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基于耦合協調理論,依據2005—2020年我國30個省級行政區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面板數據,運用耦合協調度模型,測度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融合水平,運用灰色關聯度模型,遴選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融合系統內部驅動因素。結果顯示:我國生產性服務業發展略滯后于先進制造業,兩業融合水平呈緩慢增長趨勢,達到初級協調階段;區域層面和省級層面兩業融合水平發展不平衡,呈“東高西低”分布特征;生產性服務業薪酬因素是制約耦合效應發揮的“脅迫因素”,先進制造業規模因素和薪酬因素是制約耦合效應發揮的“約束因素”。鑒于此,應打造兩業融合載體,增強兩業發展活力;注重區域協調發展,實現兩業融合區域聯動;優化要素投入,發揮核心要素驅動作用。
關鍵詞: 先進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耦合協調度模型;灰色關聯度模型
中圖分類號:F062.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3-7217(2023)01-0114-08
一、引 言
2021年3月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等13個部門聯合發布《關于加快推動制造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的意見》(發改產業[2021]372號),提出實現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耦合共生、相融相長,并強調生產性服務業是促進制造業專業化升級和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支撐。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之間的邊界逐漸模糊,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簡稱“兩業”)成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方式。近年來,各省紛紛出臺加快兩業深度融合的政策;在產業政策推動下,各省兩業融合水平明顯提升。然而,由于我國不同省份兩業發展特點不同,兩業融合面臨著發展不平衡、協同性不強、深度不夠等問題。另外,我國兩業融合處于發展階段,融合機理與系統內部驅動因素不明,在推動兩業融合過程中難以把握融合機理與關鍵因素。那么,兩業融合機理是怎樣的?我國兩業融合水平如何?區域間和省際存在怎樣的差異?融合系統內部有哪些關鍵驅動因素?解答這些問題對推動兩業深度融合,促進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具有一定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的互動引起國內外學者的極大關注,基于不同研究視角,可分為制造業需求論[1-2]、服務業供給論[3-4]、互動論[5-6]和融合論[7-8]。融合論在長期發展過程中一直備受關注,并在近幾年成為國內外學者關注的焦點,對兩業融合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融合機理、融合效果測度、融合影響因素、融合方式及對策四個方面。融合機理主要從成本優勢、專業化分工、價值創造、產業鏈升級等角度分析融合的內在機理[9-10]。融合效果測度主要采用定量分析的方法對融合水平進行測度,包含投入與產出模型、耦合協調度模型等對融合水平進行測算[11-12]。融合影響因素主要分析技術、人力、產業集聚等外部因素對融合的影響[13-14]。融合方式及對策主要從制造業服務化、服務業制造化、兩業協同發展三種模式進行分析[15-16]。產業融合與產業耦合的關系表現為產業融合是產業耦合的應用實例,兩者相同點是都能提升產業績效,推動產業創新[17],且已有學者將產業耦合運用到產業融合中[18-19]。當前,學者利用產業耦合研究產業融合主要是利用耦合協調度模型測度產業融合水平[20-21]。因此,采用耦合協調度模型測度兩業融合水平具有一定的理論基礎。
綜上所述,現有學者對產業融合的研究為本文奠定了扎實基礎,但也存在優化空間:一是現有文獻主要研究戰略新興產業、裝備制造業等與現代服務業融合的機理,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融合機理還未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二是現有研究主要分析先進制造業與現代服務業的融合,生產性服務業與先進制造業聯系更加密切,測度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融合水平還有待豐富。三是已有學者關注到產業融合的影響因素,但多從外部影響因素出發,分析兩業融合內部驅動因素還有待拓展。因此,分析兩業融合機理,構建兩業融合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在測度我國及各省兩業融合水平的基礎上,進一步探究影響兩業融合系統內部的驅動因素,為推動兩業深度融合提供必要的經驗支持與決策參考。
