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鷗,張漢東
1.故宮博物院,北京 100009 2.湖北省地質局第八地質大隊,湖北 441057
綠松石因其顏色艷麗、產出稀缺,是貴族階層享用的裝飾物品,也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征[1]。綠松石的歷史悠久,具有深厚的文化內涵,在裴李崗文化遺址(7500~9000 年)中就有綠松石飾品出土[2],從夏商時期(3500~3800 年)出土的二里頭遺址中還發現了最早的綠松石作坊,并出土了“綠松石龍形器”,由2000 余塊各種形狀的綠松石碎片組合而成,每片僅有2~9 mm,厚度僅1 mm,粘嵌于木、革之類的有機物上。另一件“綠松石壽面紋銅牌飾”,青銅鑄出的圓角凹腰狀的牌體正面呈弧凸型,其上鑄出獸面紋凹槽,再以細小的綠松石片鑲嵌其中,打磨平整。保留至今還光亮如新,可見鑲嵌技藝的高超[3]。創造了中國綠松石鑲嵌之最,也開創了綠松石立體鑲嵌工藝的先河。綠松石不僅成為了威嚴和權利的象征,還被列為藏傳佛教中佛門七寶之一。
綠松石鑲嵌工藝系指將塊狀綠松石切割成薄片,再切割出細小粒狀或片狀材料嵌入另一件以木質,金屬,漆器為基底器物上的裝飾工藝,這種工藝的突出特點是主體紋飾通過綠松石的裁切拼接與基底材質的形狀和色澤配合表現出特有的視覺藝術效果,使得整個物體呈現出渾然一體的復合性工藝。以此構成各種圖案花紋或具有宗教意義的紋飾等,表達吉祥美好的寓意以及宗教意義[4]。
綠松石的鑲嵌工藝發展到清代,由于國力富強,綠松石的開采量擴大,綠松石的制作工藝達到爐火純青的程度。清代乾隆年間鑲嵌工藝發展到頂峰,造辦處專門設有鑲嵌作。故宮博物院收藏的4.2 萬件宗教文物中,80%都是藏傳佛教的文物,多使用綠松石鑲嵌工藝[5]。因此宮中收藏有大量綠松石鑲嵌的藏傳佛教以及首飾、擺件等文物,嵌件因年久失修,粘接劑使用傳統粘蠟膠或天然魚鰾膠,因混入灰塵粘接劑老化失效,缺失嵌件情況嚴重,導致大量文物壞損,需要補配嵌件的修復量很大。故宮博物院自建國后成立了文物修復廠,現為文保科技部鑲嵌修復室負責院內常規鑲嵌類文物的修復與傳承,修復技藝是沿襲了明清時期使用的基本工具如搜弓子、鑷子、鑿子、刻刀、砂紙等,同時還使用電動工具如加熱板、臺式玉雕機,微型雕刻機、吸塵設備等。傳統的補配缺失嵌件的步驟方法一直延續至今。但因鑲嵌修復室的修復人員少,修復的文物多,補配嵌件的工作量大,耗時長。純手工制作,有手工雕刻的神韻,但效率低,修復時間耗時費力。綠松石原料價格日益上漲,所以如何提高綠松石鑲嵌修復的效率,提高修復質量,節約原材料是迫在眉睫的問題。
以往對綠松石鑲嵌工藝的文獻中未見文物修復過程的相關報道,如李存信撰寫的“二里頭遺址綠松石龍形器的清理與仿制修復”文章中,僅使用環氧樹脂材料進行了仿制復原,未有真材實料的修復過程[6]。另外呂林素等人撰寫的《綠松石加工技法》文中詳細描寫了現代綠松石的加工技法,未寫綠松石的鑲嵌工藝[7]。本文將通過故宮博物院收藏的一件綠松石鑲嵌精品文物“普賢行愿品經盒”的修復過程,總結并研究綠松石鑲嵌工藝的材質特性、形制特征、傳統制作技法與現代科技的有機結合,解決修復中的難點。此件文物的修復為類似的鑲嵌修復提供了參考數據。
一般來講,傳統綠松石鑲嵌工藝基本上都是從原始的制石工藝逐漸發展起來的。隨著歷朝歷代審美轉變以及鑲嵌材料的不斷豐富,傳統綠松石鑲嵌工藝也愈發的精細與專業,也會與多種寶玉石材質組合成百寶鑲嵌,形成更加豐富的色彩圖案。綠松石材質硬度不一,硬度決定使用什么方法和工具來制作,“瓷松”(摩氏硬度在5.3~6.0)的制作方法與其他玉器制作工藝基本一致,使用金剛砂等硬質工具反復琢磨。“硬松”(摩氏硬度5 左右)比其他玉石質地軟,制作時相對簡單,僅僅使用銼刀等工具打磨即可。綠松石鑲嵌工藝傳統制作方法大致可以五個步驟,具體如下。
綠松石一般是塊狀礦物體,在制作前,先需要進行切割,傳統的切割有三種,第一種方法是用砂巖石片制成的硬質石鋸做工具進行切割,在鋸的過程中要在切口處不斷加水和砂。第二種方法是用馬鬃繩等軟質工具切割,在切取綠松石材料時要在切口處不斷加水和砂子,選用砂粒的硬度至少要與綠松石的硬度相當或更硬一點。第三種砣切法,現代常用,即用軸承轉輪,使用金剛砂片進行切割。
琢磨可分為三步,第一步為粗雕,將切割好的綠松石片利用遮臟蔽綹的方法,把綹裂等雜質去除,留取優質的部分,打磨出胚型。第二步為粗磨,使用砂石銼刀等工具打磨,進一步細化造型。第三步為精雕,使用精細的工具蘸水和砂石,進行細節的雕琢。
經過精雕后綠松石,使用片狀或尖狀的砣片蘸金剛砂和水進行雕刻。可刻畫出直線、曲線、圓圈等各種紋飾[8]。此步驟正是賦予綠松石雕刻神韻的重要步驟,可謂精雕細刻。
拋光是最后一道工序,原始拋光是使用獸皮、竹板,木板等材質上進行磨拋,現代使用砂紙,拋光膏等由粗到細進行拋光,直到表面光亮。
鑲嵌是將拋光好的嵌件嵌入主體材質中,要求的工藝水平更高,嵌件大了嵌不進主體材質,嵌件小了又容易從主體材質上掉落。鑲嵌可分為五種方法。
(1)“平嵌”是將綠松石嵌件底面磨平,按照所需圖案拼接,上面再刻畫花紋,并使用膠粘劑與基底材質粘接。嵌件與基底材質之間基本沒有縫隙,所以使用“魚膠”、“骨膠”等膠粘劑。使用這種綠松石鑲嵌方法,嵌件因膠粘劑的老化特別容易松動脫落,嵌件遺失情況非常嚴重(圖1a、1b)。

