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 劉偉
◆典型案例
楊某,某縣交通運輸局道路運輸服務中心工作人員,事業編工人。營運人王某的貨運車輛因超載運輸,于2022年6月、9月先后被該縣交通運輸局綜合執法大隊執法人員劉某查扣。楊某兩次受王某請托從中溝通協調,并代王某先后送給劉某好處費2000元、3000元。隨后,劉某對王某的車輛免于處罰、予以放行。劉某被另案認定為受賄罪,楊某于2023年6月9日被該縣監委立案調查。
本案中,對楊某行為的定性存在三種不同意見。
◆分歧意見
意見一:楊某的行為屬于向公職人員送可能影響公正履行職務的禮金。
意見二:楊某的行為屬于斡旋受賄。
意見三:楊某的行為屬于介紹賄賂。
◆評析意見
筆者同意第三種意見。
第一,從主體分析。向公職人員送可能影響公正履行職務的禮金和介紹賄賂罪的行為主體均為一般主體。楊某就職的道路運輸服務中心系該縣交通運輸局二級事業單位,楊某身為事業編工人,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第十五條規定的“法律、法規授權或者受國家機關依法委托管理公共事務的組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因而楊某符合這兩類行為的主體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八條規定,斡旋受賄罪是國家工作人員利用本人職權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其他國家工作人員職務上的行為,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索取請托人財物或者收受請托人財物,數額較大或者有其他較重情節的行為。據此,斡旋受賄罪的主體必須是國家工作人員。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九十三條第二款,在事業單位和人民團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以國家工作人員論。身為事業編工人的楊某似乎符合斡旋受賄罪的主體要求,然而,需要注意的是,斡旋受賄罪明確要求行為人“利用本人職權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本案中,楊某并沒有利用本人職權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而僅僅是因為和劉某同屬于一個單位,相互熟識,所以接受王某的請托從中溝通協調,故其行為不構成斡旋受賄罪。
第二,從主觀方面分析。首先,分歧意見中指出的三種行為均要求具有主觀故意。楊某明知代請托人王某向執法人員劉某轉交好處費會影響劉某公正執法,仍積極主動溝通協調,促使禮金送達且行受賄結果達成,具有主觀故意。其次,從追求的初級目的來看,斡旋受賄罪明確要求行為人具有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的行為;向公職人員送可能影響公正履行職務的禮金行為沒有明確要求行為人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即實踐中所說的“請托事項”;介紹賄賂罪雖沒有明確要求行為人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但主觀上實施了促使行受賄結果發生的行為,客觀上導致了行賄人請托事項的達成。本案中,楊某接受王某請托,明知其目的是逃避行政處罰,謀取不正當利益,行為人與請托人之間存在明確的請托事項,故楊某的行為不屬于向公職人員送可能影響公正履行職務的禮金。
第三,從客體分析。斡旋受賄罪侵犯的直接客體是國家工作人員即斡旋行為人自身職務的廉潔性,間接客體是受賄人職務的廉潔性,屬于侵犯了雙重客體;向公職人員送可能影響公正履行職務的禮金及介紹賄賂罪侵犯的客體是公職人員或受賄人職務的廉潔性,因其主體屬于一般主體,故侵犯的客體不具備雙重性。從本案來看,楊某沒有利用本人職權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其行為只是侵犯了劉某作為執法人員的職務廉潔性,沒有侵犯雙重客體,故楊某的行為不符合斡旋受賄罪的客體要件。同時,楊某侵犯執法人員劉某職務廉潔性的行為實施之后,劉某滿足了王某謀求不正當利益的訴求,該侵犯廉潔性的行為是確定的,結果具有唯一性,不存在“可能影響”公正行使公權力的情況,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楊某的行為不屬于向公職人員送可能影響公正履行職務的禮金。
第四,從客觀方面分析。斡旋受賄罪偏重斡旋人自己收受賄賂,介紹賄賂罪的行為人可以收受也可以不收受賄賂;斡旋受賄罪的側重點是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介紹賄賂罪的側重點是向工作人員介紹賄賂。本案中,請托人王某與執法人員劉某并不相識,而楊某既與王某熟識,又與劉某熟識,楊某在行賄人王某與受賄人劉某之間起到了溝通聯系代為傳遞錢物的作用,同時楊某并沒有收取王某的賄賂,這是介紹賄賂罪比較典型的客觀表現。
綜上所述,楊某的行為屬于介紹賄賂的違法行為。
(作者系涇陽縣紀委監委干部)
◆紀法小課堂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
第三百九十二條向國家工作人員介紹賄賂,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
介紹賄賂人在被追訴前主動交待介紹賄賂行為的,可以減輕處罰或者免除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