二、融合機理
(一)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耦合內容分析
產業耦合是基于系統論的產業間相互依賴、相互促進、互動發展的動態正向關聯關系,產業耦合具體內容可分為要素、結構、布局與制度四個方面的耦合[22]。產業融合理論認為創新是推動產業融合的核心因素,環境制約著產業融合的發展。相較于傳統制造業與傳統服務業,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融合是通過深度應用技術進而逐漸打破原有產業邊界形成新業態的過程。因此,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耦合內容需突顯技術創新的作用,結合產業耦合的內容,從要素層面、創新層面、結構層面、布局層面與環境層面分析兩業融合的具體內容,如圖1所示。
一是要素層面,包括資本、勞動力耦合,兩業的直接投入要素是資本和勞動力,生產性服務業是因專業化分工深化逐漸從制造業中脫離出來,先進制造業的資本為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提供了資本積累,形成較為完善的金融體系和資本市場。先進制造業發展會增加對生產性服務業人才的需求,拉動生產性服務業高端人才發展,生產性服務業通過知識服務、信息服務等為先進制造業發展提供人才支持。二是創新層面,包括自主創新與協同創新耦合,兩業自主創新能夠相互激勵,形成競相創新的模式。兩業協同創新通過知識、信息、技術等轉移和流動實現兩業之間互動創新。三是結構層面,包括產業占比和產業間耦合,兩業占比體現自身發展在產業中的重要性,兩業自身發展是兩業融合的前提,生產性服務業一般作為中間品投入先進制造業中,其在發展過程中要承接先進制造業所需服務,兩業間要實現先進制造業需求與生產性服務業供給上的匹配。四是產業布局層面,表現為空間布局與區域分工的耦合,兩業發展依賴人才、資本等要素集聚,從而形成區域集群發展,區域內兩業融合是產業集群發展到一定階段的成果,區域間由于資源稟賦、地理位置等差異形成地域分工,地域間進行合作,推動兩業耦合。五是環境層面,自然環境、政策制度、法律法規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制約兩業融合的發展。
(二)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耦合點識別
耦合點是耦合協調系統中最基本的構成單位,是兩大系統間耦合發展的結合點。要素耦合是其他層面耦合的基礎,要素耦合具體表現為生產性服務業作為中間品投入到先進制造業各個環節。具體來看,生產性服務業通過信息、知識、資金和物流等要素融入先進制造業產品研發、制造、銷售環節,環節中互動緊密項通過與生產性服務業基本要素交互融合構成兩業耦合的耦合點,并形成兩業耦合矩陣。表1揭示了兩業耦合的28個耦合點,在產品研發環節,以“信息+技術”耦合點為例,“信息+技術”具有兩種發展方向,一是發生在先進制造業上游,以先進制造業創新為核心,兩業耦合主要圍繞著推動信息反饋與技術創新的結合,根據信息的反饋有針對性地實現技術突破,完成技術創新,加快新產品更替。二是發生在生產性服務業中,以生產性服務業提供信息服務的子服務業為核心,根據掌握的信息選擇合適的技術,推動技術的突破,實現生產性服務業向先進制造業延伸。限于篇幅,文中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的其他耦合點與此相似,分為兩種耦合方向。
(三)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耦合效應
1.生產性服務業對先進制造業的脅迫效應。
生產性服務業通過優化投入要素、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生產效率拉動先進制造業發展進而對兩業融合產生脅迫效應。生產性服務業以高于先進制造業發展水平投入到生產中,能夠延長產業鏈,提高產品附加值。具體表現為催生具備較高附加值的新產品,一是舊產品的自我完善,二是催生產品升級或衍生出新產品。信息與商務服務將產品銷售環節中消費者反饋、消費者偏好等信息反饋到產品研發、設計環節,通過優化信息服務、科技服務、資金服務等生產性服務業要素投入,推動原本產業鏈升級,催生出新產品,新產品的流入將加劇同類企業間的競爭,導致企業間的競爭處于非均衡狀態,這又促使企業投入更多的信息、科技等生產性服務業要素,推進產品更新換代,進而形成新的新產品循環路徑。生產性服務業會在以上循環路徑下對先進制造業產生持續的脅迫效應。
