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生：“鏈主”企業要發揮“頭雁”作用

嚴兆鑫

2022年是不平凡的一年。當前，全球制造業正經歷深刻變革，受到逆全球化和保護主義抬頭、國際經貿規則重構、發達國家推動產業鏈回遷、新一輪科技革命加速推進等多重因素影響。

大背景之下，中國“制造當家”呈現出愈發重要的地位。

在2023年全國兩會期間，作為在制造業奮斗了40余年的老兵，全國人大代表，TCL創始人、董事長李東生接受了南都灣財社等媒體的采訪，暢談制造業高質量與全球化發展之勢，并提出加大技術創新與資本投入支持等建議。

再次在兩會建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在李東生看來，高質量發展在制造業方面的體現，就是要實現制造業的轉型升級，要把工業競爭力從一般的工業產品制造向高端制造去拓展。

“對企業來說，高質量發展就是要進一步激發技術創新活力、持續投入科研和人才培養，推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提高全要素生產力，不斷增強企業創新力和競爭力。”

目前，中國的工業產出占全球工業產出的30%，但是在一部分高端制造領域，中國的短板依然比較明顯。

“先進制造領域的集成電路、芯片產業，目前中國和全球領先的水平還有不少的差距；此外，高端裝備方面特別是高科技的一些項目，有一部分仍要依賴國外；還有工業軟件，可以看到過去一年，美國對中國集成電路制造業的封鎖打壓，其中用的很重要的手段，就是讓集成電路的軟件服務商撕毀合同，停止對中國的相關企業、生產線的服務。”李東生說道。

因此，在李東生看來，要想“補短板”，技術創新和資本投入是最重要的發展驅動力。他建議，一是要加大對科技制造企業研發投入支持力度；二是要改善科技制造業融資環境，延長貸款期限、降低融資門檻。三是要降低科技制造業生產要素成本，減輕企業負擔。

此外，在資本投入方面，由于科技制造業投資規模大、回報周期長，資本回報率偏低，企業融資難度和壓力大，資金鏈趨緊。同時，中國制造業生產要素成本也逐年上升，不僅難以抗衡部分東南亞國家，且與發達國家差距也日益縮小。

今年2月2日，在廣東省舉辦的民營企業家共同推動高質量發展萬人誓師大會上，來自TCL、立訊等企業的企業家代表紛紛發言。

“我相信，廣東的高質量發展戰略必將為企業帶來更多發展良機。我們有決心有信心抓住機遇，加快發展，實現TCL全球領先目標！”李東生當時說。

“近年來，TCL研發投入均超百億元，牽頭組建了兩個國家級研發中心，在新型顯示及材料、光伏材料、半導體材料等部分關鍵技術上已取得一批領先成果，在部分領域，已完成了從‘跟跑’，‘并跑’再到‘領跑’的蝶變，以科技創新引領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

作為一家扎根廣東的科技制造企業，TCL在40余年的發展中已從傳統消費電子制造企業全面轉型為高科技制造產業集團，并形成了半導體顯示、智能終端、光伏新能源及半導體材料四大產業。

李東生認為，廣東省提出“以實體經濟為本，堅持制造業當家”，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路徑。接下來，TCL將繼續堅守制造業，堅持創新驅動發展，踐行制造業當家精神，以自身產業轉型升級助力廣東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

今年，李東生也連續三次提出中國制造業全球化發展相關建議。他表示，目前對于多數中國制造企業來說，真正走出去還面臨貿易摩擦、合規經營及專利訴訟等多重風險。

這一背景下，從提升跨境服務水平、法律援助、政策咨詢、技術專利訴訟、境內外融資等方面出發，李東生建議，駐外使領館向所在國中資企業提供法律援助、政策咨詢等支持；設立技術專利訴訟專項基金，對事關整個產業發展的技術專利訴訟提供支持；商務部門組織企業參與跨國雙邊、多邊的貿易談判；以及對中國企業的跨境投資提供融資便利。

此外，中國制造業雖然在許多產業和技術領域具有領先優勢，但向高端制造業邁進的過程中，還存在部分核心裝備、器件和材料等關鍵領域“卡脖子”問題。同時，受“逆全球化”的影響，國內受勞動力成本、環保等因素影響，產品出口成本優勢縮小。

“要在不斷變化的環境中把握機遇，以我們經驗主要從三個方面應對：一是完善全球產業布局。從輸出產品到輸出工業能力，在全球市場實現更大的價值。二是推動供應鏈全球化與海外本土化經營的結合。三是利用領先科技推動全球化，將競爭優勢向產業鏈高端延伸”李東生說道。

伴隨著2023開年廣東省兩場高規格經濟會議的接連召開，“制造當家”呈現出愈發重要的地位，制造業“鏈主”企業如何帶動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協同發展愈發受到重視。