圖1a“平嵌”文物展示圖(故宮博物院藏品)Fig.1a "flat embedded" cultural relics display

圖1b“平嵌”平面示意圖(孫鷗手繪)Fig.1b "Flat embedded" plane schematic
(2)“平磨嵌”是將很薄的綠松石嵌件底面磨平,根據所需紋飾,基底材質上刻畫并挖1~2 mm 凹槽,將嵌件嵌在基底材質的凹槽中,嵌件與基底材質表面磨平,鑲嵌物上刻畫花紋,因嵌件與凹槽緊密結合,所以粘接劑使用“魚膠”或“粘蠟膠”粘接。此種鑲嵌方法,嵌件相對牢固,但因時間久遠,也會有部分脫落(圖2a、2b)。

圖2a“平磨嵌”文物展示圖(故宮博物院藏品)Fig.2a "flat grinding inlay" cultural relics

圖2b“平磨嵌”平面示意圖(孫鷗手繪)Fig.2b "flat grinding inlay" plane schematic
(3)“矯嵌”是在綠松石嵌件上面雕刻起伏后,底面磨平,基底材質深挖2 mm 左右深的凹槽,將嵌件嵌入基底材質凹槽中,利用嵌件顏色、起伏變化刻畫生動的人物形象與紋飾等,屬于高浮雕技法,顯現半立體效果[9]。此種鑲嵌方法因嵌件厚重,與基底材質不能完全吻合,所以使用有厚度的“粘蠟膠”進行粘接(圖3a、3b)。

圖3a“矯嵌”文物展示圖(故宮博物院藏品)Fig.3a "embedded" cultural relics display

圖3b“矯嵌”平面示意圖(孫鷗手繪)Fig.3b "Orthopedic" plane schematic
(4)“弧形嵌”所指的基底材質是立體的,比如筆筒或花觚等有外弧造型的,嵌件雕刻時底面也要有相應的弧度與胎體材質弧度基本貼合。制作難度加大,嵌件與底面會有空隙,吻合度有誤差,所以嵌入凹槽后通常使用“粘蠟膠”粘接(圖4a、4b)。

