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體適老化改造的策略研究

摘要：隨著中國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快，社交媒體為方便老年群體使用開展了一系列適老化改造，但目前的互聯網適老化改造尚處于初級階段，還存在不少問題，需要進一步優化提升。本文以老年群體常用的社交媒體為研究對象，從界面設計、服務功能、內容生產、社區打造等角度探討社交媒體適老化改造策略，剖析在此過程中產生的軟件設計邏輯淺層化、內容推送缺乏老齡視角以及監督保障體系尚未完善等問題，由此提出提升媒介適老性的建議。

關鍵詞：社交媒體；適老化改造；老年群體；策略

我國老齡化趨勢在不斷加劇。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 《中華人民共和國2022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初步核算，截至2022年末我國65歲及以上人口占比達到14.9%，這一數值已經超過了國際通行標準中深度老齡化的臨界值—14%，我國已步入深度老齡化社會。

與此同時，2023年3月發布的 《第51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指出，我國50歲及以上網民群體占比由 2021年12月的26.8%提升至30.8%，互聯網進一步向中老年群體滲透。然而，當前新媒介環境對老年群體的友好性不高，社交媒體的適老化改造及信息無障礙服務雖然有了一定的成效，但對老年群體的數字包容度還不夠。

一、老年群體使用社交媒體的困境

中國的老年群體是在鄉土社會中成長起來的，“血緣和地緣的合一是社區的原始狀態”，[1]這個時代老年群體的親友關系基于血緣和地緣兩種社交因素，其社交方式主要是線下社交。隨著城市空間的擴張，遠距離社交成為新的時代特征。老年群體開始以線上方式滿足社交需求、身份認同和享受便捷的生活服務，成為使用智能手機上網的 “新勢力”。

但老年群體在使用社交媒體時也面臨困境：一是老年群體身體機能衰退，視力、聽力以及反應力都不如青年人靈敏，使用社交媒體時感到不便；二是老年群體存在孤獨、畏難心理，對流行語、表情包等媒介信息的理解能力較低，容易產生 “怵網”情緒；三是網絡設施資源不均衡，一些地區數字基礎設施發展相對滯后，存在老年人上網設備較少、網絡信號差等問題，增加了農村老年群體適應互聯網的難度；四是現有的互聯網軟件具有明顯年輕化特征，較少兼顧老年群體的身心特點，降低了老年群體使用社交媒體的意愿。

互聯網應用適老化信息障礙理論模型將用戶信息障礙劃分為4個核心范疇，即動機障礙、接入障礙、技術障礙和內容障礙，需求矛盾主要表現在休閑娛樂、網絡安全監管、數字技能與素養培訓、應用軟件適老化界面設置等方面。[2]老年人用網需求的激增和信息障礙得到了社會關注，許多App相繼推出關懷模式、長輩模式等幫助老年群體彌合 “數字鴻溝”。截至2022年12月，有關部門指導企業為老年用戶推出遠程辦理、故障排除等電信服務，組織 648 家網站和 App完成了適老化改造。[3]

二、社交媒體適老化改造的方法與途徑

（一）升級操作頁面，提升老年人使用媒介體驗感

艾媒咨詢發布的 《2021年中老年群體觸網行為研究報告》顯示，我國中老年群體中60.7%的人在使用App時面臨一系列現實問題，如字體不適配、無人指導使用等。許多社交媒體的適老化改造以升級版本頁面、方便老年群體獲取信息作為基本步驟。

一是 “增大字體”“放大圖標”。微信版本8.0.34版本的適老化模式依據老年人的認知習慣形象化設計，放大了按鈕和圖標，減少了色塊，有利于老年人記住每部分的具體功能；字體從16號變成了33號，老年人可以根據自身視力情況，在字體大小設置中調整字號；關懷模式下顏色的飽和度比普通模式更高，線條框架的描繪更加粗黑，方便老年用戶識別和點擊。

二是增加語音播報功能。部分老年人由于有視覺障礙和認知障礙，對文字信息的接收和處理有一定的難度，使用普通版本的App時局限于語音、視頻通話等不涉及太多文字的功能。微信關懷模式中，增加了語音播報，播報語速為每分鐘230個字，能幫助有困難的老年人進行選擇性操作。

