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紡織服裝企業OFDI 對創新能力的影響研究

楊 倩，王革非

（北京服裝學院 商學院，北京 100029）

一、引言

伴隨我國邁入“十四五”發展階段，各產業發展正在從“高速”發展轉向“高質量”發展，并以紡織服裝業的變化最為顯著。我國紡織服裝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目標之一是培育競爭優勢，而創新能力的提升是企業培育競爭優勢的關鍵所在。現階段我國紡織服裝業正處于從勞動密集型產業向技術密集型產業快速轉型階段，技術創新已成為該階段企業發展的重要驅動力，對外直接投資已成為紡織服裝企業提升創新能力和鞏固自身核心競爭力的重要手段。由于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國別選擇不同，對外直接投資對創新能力的作用機制也有較大差異。本文以向發達與發展中國家直接投資為關注點，分析我國紡織服裝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創新能力的作用機制。

二、對外直接投資現狀

隨著2015 年“一帶一路”倡議正式實施，我國紡織服裝企業加大了對沿線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力度。據商務部最新統計報告，2016 年至2020 年紡織業對外投資總額達到68.6 億美元，與上一個五年相比增長近6 倍，其中70%的資金被投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雖然新冠疫情暴發導致我國經濟狀況出現一定的下滑，但隨著疫情被有效控制，對外投資與出口額已出現回升。其中，2020 年我國紡織服裝業對外投資額實現10.3 億美元，已超過2018年對外投資金額（見表1），回升趨勢明顯。另據聯合國貿發會議《2021 世界投資報告》顯示，2020 年我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達1537.1 億美元，呈逆增長態勢并首次以全球20.2%的份額躍居世界第一。

表1 2016-2020 年我國紡織服裝業對外投資額統計（單位：億美元）

雖然2020 年我國部分紡織服裝企業因受疫情影響而致經濟收益出現下滑，但口罩、防護服等需求的激增推動了企業收益的上升，直接拉升了整個產業的投資收益。隨著中國疫情得到有效控制，2021 年我國紡織服裝企業已基本恢復正常，整體投資收益累計值達到156.2 億元，創下四年來同期數值新高。

據《2020-2021 中國紡織服裝行業社會責任年度報告》顯示，截至2020 年我國紡織服裝企業在海外設立用于生產、貿易、產品設計的機構已達到100多個國家和地區。新技術創新與多元化人才需求開始推動紡織服裝企業通過對外直接投資來提升其核心競爭力。對外直接投資可以為紡織服裝企業在技術創新、海外人才吸納、資源獲取以及國外市場占有等方面提供解決方案。一部分企業通過向發達國家企業橫向并購來獲取目標公司的高新技術、供應鏈、消費者網絡以及管理系統等資源。如山東如意通過對日本RENOWN 和法國SMCP 的并購以及雅戈爾對美國Kellwood 公司的并購以提高行業占有率及影響力的行為都是可關注的例子。另一部分企業則是通過向東南亞國家投資設廠的方式來提高企業的營業能力，收益提升使得企業可以加大對研發的投入并借此推動對企業創新力的提升。

三、對外直接投資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

本文基于紡織服裝企業、對外直接投資以及創新這三者的各自特點與相互關系，從制度環境、資源互補及企業吸收能力這三個層面分析了對外直接投資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

（一）制度環境

制度環境是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決策中首要關注的問題，制度環境構成企業制度外直接投資的權力保障。制度環境也是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主要影響因素之一，良好的制度環境能夠激發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成效。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沿途國家將對我國企業在當地投資持鼓勵態度。積極良好的投資制度與環境將會增強對我國紡織服裝企業在海外投資的好感度，也有利于推動我國在企業與東道國建立更加完善的共創共享合作平臺。企業對東道國制度環境的考慮可從政治環境和法律環境兩方面進行。從政治環境看，穩定且有序的社會政治體系可以給企業提供良好的經營環境。[1-2]東道國政府出臺的激勵政策對投資企業具有極大的吸引力，如越南政府議定的紡織業優惠投資待遇就吸引了我國企業的投資。從法律環境看，健全的法律體系和有著堅強保障力的執法機構能有效保護投資企業的合法權益。不同國家對外國企業進入市場法律規定的不同也決定了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方式的選擇。如投資日本的外國投資者既需要通過其持有50%以上表決權的日本法人或該日本法人的子公司來間接持有其所有權。

東道國的制度環境和經濟自由度也在影響著企業的創新能力。當投資方與非投資方在法律、政治體制差異過大的兩個國家開展合作時，會導致雙方在資源整合與協同發展上呈現明顯差異。這可能導致雙方整合效率降低，團隊間的摩擦加劇，并進而導致合作創新能力不達預期。[3]從社會文化角度看，不同的文化習俗、行業慣例對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后的創新能力影響具有兩面性。紡織服裝業對多元文化具有一定的包容性，這種包容性使得企業可以嘗試將不同文化元素融合起來進行創新設計，對企業創新能力有正向影響。從另一角度看，過大的文化差異會導致創新研發團隊在價值觀與信仰等方面出現較大差異，這將加深員工間的隔閡，對企業創新能力有負向影響。