圖4a“弧形嵌”文物展示圖(故宮博物院藏品)Fig.4a "Arc embedded" cultural relics display
(5)“立體嵌”是將造型完整圓雕型的立體嵌件嵌于基底材質上,此嵌件形體大,重量沉,因此固定方式有別于其他鑲嵌方式。在嵌件的底面和基底材質上面對應打孔,在孔中間插入細小木棍,基底材質上挖3~5 mm 深的凹槽,將插入木棍的嵌件一起使用粘蠟膠進行粘接,小木棍起到加固嵌件的作用,使整體更加立體完整(圖5a、5b)。

圖5a“立體嵌”文物展示圖(故宮博物院藏品)Fig.5a "three-dimensional embedded"

圖5b“立體嵌”平面示意圖(孫鷗手繪)Fig.5b "Stereo embedded" plane schematic
故宮博物院藏“普賢行愿品經盒”是存放“普賢行愿品經書”的盒具,屬于一部重要的佛教經典,為漢藏兩系佛教所共同重視的經典文物。經盒整體尺寸為長25.3 mm,寬10.5 mm,高13 mm,上下分盒蓋、須彌底座、盒內經板三部分(圖6、圖7)。

圖6“普賢行愿品經盒”修復前(故宮博物院藏品)Fig.6 "Puxian Wish Sutra Box" before repair

圖7“普賢行愿品經盒”經板修復前(故宮博物院藏品)Fig.7 Before the warp plate of the "Puxian Wish Prayer Box" was repaired
盒體整體使用了綠松石鑲嵌工藝中“平嵌”工藝,上蓋五個側面中間為透明玻璃,邊框為紫檀木,使用細小嵌件拼接組合成綠松石回紋,并使用魚鰾膠粘接基底紫檀木上。蓮花瓣型須彌底座上也同樣鑲嵌了綠松石花瓣。盒內經板是散發淡淡清香的檀香木,正面以及背面“平嵌”粘接綠松石、青金石、珊瑚雕刻拼接出非常精美的蓮花紋飾。兩塊經板內部打開上下三頁緙絲經卷,上面繡畫八寶圖樣,底面繪畫護法神四大金剛及藏滿蒙漢四體文字。
“普賢行愿品經盒”在清代制作時使用傳統的綠松石鑲嵌方法,如此薄小的嵌件只能手工打磨加工,每一片嵌件采取平磨的方式一點點打磨拋光。還原制作過程可大致分為繪圖設計、選料、切割、琢磨、施紋、拋光、粘接鑲嵌等基本步驟。制作過程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選取珍貴的材料,可見其珍貴程度。
此件文物送修時布滿灰塵。膠粘劑使用的是清代魚鰾膠(黃魚鰾熬制),因老化和灰塵的滲入,魚鰾膠粘性失效,導致嵌件脫落缺失嚴重,盒體及須彌座僅保留了幾件殘存的嵌件,從殘留膠粘劑痕跡可以推斷出缺失嵌件的輪廓外形,嵌件以小塊拼接組合出紋飾造型,有整塊缺失,也有嵌件斷裂部分缺失的。嵌件具有薄、窄、長的特點,嵌件約有1 mm 厚,2 mm 寬,2~30 mm 長。經統計脫落嵌件97 塊需粘接,缺失嵌件794 塊需補配。具體情況見下表1。

