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于律己、寬以待人是一種待人處事的原則,代表著一個人具有很高的道德素養,但實際上,人們總是本能地反著來——寬以律己、嚴于待人。
別人體味怎么這么重?
打完一場酣暢淋漓的籃球賽,你是否會被滿身大汗的同伴熏得受不了?與一個人近距離交談時,你是否曾聞著對方嘴里散發的大蒜味,并能猜測他的午餐菜單?你也一定有過這樣的感受,別人剛剛使用過的衛生間總是有著隱隱約約的異味,而自己使用過的衛生間完全不會如此,對嗎?為什么會這樣,難道只有我自己“天賦異稟”,生來自帶奇香?
事實當然并非如此,我們之所以總覺得自己是香的,而別人是臭的,不過是因為你已經熟悉了自己的氣味。汗臭味、口臭味、腳臭味甚至排泄物的氣味,這些氣味在別人身上難以容忍,而自己的臭味卻感覺不到,實際上是因為你的大腦“忽略或屏蔽”了與自身相關的味道,術語稱為“嗅覺疲勞”,是一種很常見的生理適應現象。
我們知道,嗅覺的產生是由于物體的氣味分子與鼻腔中的受體蛋白質相結合,激發出的電信號通過神經傳遞到大腦,大腦將之“翻譯”成了氣味。因此,我們離散發氣味的物體越近,聞到氣味的速度越快,感受到的氣味也越強烈。這樣來看,自己身上發出的氣味應該是最強烈的,怎么反而感受不到了呢?
這是因為我們的大腦除了“翻譯”氣味外還有許多其他工作,如果一直專注于感受自己的體味,不得早早被熏死過去,哪還有余力去處理其他工作?為了保護自己,大腦“教給”神經系統一項技能——罷工,當神經通路持續收到同一種氣味分子產生的電信號刺激時,就關閉相應通道,不再發送電信號使大腦產生嗅覺。于是我們就聞不到那些包括自身體味在內的飄散不去、持續很長時間的氣味了。
我們已經知道,汗臭味、口臭味、腳臭味實質都是由相同或相似的氣味分子引起的,它們的氣味并不會因來自不同人而發生改變。那么,既然我們能夠習慣長期持續的氣味,為什么又對別人的氣味難以忍受呢?這與大腦的預警機制有關:大腦預知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時,會提前做好心理準備,調高心理預期,當事情真正發生時,做出的反應就不會那么激烈。大腦知道你午餐吃了許多大蒜,很長一段時間嘴里都散發著大蒜味,習慣了之后就聞不到了,但是跟另一個人接觸時,我們不知道他剛剛吃了大蒜,這種氣味就會對我們造成強烈沖擊。
別人怎么這么吵?
同樣的故事還發生在耳朵里:我們常常被別人的呼嚕聲吵醒卻不知道自己也會打呼嚕;我走路時腳步放得很輕,但走在身邊的人的腳步聲大得簡直擾民;我咀嚼時幾乎沒有聲音,但旁邊的人啃骨頭的聲音可以聽得非常清楚……這其實跟聞不到自己氣味的道理一樣,是大腦有意“忽略或屏蔽”了自身的聲音。
我們的其他感官也遵循同樣的規律,比如被別人打比自己打自己要痛得多、自己撓自己的腳底板完全不覺得癢等。英國倫敦大學學院的研究人員做過一項觸覺研究,比較自己用左手摸右手和別人的手觸碰你的手心時有什么不同。腦部掃描顯示,別人觸碰自己時,體感皮層產生的反應比自己摸自己時產生的要強烈得多。
其實,“寬以律己、嚴于待人”是一種防御機制。我們知道刺激來自自身時不會對機體造成什么損害,而刺激來自外部時卻很可能意味著危險,比如來自外界的異味可能是有毒的、忽然響起的腳步聲也許是不懷好意的、不是已知的瘙癢感或許是毒蟲帶來的,等等。所以我們會對自己更加“寬容”,對別人更加“嚴厲”,以盡可能避開各種危險。
(白元勛薦自《大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