]。 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歷史根植于燦爛的農耕文明中， 傳統村落是農耕文明的根據地，是鄉村社會的基礎單位。歷經社會結構的變遷和傳統文化的興衰， 傳統村落仍然具有完整的生態體系，不僅蘊含著豐富的物質遺產，更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產生、發展和存續的原始土壤。

中西方在文化遺產研究中存在諸多異同， 國外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開展較早， 大多取得了良好成效和經驗。 理性地反思和學習他國經驗既有助于我們系統梳理已有的文化積淀， 拓展文化遺產保護視野，滿足新興非遺學科的理論構建，又能切實指導當下傳統村落保護的實際工作。

1 中國傳統村落的研究

筆者以“傳統村落”為主題詞，將CNKI 數據庫中的“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 “學術期刊” “學位論文”“會議”“重要報紙”5 個主要數據庫作為查詢對象，以“篇名”方向進行查詢，時間跨度從2014 年7 月到2023 年7 月，共計檢索到7 625 條相關文件。分析后發現， 我國對傳統村落的研究方向主要在價值特色、空間形態、景觀基因、空間分布特征和保護與開發等方面。

1.1 價值特色

傳統村落的價值特色主要集中體現在文化價值、經濟價值和科研價值三個方面。為了更好地確定其價值，大量學者針對不同地域的傳統村落建立了價值評價體系并進行量化評估。 研究表明，目前我國對傳統村落的價值評價研究更側重行政意義上的界定,尚未形成系統分級分類相結合的全價值評價體系[2]。

1.1.1 文化價值

傳統村落有大量獨特的歷史記憶、宗族傳衍、俚語方言、鄉約鄉規、生產方式等，它們作為一種獨特的精神文化內涵，因村落的存在而存在，并使村落傳統厚重鮮活，還是村落中各種非遺不能脫離的“生命土壤[3]。傳統村落的文化價值主要包括居民的綜合文化體系、生活體系、水文化體系，以及家族的聚居模式。豐富多元的民俗風情、俚語方言、民間故事、民間藝術等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傳統村落的血脈和靈魂，賦予村落獨具一格的特質， 使其在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方面比城市文明更具活力和張力，并通過村落居民的日常實踐來維持，不斷為中華文化注入新的血脈。 北京的傳統村落靈水村突出反映了明清時期的科舉文化， 河北蔚縣剪紙蘊含著中國人對美好生活的追求， 河北曲陽縣石雕反映著忠孝節義的道德規范， 這些都為中國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提供基礎藍本。

1.1.2 經濟價值

傳統村落的經濟價值指旅游發展帶來的巨大經濟效益。 憑借獨特的地理生態、歷史文化、民居建筑及多樣化的民俗活動， 旅游業成為傳統村落現代化發展的支點。基于傳統村落的自然風光，結合當地特色風俗，完善配套設施，讓游客從事農耕、收獲、采摘、垂釣、民俗體驗等活動，是我國鄉村旅游較為普遍的發展模式。 安徽省西遞村在生態保護的基礎上不斷挖掘旅游項目， 目前已經成為世界聞名的西遞村景區，村內從事旅游相關營業戶260 家，從業人數超過1 000 人， 村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從2012 年的13 273 元增長到如今的近5 萬元。 全國各地的鄉村旅游開展得如火如荼， 但如何將旅游增收與村落保護有機結合起來，仍是值得深入思考的問題。

1.1.3 科學價值

傳統村落的科學價值主要表現其承載了相對系統的文化體系， 村民在長期的生產和生活過程中不斷優化村落選址，調整格局規劃，塑造建筑風格、完善基礎設施、豐富農業知識。對傳統村落的選址和布局進行研究可以發現，當地的氣候特征、水文條件和地貌走向等，為現代地理科學提供依據。不同地區傳統民居的建造工藝、雕刻技術、裝飾風格和修復技術是傳統文化的活態傳承。家具制作領域內的蘇作、京作和廣作，雕刻技藝方面的木雕、竹調、石雕，建筑方面的陜西窯洞、客家土樓營造技藝，都具有相當高的科技含量。歷史上的傳統村落以農業為主，歷代村民在漫長的農業生產中積累了大量的農業生產知識與技能。 不同地域的農耕文化孕育出不同的育種、耕作、灌溉技術和農產品收割、儲藏技術。 中國南方村落中稻作民族的稻田養魚， 西北干旱地區的旱地節水、淤泥壩營造，都值得分析研究，總結農業生產規律，指導現代農業的發展。