作為“鏈主”企業之一，在李東生看來，帶動產業鏈協同發展，做好制造業當家人，應該從幾個方面著手：

首先，通過技術創新賦能，強化“鏈主”企業在創新鏈中的主引擎地位，推動產業鏈價值躍升。

其次，要通過推動自身戰略轉型，引領全產業鏈高質量發展；最后，要發揮鏈主企業“頭雁”作用，助力產業鏈出海。以TCL為例，通過輸出工業能力在海外布局多個產業基地，帶動了多個產業鏈企業共同出海，提升了產業鏈企業全球經營的能力。

今年2月21日，巴西最大的家電科技企業SEMP公司創始人，94歲高齡的阿豐索·布蘭當·亨內爾，來到位于深圳市南山區的TCL總部與李東生會面。飛行23小時，跨越兩萬多公里，亨內爾此行意在謀求與TCL的進一步合作。

SEMP TCL是TCL與SEMP公司2016年在巴西成立的合資公司。目前，該公司在巴西有電視、空調兩大制造基地，電視制造基地年產能約300萬臺，在巴西的市場占有率約為18.8%；空調制造工廠年出貨量近30萬臺，在巴西的市占率約為7%。

李東生在接受采訪時透露，目前正在探討未來在巴西開展光伏業務的可能性。據悉，TCL在巴西的業務布局目前是以終端產品為主。“去年，我們在巴西的終端產品銷售收入是40億人民幣，我們希望不久后，能把銷售額提升至100億人民幣。”

此外，李東生還提到TCL未來5年兩個世界500強的發展目標，“2022年，TCL科技、TCL實業兩家公司的營收分別約為1600億、1000億元，我們有信心在未來5年把兩個產業集團的經營規模都提升到2500億元以上。”

作為全國人大代表，李東生連續兩年關注靈活就業人員的權益，他建議將全部勞動者強制納入工傷保險參保范疇。

“武漢外賣員送餐途中猝死”，“廣東網約車司機遭乘客毆打砸車”……近年來，隨著平臺經濟、共享經濟等新產業的發展，大量以快遞、外賣、網約車等靈活就業模式為主的新業態從業群體進入公眾的視野。由于這些勞動群體與平臺間的用工關系模糊，他們的勞動權益往往難以得到保障。

李東生表示，盡管目前已有部分地區試點取消靈活就業人員工傷保險限制，但各試點城市在覆蓋范圍上仍然存在局限性，難以全面覆蓋全部靈活就業人員的職業保障需求。而且工傷認定范圍、繳納模式、經辦機制等方面的限制條件，也導致參保門檻較高。

對此，他建議：一是修訂現行《工傷保險條例》，將包括靈活就業人員在內的所有勞動者強制納入工傷保險參保范疇；二是開辟單獨參保通道，創新參保辦法及繳納方式；三是通過數字化、智能化手段，推出“工傷保險參保一鍵辦理”，提高靈活就業人員參保的便利性。

李東生在今年兩會上還有一個提案是關于網絡暴力的。實際上，李東生已經連續三年關注網絡暴力。

近日，湖南桑植縣某中學舉行高考沖刺百日誓師大會，一名高三學生代表因激情澎湃的發言遭受網絡暴力，引發廣泛關注。盡管事情已過去多日，但針對當事人的網暴仍在持續。

在“人人都有麥克風”的網絡時代，無序的情緒宣泄和肆意的網絡暴力不斷挑戰著法律和道德底線。針對網絡暴力治理問題，李東生建議盡快出臺反網絡暴力法。

已連續五屆當選全國人大代表，這也是李東生連續第三次在兩會提出網絡暴力治理相關建議。

今年，李東生建議：一是盡快出臺反網絡暴力法，從法律層面明確界定網絡暴力的定義和范疇，以具體化的法律條文指導司法實踐；二是構建網暴技術識別模型，持續強化監督發現保護機制，建立快速舉報通道，從源頭上加強對網暴當事人的保護，同時降低取證難度；三是建立網絡暴力黑名單機制與監察執法體系，將涉及網暴行為的個人或機構列入黑名單，對其采取更長處罰期的限流、禁言、關閉賬號等處理措施。

近期，華東師范大學研究生鄭靈華因“粉色頭發”不堪網暴自殺、旅行博主“管管”因不堪忍受網暴喝農藥自殺等事件引發社會熱議。提及此類惡性網暴事件屢禁不止的現象，李東生認為，當前法律層面對于網絡暴力缺乏精確定義，以及明確的可操作性司法解釋，尤其缺乏反網絡暴力的專項法律條款作為指引，這導致在實際訴訟過程中，法官裁判規則無法統一，自由裁量權較大。

此外，李東生表示，治理網絡暴力還存在違法行為和主體認定難、違法證據取證難、治理周期長的問題。網絡暴力違法成本低、維權成本高，需要逐步從運動式整治轉向常態化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