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絕路，只要你學會拐彎

我和番茄的相識，緣于一個文學大賽。那時的她不過17歲，卻已經出版了人生中的第一本小說。

頒獎外加講學的幾天里，我和番茄被安排在同一間房，每天晚上我們都會聊天，說夢想。

她說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做編輯，一直寫下去，編寫心里所想的故事，出版自己的書。

少年都喜歡憧憬未來，立下鏗鏘有力的目標，以為憑借一腔熱血，靠著義無反顧的勇氣，用堅韌不拔的毅力澆灌，就可以開出成功之花。

事實上，生活的風浪從未停歇，行駛在成長的大海中，因為起伏的波瀾，小舟會承受不住接連不斷的沖擊而偏離原來的航線，甚至覆水沉底。

后來的我經常會想起番茄在說出這些話時，表情是何等的嚴肅。我知道，她瞳孔中散發的是一種叫作堅定的東西。

再見番茄，是我去大學報道的那天，她在車站作為志愿者迎接新生。

兩年未見，我以為她實現了夢想，嘻嘻哈哈地要她給我簽名。她聳聳肩，說很久沒再寫文章，原因是大學的生活豐富多彩，可以去嘗試的事太多，分身乏術，無暇再靜心寫作。

她曾立誓要對文字從一而終，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圓文學家的夢……我對她的字字句句信以為真。直到很久后才得知，被連續退稿后，番茄狠下心把筆束之高閣了，所填報的物流專業也跟文學相距十萬八千里。

我問她是否對這一決定感到后悔，她說年輕就要用盡全力去拼搏，在有限的時間內掌握更多的技能，不能被一個想法困在籠子里，畫地為牢。有些夢想觸手可及，有的期盼窮其一生也不見得能達成，應時而變才最好。

誠然，這個世界不存在純粹的好與壞，只有合適與不合適。一件事如果做起來不如曾經那般得心應手，就應該向良禽學習，擇木而棲。

封筆后的番茄一心撲在小生意上，從網上批發香菇醬賣。

少數幾個朋友對這個耗費精力的生意并不看好，勸她不如轉行干些別的。番茄聽完無動于衷，依然樂在其中。她每每空閑下來就去送貨，騎著單車去另一個校區，即使一瓶也親自送到顧客手里。

身材嬌小的番茄，像個小陀螺，不停地旋轉，摸索生意經，自學攝影，對所熱衷的事物充滿熱情，但不再像17歲那樣固執倔強，不再輕言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把精力分散，時而學習舞蹈，時而投身社會實踐，忙忙碌碌過活，精彩又充實。

畢業前，其他同學都焦頭爛額地找單位實習，番茄已順利地工作了4個月有余。她進的是一家跟專業關系不大的公司，主要生產和銷售食品。面試官當場宣布應聘結果，對于錄用番茄說了3條理由：文采飛揚可以寫策劃案；懂生意經稍加培訓便可成為優秀的銷售員；時刻對各種事物保持好奇心，且會傾注熱情。

我大三那年，周圍的同學都找到了目標并為之努力，路上遇見不是詢問吃飯了嗎，而是問考研還是考公。室友早出晚歸為深造殫精竭慮，我不清楚自己該何去何從，一度陷入深不可測的彷徨中，像個無頭蒼蠅到處亂撞。

番茄離校前找我做了個游戲。她拿出一枚硬幣拋向天空，蓋住后讓我猜會出現什么，我說要么正面要么反面。番茄笑我拘泥于形式不懂變通，其實閉口不答是第三種結果。

考研、考公如何抉擇也是一樣，并非只有這兩項可選，在這之外還有其他的選項，不必局限于固定模式。

人的一生機遇重重，所經岔道如筍叢生，每次暫停后再出發都處于十字路口，四面充滿問題，不是選擇題和判斷題，而是由心而論的主觀題，對應的答案總有許多個，正確與否沒有標準，意思貼切均可。

我們害怕高考失敗不能順利考上大學，擔心畢業后找不到如意的工作，憂慮跳槽后會徹底失業，其實這些帶來的都不是最壞的結果。生活中的小風小浪不足以打敗一個鍥而不舍的人，人生從來沒有絕路，只有害怕前行和不肯做出改變。通往羅馬的大道不止一條，道道銜接坎坷，條條又鋪著鮮花。

愛畫畫、玩樂器、喜針灸……那些被遺忘在腦海，只當作是閑暇之時拿出來愉悅心情的才能，也許就是化解危機的良方之一，終有一天會派上大用場，成為謀生的手段。

因為隱藏在體內的潛能和擁有的一技之長，是化險為夷的翅膀——總有一天，它會帶你飛翔，助你絕處逢生，助你心之所愿，無所不成。

（摘自《時代青年·哲言》2023年第7期，胡凝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