（二）資源互補性需求

我國紡織服裝業在短期內仍屬于資源密集型產業，在“一帶一路”時代背景下，資源依舊是紡織服裝企業對外直接投資需要著重考慮的問題。對外直接投資是企業獲得國際化資源的主要形式，充分利用企業可掌握的資源是可持續發展的重點。紡織服裝企業需要進行嚴格的統籌規劃，通過對外直接投資獲取互補性資源，以實現協同發展和資源利用率的提升。[1]如柬埔寨、緬甸和越南等東南亞國家對我國紡織原料及中間產品的依賴性很大，這就推動了國內企業在東南亞國家的投資設廠，并以出口方式將原料送至海外工廠進行再加工。[4]同時，選擇在發展中國家投資設廠的企業可利用該地區廉價勞動力及發達國家給予的出口優惠政策將產品銷往發達國家，進而幫助企業獲得更多的經濟利潤。海外子公司及合資項目將經濟利潤反饋回母公司，母公司得以加大研發投入以提升企業的創新能力。

除了生產資源的互補，企業間技術資源互補也很常見。消費者對紡織服裝領域的創新關注一方面在外觀設計，另一方面則是對舒適度和實用性表現出較高需求。當企業自身在技術上的突破甚微時，可通過并購擁有技術競爭力的企業或以共同建立合資企業的方式開展研發合作，以實現技術上的互補。技術上的戰略合作在對外直接投資領域中也很常見，如安踏收購高端體育品牌Amer Sports 且在全球范圍內設立四處研發中心即是可關注的例子，這一全球化戰略較好地幫助安踏在高端專業運動市場獲得了突出的競爭優勢。對資源的有效利用及優化配置可以幫助企業提升創新能力并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總體而言，我國紡織服裝企業在發展中國家進行對外直接投資多以“生產資源尋求”作為投資導向，而對發達國家多是以“技術資源尋求”作為投資導向。

（三）母公司的知識吸收能力

在制度和資源之外，企業對知識與技術的吸收利用是現階段紡織服裝企業創新發展的另一個關鍵點。我國紡織服裝企業通過對發達國家直接投資可以獲得逆向技術溢出效應，有助于提升企業技術水平與自主創新能力。當企業通過對外直接投資獲得額外知識、技術后，再將其消化以實現價值商業化轉變，有助于進一步增強企業競爭優勢。[5]新知識或新技術在公司內部的轉化過程可從研發與經濟成果轉換這兩個階段來深入分析。在研發階段，企業更多的是將從對外直接投資獲取的技術、專利進行內部轉化，這體現的是企業知識吸收能力。在經濟成果轉化階段，企業主要是對新知識加以消化及利用，這體現的是企業的知識利用能力。

從本質上看，對外直接投資是母公司對異質性資源的吸收過程。通過對外有效的直接投資手段，并結合企業自身擁有的經驗對目標企業或地區特有的知識進行搜索、識別并整合利用，可給企業帶來較高的創新績效。企業本來就是資源的集合體，紡織服裝企業應提升自身在對外投資過程中的知識吸收能力，加強對資源和知識的利用，以推動創新能力與創新效率的提升。

四、對外直接投資對企業創新的作用機制

如果將對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投資分開來看，我國紡織服裝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已呈現兩種比較明顯態勢。

首先，處于發達國家中的目標公司往往自身具有較強的研發資源，這使得投資企業可以通過收購或合資等方式相對直接地獲得對方的高新技術。安踏對日本DESCENTE、芬蘭Amer Sports 等高端運動品牌的收購即是可關注的例子。這不僅幫助安踏獲得了高端專業運動品牌技術，還鞏固了企業自身的核心競爭力。發達國家紡織服裝業具有研發與技術密集性優勢，我國企業可通過在發達國家收購、設立合資企業及新建國際研發中心等對外直接投資的方式來吸納高新技術。企業在獲得高新技術后需要及時完成對知識的吸收和轉化過程，將子公司實現的技術創新及時反饋給母公司，以推動企業創新效能的整體提升。

其次，針對發展中國家進行對外直接投資的企業往往不會直接通過對技術的獲取來提升創新能力，而是在先提升企業盈利能力后再加大對研發費用的投入，以此實現創新能力的提升。紡織服裝企業在發展中國家通常采用新建子公司或者設立廠房等方式進行對外直接投資。發展中國家的低廉勞動力成本、廉價水力電力資源可以有效降低企業的生產成本，此外生產規模的擴大有助于企業實現規模經濟要求并進一步提高經營利潤。營業收入及利潤的提高可使企業擁有更多資金進行研發投入，如健盛集團、康隆達均在越南進行投資，隨著營業收入的提升其研發投入也呈現連續上升的趨勢。

五、結語

圖1 作用機制圖

穩定的制度環境與健全的法律體系有助于吸引紡織服裝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在安穩的環境下企業創新活動也將更加活躍。但如果母國與東道國制度與文化差異過大，則會對創新產生負面影響。企業間的資源互補性能提高企業的創新效率，其中技術資源互補性相對于生產資源互補性更能直接提升企業創新。在將對外直接投資過程前后的知識轉換、吸收加以利用的同時，關注對國外宏觀政治制度環境與微觀企業行為的把控有助于進一步提高企業的創新績效以及企業異質性資源，提高核心競爭力。

我國紡織服裝企業可根據自身條件選擇適宜的對外直接投資目標市場，并以此來提高企業創新能力。資本雄厚的企業可以對發達國家的同類企業進行收購或者設立國際化研發中心以幫助企業快速提升創新能力，并在提升核心競爭力的同時搶占新產品的市場先機。資本實力一般的中小型企業可以先在發展中國家設廠或新建企業，通過提升盈利能力鞏固自身資金實力，進而加大研發費用投入，最終達到提升企業創新能力的目的。創新是企業不可忽視的可持續發展戰略的原動力，而對外直接投資又是我國紡織服裝企業有效提高創新能力的重要途徑。我國紡織服裝企業應理性分析自身狀況，合理配置資源，充分利用已有的有利于對外直接投資的制度環境，提升對外直接投資的層次與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