1.2 空間形態

傳統村落空間形態受到自然因素和人文因素雙重影響， 筆者將中國傳統村落的空間形態分為單個建筑和村落整體兩個層次進行分析， 總結影響村落空間特征的因素。

宗族觀念、風水思想、價值取向等人文思想對村落單體建筑層面的空間布局產生巨大影響， 如北京四合院的布置講究“北屋為尊，兩廂次之，倒座為賓”的排列次序，空間構成的核心理念是“擇中而居”的傳統尚中理念，也是儒家哲學追求中正仁和的思想。氣候、地貌、水文等自然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影響甚至決定傳統村落整體層面的布局。對應而言，村落空間布局也可視為居民對自然環境的適應和改造。如蘇州地區的傳統村落多臨水而建，街巷多狹長彎曲，隨著水流形態而凹凸進出，完全與當地水系融為一體[4]。

近些年，傳統村落空間形態的演變成為熱點。筆者認為， 旅游發展和城市化是影響空間形態變化的重要因素。 旅游發展對傳統村落空間形態的影響突出，旅游資源豐富的傳統村落通常會完善基礎設施，延展村落的內在生存空間； 城市化使傳統村落空間形態的演變具有不確定性， 在政府規劃下部分近郊村落搬遷或合并，對應傳統村落的空間或自此消失，或驟然擴大。 學界對傳統村落空間演變的研究從城鎮化規劃到旅游開發，思考方向與時俱進。但對空間形態的分析大多停留在形成機制、 影響因素等客觀分析層面，缺乏應用型思考和綜合性理論支撐[5]。

1.3 景觀基因

基因這個概念來自生物遺傳學， 它支持著生命的基本構造和性能，儲存著生命的種族、血型、孕育、生長、凋亡等過程的全部信息。景觀基因是文化景觀“遺傳”的基本單元，本質是具有鮮明特征且代代傳承的文化因子，它對某種景觀的形成具有決定作用，也是區別這種景觀的決定因素[6]。傳統村落景觀基因的研究主要從識別、分類、區系特征、研究方法等方面展開。

景觀基因的識別大致可以從村落民居特征、圖騰標志、主體性公共建筑、環境因子、布局形態等5個方面進行，識別的過程就是確定獨有因子的過程。

傳統村落景觀基因的分類有多種標準， 按照自身屬性可分為：主體基因、附著基因、混合基因和變異基因。 按照物質形態可分為： 顯性基因和隱性基因。江南水鄉聚落景觀的主體基因是石拱橋，而不是小橋（附著基因）。 居民建筑上的牌匾、對聯、雕刻都屬于肉眼可見的顯性基因。少數民族聚落中的圖騰、民間的儺戲都屬于隱性基因。

傳統村落的形成與發展與當地環境息息相關，因此景觀基因的區系表征具有多元性， 不同的地理環境和民族文化導致村落景觀基因各具特色。 東北地區緯度高， 冬季寒冷漫長， 因此民居環境力求保暖，墻體較厚，屋內多修建火炕。 西北牧區的居民流動性較強，因此民居多為便于移動的蒙古包。

研究方法上， 引入景觀基因信息鏈理論構建不同區域的文化圖譜， 能夠解決中國傳統村落景觀分區的棘手問題[7]。借助非線性理論描述村落空間的生長變化等現象，能夠為村落整體發展提供參考。國內學者利用GIS 軟件分析我國南方地區208 個古鎮，初步建立我國南方地區傳統聚落數據庫的架構。

1.4 空間分布

數據顯示，截至2023 年我國共分6 批收錄8 155個傳統村落。吳必虎等[8]通過對國內350 個歷史文化名鎮（村）空間分布規律進行研究，指出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及地理文化因素與名鎮名村的形成息息相關。佟玉權[9]對貴州省292 個民族傳統村落進行研究，指出貴州省傳統村落主要分布在東部地區， 并認為我國傳統村落在空間分布上呈現遠離中心城市且各地分布不均的狀態。地理學家利用“網格分析法—空間自相關—地理加權回歸模型” 對我國傳統村落的空間分布進行剖析，發現在地理格局上，傳統村落主要分布在“胡煥庸線”以東、第二和第三級階梯、年降水量在200 mm 以上的區域、 亞熱帶季風氣候區和溫帶季風氣候區；從行政區劃上來看，部分省份、地級市的交界地帶為傳統村落的密度核心。

1.5 保護發展

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真正價值不在創新， 而在保留[10]。 經過十幾年的搶救性保護，我國對傳統村落的保護已經逐漸走上了科學規范的道路。 從保護到發展， 將遺產轉化為資源是村落保護的必然趨勢和現實選擇。筆者整理國內對傳統村落的保護歷程，從理論和實踐兩個方面進行總結。

