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消息

“你表叔出事兒了！”我剛回到家，父親急切地對我說。“不會吧？他是個有原則的人。”我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他是啥人？你上網搜搜，聽說網上傳開了！”父親憤憤的樣子。

我隨即點開手機，一搜趙石頭的名字，果然。一條條消息，顯示趙石頭貪污了多少錢，收了某某人多少賄賂，數字驚人！

我說：“不一定是真的。”“不是真的能傳到網上去？”父親相信小道消息，勝于一切。“那時候，讓他幫你個忙，他都不幫，現在出事兒了？哼，自找的！”父親心里有氣兒。

趙石頭，是我表叔，遠房親戚，是父親生拉硬扯才扯上的關系。幾年前，我們科里要推薦一名副科級干部，父親不知怎么得了這個消息，非要我活動活動。我說：“當年我剛畢業參加工作，他都沒有幫我，現在他會幫我？”父親說：“那時他只是一個局長，現在他是紀委書記，那可是管著全縣的官兒呢！”我說：“每天上好班，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我不想活動。”父親說：“你思想怎么比我還守舊，你沒有聽說，不跑不送，降級使用嗎？”我不想和父親抬扛。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父親進到家啥話也不說，鐵青著臉，找酒喝。我看他臉色不對，就說咱倆下棋，誰輸誰喝。隨著父親年齡的增大，我有意附和他的愛好。結果連下三盤，父親連勝三盤，把我殺得丟盔棄甲！父親高興呀，說：“你看看你，一點兒長進都沒有。下次參加老干部象棋比賽，我非要拿個名次！”我認輸喝酒，父親非常大度地陪了我一大杯。父親說：“你那個表叔，我找他去了，誰知道他凈說些沒用的話，指望不上呀！”原來父親是找趙石頭去了。表叔沒有幫我，就把父親得罪了。

第二天，我到了單位，果然許多人都在議論，說是趙石頭出事了，問題還挺嚴重。我納悶了，難道是真的？就在我表叔趙石頭被舉報一事正在瘋傳的時候，我卻遇見他了。那天剛下班，我進了電梯，一看表叔也在里面。“下班了小軍？”“噢，下班了。”我詫異地看著他，他卻沒事兒似的沖我點了點頭。“你爸還好吧？”“好好！”我連聲說。

我表叔這也不像出事兒了呀？回到家里，我把疑問對父親說了，父親說：“你別光看表面，他這是強撐面子。你看吧，要不了幾天，肯定出事兒。”可是過了一個多月，也沒有聽說我表叔出事兒，我也就慢慢地懈怠了。倒是有一天，領導找我談話，說要給我一個更重要的擔子。我一聽，忐忑著說，我聽領導的安排。接下來的時間，我的事情多了起來。有時加班，有時下鄉，經常不照點回家。

忽然有一天，父親神秘地對我說：“聽說了嗎？你表叔提拔了，要當縣長了。”“這又是小道消息吧？”我說。“不，這回可是真的。”“那網上舉報的事兒呢？”“唉，你真是消息不靈。舉報的那個人是他曾經處理過的一個違紀干部，現在已經被公安局抓起來了，造謠誹謗！看來你表叔做的是對的。”父親高興，我拿出了酒，我們倆下棋，喝酒，這一回父親輸了。父親說：“怎么棋藝高了？這一段時間你拜師了？”我笑而不答。

過了幾天，表叔的任命下來了。這一回，父親的消息是真的。

責任編輯/王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