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軍



摘要:“連讀變調”是漢語各大方言的研究重點之一,而對于該話題的綜述研究卻相對較少。鑒于此,利用CiteSpace可視化分析軟件,對中國知網數據庫收集的有關“連讀變調”研究的436篇相關文獻進行了全面計量分析,分別從歷年發文量、發文機構、合作作者、研究熱點和研究前沿等角度,繪制了相關知識圖譜和圖表,并對該領域的未來研究趨勢進行了預測,這極大地方便了研究者對目前的研究現狀進行全面、深入地了解和把握。
關鍵詞:連讀變調;聲調;CiteSpace;發展
一、前言
早在1928年,趙元任先生在《現代吳語的研究》[1]里就已經注意到了上海話的“陽平上去”在連讀和單念時不盡相同。之后,呂叔湘先生在《丹陽話里的聯詞變調》[2]一文中對丹陽話的兩字組連讀變調進行了較為詳細的描寫。直到20世紀50年代,隨著漢語方言調查工作在全國范圍內的全面開展,有更多學者陸續關注到方言中的連讀變調現象,像蔣維崧于1957年在《語文教學》雜志上發表的《關于變調》、戴慶廈于1959年在《中國語文》上發表的《閩語仙游話的變調規律》、李富才的《粵東桃源話的特殊變調規律》,之后的學者如香坂順一、徐世榮、孫福全、黃景湖、鄭張尚芳、李如龍等都對不同方言中存在的連讀變調現象進行了研究,但是這些研究在知網上都沒有被收錄,因此,本研究最早收錄的文章是從1963年開始算起。
二、數據來源
(一) 數據來源
以中國知網(CNKI)期刊數據庫為語料來源,在高級檢索中設置“篇名”為“變調”,接下來,依次選擇“總庫”“中文”和“期刊”,總共得到期刊文獻605篇,然后進行了人工干預,刪除其中的說明、會議報告等非研究類論文和不相關論文,最終得到436篇有效數據,然后把選取的數據以Refworks格式導出文獻,數據內容主要包括作者、作者單位、論文篇名、關鍵詞、摘要、文獻來源、期刊年份、卷號、頁碼、類型等信息,文件名統一設置為“download_1.txt”格式,以便于后期數據的識別、整合與分析。文中有關核心期刊和學位論文數據也均在中國知網(CNKI)期刊上利用同樣的檢索方式進行了收集。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借助科學知識圖譜可視化分析工具——美國德雷塞爾大學(Drexel University)陳超美博士開發的CiteSpace軟件系統對所收集到的數據進行了分析。它是一款在科學文獻中識別與可視化新趨勢與新動態的Java應用程序,已成為信息分析領域中影響力相當大的信息可視化軟件。劉則淵[3]將其特征概括為:“一圖譜春秋,一覽無余;一圖勝萬言,一目了然?!币虼?,CiteSpace在國內外各個領域都得到了廣泛應用。不過,在語言研究領域中,知識圖譜的優越性還未完全體現出來,尤其是在語言研究的交叉學科中,知識圖譜更鮮為專家學者所用[4]。鑒于此,本研究運用CiteSpace對國內連讀變調相關研究進行了可視化分析,旨在從量化角度揭示其在我國發展的前沿熱點及動態研究變化。
CiteSpace進行可視化分析一般包括以下步驟[5]:確定主題詞和專業術語、收集數據、提取研究前沿術語、時區分割、閾值選擇、顯示、可視檢測、驗證關鍵點。
三、數據分析
(一)發文量的年代分布統計
根據的檢索統計結果來看,可以將其分為三個時期:低迷期(1963-1978)、發展期(1979-2004)、蓬勃期(2005-今)。在低迷期,有關“變調”的研究幾乎沒有展開,人們對“變調”關注較少;在發展期,相關論文數量有所增加,總發文量為170篇,平均每年發文量為6篇;在蓬勃期,有關“變調”的總發文量明顯增加,共有265篇,平均每年發文量為15篇左右,相比前一階段,翻了一番都多。
(二)發文機構分析
從表1中可以看出:發文量排在前五的單位中,第1位是福建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作者均是閆小斌,而閆小斌畢業于南開大學外國語學院,對于生成音系學相關理論掌握較好,因此,他的文章都是關于生成音系學理論指導下對漢語連讀變調的解釋。第2位是北京大學中文系,以陳寶賢為主,發文量是7篇,主要對福建漳平方言的各種變調進行了研究。第3位是南開大學文學院,以曾曉渝和孔祥卿組成的團隊為主,討論六甲話和辛集方言的連讀變調。排在第4位的單位是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以曹劍芬、蔣平、謝留文和沈明為主,涉及的方言點主要有吉水、吉安、益陽、宣城、溫州、晉語和南昌,內容包括變調的不同類型,以及變調與輕重音的關系,他們的文章有7篇發表在《方言》期刊。第5位是同濟大學外國語學院,以馬秋武和朱立剛兩位作者為主,所涉及的方言點有南京話和普通話等。從發文起始時間來看,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和北京大學中文系對于連讀變調的研究相對較早,其余單位均在2005年到2010年這五年時間開始對方言的連讀變調進行研究。從研究內容來看,對于變調研究,所分析的語料或者是通過傳統“口耳之學”調查所查,或者是使用前人調查所得的語料,多集中在單個方言點的描述和解釋方面。
(三)作者合作可視化分析
研究者對學科的發展演進意義重大,是推動學科發展的內生力量[6]。對作者和科研團隊進行分析,有助于了解國內研究者之間的合作與科研團隊之間的合作關系,從而加強合作和交流,推動該領域研究在我國得以均衡快速發展[7]。在CiteSpace軟件中選擇“author”為關鍵詞,提取1963—2022年發文量大于等于兩篇的作者,采用最小生成樹法(Minimum Spanning Tree)得到的網絡圖,產生節點412個,連接線109條(N=412,E=103),網絡密度(Density)為0.0013。
