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類博物館兒童教育功能表達途徑研究

摘 要：歷史類博物館是我國博物館中占比較高的博物館類型，如何有效表達此類博物館的兒童教育功能是值得我們探究的問題。文章分析歷史類博物館兒童教育功能的三種表達途徑：館校合作模式、家庭學習模式、展覽輔助模式，并對這三種途徑提出改進建議。

關鍵詞：兒童；歷史類博物館；教育；學校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3.23.015

博物館一向被稱為學生的“第二課堂”，但國內的“應試教育”背景使博物館豐富的教育資源不被充分利用。歷史類博物館是國內比較普遍的博物館類型，其文化底蘊更適于輔助兒童課程中抽象內容的理解。國內歷史類博物館的類型主要包括歷史文化類（出土文物、地域文化、民族民俗）、遺址類（考古遺址、工業遺址）、紀念館（人物、事件）、肖像館等①。本文基于國內教育環境，對歷史類博物館兒童教育功能的表達途徑進行分析，并歸納幾點建議。

1 歷史類博物館兒童教育功能表達途徑

通過對國內博物館調研，筆者將歷史類博物館兒童教育功能的表達途徑分為三種：館校合作模式、家庭學習模式、展覽輔助模式。館校合作模式即博物館與學校（幼兒園、小學、中學）合作開展教育項目與活動，學校帶領學生到博物館或博物館帶著教育資源來到學校，利用博物館資源豐富兒童的知識框架，培養兒童的文化自信。家庭學習模式即家長陪伴兒童到博物館參觀展覽、參與活動，一同在博物館中學習。展覽輔助模式即在展廳中針對兒童的教育設計，輔助兒童理解展覽內容，如便于兒童理解的說明牌、導覽、互動環節等。

1.1 館校合作模式

我國正式教育分為正規教育與非正規教育，正規教育即傳統意義上的學校教育，非正規教育即除了學校教育外在生產生活中其他活動形式教育，如博物館教育。即使素質教育在近些年逐漸普及，但最終還是以應試教育為主要模式，素質教育依舊體現在“應試”中。在一、二線城市中學校教育理念超前，城市建設設施與經濟可以滿足學校組織教師帶領學生到博物館參觀，也逐漸開始重視博物館資源的利用，館校合作的現象逐漸普及，實踐研發了眾多成功案例。但資源利用與課程教學的鏈接強度不夠，學生更沉浸于對博物館氛圍的體驗或參與課余活動的休閑心態，沒有切實聯系到課程內容，缺少后續知識的跟蹤與項目評估體系。而在三、四線城市甚至更偏僻的村落中，條件不夠充裕之下學校更多以制度化教學為主要形式，與當地博物館聯系甚少，參與度低。且不論城市發達程度，博物館合作范圍的選擇以幼兒園、小學為主，中學涉及有限。教師參與度限于維持秩序與保護學生安全，更多的是以學習者的身份參觀博物館，教師與博物館之間的互動性低，相當一部分博物館缺少針對學校教師的合作項目或培訓課程，沒有與課程教學完整貼合的成型方案支撐，無法證明可以滿足學校對成績提升的要求，教師就無法向學校申請與博物館的合作。同時，博物館中缺少教育人才，對于兒童的教育開展存在阻礙。

1.2 家庭學習模式

隨著先進教育理念的普及，家長更加重視兒童的啟蒙教育，即使在“應試教育”的背景下，家長也鼓勵兒童經常到博物館中參觀。以學者對家長和兒童到南越王墓博物館參觀頻率的問卷調查數據為例，46.15%的家長同兒童到博物館參觀頻率為1次，23.08%的家長同兒童到博物館參觀頻率高達5次，這說明現代父母更加重視博物館對兒童的教育。同時，學者對家長領兒童參觀博物館的動機進行調查，超過4/5的家長的動機是想要提升兒童對博物館的興趣，7/10的家長的動機是希望兒童通過參觀博物館去學習與感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3/5的家長的動機是希望兒童在參觀體驗中培養學習技能，而幾乎沒有家長的動機是為了讓兒童娛樂玩耍②。數據表明博物館的家庭學習模式主要是為了培養兒童的學習能力，感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魅力，在參觀中接受教育。

