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又稱“冬節”“交冬”“亞歲”等,它不僅是農歷二十四節氣中第一個確立的節氣,也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節日,兼有自然和人文內涵。
冬至是反映太陽光直射運動的節氣,體現了古人的智慧和探索精神。古人雖不知道地球是圓的,但太陽在天空中的運行有規律可循,他們在漫長的觀察和測量中,逐步認識到自然運行的奧秘,掌握了太陽運行規律,發現冬至這天太陽南行到極致,太陽光直射南回歸線,自冬至這天起,太陽直射點北返,太陽高度回升,白天漸漸變長,太陽往返進入新的循環。最早記載冬至的是先秦的《禮記·月令》:“是月也,日短至。”冬至日是北半球一年中白晝最短的一天,短到什么程度?下午5點鐘不到,太陽就落山了。《呂氏春秋》說“冬至”是“日行遠道”,就是太陽離我們最遠的意思。此時,“冬至”一詞尚未提出,直到漢武帝時期編制《太初歷》,才正式將“冬至”作為二十四節氣的重要組成部分固定下來,傳承至今。
從冬至開始,我國各地將進入最寒冷的階段,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進九”和“數九寒天”。“數九”即從冬至日算起,以九天為一個單位,第一個九天叫“一九”,依此類推,一直數到“九九”八十一天,“九盡桃花開”,天氣就暖和了。
古人認為冬至日是“陰極之至,陽氣始生”,所以也把這天當作年周期和萬物生長周期的真正起點,并據此安排生產和生活。生產上要加強農作物的田間管理,清溝排水,培土壅根,消滅害蟲,防凍保墑,使大田作物安全越冬。此時天寒地凍,萬物潛藏,人們在生活上要貯存充足的過冬糧食和燃料,還要注意衣著保暖,做個“套中人”,這樣即使外邊寒風呼嘯,大雪紛飛,屋里也是爐火通紅,暖意融融。《后漢書》中記載:“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靜體,百官絕事,不聽政,擇吉辰而后省事。”人們適應時令,休養生息,為春天的到來做準備。
冬至,承載著文人的思想情懷和人生況味。對于情感豐富的文人來說,冬至日會表現出不同的情緒,有的喜悅,有的感傷;有的嘆羈旅行役之苦;有的生思親懷鄉之情。南朝傅亮在冬至這天看到清新蓬勃的向陽花草,一時興起,揮毫寫下《冬至》詩:“星昴殷仲冬,短晷窮南陸。柔荔迎時萋,芳蕓應節馥。”荔,指馬蘭花;蕓草,即冬天的蘭草。這些花草雖然柔弱,但是依然在嚴寒中保持馥郁芳香,給人們帶來美的享受,也帶來新的希望。唐代宗大歷二年(767),杜甫在夔州度過了棄官飄零以來的第九個冬至日。長年流落異鄉的杜甫每逢歲時節令都會生發無窮感慨,于是寫下一首《冬至》詩,其中寫道:“年年至日長為客,忽忽窮愁泥殺人。江上形容吾獨老,天邊風俗自相親。”意思是每年冬至這天我總是在他鄉做客,窮困和愁苦糾纏,讓人神情恍惚。我流寓江湖,形容憔悴,慢慢變老。而這萬里天涯之外,當地的風俗人情,也都是各自相親,與我無關。這首詩把杜甫晚年那種漂泊無著的愁苦淋漓盡致地刻畫了出來,表達出詩人內心的孤寂彷徨,讀來令人唏噓。
冬至,體現了人們對自然的崇敬之情和美好期待。冬至是一個吉日,自古以來,就有當天慶賀的習慣。《漢書》說:“冬至陽氣起,君道長,故賀。”俗話說:“吃了冬至面,一天長一線。”冬至雖是“至暗時刻”,但亦是此消彼長,日漸長,陽氣升,離明媚的春天也就不遠了。就像中唐時期權德輿所說的“明日一陽生百福”,怎不值得慶賀呢?《周禮》中記載:“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是說周天子在冬至這天祭祀天地、祖先,為子民祈福。西漢時期,郊祀之禮得到進一步規范。據文獻記載,漢武帝冬至在南郊祭天,后經歷代沿襲發展,這一習俗逐漸制度化。至唐宋時,以冬至和歲首并重。冬至這天,郊外早已擺好供品和樂器,皇帝親自舉行祭天大典,流程有條不紊,非常有儀式感。南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記載:“十一月冬至。京師最重此節,雖至貧者,一年之間,積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備辦飲食,享祀先祖。”
自古以來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到了這天,人們總是做些應時食品慶賀。在我國北方許多地區,有冬至日吃餃子的習俗。相傳醫圣張仲景告老還鄉時看到受凍的百姓,便用羊肉和一些驅寒藥材以及面皮,包成像耳朵的樣子,做成一種叫“驅寒嬌耳湯”的藥物,施舍給百姓吃。后來,每逢冬至,人們便模仿做著吃,民間流傳著“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的民諺,大人小孩在這天都要吃熱騰騰的餃子,抵御風寒。我國南方在冬至這天有吃湯圓、糯米飯、年糕、燒臘和姜飯的習俗。沿海部分地區延續祭祖傳統,家家戶戶把祖先像、牌位等供于家中上廳,安放供桌,擺好香爐、供品等。祭祖的同時,有的地方也祭祀天神、土地神等,以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家和萬事興。
杜甫在《小至》一詩中寫道:“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千百年來,冬至作為一個重要時令和節日,既引導著中華民族的生產生活,又寄托著人們對自然的敬畏和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編輯/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