2.先進制造業對生產性服務業的約束效應。
先進制造業規模水平和技術創新能力制約生產性服務業產業發展進而對兩業融合產生約束效應。伴隨制造業產業間分工與協作的不斷深化,生產性服務業從制造業“內部”分化成“外部”產業,產生了制造業服務化和服務業制造化。無論制造業服務化還是服務業制造化都必須依賴先進制造業的規模水平和技術創新能力。一是先進制造業的發展規模。先進制造業的規模越小,其對生產性服務業的需求也就越小,進而對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規模起到約束作用。二是先進制造業的技術水平,當先進制造業發展到一定規模之后開始尋求新的發展途徑,實現技術上的突破,如果先進制造業的技術水平較低,即使生產性服務業技術水平高也難以形成相互影響的閉環。
三、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耦合度量模型
(一)數據來源與指標選取
目前,學術界對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行業的界定還未形成統一標準,汽車制造業,醫藥制造業,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儀器儀表制造業等多為學者選擇代表先進制造業的子行業[12][14]。先進制造業的內涵是以技術創新為核心延伸到組織管理模式創新、組織生產方式創新、制造模式創新的綜合創新,通過價值鏈重組實現資源要素與分配方式的優化[24]。基于先進制造業的內涵與研究需要,結合《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 4754—2017)標準,參考李金華(2017)[25]對先進制造業行業的界定方式確定先進制造業的子行業①。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批發和零售業等多為學者選擇代表生產性服務業的子行業[20][6]。參照2015年國家統計局對生產性服務業制定的分類標準,并考慮到與先進制造業的互動緊密程度,參考韓峰和陽立高(2020)[26]對生產性服務業的劃分方法界定生產性服務業②。
由于西藏及港澳臺地區大量數據缺失,選擇2005—2020年除西藏及港澳臺地區外30個省(區、市)的面板數據,數據源于Wind數據庫、《中國工業統計年鑒》、《中國勞動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等年鑒及數據庫。由產業融合機理可知,兩業耦合是在環境的約束下實現要素、創新、結構、布局層面耦合。因此,從四個層面構建兩業耦合的綜合指標評價體系。其中,要素層面耦合通過規模指標體現資本、規模等要素的流動。創新層面耦合通過潛力指標體現新產品、資本投入比例等產業發展潛力。結構層面耦合通過結構指標體現產業在行業中的重要程度。布局層面耦合通過效率指標進行體現。同時考慮指標數據的可得性和連續性,參考唐曉華等(2018)[23]構建指標的方式,構建兩業耦合協調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如表2所示。
(二)耦合協調度模型的構建
1.綜合發展水平模型。
采用線性加權法測度兩業綜合發展水平,利用極差值法對指標進行無量綱化處理,設Xi(t)與Yi(t)分別為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子系統的綜合評價指數,Wi表示各項指標的權重,Wi由熵值法計算所得,xi與yi分別表示經過無量綱化處理后兩業指標標準值,表達式為:
據上述公式計算出的Xi(t)與Yi(t)值越大,說明子系統發展水平越高。
2.耦合協調度模型。
在社會學研究中,耦合表示系統間的交互作用,協調表示系統由無序發展到有序的過程。參考劉義臣等(2021)[19]構建兩業耦合模型,表達式為:
其中,Xi(t)與Yi(t)分別表示第i產業在t時刻的綜合值。Di(t)為耦合協調度,Ci(t)為耦合度,Ti(t)為綜合協調指數,α和β為系數,且α+β=1,反映的是兩個子系統對融合系統的綜合貢獻程度。從兩業耦合機理來看,先進制造業發展可能快于生產性服務業形成制造業服務化,也可能生產性服務業發展快于先進制造業形成服務業制造化,因此認為兩業同等重要,故α=β=0.5。
兩業耦合協調度Di(t)的取值范圍為0≤Di(t)≤1,值越大表明兩業耦合協調度越優。為更直觀地反映兩業耦合協調度,將Di(t)(0~1)劃分為10個等級,形成連續的階梯,參考唐曉華等(2018)[23]的劃分方法,具體見表3。
(三)結果分析
表4表征了我國兩業綜合發展水平與耦合協調水平。從兩業綜合發展水平來看,2005—2020年間兩業實現了自身產業平穩發展,先進制造業比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更平穩。先進制造業綜合發展水平由0.0983發展至0.8821,呈現逐年穩定增長趨勢,其中2005—2012年增速較快,保持在0.2左右,可能的原因是2001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后,制造業快速發展,先進制造業在此階段經歷從無到有的快速增長時期。2013—2020年增速有所放緩,保持在0.1左右。生產性服務業綜合發展水平由0.1821發展至0.6889,總體增長平穩,其中2013年增長最快,2007年、2010—2012年、2014年、2020年呈負增長。對比來看,2005—2009年先進制造業綜合發展水平落后于生產性服務業,2010—2020年先進制造業綜合發展水平高于生產性服務業。