1.3 展覽輔助模式

近年來博物館在革新升級中增添了不少交互體驗裝置，但針對兒童的交互體驗裝置較少。無論哪個年齡段的兒童都傾向于體驗探索類項目，但博物館中兒童探索類項目的形式設計較為單一，無法滿足兒童的求知探索欲望。且導覽講解詞與參觀路線機動性低，輸入性詞匯多于啟發性詞匯，對于學科教學內容幾乎沒有涉及。大部分博物館館內都沒有充足的兒童體驗區，缺乏足夠的技術人才與先進、成熟的理念支撐。

2 兒童教育功能表達的升級

2.1 新型館校合作模式

2020年國家文物局、教育部印發《關于利用博物館資源開展中小學教育教學的意見》，對博物館融入中小學教育教學提出明確指導建議，強調學科教學要利用好博物館資源，提升學生課程理解程度，提高學習興趣，增強效果。自《關于利用博物館資源開展中小學教育教學的意見》發布以來，眾多歷史類博物館紛紛開展相關工作，取得卓越的成效，反映出在我國教育背景下完全采用國外館校合作理念的不適用性。

2.1.1 學校選擇與學科設計

首先，歷史類博物館在選擇合作學校時不應局限于與中小學合作，也可以與幼兒園、其他教育機構合作。從歷史類博物館的資源來講，文物內涵及其代表含義更適合中學生學習，中學生的學科科目劃分趨向專業化，兒童知識理解能力也逐步增強，博物館中藏品知識可拆分并與不同學科融合。且對于高中學科中更為抽象的知識有直觀教學與觸摸教學作用，輔助學生實景化理解。此外在較發達城市中存在研學機構教育項目，即其他教育機構或旅游機構建立專業教師團隊利用節假日組織開展有償研學，由家長報名參加，教師團隊帶領兒童參觀博物館并進行講解，引導學生學科性思考，并參與博物館中的教育活動。

其次，歷史類博物館在學科選擇中不應局限于歷史類學科，應選擇多學科融合，開展學科特色教育。如青銅器皿上的文字刻畫就可以聯系到語文中的文言文；書法繪畫、考古出土的禮樂器具可連接美術與音樂；窯口燒制工藝、青銅成分與化學、科學等都有聯系。館校學科特色教育設計的本質即三步走“打碎—連接—整合”，將館藏文物背景知識分層分類別提取并打碎成模塊，與各階段教育學科內容連接，模塊與課程內容整合成更易理解、生動的課程教學模式。在此期間要求博物館教育人員與學校教師團隊的高度協調配合。

2.1.2 開發教師在博物館中的重要角色

教師在兒童教育過程中起重要作用，兒童所接受的大部分知識來源于教師的講述。教師需要更充足完備的知識體系、創新型教學模式，博物館教育人員需要專業人員的指導，深度開發教師在博物館中的教育角色，開展博物館教育人員與教師的長期合作模式是雙贏的舉措。

教師培訓與合作探討是必要的。就現狀來看，學校教師帶領學生到博物館更多以學習者的身份參與，教師對博物館中的知識體系缺乏充分的了解，更多是提供后勤保障。博物館應該為教師創建培訓平臺，博物館教育人員為教師提供完備的知識體系，由教師自行與所授學科連接并與教育人員對接。對接后雙方進行合作探討，秉持課程創新原則（即以課程教學目標為主），設計教學創新型課程，豐富課程教學模式。教師培訓在大連、上海、海南等地均有實踐，早在1985年旅順博物館就與大連市中小學開展了輔導教學合作③。旅順博物館的教育人員為教師進行展廳、文物講解、進行教學活動或研究指導、提供輔助教學的資料和模型，并建立學術探討平臺，邀請教師到博物館中參加座談會及其他教育活動或教育人員到學校做專項報告。在2015年《博物館條例》發布后，旅順博物館聯合當地中學開展“中學生歷史課堂特展”項目，博物館教育人員針對七年級歷史課程目標，從教材中提煉多個專題，并將每個專題中對應的館藏文物梳理成目錄，整理設計成專題展覽，分期進行展出。此項目深受當地教師與學生歡迎，之后旅順博物館繼續與多所中小學合作，自2012年至2020年，開展44項活動，并開展“流動博物館”走進學校等多種創新性活動。