表1“普賢行愿品經盒”的傷況統計表Table 1 Injury statistics chart of the "Puxian Wish Sutra Box"
2.2.1 綠松石顏色特征
綠松石為自然界的含水的銅鋁磷酸鹽礦物。常與埃洛石、高嶺石、石英、云母、褐鐵礦、磷鋁石等礦物共生。高嶺石等加入的比例直接影響綠松石的品質。化學成分為CuAl6(PO4)4(OH)8·5H2O,常含Fe 和Zn。其化學成分理論值為含P2O534.12%,Al2O336.84%,CuO 9.57%,H2O 19.47%[10]。
綠松石的顏色多樣,可以分為藍色、綠色、黃色、其他顏色。一般認為Cu2+為綠松石呈藍色調的主要原因,Fe3+導致綠松石為綠色調,隨著Fe3+離子含量的增加,綠松石則由蔚藍色變為綠色、黃綠色。綠松石是一種含水的礦物,水的含量一般在15%~20%之間。其中以結構水、結晶水及吸附水三種形式存在。隨著風化程度的加強,綠松石中的水含量逐漸降低。結構水、結晶水及水的流失,將導致綠松石結構完善程度的降低,從而改變綠松石顏色的色調(色相)、明度和彩度(飽和度)。隨著Cu2+和水的逐漸流失,綠松石的顏色將由蔚藍色變成綠色以至灰白色。因天然優質松石的稀缺,導致不法商家使用硬度不高顏色差的綠松石利用化學手段造假,可以使用浸蠟、浸膠、灌膠(注膠)、凍膠、電化學處理、染色(掛色、順色、上色)浸油、修補、酸洗等提高綠松石品質。
2.2.2 綠松石產地
綠松石通常與其他材料共生,提純量低,通常與伴生礦共生,例如與硅酸鹽類水鋁英石、埃洛石、高嶺石或磷酸鹽類磷鋁石、磷結核往往與碳結合形成為黑色。往往10噸的礦石只能取得1公斤的礦石原料。開采的產地主要以湖北、安徽、陜西、河南等地產出,純度高,硬度高的藍色至綠色的綠松石產量很少。每個地區礦產的綠松石有不同的特征區別。
2.2.3 硬度特征
綠松石通常呈致密塊狀、魚籽狀、皮殼狀等隱晶質集合體。原石大致可分為結核狀、侵染狀、脈狀三種。摩氏硬度在5.3~6.0 的,稱為“瓷松”,多呈玻璃光澤,以艷麗、純正、均勻之天藍色為上品。摩氏硬度5左右稱之為“硬松”,呈現蠟狀光澤、藍色綠色居多,顏色純正,屬于中高檔次。摩氏硬度小于4,稱為“泡松或面松”土狀光澤,色淡不凈,系風化失水引起,屬低檔品。
2.2.4 鑲嵌特征
綠松石充填裂隙、空隙、破碎的巖石內,碎屑物質批次膠結在一起,綠松石呈星點狀產出。綠松石原料常伴有白色細紋、斑點、褐黑色網紋(鐵線)、或暗黑色礦物雜質。因此盡量去除綠松石雜質,保留優質綠松石,只能切割成細小塊狀,在切割打磨過程中還會出現斷裂等情況。綠松石軟硬不一,綠松石因生長在沙石固化的石縫之間的薄而細小的原石塊,很少有大型厚重完美的綠松石。其作品在早期也多是一些簡單的小掛飾,之后發現的帶有綠松石的裝飾品也多以小而薄的石片與其他材料鑲嵌而合成。綠松石的這種自然特性決定了它在制作技術上與鑲嵌工藝的密切關系(圖8)。

圖8 綠松石鑲嵌狀在硅質板巖中(孫鷗手繪)Fig.8 Turquoise mosaic in siliceous slate
綠松石有別于其他寶玉石,具有含水性,硬度不一,顏色多樣性,提純率低,礦產資源少,雜質多等基本特性。確定綠松石選配標準。針對此次修復“普賢行愿品經盒”上的綠松石選料,對比了各地區產出的綠松石原礦,并查閱相關資料,選擇湖北竹山縣綠松石,此地區挖掘歷史悠久,在清代已大規模開采,提供清宮貢品所需[11]。挑選補配嵌件原料時選擇顏色偏綠的硬松,選取跟文物需補配的綠松石顏色、硬度、質地相近,無綹裂無鐵線,雜質少,塊度偏大,沒有經過灌膠等加工處理過的綠松石為最佳(圖9)。

圖9 去皮后偏綠色綠松石原料(張漢東提供)Fig.9 Green turquoise raw material after peeling
本文采用傳統與創新的結合方法對“普賢行愿品經盒”進行修復,主要修復過程為制定方案、選料、切割、電腦雕刻機雕刻、施紋修整、拋光、粘接等步驟。
2.3.1 制定修復方案
修復前依據殘存膠粘劑痕跡繪制缺失嵌件的修復傷況圖,還原文物的原始圖案。補全缺失部分的圖樣,經盒蓋前側面和后側面(圖10)、經盒頂面、左側面右側面(圖11)、以及經盒內部經板上下面紋飾(圖12)。分析紋飾規律變化,制定修復方案。