從兩業耦合協調度來看,2005—2020年兩業耦合程度逐漸提高,兩業耦合達到初級協調發展等級,但存在小幅波動,耦合等級較低。具體來看,2005—2020年兩業耦合度C值處于穩定狀態,存在小幅度增長,維持在0.45~0.50之間,兩業處于初級耦合階段,說明兩子系統間開始有序發展,耦合系統內各參序量逐步實現有序相互作用。2005—2020年兩業耦合協調指數T值呈逐年增長趨勢且增幅較大,由0.1402增長至0.7855,說明兩子系統間各要素逐漸實現和諧發展,兩業初步實現良性互動。2005—2020年兩業耦合協調度D值總體呈增長趨勢且增速較穩定,2020年達到初級協調階段,說明耦合系統中整體交互作用逐步得到發揮,兩業間開始良性互動,但耦合等級較低,未能實現整體協調互動發展。究其原因,其一是兩業各自發展不平衡,兩子系統難以在同一水平實現良性互動,缺乏良好的融合基礎;其二是受資本、人才、規模等因素約束,兩業融合范圍不廣、融合程度不深、融合水平不高。
四、遴選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耦合效應中的驅動因素
(一)遴選方法
生產性服務業對先進制造業的脅迫效應與先進制造業對生產性服務業的約束效應影響兩業融合,遴選兩子系統中關鍵驅動因素,把握融合系統核心驅動力,有利于推動兩業融合發展。灰色關聯度模型主要用于分析系統中因素間聯系的緊密性,識別出影響系統發展的主次因素[27]。為遴選兩業融合系統中的主要驅動因素,選擇灰色關聯度模型進行研究,對促進兩業融合發展具有一定意義。參考吳飛美等(2019)[28]構建灰色關聯度模型,首先確定兩子系統指標間的關聯系數εi(t):
其中,ZXi與ZYj分別表示各項指標的標準化值,ρ為分辨系數,ρ=0.5。
將關聯系數按照樣本數k求其平均數可得到一個m×l的關聯矩陣γ,用來反映兩業耦合作用的錯綜關系。通過比較各關聯度γij的大小可得出兩業融合系統中哪些因素與兩業融合密切相關,哪些因素對兩業融合的作用不大。當0≤γij≤1時,值越大說明ZXi與ZYj的關聯度最大,指標間的耦合性越強。當γij=1時,先進制造業子系統中某一項指標ZXi與生產性服務業某一項指標ZYj關聯度最大,體現了ZXi與ZYj的變化規律完全相同,兩項指標間存在強烈的耦合作用。
其中,γij=1k∑ni=1εij(j),k=1,2,3,…,n,k為樣本數,取k為時間序列樣本量。
基于關聯度矩陣按照行和列求其平均值,公式如式(8)(9)。根據其大小及其對應的值域范圍可以遴選出影響兩業融合的脅迫因素及約束因素。
(二)結果分析
總體來看,各因子對兩業融合的影響存在差異,規模因素與薪酬因素對兩業融合起到重要作用,具體結果見表5。具體來看,在生產性服務業因子中對兩業耦合產生脅迫作用的因子為薪酬因素。由表5可知,生產性服務業平均勞動報酬對先進制造業的影響最大,關聯強度達到0.8021。平均勞動報酬反映了生產性服務業薪酬水平對人才的吸引力和吸納能力。平均勞動報酬增長,說明產業能夠吸納高質量人才,人才集聚為產業帶來技術變革,促使產業變革加快,產品和服務質量不斷提高,能夠服務更高水平的先進制造業,迫使先進制造業升級。生產性服務業因子中對先進制造業影響最小的是人均工業廢水排放量,關聯度為0.5562。生產性服務業是勞動密集型與知識密集型產業,生產性服務業的集聚對水污染和空氣污染起到抑制的作用,不能將生產性服務業人均工業廢水排放量的多少作為促進兩業耦合的解釋。因此,在生產性服務業因子中薪酬因素是影響兩業耦合的“脅迫因素”。
在先進制造業因子中對耦合效應產生約束效應的為薪酬因素和規模因素。對生產性服務業影響最為顯著的是先進制造業平均勞動報酬,關聯強度為0.7592,其次為企業數,關聯強度為0.7561;先進制造業平均勞動報酬體現了先進制造業人才投入的質量,投入的人才質量越高,先進制造業結構越優化,對生產性服務業的需求也就越高。企業數反映了先進制造業的發展規模,當先進制造業的規模達到一定的水平時,會增加對生產性服務業的需求,推動生產性服務業規模的擴大。而當先進制造業發展規模較小時,對生產性服務業的需求不足,會約束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先進制造業人均固體廢棄物與生產性服務業的關聯度相對較低,關聯度為0.5606,先進制造業人均固定廢棄物排放量對生產性服務業的影響相對較小,先進制造業人均固體廢棄物排放量的多少對制造業服務化或者服務業制造化的解釋有限。因此先進制造業的薪酬因素和規模因素是影響耦合效應發揮的“約束因素”。
五、進一步分析
(一)區域層面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總體耦合協調發展分析