2.1.3 開展館校多樣化項目類型

歷史類博物館的館校項目不能局限于館內活動，應該積極將館內文化“帶出去”。對不能走進博物館的學校，歷史類博物館可為此類群體提供資料包、校園展覽、流動展覽等多樣化教育項目。此類教育項目在國外已經形成成熟的概念并應用。在美國亞利桑那州的吉爾伯特歷史博物館早期開發了以國家標準課程為本，補充當地三四年級亞利桑那州歷史課程為目標的資料包④。在我國，流動展覽、校園展覽更為流行，移動資料包開發則不夠完善。展覽與資料包的最大區別則在于是否走入課堂。流動展覽傾向于將主題展覽放置在學校空間中，延續參觀博物館的傳統方式，而流動資料包則是將學科內容與博物館資源融合后打包帶入課堂中，輔助課堂教學，便于學生將課程知識與博物館拓展內容相連接。

移動資料包的開發要求教師團隊與博物館教育人員的深度配合、學校教師的高度自覺性，課程設計與館內資源匹配度是移動資料包成功的關鍵，保護移動資料包便于下一位教師的使用是教師教學自覺的體現。移動資料包的目標設定有三方面：年級目標、課程目標、教育目標，在開發最初，博物館教育人員應與合作學校確定以上三個目標并根據館藏資源提供主題列表，教師團隊確定主題后，教育人員要提供教師培訓溝通平臺，教育人員應向教師介紹館內信息并明確可提供內容，雙方溝通設定資料包內容環節與教學方式，教育人員根據以上內容準備資料信息（基于歷史類博物館中文物的珍貴度，教育人員可采用復制品或臨摹品進行展示）。在移動資料包中，博物館教育人員需要提供一份教師使用說明書，在每個教學階段標注教學目標、何時應用互動環節并說明互動方式、標注展示教具是否可觸摸等，在必要情況下可安排志愿者進入課堂輔助教師。結束教學后教師應將資料包還原，保證下一位教師的正常使用，并根據課堂效果為博物館提供一份資料包使用情況反饋。

此外博物館應開展多樣式的教育項目，應用“互聯網+博物館”模式，開展“直播教學”、云課堂等，根據館內特色、兒童發展特點與學校積極開展多學科融合項目，為兒童提供多興趣培養專題活動。條件允許下學校可在每周固定時間安排“博物館日”活動，讓博物館教育人員親身走進校園講述博物館歷史故事。

2.2 建立家庭友好模式

兒童的家庭教育是潛移默化的，是持續終身的。如今的家長普遍接受過國家正規教育，他們的教育觀念更科學化、現代化，在重視國家正規教育之余，更重視博物館給兒童帶來的文化熏陶，提升兒童綜合素質成為他們追求的目標.

2.2.1 鼓勵“大家”成員參與

當代“帶娃”模式主要以隔輩“帶娃”為主流，家長在工作等社會壓力影響下與兒童互動時間縮短，兒童的教育工作有一部分是由兒童的隔輩家長完成的。因此歷史類博物館應該提倡“老年+兒童”群體教育模式，不僅能實現將“留守兒童”或不滿足親子條件等特殊群體吸引到博物館接受兒童教育，也能帶動當今人口老齡化現象所要求的“博物館老年教育”。這要求歷史類博物館在宣傳中表明歡迎“老帶幼”或“家庭全體成員”參觀，在教育活動環節中考慮到兒童與隔輩的互動設計，也可以開展針對這類群體的優惠活動等。

2.2.2 尊重家庭教育習慣

不同教育觀念的家庭參觀博物館的方式是有區別的，大致有三種家庭類型：共同學習型、探討交流型、引導互動型。共同學習型的家庭以講解導覽參觀方式為主，基本無語言溝通，獨自參觀學習；探討交流型以親子間交流討論為主，兒童在參觀過程中較活躍；引導互動型則以家長引導為主，兒童產生疑問后家長解答并進行思維發散引導⑤。歷史類博物館在策展、教育活動、公共服務等設計中要尊重多種教育習慣的家庭，創造一個大眾化“家庭友好”的社會空間供兒童自由學習。

三種類型中不可忽視的共同點是家長在參觀博物館過程中也在接受知識，是兒童教育的引導者，也是參觀博物館的成人群體。歷史類博物館在兒童教育活動設計中要賦予家長參與學習的權利，鼓勵家長積極的學習行為并帶動兒童參與，設計滿足親子之間互動交流的空間，親子之間的互動實踐能夠刺激家庭教育發揮極致效果。教育活動的模式要多元化，開發游戲活動更能讓兒童保持持久興趣。可與學校聯合舉辦定期的“家庭學校日”或“家庭學習日”活動，在周次或月次的固定活動中以主題為框架舉辦更深入、廣泛的實踐活動，并提供家長經驗交流平臺以接收反饋。