在圖1中,發文量最多的是閆小斌,總發文量為15篇,其次是陳寶賢,馬秋武和劉娟,發文量依次是7篇、6篇和5篇。結合發文時間起始時間來看,最早關注變調的是山東大學文學院的劉娟,在1994年連續發表兩篇有關“變調”的文章,題目分別是《牟平方言上上相連的變調分析》和《濟南方言上上相連前字變調的實驗分析》。從圖譜中的網絡密度值(Density=0.0013)來看,說明作者間的合作相對較少,其中較有影響力的團隊分別是劉娟團隊、陳寶賢團隊、蔣平團隊、湯珍珠團隊、王輔世團隊和吳繼光團隊,可以看出學者間的團隊合作意識較弱。
(四)高引文統計分析
高引文文獻是指在某個統計時間段內,被引用次數排在某一研究領域前列的論文,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學科的研究進展,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8]。引用次數排在前十的文章共有10篇,其中,有兩篇文章是有關漢語連讀變調理論的指導性文章,他們分別是李小凡的《漢語方言連讀變調的層級和類型》和熊正輝的《怎樣求出兩字組的連讀變調規律》,這兩篇文章為后期學者們研究各方言的連讀變調提供了研究方法和理論指導;有兩篇是綜述性文章,他們分別是陳忠敏的《漢語方言連讀變調研究綜述》和劉俐李的《20世紀漢語連讀變調研究回望》,這兩篇文章從描寫和解釋兩個方面對漢語方言連讀變調進行了定性和定量梳理,為后期研究提供了較全面的線索;有三篇文章分別對蘇州、溫嶺和平遙方言的兩字組或三字組連讀變調形式和特點進行了描寫說明,這些方言點的連讀變調相對復雜,非常具有典型性,為后人的理論升華提供了翔實的語料;剩余三篇文章主要涉及連讀變調和輕聲的關系。這些文章中,有四篇文章發表在《方言》,三篇文章發表在《中國語文》,一篇發表在《語文研究》,一篇發表在《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還有一篇發表在《語言研究》,這些期刊絕大多數都是核心期刊,發表時間都相對較早,可以看得出,漢語方言的連讀變調很早以前就得到了學者們的重視。
(五)研究熱點和研究前沿
關鍵詞是對文章核心思想的提煉和升華,如果某個關鍵詞在一個研究領域的文獻中反復出現,則該關鍵詞所表征的主題內容就是該領域的研究熱點[9]。另外一個重要概念是中介中心度(Betweenness centrality),它是測度節點在網絡中重要性的一個指標。它反映了一個關鍵詞在整個網絡圖中作為“媒介”的能力。一個關鍵詞的中介中心度越強,意味著它控制的關鍵詞之間的信息流越多[10]。CiteSpace使用這個指標來衡量關鍵詞的重要性。
從表2可以看到,結合出現頻次和中心性來看,像連讀變調、變調、兩字組、單字調、輕聲、三字組和優選論最為突出,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出,學界所關注的問題:在單字調的基礎上,研究兩字組或三字組的連讀變調,以及連讀變調和輕聲的關系;在理論分析上最常用的是優選論;同時也可以看出,普通話的上聲變調以及變調中較為特殊的小稱變調也是人們所關注的焦點。
突變(burst)是指使用頻次突然明顯增多,它可以用來研究某主題的演進歷程和發展趨勢[5]。李紅滿[11]指出:“根據詞頻的時間分布和變化趨勢,從大量的文獻主題詞中提煉出突變術語(burst),能有助于較清晰地分析和了解某一學科的研究前沿領域和發展趨勢?!痹贑iteSpace中,點擊Burstness按鈕,再點Refresh按鈕,經過調試,對前十位突現詞進行了研究。
圖2中,在發展期,學界關注較多的關鍵詞有六個,它們分別是:三字組、兩字組、動賓式、上海方言、單字調和普通話。其中,上海方言在1981年到1983年期間,備受關注;三字組、兩字組和動賓式在1979年到1983年這五年間,持續受到關注;而單字調和普通話在發展后期是人們研究的焦點。在蓬勃期,人們的研究由上海方言和普通話轉向了天津話,研究主題變為了連讀變調、輕聲和優選論。從最近幾年的研究熱點來看,輕聲問題和連讀變調解釋問題或將成為未來人們關注的重點。在這些文章中,有關討論山西境內晉語連讀變調的方言點有:中陽、壺關、陽泉、平遙、神池、朔州、陽曲和晉城。同時,在知網中以“語音研究”為篇名,對碩士和博士學位論文進行了檢索,我們發現有關山西境內某地方言的語音研究論文共有66篇,其中,只有八篇論文的研究對象為五臺片方言,所涉及的方言點分別為代縣東首、保德縣、繁峙縣、寧武三區、神池縣、偏關縣、朔州朔城區和北部方言點;以同樣的辦法,把題名設置為“連讀變調”,發現僅有兩篇論文在研究山西境內的連讀變調,分別是離石方言和忻州方言。就研究方法和研究內容來看,都是利用傳統的田野調查方法,對聲母、韻母、聲調以及連讀變調進行調查,最后整理和歸納出同音字匯。
四、結語
本研究借助Citespace軟件,主要梳理了知網中有關“連讀變調”主題的歷年發文量分布情況、發文機構、作者合作情況、研究熱點和研究前沿。我們可以看出:有關連讀變調的產出和感知實驗研究相對較少,有待進一步深化。這給未來漢語各大方言就“連讀變調”的全面深入研究趨勢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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