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鑰匙

楊紫汐

“先生！”窗戶女士央求道，“請幫幫我的孩子！它力量太小，很難從墻上掙脫出來。它就在您的左邊。”

白先生向一旁望去，那里果然有扇小窗，造型、顏色都與大窗相仿。小窗正費力掙扎著，但卻無法擺脫墻體的禁錮。

“為您效勞是在下的榮幸。”白先生抽出他心愛的元代古董匕首，幫助小窗搗碎它周圍的墻體。

“非常感謝！先生，您最好也趕快離開，我們預感到了災難，一場滅頂之災！”

“謝謝您的忠告，不過在下必須要先找到這座圖書館的第六層，找到《魔幻詞典》。”

此時，白先生已經鑿松了小窗周圍的磚石，小家伙用力顫動幾下身體，終于從墻上掙脫了出來，扇動著“翅膀”飛到母親身旁。

“第六層？那很簡單。您從右側樓梯上去，第五層樓梯扶手的最后一個裝飾球里藏有兩串鑰匙，那是第五層所有房間的鑰匙。只要把房門全部打開，讓光線照進來，您就能看到通往第六層的路了——‘魔幻詞典就是第六層。不過要想打開它，還要多留意您腳下的變化啊……”

這時，天空中傳來其他窗戶的呼喚。

“再次感謝您，先生，我們必須走了。祝您好運！”說完，大窗便和孩子一起飛向了黎明未至的天空。

白先生按照窗戶女士的指點，果然找到了兩串鑰匙。而正當他打開第一扇房門時，樓下傳來了小如意的呼救聲……

聽了白先生的話，小如意忍不住嘆了口氣：“唉，早知道能遇到那么神奇的窗戶，我一定忍住瞌睡跟您一起工作……”

“助理小姐，你要懊悔的就只有這個？”白先生不動聲色地瞟了小如意一眼，道，“對于窗戶預感到的滅頂之災，你沒有任何想法？”

“滅頂之災？我知道啊，不就是那些莫名其妙的黑藤嘛，也不知它們從哪里……”說到這兒，小如意忽然靈光一現。

“白先生，難道那些黑藤是……”小如意忙翻自己的口袋，可是一無所獲。

于是她哭喪著臉嘀咕道：“白先生，我撿的黑種子不見了……該不會……它掉落在院子里，結果長成了那些黑怪物吧……早知道我就該聽您的話，不亂撿東西……”

“員工要聽從老板的命令，這是店規之一。”

白先生對待即使是在玩職業扮演游戲的“員工”也是如此。

白先生見小如意滿臉懊悔，也不忍苛責她。他掏出那把客戶的青銅鑰匙，說：“‘魔幻詞典1698。下一步，我們要找出它的索引目錄。”

“為什么一定要找索引目錄？”小如意馬上進入工作狀態，“既然鑰匙上刻著‘1698，那多半就是1698 號房間，我們直接按房門號去找就好了。”

“助理小姐，請問你的眼睛是不是只能看見食物？”

小如意隱約感到白先生的話里透出一絲無奈，于是她走到底層的一扇房門前，仔細觀察。

“門牌上居然不是房間號，太奇怪了！”小如意念出上面的文字，“‘彩虹盡頭的旋轉木馬，這是什么意思啊？”

“想必這是‘魔幻詞典的詞條名稱，每個詞條對應一個編號，而這編號就鐫刻在房門鑰匙上。現在我們需要找出一本索引目錄，尋找1698 號房間對應的詞條名。”

聽了白先生的解釋，小如意立刻環顧四周，但隨即為難起來：“可是白先生，索引目錄會放在哪里呢？”

白先生的目光凝聚在腳下的拼花木地板上，若有所思地分析：“窗戶女士曾說，要想打開‘魔幻詞典，要多留意腳下的變化……”

這間大廳的地板由一塊塊正方形木板拼接而成，木板從白楓色到深胡桃木色，深淺各不相同。而通往下層懸梯的那塊木板相當于這大廳的“入口”，它的顏色明顯與眾不同，是烏黑色。

難道玄機就隱藏在地板中？

大片拼花地板滿滿占據了小如意的視野，看得久了，她覺得地板似乎活動起來……難道產生了幻覺？

“助理小姐，請到這里來！”

頭頂突然傳來白先生的聲音，小如意趕緊向上望去，發現白先生已經登上了旋轉樓梯，于是她只好跟了上去。雖然只有數層，但她覺得自己的恐高癥已經開始發作了。

“這樣俯視，你有什么感覺？”白先生問道。小如意緊張地抓緊扶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探頭朝下張望。