如圖2所示,2005—2020年我國八大區域兩業耦合協調度逐步增強,但區域間存在明顯差異。具體而言,北部沿海、東部沿海、南部沿海、長江中游、西北地區、黃河中游與西南地區兩業耦合協調度呈波動性上升趨勢,年均增長率分別為1.4%、1.1%、2.4%、2.7%、1.8%、1.1%、2.4%,東北地區呈波動下降趨勢,年均下降率為1.1%。其中,北部沿海、東部沿海、南部沿海地區步入勉強協調階段,且發展較穩定,波動幅度小,說明這3個經濟區初步實現了兩業良性互動,沿海地區由于早期改革開放為產業發展積累了資本優勢,隨著產業基礎擴大、人才集聚,技術優勢慢慢突顯,促進兩業間逐漸良性互動。黃河中游、西南地區、長江中游地區為瀕臨失調階段,這3個經濟區以資源消耗型和資源加工型制造業為主,對生產性服務業需求有限,隨著“中部崛起”等戰略的提出及承接沿海地區的產業轉移,先進制造業規模不斷擴大,加速了兩業間的協調互動。西北地區與東北地區分別為輕度失調和中度失調階段,兩業間還未形成良性互動。西北地區以第三產業為主,先進制造業發展薄弱,對生產性服務業的需求低,導致兩業耦合水平不高,而東北地區以大規模重工業制造業為主,先進制造業發展水平不高,影響了兩業間的良性互動。
(二)省級層面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總體耦合協調發展分析
表6表征了2005、2010、2015、2020年我國30個省份兩個融合水平的“階梯式”分布特征。2005年,第一梯隊包含江蘇、廣東2個省份,兩業耦合協調度D值在0.51~0.60之間,處于勉強協調階段。第二梯隊包含北京、上海、浙江等5個省份,兩業耦合協調度D值在0.41~0.50之間,處于瀕臨失調階段。第三梯隊包含天津、河北等11個省份,兩業耦合協調度D值在0.31~0.40之間,處于輕度失調階段。第四梯隊包含山西、內蒙古等12個省份,兩業耦合協調度D值在0.21~0.30之間,處于中度失調階段。2020年,第一梯隊增加了上海、浙江,第二梯隊減少了上海、浙江與河南,增加了天津、遼寧,第三梯隊減少了天津與江西,增加了吉林、黑龍江、河南,第四梯隊減少了遼寧、吉林、黑龍江,增加了江西與廣西。
總體而言,我國兩業融合水平呈現“東高西低”的分布特征。全國兩業融合水平整體呈增長趨勢,2005—2020年期間,第一梯隊省份數量明顯增多。其中,江蘇和廣東長期處于第一梯隊,率先進入兩業耦合協調發展階段,處于初步耦合階段,可能的原因是廣東與江蘇產業融合基礎較好,同時該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能夠吸引人才和資本的流入,是兩業融合發展的領銜地區。
六、結論與政策啟示
在產業融合理論基礎上,從兩業耦合內容、耦合點與耦合效應分析兩業耦合機理,以我國30個省份為樣本,利用綜合發展水平模型與耦合協調度模型,探討兩業綜合發展水平與耦合協調水平,利用灰色關聯度模型遴選影響兩業融合的驅動因素。結果顯示:我國兩業綜合發展水平與兩業融合水平逐步向好,兩業綜合發展水平呈現逐年增長趨勢,生產性服務業略滯后于先進制造業,兩業融合水平穩定發展,已經邁入初級協調階段。區域間和省際兩業耦合協調度差異較大,呈現由沿海向內陸逐步降低的分布狀態。生產性服務業薪酬因素是制約耦合效應發揮的“脅迫因素”,先進制造業規模因素和薪酬因素是約束耦合效應發揮的“約束因素”。
基于上述結論,得出以下政策啟示:一是打造兩業融合載體,增強兩業發展活力。發展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集群,依托產業集群與工業園區為兩業融合發展奠定基礎,把握“互聯網+”“5G”等先進技術,打造工業互聯網平臺,建設智能制造工廠,實現制造型企業由生產型制造向服務型制造轉變。二是注重區域協調發展,實現兩業融合區域聯動。政府充分發揮宏觀調控,正確對待兩業融合發展的區域不平衡性,了解兩業融合總體差異來源,優化資源配置,讓欠發達地區有機會發展兩業融合。三是優化要素投入,發揮核心要素驅動作用。關注薪酬、規模等關鍵驅動因素的影響,設計合理的薪酬結構吸引高端人才,發揮知識效應,擴大先進制造業發展規模,增加對生產性服務業的需求,推動兩業融合發展。
注釋:
① 先進制造業細分行業:印刷業及記錄媒介復制業,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業,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業,醫藥制造業,塑料和橡膠制品業,非金屬礦物制品業,黑色金屬冶煉和壓延加工工業,有色金屬冶煉和壓延加工業,金屬制品業,通用設備制造業,專用設備制作業,交通運輸設備業,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儀器儀表制造業,廢棄資源和廢舊材料回收業。
② 生產性服務業細分行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業,批發和零售業,金融業,租賃和商業服務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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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鐘 瑤)