（二）拓展應用功能，服務于老年人實際生活需要

根據老年人具體需求，社交媒體的適老化模式拓展了相應的服務功能。

一是匹配專門客服，為老年用戶提供幫助。如抖音在客服專線中增加了老年專線，每天7—24點接聽老年用戶來電，確保在20秒內響應。考慮到老年人日常說話較慢，需要時間理解聽到的信息，該專線客服人員放慢語速，在線引導老年用戶使用。抖音提出了 “老友計劃”并制作了 《銀齡互聯網使用手冊》，用形象化的視頻指導老年人使用社交App，播放量高達5 000萬次。微信支付推出了 “長輩無憂專線”客服，為60歲及以上 “長輩用戶”提供優先接通和 “一對一”專屬服務，已服務 “長輩用戶”超百萬次。

二是新增防沉迷提醒，避免 “網癮”老年化。算法下的內容推送易導致部分老年用戶沉迷網絡，還有部分老年人由于睡不著會在深夜直播或者刷視頻。抖音會對深夜直播的老年用戶發送關懷彈窗提醒，如果直播時間過長則會直接在提醒后中斷直播。

三是附加生活功能，對接老年群體現實生活。社交媒體的生活功能邊界不斷拓展，在購物消費、出行旅行、生活繳費之外，著力拓展醫療健康、養生保健服務等功能，便利老年用戶生活。

（三）打造專屬社區，滿足老年群體社會交往需求

與線下社交相比，線上社交成本低，有利于老年人突破空間距離，更容易找到有共同興趣愛好的朋友。社交媒體幫助建立老年群體表達專區，多元化的社交方式降低了老年群體的孤獨感，提高了群體歸屬感。

為老年人打造專屬社交社區，激活老年群體的表達意愿，使老年人的身份從 “失語者”轉變為 “表達者”，有助于打破社會對老年群體的刻板印象。一些社交媒體老年社區以老年群體作為主要的內容創作者，讓老年人積極表達自己，激發其內容創作的興趣與活力。如App美篇，老年人可以直接加入專屬社區，參與話題討論，成為話題主持人，通過記錄與分享日常生活增加社區貢獻活躍度，同時刷新積分和排名。以抖音為代表的短視頻類社交媒體指導和幫助老年用戶在使用時逐漸加入到內容創作的隊伍中，部分老年用戶憑借獨特定位和優質內容獲得一定的關注量。

三、社交媒體適老化改造存在的問題

（一）軟件設計邏輯缺乏深層次改造

多數App開發的適老化版本內嵌于軟件中，老年人在使用時難以發現適老模式的存在，而操作界面中繁雜的要素、復雜的導航標簽、多層級的路徑、隨意出現的彈窗廣告等并未因字號被放大而有所改變。適老化改造的本質是 “以老為本”，社交媒體的適老化設計若缺乏老年群體的參與，忽略老年群體的使用感受以及反饋意見，必將影響適老化改造的最終效果。目前，社交媒體的適老化改造對老年人的主體性以及整體需求重視不夠，對個別群體的差異化需求也缺乏關注，例如，盡管有一定數量的不識字老人和視障老人，但目前尚無社交媒體研發使用語音命令功能。

（二）內容生產缺乏老齡視角

老年群體對社交媒體內容的需求十分多元化，但社交媒體上的內容生產相對匱乏，與以中青年群體為目標受眾的信息內容相比，為老年群體提供的優質內容少之又少。一些面向老年群體提供內容的App也存在刻板印象，將老年群體關注的內容等同于健康養生，生產的內容要么較為單一，要么以大雜燴的方式堆砌得讓人眼花繚亂。造成這些現象的原因在于互聯網企業的積極性不高，在設計產品的過程中缺乏老齡化視角，未能充分了解老年人的身心需求和現實困惑，在內容推送上，也沒有找到恰當的路徑，還未形成良好的推送機制。

（三）適老版軟件的監督機制尚不完善

許多社交媒體進行適老化改造之后，通常去掉了直接的硬性廣告，但仍然會出現一些誘導性的內容，往往會過度收集老年人的信息。如在微信中進行支付之后，界面下方會顯示 “您已抽中紅包”等字樣，由于其跟隨在安全性高的互聯網支付操作之后，所以看上去很真實，具有誘惑性，讓老年人容易誤信，從而導致個人信息泄露。不法分子也往往利用App鏈接對老年人進行詐騙，免費領紅包、贈送手機流量、優惠打折團購商品是老年人被騙信息類型的前三位。所以，目前社交媒體適老化改造面臨的難題之一就是監督制度尚不完善，沒有統一的標準、流程和完備的監管技術對網絡上的不良信息進行規范和管理。

四、社交媒體環境下提升媒介適老性建議

（一）企業層面：循序漸進從“適老化”到“智慧化”