從實踐來看， 我國傳統村落的保護已經有很長的探索歷史，主要以政府投入為主。20 世紀90 年代的“生態博物館”最先在我國少數民族村寨實施。 在云南實施的“民族文化生態村”也是以村落為單位對少數民族的傳統村落進行整體保護。2003 年開始評定的“歷史文化名村（鎮）”是從文物保護的角度，對具有歷史文化價值的傳統村落進行保護。 2012 年4月國家4 部局聯合啟動了中國傳統村落的調查,把盤查家底列為工作之首， 搶救了一大批有重要歷史文化價值的村落，并建設4 級名錄體系，保存了大量的文化遺產。現在，國內對于傳統村落的保護方向已經從物質層面的搶救為主到精神、生態、文化等層面的綜合研究，迫切需要建設完整的理論和體系。

從理論上來看，吳曉慶、張京祥以南京竇村古村為例，提出區別于經典古村的獨特保護發展策略。有學者認為， 政府部門應該頒布傳統村落保護的專門法侓，加大財政投入，完善監督機制，以實現長期動態保護。還有學者將織補理論與傳統村落相結合，通過規劃和技術手法去保護和保存傳統村落內的歷史載體，留住地區的記憶，并優化改善不協調的部分，延續歷史文脈。

現階段，我國傳統村落保護仍有不足，科學、系統的保護體系尚未形成，數字化建檔推動緩慢，傳統村落保護缺乏法律支持。 一方面，政府職能部門、村落居民、社會團體等的作用未徹底梳理清楚，導致仍有村落在持續消亡。另一方面，我國傳統村落數量龐大，分布不集中，對單個傳統村落內的文化資源挖掘力度不夠，保護措施大多停留在宏觀層面。

2 國外傳統村落研究

世界各國都有不同的歷史背景和文化淵源，因此對傳統村落的研究重點有所差別。 筆者以web of science 數據庫中的“Core Collection”作為查詢范圍，以“traditional village”作為查詢條件，以“title”方向進行檢索，時間跨度從2014 年7 月到 2023 年7 月，供計檢索到7 649 條相關文件。總體來看，國際社會對傳統村落的研究有兩個方向。 日本、法國、意大利等發達國家更注重對村落遺產的整體性保護。 歷史悠久或文化資源豐富的國家，如土耳其、伊朗、馬來西亞等，更傾向于將其作為一種單獨的文化現象，村落具有多樣性表征， 注重對村落生產和生活方式、建筑、文化景觀、旅游發展等方面的研究[11]。

2.1 發達國家對傳統村落的保護

發達國家對傳統村落的研究重點是村落遺產保護，筆者主要從法律法規、機構設置、資金投入和具體措施4 個方面開展研究。

2.1.1 法律法規

法國是世界上最早制定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法的國家，在保護傳統村落方面陸續出臺了《人文遺產保護法》和《傳統民居保護與開發細則》等規范，為城鄉傳統民居改造設置了一系列紅線， 明確了什么可以動和什么不能動的問題。 位于南法熱爾省Fleurance村的世界文化遺產——磨坊因此被妥善保存[12]。 日本在非物質文化遺產方面的立法工作也走在世界前列，日本岐阜縣白川鄉蘊含著大量的鄉土文化資源，政府出臺 《白川鄉荻町部落自然環境保護居民憲章》，有力地保護了當地整體的文化生態。 英國鄉村保留著大量的貴族城堡、私家花園和公共教堂，早在1882 年英國政府就頒布了《古建筑保護令》，對散落在廣袤鄉村的古建筑加以保護和利用。

傳統村落是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蘊含燦爛多元的文化資源，但嚴格來說目前仍未有國家為傳統村落的保護與發展制定專門、系統的法律法規。

2.1.2 機構設置

傳統村落保護必須有相應的機構， 這是開展研究的重要組織保證。 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機構方面，隨著《文化財保護法》的修訂而逐漸完善，1968年日本廢除“文化財保護委員會”，設置“文化財保護審議會”，負責為文部和文化廳提供咨詢。 在研究工作方面，日本設置國立文化財研究所，專司資料調查和分析；許多民間機構分布在高校和圖書館。在日本的影響下， 韓國設置了文化財委員會， 下設8 個分課，各分課均由專職專家組成，另聘請180 名各界文化財專門委員，發掘遺產項目。法國文化部下設文化遺產局，地方也設置相應機構，負責調查文化遺產的現狀和監督維護情況。 文化部決定重大文化遺產的保護工作，具體工作由歷史紀念物委員會、文化藝術遺產委員會、考古調查委員會等組織完成。