2.3 展覽輔助模式

展覽是一切博物館兒童教育的根本，是最直接展現歷史文化的方式。隨著數字化時代的更替，兒童不再滿足于傳統展覽形式，取而代之的是更生動、貼近生活、可互動的全方位展示。

2.3.1 注重數字化互動體驗展示設計

如今智慧博物館的持續推進使數字化互動體驗設施深受重視，也衍生出多種形式的體驗設施，博物館中常見的互動設施有三類：肢體互動類、模擬場景類、混合實景類。在選擇適合兒童參與的體驗設施時，要遵循認知性、緊密性、直接性三個原則。兒童的認知特點在每一個年齡階段都有所不同，但共同點均來自最直觀的知覺刺激，兒童接收到直觀刺激后通過自身認知特征主動進行信息加工，組織成自己的認知結果，所以在同種體驗設施中不同年齡段的兒童會產生不同認知結果。因此，歷史類博物館應該設定好目標群體的年齡，根據其認知特點設計符合年齡特征及身心發展階段的體驗設施；與館內敘事鏈條緊密結合能夠使兒童更好地融入情境之中。體驗設施是輔助展覽敘事的工具，是連接觀眾與展覽的有效媒介。兒童體驗設計要根據展覽的敘事鏈條與兒童在故事中不易理解的矛盾加以支撐，以兒童需求為主題，緊密結合敘事主題營造故事氛圍，達到兒童感官刺激與情境體驗的目的；要選取直截了當的體驗方式，摒棄繁雜的展示方式，直白、美觀地將要表達的內容展現給兒童，設計易操作的環節并且要多運用感官刺激形式，視覺、觸覺、聽覺、嗅覺等多種感官并行。

2.3.2 兒童獨立體驗區的設立

基于歷史類博物館中的互動設施無法完全滿足兒童的體驗需求，且兒童需要一定的專有空間參與教育活動，設立兒童獨立體驗區是歷史類博物館發揮兒童教育功能最優質的選擇。兒童獨立體驗區即在館內（外）專門為兒童設立一個滿足互動體驗的獨立空間，其中的裝飾、互動設施、活動環節等均以兒童為主體，符合兒童生理與心理的發展特點，在娛樂中教學，引導對世界的認知探索。此概念已在多地歷史類博物館中有所實踐，如蘇州博物館、遼寧省博物館、湖北省博物館、故宮文創兒童體驗店等，受到兒童與家長的一致歡迎。

蘇州博物館的兒童體驗區主要以介紹“姑蘇”城歷史、藝術、科舉、工藝等為內容，利用數字化與可操作的設施引導兒童操作實踐，采用放大縮小的方式將城市構造與江南獨特建筑縮小成兒童比例模擬古代江南風情，讓兒童在沉浸與探索中學習。體驗區設立獨立項目滿足不同年齡兒童探索發展需要，在活動參與中提升兒童社交與群體合作能力，在多樣的項目中開發兒童潛力，培養兒童興趣，提升兒童對博物館好感度。

3 結語

縱向來看，歷史類博物館中的兒童教育工作已卓有成效；橫向來看，兒童教育功能的表達途徑有待探索。這要求普及兒童教育先進理念，大量專業人才與基層實踐工作促進博物館教育政策的落實，數字化時代，歷史類博物館應該整裝待發，將科技與館藏跨時代鏈接融入教育事業中！

注釋

①宋向光.博物館類型研究的意義與啟迪[J].中國博物館，2019（2）：29-33.

②楊靜，張嘉敏.基于兒童認知的博物館交互體驗設計策略研究[J].包裝工程，2021（8）：57-62，92.

③張佩衡.博物館開展館校合作研究：以大連地區博物館為例[D].大連：遼寧師范大學，2022.

④安娜·約翰遜，金伯利·A.休伯，南希·卡特勒，等.博物館教育者手冊[M].杭州：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2019.

⑤杜瑩.“5R”，搭建兒童在博物館學習的橋梁：情感互動視角下博物館的兒童展覽解讀[J].博物院，2021（1）：94-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