從高處觀察地面，那些顏色深淺不一的地板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小如意想來想去，但記憶卻好像被藏在半透明的玻璃罐里，看得見輪廓，卻辨不清真容。

“啊！我想起來啦！”經過一番苦思冥想，小如意恍然大悟，“白先生！這像不像五層走廊上的圖案？就是打開房門后，從窗戶透進來的光疊加組成的圖案。”

“沒錯。”白先生點點頭，“看來打開‘魔幻詞典的關鍵就藏在這圖案里。”

此刻，他們才完全明白，第五層的窗戶為何“堅守”到了最后。

“可是白先生，現在地板上的圖案并不完整啊，很多地方都缺失了……”

“沒錯，所以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將其恢復原狀。”白先生的細長眼睛里閃過自信的光，“助理小姐，現在麻煩你到地面去，我會指導你拼出那個圖案。”

“太好啦！”小如意最討厭待在高處了，她興奮地“噔噔噔”跑下樓，“白先生，我該怎么做呢？”

“先把通往下層懸梯的那塊烏木地板拆下來。”白先生站在高處發號施令。

“啊？”小如意腦海中浮現起被黑藤追殺的恐怖畫面，“不行啊，白先生！那下邊有……”

“不要緊，它們已經退下了。放心，我會保障員工的人身安全，這是店規。”

白先生堅定的聲音給了小如意勇氣，她跪在那塊烏木地板旁，做了個深呼吸，然后摳住地板邊緣，用力掀起。

地板很快被拆了下來，小如意望著面前的正方形黑洞，心中難免恐懼，不過黑藤真的已經被隔離在了五層。

“做得很好。”白先生鼓勵小如意道，“現在我們利用這塊空出來的空間，移動其他地板，直到拼出那個完整圖案。”

哇！聽起來很有趣嘛！好像在玩滑動拼圖游戲！

小如意已經躍躍欲試。

“首先挪動黑洞左側的櫻桃木色地板，把它移到黑洞上。”白先生開始指揮助理小姐行動。

小如意沒怎么費力就把櫻桃木色地板推了過去，看到陰森森的黑洞被重新擋住，她心里踏實不少。

“現在，空格正下方是塊紫紅褐色的紫檀木地板，你把它向上推到空格處。”

白先生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小如意，對每一個步驟似乎都了然于心。

漸漸地，成果開始顯現，如果說深色地板是張紙的話，那么淺色地板便是畫在這紙上的美麗圖案。

終于，小如意費力地把最后一塊地板推到了指定位置上，這才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氣。

白先生在樓梯上俯視著地面圖案，沒錯，一幅完整的圖案已經呈現在眼前，接下來……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的那塊空格上，嘴角得意地翹起。

“助理小姐，我們需要的東西就在那里。”白先生一邊說著，一邊優雅地走下旋轉樓梯。

小如意頓時來了精神。她立刻輕叩空格底部的金屬板，聽聲音，下面似乎是空的。

待白先生親手掀開金屬薄板后，小如意只覺得眼前一片炫目金光。

“果然在這里。”白先生從薄板下拿出本厚厚的書。這書的封面描繪著精美的金色花紋，在燈光照耀下光彩奪目。

“這就是‘魔幻詞典的索引目錄。”白先生說著，小心翼翼地翻開書。

和白先生推測的一樣，目錄中編排著數不清的數字編號，每個編號都有對應詞條，比如“彩虹盡頭的旋轉木馬”“糖果罐迷你叢林”之類。詞條后還有行小字，標明對應房間的具體位置。

“1698…… 1698…… 白先生，在這里！”很快，小如意指著書中的一個詞條激動地叫道，“1698 的對應房間就是它！客戶所說的‘安妮也許就被關在這里！”

只見書頁上赫然寫著“1698——蝴蝶帝國”。

根據詞條里的信息，小如意和白先生很快來到環廊十六層的一扇房門前。

胡桃色木門上有塊金屬銘牌，鐫刻有“蝴蝶帝國”幾個字。小如意深吸一口氣，看了眼白先生手中那把青銅鑰匙。

雖然經歷了一些波折，但總算找到這把神秘鑰匙對應的大門了。門后會有什么呢？“安妮”就被關在里面嗎？會不會有可怕的東西……

想到這些，小如意既興奮又緊張。

即便是在眼下這激動人心的時刻，白先生也依然面無表情。他淡定地把鑰匙插進鎖孔，輕輕用力。只聽“咔嗒”一聲，門彈開了一條縫。

小如意下意識地往白先生身后藏了藏，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扯白先生西服的衣角。此刻，她真希望肩頭的老墨能更“親切”點，讓她抱在懷里，以抵擋內心的不安。

