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美元化”成為當前全球經濟中的一個熱點話題。分析人士指出,“去美元化”熱度上升的主要原因是世界政治和經濟形勢變化。無論是出于對自身金融安全的考慮,還是對經貿利益的訴求,一些國家正在減少對美元的依賴,尋求可以替代美元的交易貨幣。
多重因素考量
長期以來,美元是國際貿易結算、金融市場、外匯儲備的最主要貨幣。如今,以美元為基礎貨幣的國際貨幣體系正面臨挑戰,越來越多的國家或經濟體通過創新跨境支付結算機制,簽署雙邊貨幣協議,促進外匯儲備多元化等辦法推行“去美元化”政策。
據報道,印度外交部發表聲明稱,印度和馬來西亞已同意用印度盧比進行貿易結算,即除了現有其他貨幣結算模式外,印度和馬來西亞之間的貿易可以用印度盧比進行結算。此前,巴西總統盧拉與阿根廷總統費爾南德斯宣布,兩國將就創建屬于拉美地區的共同貨幣進行準備工作,并將邀請拉美地區其他國家加入,以促進區域貿易、降低對美元的依賴。
受訪人士分析稱,當前世界政治和經濟形勢發生變化,對地緣政治、經濟發展與金融安全等方面的考量成為各國“去美元化”的初衷。
“‘去美元化熱度上升的主要原因是世界政治和經濟形勢變化。”植信投資研究院秘書長鄧志超分析稱,近年來,美國民族主義、民粹主義思潮涌起,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對外貿易政策傾向保守,貿易紛爭不斷。在此背景下,美國不斷強化美元體系的武器化趨勢,頻繁發起對其他國家的貿易保護主義措施和金融制裁,例如美國發起對伊朗、俄羅斯的金融制裁。美國的這種行為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美元信用,引發了世界多國對使用美元的安全性和可能遭受美國制裁的擔憂。此外,隨著世界經濟“東升西降”格局逐步明朗,美元地位與美國經濟實力不匹配的矛盾越發突出,新興市場國家的經濟實力和地位不斷增強,這些國家對國際交易貨幣提出了新的訴求。
興業研究首席匯率分析師郭嘉沂補充說,過度依賴美元成為非美經濟體爆發經濟金融危機的重要原因。一方面,當美國放松貨幣政策時,大量熱錢流入非美經濟體,催生資產泡沫,隨后當美國收緊貨幣政策時,非美經濟體容易遭遇資本外流、本幣貶值、資產泡沫破裂等問題,甚至爆發主權債務危機;另一方面,美國可利用長臂管轄對非美經濟體進行不合理的制裁,影響非美經濟體宏觀經濟與金融體系穩定性。
“近二十年來,非美經濟體試圖擺脫美元影響的進程一直在持續。這背后反映出,美元的國際貨幣屬性與美聯儲根據本國經濟而非全球經濟情況進行貨幣政策調整之間的矛盾難以調和。”東方金誠研究發展部分析師白雪指出,美聯儲貨幣政策的調整往往通過國際資本流動的傳導,對非美經濟體的匯率、流動性等造成擾動,影響非美經濟體的經濟發展與政策獨立性。2020年疫情暴發后,美國貨幣與財政政策同時采取寬松取向,加之嚴重的高通脹,導致美元資產的價值有所降低;而2022年烏克蘭局勢變化以來,美、歐對于俄羅斯的制裁亦引發非美經濟體對于美元資產安全性的反思。這些都是加速“去美元化”進程的導火索。
真相與影響
市場關注的是,“去美元化”浪潮能走多遠?美元的主導地位是否會改變?白雪指出,“去美元化”行動更多是各國基于本國經濟利益與金融安全的“內在需求”而作出的應對舉措,至多屬于一種“抵制美元”的工具或手段,本質上來說,距離實質性的“去美元化”還很遠。
中國外匯投資研究院獨立經濟學家譚雅玲撰文指出,目前“去美元化”是一種風險路徑,而非一種趨勢或正常化選項。“去美元化”預期的偏頗具有題材炒作風險,金融市場投機為主的傾向是現實,新興市場國家的資金流進流出反復錯落表明,投機游離、輾轉不定是“去美元化”最大的炒作風險。
3月23日,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公布的2023年2 月全球貨幣支付占比月度報告顯示,美元在全球貨幣支付的占比仍然高達41.1%,相比上一期的數據不降反升。
“‘去美元化并未對美元在國際貨幣體系中的地位形成實質性影響。”白雪指出,當下美元地位穩固、“一家獨大”仍是客觀事實。在尚未出現強有力替代貨幣方案的情況下,美元處于全球貨幣體系中核心地位這一事實,在短時間內難以改變。
鄧志超也表示,美元主導地位的變化是一個復雜的問題。短期來看,美元仍會在全球貨幣市場中占據主導地位,這是由全球美元交易存量而形成的國際交易使用慣性所決定的。但是,隨著其他國家經濟實力的增強和國際金融體系的變化,美元主導地位的必要性和穩定性將有所減弱。未來一個時期內,世界經濟政治形勢劇烈變化,美元主導地位減弱的這種狀態可能會加速。總體來說,美元主導地位的變化不會一蹴而就,會是一個長期的演變過程。
(摘自《中國經營報》郝亞娟、張榮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