2.1.3 資金投入

發達國家在保護傳統村落方面的投資主要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以法國、英國等國家為代表的國家投資，另一種是以美國為代表的社會化參與。

早在1999 年， 法國就撥款20 多億法郎用來整修近4 萬個歷史建筑。政府通過設立文化信貸、資助地方文化組織機構、投資文化建設項目、重點投資保護重要物質文化遺產等方式， 保證了長期穩定的資金投入， 為傳統村落的保護與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 英國的文化經費占國家財政總預算的0.5%， 政府發行國家彩票籌集資金進行遺產保護，藝術委員會向文藝團體、藝術家個人等進行撥款，并進行指導和監督。 21 世紀以來，英國政府倡導中央和地方政府、地方政府和企業共同出資，大大提高了傳統村落保護項目的成功率。 意大利通過稅收優惠來保護和發展國家的文化資源， 同時將彩票收入的0.8%作為保護歷史文化遺產的資金。

美國鼓勵各州、 各企業和全社會共同出資參與對傳統村落等文化遺產進行保護， 對非營利性文化團體和機構免征所得稅，并減免資助者的稅額，出臺“杠桿方式”和“資金匹配”等政策引導。 美國社會每年對文化遺產的贊助高達60 億美元，是聯邦政府投資額的近4 倍。 這種方式既減少了聯邦政府的財政壓力，又提高了村落等文化遺產保護項目的實施度，是非常實用的資金管理制度。

2.1.4 具體措施

韓國主要通過商業運作和旅游業來促進傳統村落的發展。國家注重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宣傳，非遺的商業化已滲透進日常生活的各個方面。 韓國國家旅游文化產業開發的重要目標是通過現代化旅游帶動傳統村落的發展。 首爾南部的古代民俗村保有大量的文化資源，當地居民模仿李朝時期先民們的衣、食、住、行和宮廷祭祀等活動，國家級表演團體為游客表演傳統藝術，該村已成為國際聞名的旅游地。法國設立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區，首創“文化遺產日”，讓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區打開大門， 成為居民了解民族歷史和文化的窗口，增強民眾保護歷史遺產的意識。意大利的鄉村旅游和美食文化旅游逐漸興旺， 西西里島保留了著名的傀儡戲， 當地通過培養青年木偶藝人，將傀儡戲與現代文化產業、餐飲業相結合，吸引各方游客，促進全島的發展。

2.2 歷史悠久或文化資源豐富的國家對傳統村落的研究

歷史悠久或文化資源豐富的國家多為發展中國家，注重對村落旅游、生產和生活方式、建筑、文化價值等方面的研究。

土耳其地處東西方交匯地帶，文化底蘊深厚，地理特征明顯，旅游業異常發達，7 大鄉村旅游地區各具特色。土耳其重視人才培養，挖掘不同地區鄉村文化的內涵，因地制宜推出豐富多樣的鄉村旅游活動，完善村落基礎設施，使得土耳其鄉村游享譽世界，鄉村的休閑環境幫助國家獲得新的發展機遇。此外，巴哥巴尼克[13]對土耳其西北部城市布爾塞Cumalikizik村莊的木結構房屋的建筑材料、結構體系、連接細節等特征進行深入研究， 為建筑師和工程師保護此種類型的房屋提供依據。

馬來西亞華人新村承載了數百萬華人的集體記憶， 不同文化的融合與共存程度在整個東南亞地區都十分罕見。過去新村發展以農業為主，但隨著城市化不斷推進，當地勞動力大量流失。為了實現新村的可持續發展， 當地政府完善基礎設施， 推進新創產業、科技產業和農業科技等，改變了原住民的生活和生產方式，實現了新村的重生。

針對傳統村落別具一格的文化景觀，安托羅普[14]發現，存在于傳統村落的文化景觀對于豐富景觀多樣性和保持村落景觀本土性具有重要意義。 奧比揚奈村是伊朗最古老的村落之一， 至今已有2 500 年的歷史，古老的紅泥磚屋是該村的一大特色。房屋都是磚紅色，主要建筑材料是當地的紅色黏土和干草，圓錐形屋頂上鋪著藍色瓦片，門外都有兩個門環，左邊細長型，右邊圓環型，不同的設計使得它們在撞擊木門時能發出不同的響聲。 這些與眾不同的建筑色彩和建筑細節，使這個古老的村落在21 世紀變成了新的網紅打卡地。 但是成為熱門旅游地并非所有村民的追求，加德利[15]對伊朗Hawraman 村村民對旅游的反應進行調查， 發現村民很擔心村里的自然風景和人文資源會因旅游的發展而遭到破壞。