一是加強技術創新，進行功能的精細化調整。老年人年齡越大，視力、聽力和認知能力越差。為幫助老年群體跨越數字鴻溝，應采用老年人慣用的方式開發軟件功能。應加強技術創新，著力解決老年人使用社交媒體的聽力障礙和交流障礙，將老年人的感知能力和接受能力作為改善功能的重要因素。智能語音交互模式使人機交互簡單便捷，在幫助老年人解決媒體使用問題時可以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二是加強平臺合作，實現應用App功能的鏈接與整合。對新事物感到好奇且在社會活動中較活躍的老年群體喜歡上網，也能快速地學習如何使用相關軟件，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難以適應多個軟件的眾多模塊和復雜功能。各行各業根據自己的業務需要，紛紛加快部署移動應用App的進程，利用移動設備提供了 “吃穿住行游購娛學”等便捷生活服務的功能，使之成為業務管理的借力點。

各式各樣的應用在為老年群體提供便利的同時，App數量過多、入口不統一、切換查看及處理麻煩等也在影響著老年人的使用體驗。因此，可以基于對老年群體使用社交軟件的習慣調查及分析，鏈接社交媒體上的不同功能或整合集成碎片化的App功能，甚至研發定制化的大平臺，各企業以應用方式接入大平臺統一展示和使用，無須切換多個入口，打通使用的 “最后一公里”，這既能持續創新滿足行業企業的新增需求，又能從供給側降低使用門檻，提高老年用戶使用的便捷度。

（二）政府層面：加大政策支持和監管力度

一是完善適老化改造標準，加強政策指導。2021年，工業和信息化部發布了 《移動互聯網應用 （App）適老化通用設計規范》，此后，《互聯網應用適老化及無障礙水平評測體系》等十余項適老化標準規范相繼出臺。主管部門既要對各軟件的改造進度嚴格監管，又要對改造效果進行評估，改造標準既要關注老年群體的普遍特征，又要細分他們的個體差異，還要考量其無障礙服務水平是否有利于殘疾老人、高齡老人、文化水平較低老人等融入數字世界。

二是建立適老化改造保障體系，加強監管監督。政府應持續加強互聯網適老化項目的建設，提供相應的政策支持和資金補貼，激勵相關企業的研發計劃，減輕企業改造的負擔，加強對適老化媒體產品與服務的整合。

（三）社會層面：營造友好數字氛圍和包容環境

社會應該高度接納老年群體，提高老年群體的媒介素養。老年人新媒介素養的來源主要有自身發展、基于社交關系的傳授、社會力量主導的學習三種形式。[4]老年群體因記憶力減退、理解力和分辨力減弱以及身體機能下降，增加了使用新媒介的風險，因此，老年群體依靠自我發展來較快、較高地提升新媒介素養是難以實現的。基于家庭關系和強社交關系的媒介素養傳授，往往只能解決老年人當下的具體問題。整體提高老年群體的媒介素養還需要社會支持，以社區為切入點，以專門力量開展媒介素養教育。以社區為主體，以老年大學、老年協會、養老機構等為輔助，面向老年群體開展數字素養教育，通過公益講座、技術培訓等形式幫助老年人掌握新媒介知識以及使用技能，提高防范各種網絡風險的意識和能力。

五、結束語

目前，社交媒體適老化改造還面臨諸多問題，應基于老年群體的實際所需，強化技術層面的智能化、智慧化改造，加強老年人喜聞樂見的內容生產和推廣傳播，線上線下打造老年群體 “幫扶圈”，提升 “銀發族”學習意愿，幫助他們跨越數字鴻溝，持續溫暖 “快時代”中的 “慢人群”，共同構建智慧社會和數字包容社會。

參考文獻：

[1] 費孝通.鄉土中國[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2] 李建禮，孫靜，蘇雅，等.互聯網應用適老化信息障礙及需求矛盾研究[J].現代情報，2022（5）：121-131.

[3]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2022年工業和信息化發展情況新聞發布會[EB/OL].[2023-01-19].https：//www.gov.cn/xinwen/2023-01/19/content_5737929.htm.

[4] 孟博文，殷文.老年傳播視角下新媒介適老性研究：以智能手機與微信、抖音等App為例[J].傳媒觀察，2021（8）：74-79.

基金項目： 2022年度重慶市永川區制度創新項目“永川社區居家養老服務有效供給的模式優化和機制設計研究” （項目編號：2022yc-zdcx20003）。

作者簡介： 黃欣瑩，女，漢族，江西九江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科學技術哲學；

李芹燕 （通訊作者），女，漢族，四川資陽人，碩士，教授，研究方向：媒介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