Study on the Measurement and Driving Factors
of the Integration Level of Advanced Manufacturing
and Producer Services Industry in China
WANG" Huanfang, PENG" Qiong, FU" Yimang, LIU Kiubing
(School of Business, Hun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Zhuzhou, Hunan 412000, 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advanced manufacturing and producer services in 30 provinces of China from 2005 to 2020,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model is used to measure the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level and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and the grey correlation degree model is used to select the driving factor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development of producer services in China is slightly lagging behind the advanced manufacturing industry.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between the two industries is increasing slowly and reaches the primary coordination stage. The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level and coupling coordination level of the two industries at the regional level and provincial level show the characteristics of being “high in the east and low in the west” The salary factor of producer service industry is the “tress factor” that restricts the coupling effect, while the scale factor and salary factor of advanced manufacturing industry are the “constraint factors” that restrict the coupling effect.In view of this, it is necessary to build a carrier for the integration of the two industries to enhance their development vitality. Pay attention to region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realize the integration of the two industries regional linkage; Optimize factor input, give play to the driving role of core factors.
Key words:advanced manufacturing; producer services; coupling coordination model; grey relational model
收稿日期: 2022-06-23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20BJY093)
作者簡介: 王歡芳(1980—),女,湖南醴陵人,博士,湖南工業大學商學院教授,研究方向:產業經濟;通信作者:傅貽忙(1982—),男,湖南汝城人,博士,湖南工業大學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產業技術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