綜上所述，國外傳統村落研究的主要特征為：（1）對傳統村落進行整體性研究，深入中觀和微觀層面；（2）注重對傳統村落的保護，強調村落的可持續發展；（3）關注傳統村落的生活和生產方式；（4）關注傳統村落的旅游發展。

3 中國傳統村落研究與國際研究結論

中國傳統村落研究與國際研究各有側重， 主要表現在：（1）研究內容：國內的研究內容涵蓋傳統村落的價值特色、景觀基因、空間形態、空間分布、保護發展等方面；國外側重傳統村落的保護、村民生產和生活方式、旅游、建筑等方面。對比而言，國內的研究大多停留在宏觀層面， 對傳統村落內部的村民及其生產關系研究較少。 （2）研究深度：國內更加關注傳統村落的開發模式和經濟效益； 而國外對村落旅游資源的持續發展、游客體驗、文化價值、人才培養等方面的研究更加深入，精品項目更多。（3）研究廣度：國內對傳統村落整體的研究內容較為廣泛， 對于單個內容的研究向度較少，橫向拓展不夠；相比而言國外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和傳統村落的研究更加成熟。（4）研究成果：以傳統村落的保護與發展為例，國內經過幾十年的調查研究， 保護了一大批具有世界意義的傳統村落， 但是在挖掘—保護—發展全流程科學操作上取得成功的項目較少， 缺乏具有普遍適用性的抽象理論。而國外部分發達國家研究較早，對于傳統村落的保護和發展都具有科學的管理體系和標準的管理流程。

筆者對中國傳統村落研究的回顧以及國際比較，得出以下結論：（1）傳統村落價值研究不斷融合、拓展。 一方面，研究維度從文化價值、科學價值和經濟價值外延至藝術價值、民族價值、生態價值等，范圍持續擴大；另一方面，價值融合趨勢進一步加強，文化資源越豐富， 生態環境越好， 越能創造經濟效益。 （2）我國傳統村落分布廣泛，各地區各民族的村落形態和文化差異較大， 因此對傳統村落空間形態和文化景觀多為區域性或者案例式分析， 缺乏系統的學理性研究。（3）傳統村落的保護由注重物質形態轉向文化空間、精神財富、生態環境的整體性、系統性保護，保護范圍逐步擴大，保護實踐和保護理論研究不斷取得新進展。（4）目前村落的開發分析多集中在旅游學和規劃學， 對傳統村落在當前發展大環境下旅游開發保護的分析略顯單薄， 缺乏系統總結和抽象分析。

4 中國傳統村落研究展望

基于上述中國傳統村落的研究現狀及與國際研究的差異， 未來一段時間中國傳統村落的研究可從以下幾個方面深入。

（1）豐富研究內容。 加強非遺學、地理學、民俗學、社會學、經濟學等學科的交叉融合，從傳統村落的外在物質表征深入傳統村落與人類交互關系，加強傳統村落生產關系和生活方式研究。

（2）拓寬研究范圍。 縱向而言，從單個案例研究向區域內多個案例的比較研究拓展， 從單個區域研究向多個區域的比較研究拓展，加強學理性分析；橫向而言，加強對傳統村落內文化遺產多角度、整體性的深度挖掘和解讀，將文化遺產變成文化資源。

（3）融合研究理論。 一方面，抓住非遺學建設的機遇期，加強相關學科的交叉滲透，將各學科內的嶄新理論與傳統村落的研究不斷結合， 開發新的研究理論。另一方面，加強傳統村落研究中現有的織補理論、 景觀基因信息鏈理論、 決策實驗室分析法、GIS軟件的應用。

（4）開闊研究視角。在全球化、快速城鎮化、城鎮郊區化等背景下探討傳統村落的保護與開發， 不斷深化傳統村落開發利用層次， 充分利用鄉村振興和美麗鄉村建設的機遇，搭建全新的傳統村落開發模式。

5 結束語

把傳統村落挖掘出來進入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并不是終極目標，真正的保護其實才剛剛開始，這一階段的重要任務就是科學保護、 弘揚傳播和學術理論支撐。 因此我們對于傳統村落的研究視野要開闊。 只有在全球化背景下，各地區、各民族傳統村落保護和發展的思路及做法才能充分進行交流、融合、沖突與對抗，我們才能以國際視野審視各類突發問題， 提出具有國際通行原則的保護理念和保護措施，真正促進我國傳統村落的保護與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