白先生伸出手，將門推開。

門后的世界豁然呈現在他們眼前。

完成調查回到事務所后，小如意根據這段經歷，用紙板制作了一個“復原光印圖案”的小游戲道具。你想試著玩玩嗎？

請仔細觀察12 個小方塊，你可以利用模板左上角的空格，上、下、左、右挪動這些被打亂順序的小方塊，看看能否將它們復原成一個完整的光印圖案。

第七章 入住跳棋旅館

沒錯，這里不會是別的地方，只可能是蝴蝶帝國。

站在房門口，展現在小如意面前的是一望無際的風車田。

以前小如意曾在科普書上見過風車田——在風力作用下，高大的風車緩緩旋轉著三片尖細葉片，無數白風車連成一片，蔚為壯觀。

然而眼前的風車田卻有種震撼人心的詭異美感。

數不清的金屬支架高聳向天空，但頂端卻不是葉片，而是巨型蝴蝶。近處、遠方，無數蝴蝶正扇動著它們那美得令人暈眩的翅膀，一刻不停。

“天哪……”小如意不禁驚呼。

這壯觀的場面并沒帶給她愉悅，反而令她不安——蝴蝶的軀體被牢牢釘在金屬架頂端，每扇動一下翅膀，它們似乎都要忍受巨大的痛苦。

帶著復雜的心情，小如意跟隨白先生踏上了這片風車田。環顧四周，她這才發現身后不遠的地方居然就是大海。

一艘大船正向岸邊駛來。沒有風，也聽不到機器引擎的聲響，原本應該是船帆的地方有兩只巨型蝴蝶。它們扇動翅膀帶動船前進。毫無疑問，它們一定也是被牢牢釘在船上的。

“這些蝴蝶好可憐啊……不過白先生，現在我們怎么辦？到哪里去找關于‘安妮的線索？”

白先生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常見的淡然表情。

“進城去多掌握點情況。”說著，白先生向蝴蝶風車田一側的小路走去。沿路望去，遠方有座高樓林立的城市。

城市越來越近了。

在高低錯落的建筑物屋頂，一只只巨型蝴蝶不停扇動著翅膀，不僅如此，城市空中也有許多蝴蝶在飛舞。

太好了，總算還有些自由的蝴蝶……

小如意一直緊縮的心終于舒暢了些。然而，當用望遠鏡看清那些蝴蝶的模樣后，她的心情再次跌入低谷——蝴蝶并非自由行動，而是帶著一個個巴士車廂沿固定軌跡飛行，那大概就是蝴蝶帝國的蝴蝶巴士吧。

怎么能這樣？太殘忍了！

在小如意心里，蝴蝶是種柔弱美麗的小生靈，它們與世無爭，只在饑餓時吸取花蜜。

正是有了它們的存在，春天和夏天才變得更加生動可愛。然而這樣嬌弱美好的生命，居然會被人如此狠心對待……

終于，城市的街道就在眼前，小如意總算明白這座城市為何需要蝴蝶巴士了——在森林般的高樓之間，留給道路的面積相當有限。無數汽車橫七豎八地擁塞在狹窄的街道上，一動不動，死氣沉沉。地面交通情況不容樂觀，難怪要發展空中交通……

“白先生，這里堵車也太嚴重了吧！”小如意不由得感嘆道，“我原本以為咱們城市的交通狀況已經算是挑戰人類耐心極限了，可和這里相比，咱們城里的路況簡直算得上暢通無阻。”

“這不是堵車，而是‘停車場。”

白先生走近一輛黑色汽車，觀察車窗上厚厚的灰塵：“這里面沒人，車停在這里很久了。”

小如意這才意識到心中揮之不去的怪異感從何而來——這些汽車都是沒有“生命”的！

經常被人駕駛的車會散發出自己獨特的“生命感”，可眼前這些車都早已“死掉”。厚厚的積塵、斑駁的銹跡、干癟的輪胎……它們已經因為廢棄太久而失去了“生命”。

“白先生，這里的人好奇怪，怎么會把好好的馬路當停車場呢？”說著，小如意望向遠方，不禁大驚失色道，“天哪，所有的路都堵死了，連人行道上都是車！這絕對是全宇宙堵車最厲害的城市啦！白先生，我們要怎么走啊？”

（未完待續）

（本文節選自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奇異事務所：青銅鑰匙》一書，原文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