圖10 盒蓋前側面和后側面(孫鷗手繪)Fig.10 Front and rear sides of the lid

圖11 盒蓋頂面、左側面和右側面(孫鷗手繪)Fig.11 The top, left and right sides of the lid

圖12 經板上下面(孫鷗手繪)Fig.12 Above the warp plate
2.3.2 選料
將挑選出與文物補配的嵌件品質相當的綠松石原料,去除外部的雜質,仔細觀察可用優質部分,并用油性筆畫出可用部分,待用。
2.3.3 切割
切割過程中綠松石也有斷裂情況,使用時只能將綹裂以及黑色雜質去除。切割機選擇切割片僅有0.44 mm的切割片,設定切割距離進行等距切割,將綠松石切2 mm厚薄片,再使用砂紙磨平到1 mm左右待用。
2.3.4 電腦雕刻機雕刻
剛開始修復此件文物時,使用傳統綠松石鑲嵌的制作方法,嵌件磨到一毫米左右厚度后,輕輕一碰就很容易斷裂,導致嵌件不完整,一天僅僅能打磨完整嵌件四五件,進展很慢,費時費力。修復半年后實在難以進行,導致停滯,調整修復方案。
經過分析,問題主要出現在外形捜刻這一步,經過考察市場引進數控電腦雕刻機協助修復,選用法國嘉寶IS400VOLUME 設備是近年來國際上出現的完全由電腦控制的全自動的工藝生產設備,在現代廣告、首飾、玉石、木質等行業廣泛應用,可以準確的按設計指令進行雕刻,具有準確、多批次、速度快的效果,但未曾有應用在文物修復中的先例。將此設備與文物修復結合,是首次嘗試,也是提高效率的重大突破。
首先將文物缺失嵌件的相同外形的嵌件做統計,紋飾找出規律,并使用iPad 中的procreate 軟件制作修復圖。將繪制的圖樣掃描輸入電腦,電腦中使用photoshop 軟件將圖形變成勾線圖,排版在切割好的綠松石薄片上(圖13)。經過反復調試,選用玉雕的金剛砂鉆頭,鉆頭尺寸為1 mm,運行速度變慢,設置好程序,調整好鉆頭,進行雕刻(圖14)。方便快捷的完成粗雕捜刻外形的過程(圖15)。因排版時充分利用綠松石材料的平面空間,也很節省原材料。突破了此處修復瓶頸,可以順利地進行修復,陸續修復了三年。

圖13 雕刻前電腦排版Fig.13 Computer typesetting before engraving

圖14 電腦雕刻機雕刻中Fig.14 Computer engraving machine engraving

圖15 電腦雕刻機雕刻完成Fig.15 The engraving of the computer engraving machine is completed
2.3.5 施紋修整
數控電腦雕刻機的解決了綠松石嵌件的外形粗雕問題,批量生產,并保證嵌件的完整性,斷裂少。但作為修復,電腦雕刻機缺少手工雕刻靈動的藝術效果,因此后期的還是要用手工細雕的方式進行修整,修復中使用微型手柄雕刻機安裝金剛砂鉆頭,小銼刀分批次將嵌件紋飾勾畫出來,使嵌件與文物更加的匹配(圖16),達到融為一體的效果。

圖16 施紋修整Fig.16 Texture dressing
2.3.6 拋光
使用砂紙或砂紙卷由200、400、600、1000、1500 型號,對細雕后的嵌件依次進行打磨,可將嵌件暫時粘在平板上,輕輕進行打磨拋光。拋光至與文物嵌件亮度一致(圖17)。

圖17 拋光見亮Fig.17 Polishing is bright
2.3.7 粘接
分批次進行粘接修復,順序為先修底座,然后修頂蓋綠松石嵌件(圖18),最后粘接經板(圖19),粘接時使用熬制粘稠的魚鰾膠,粘接并使用沙袋壓制一晚,第二天粘接牢固,并使用棉簽將多余的膠粘劑擦拭干凈。以此方法還修復補配青金石和珊瑚嵌件。整體粘接完成后,修復完成。

圖18 粘接綠松石嵌件Fig.18 Bonding turquoise inserts

圖19 粘接珊瑚嵌件Fig.19 Bonding coral inserts

圖21 修復后完整圖Fig.21 The complete figure after repair
“普賢行愿品經盒”的修復遵守了原材料原工藝的修復理念,修復后效果還原了文物原有紋飾特點,保留了文物原始信息(圖20)。綠松石鑲嵌文物的傳統修復技法不能一成不變,需要在傳承和實踐中取其精華,棄其糟粕,從而形成更加科學的、快捷的工藝技藝,并隨著社會的發展,科技的進步不斷地完善。此文物修復完成后作為故宮博物院收藏的綠松石鑲嵌的經典文物,為日后的大量修復此類型文物提供了典型案例(圖21)。隨著故宮文物展出量的增多,修復量也會急劇增加,修復中總結現代科技改進傳統工藝存在的不足與缺陷,傳統工藝與現代科技有機結合,如何能高效高質的進行修復,節約珍貴的寶玉石材料,是我們必須深入研究的方向。

圖20 修復后分解圖Fig.20 Exploded view after rep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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