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歌謠

張揚

我寫我秀 ２

如果時間使故事沉淀，那么總會有某個時刻，回憶將你帶到數年以前。每當我憶起我的故鄉時，總會想到我的爺爺，還有那首早已過了時的歌謠。

我的故鄉也許在外人看來只是個又小又偏僻的村莊，但對于我來說，卻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它留存了我童年最美好、最深刻的記憶，也承載著我與爺爺生活的珍貴時光。

小的時候，我常常懼怕黑夜的來臨。無邊無際的夜空像是一個巨大的無底深淵，要將我及整個村莊吞噬，周遭靜謐得令人悚然，時不時傳來灌木叢中窸窸窣窣的聲響，更添我對夜晚的恐懼，對父母的思念又趁著此刻涌上心頭，淚水打濕我的眼眶，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每每在這個時候，爺爺便起身帶著我到外面去，村里沒有路燈，爺爺就打起那只破舊的手電筒，緩緩地行走在鄉間小道上，走到一個空曠的地方，爺爺讓我抬頭看向天空，頓時，萬千星辰涌入我的眼眸，月光灑在地面上，泛著銀光。那是我在城市從未見過的景象，爺爺輕輕拍著我的后背，耳邊忽地傳來一陣悠揚的歌聲，那是爺爺唱起了小時常唱給我的歌謠：“月兒升來伴著星呦，我在這里伴著你呦，夜色多么美麗，請別哭泣，請別哭泣……”一字一句，行云流水，堅定真摯，我緩緩看向爺爺的臉龐，爺爺的眸中映著月色的柔光，嘴角蕩起彎彎的弧度，歌聲細膩而綿長，將我的思緒帶到遠處，又拉回在這小小的一方。爺爺的聲音溫柔而穩重，讓人感到踏實，給人十足的安全感，像是經歲月細細打磨的玉，又似隱匿在時間長河里的銅制古鐘。我的周圍被溫暖包裹著，絲毫感受不到夜間凜冽的風，因為有爺爺陪著，這樣的黑夜也顯得不足為懼。于是我沉溺在這歌聲里，不久就泛起陣陣困意，沉沉睡去。星星綴著流光，輕劃過我的夢境。

這悠揚的旋律，伴著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夜晚，每當我再想到黑夜，首先想起的不是它的可怖，而是爺爺那沉穩而極富安全感的嗓音，是那悠揚而綿長、堅定而真摯的歌聲。在那段時光里，我的夜晚變得明亮而溫暖。

如今我已很久沒有回到過我的故鄉，爺爺也變得衰老。也許有一天，爺爺不再能聽到我的聲音，而我卻日夜都在懷念他曾唱給我的歌謠；也許爺爺已經忘記我兒時與他在一起的時光，而我卻會獨自一人帶著這份回憶，繼續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

我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月亮，今晚的月色很美，就像小時候一樣，我輕輕唱起了那首歌謠：“月兒升來伴著星呦，我在這里伴著你呦，夜色多么美麗，請別哭泣，請別哭泣……”爺爺的歌聲環繞在我耳邊，我與爺爺的聲音融為一體，一顆晶瑩的星悄然劃過我的臉頰。當我望向黑夜的時候，即使相隔甚遠，我也仍覺得，這婆娑明月，爺爺在與我同看。

我只要我的故鄉，我只要那月光，我只要時間定格在那伴著爺爺歌謠的靜謐夜晚，我只想留下獨屬于我和爺爺的特別記憶，我只想守護，守護好我與爺爺的一方小小天地。

點評

文章借歌謠為線，串起過去和現在，過去爺爺用歌謠為我壯膽，如今歌謠是城市里讀書的我與村里爺爺跨越空間的精神聯系。所記之事雖小，所敘之情卻真，在飛逝的時光中，一首短短的歌謠見證著我與爺爺之間的濃濃親情和我對爺爺的深深思念。

（指導教師：黃聽松）

致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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