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毓蒼溪

梁發元

蒼溪，嘉陵江畔、樹濃夾岸、蒼翠而成溪，秦漢之際，便有了蒼溪之稱。

自西晉泰康年間置縣，至今已有1700多年歷史，是嘉陵江上千年歷史文化名縣。杜甫、陸游、文同、楊慎等著名詩人都曾游歷過蒼溪，為蒼溪寫下了千余首膾炙人口的文學作品。

最早領略這千峰蔥綠，道影如壁的是一位悟道者，東漢年間，道教祖師張道陵來到蒼溪，感悟這八里靈秀的山水，淳樸的百姓，便在這里修行。留下了這座道教“二十四治”之史的云臺觀。

唐朝詩人元稹寫道：蒼溪縣下嘉陵水，入峽穿到江海流。憑仗鯉魚將遠信，雁回時節到揚州，為嘉陵江這片土地增添了靈氣，也讓蒼溪在上千年的商旅中變得詩意盎然。

“最憶蒼溪縣，送客一亭綠”。陸游難忘的是“送客亭”。望見的那一抹翠綠，而這翠綠在更早的時候也曾被另一個見過：“送客蒼溪縣，山寒雨不開。直愁騎馬滑，故作放船回”。詩圣杜甫不僅留下這“送客亭”，還留下文人墨客對于蒼溪的偏愛。

嘉陵江邊上的蒼溪，歷史悠久，民風淳樸，是名副其實的“川北淳邑”。又因人才輩出，享有“蜀中小鄒魯”的美名。魯出孔子，鄒有孟子，“鄒魯”是對文化昌盛之地的贊譽，享有這個殊榮。人杰地靈。

在蒼溪縣的白驛鎮譙壩村出生的一位漢代先賢，只有譙玄一人。生平的事跡在《后漢書》《資治通鑒漢記》《四川通志》《古圣賢像傳略》均有記載。譙玄辭世后，東漢王超的光武帝劉秀敬慕其高潔品行，詔令郡縣在今蒼溪縣的白驛鎮譙壩之地為其建廟，并規定每年的春秋兩季進行祭祀教拜；同事漢光武帝劉秀還詔令有司繪制譙玄的畫像，傳至蜀中各郡縣，讓譙玄的事跡曉之全國，譙玄廟建成之后，光武帝親賜了祠廟對聯：“生當侯封功勛萬古于乾坤共老，死則廟祀血食千秋并咀豆齊香”。

光武帝這副對聯，字里行間濃墨重彩勾勒了譙玄高風亮節的一生。給后人們以重要的啟迪。譙玄在地方為官時，就以清正廉潔與勤政務實博得州郡好評，因此被推舉入廷對策，后以“廷對第一”，被評為議郎，其后在任進中散大夫，太常丞與繡衣使者。時至今日，如一首昂揚的“正氣歌”讓人鼓舞，催人奮進。

譙玄能廷對高第自不用說，其子為明帝之師，道德文章非同一般。譙玄的后人還有譙賆（一并作岍）以才德聞名萬里，譙賆之子譙州更有“蜀中孔子”之稱。這濃厚的書卷氣息從未遠離譙氏子孫，造就了聞名華夏的書香門第，詩書傳家之風代有傳人，薪火相連，一以貫之，也是文毓蒼山生生不息的一個真實寫照。

源遠流長的歷史，文化底蘊，成為蒼溪縣寶貴的精神財富。把深厚的地方文化與火熱的理想生活相結合，凝聚起一代又一代人的強大力量，描繪出一幅幅更加美好的藍圖。

尋樂書巖，又名賈家洞。距離縣城16公里左右的東青鎮東興村，是一個以“洞之廳堂”為主體的洞群，他是國內罕見的一座洞空式的書法藝術寶庫式，名副其實的清代書法藝術展廳，四川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被列為國寶庫檔案，中央電視臺國寶庫檔案欄目多次專題播出。

據文獻記載，從嘉慶五年到咸豐四年（1800—1854年）經過數代人，歷時近一個甲子的開鑿，尋樂書巖才開始告成。從最初躲避“白蓮教”到建成書法藝術寶窟，尋樂書巖經歷了一個文化轉型的進程。

尋樂書巖共7間石窟，其中最大的有一間稱為大殿。大殿高逾3米，面積200平方米，可容100來人。堂中有石桌石凳，正中石壁上三窟彩繪塑像，左右兩壁刻滿大小文字，內容多為《四五》《五經》。石壁刻字面積160平方米。書寫者李嘉秀、楊行瑞、郭尚先、李微典、許槃等人。都是當時名揚巴蜀的杰出書法家。其中特精彩的是稱為“爛體”的“天風瀟颯下蓬萊”這幅字，字體放蕩不羈，參差錯落，用筆爛頭粗放，自成一格，書巖上下共三層，面積355.5平方米，石刻行、楷、隸、篆小字跡152幅19000余字，家書署名21人。浮雕5處，壁畫9幅，神像34尊。琳瑯滿目，美不勝收。五曲、靈龜、鳳凰、云峰、直泉、釣月、回龍皆環護書巖之溪，山、泉、潭、庵清境。

今天，這里的黨委，政府，將尋樂書巖實施“農旅融合的園區項目，依托清代書法石刻石窟尋樂書巖建院而得名，以書巖奇觀，山水田園，以文會友，尋樂鄉村”為主題，凸顯“農旅融合，生產一體”的特色，建設洗硯池、養正泉、筆架山、養正樓、知足院、青慧樓、干槳、九思洞、五溪曲等十大旅游景區。迎來四海賓客，推動經濟社會的振興。

走進蒼溪的禪林鄉青山觀，這是一處極具風水的蘊理，筆架山和岳陽山，形成環抱拱衛，自古既有“犀牛望月”“神龜背錄鐘”神奇傳說。這樣的神秘出自當代人祖祖輩輩的傳遞，聽起來有點陳年老酒的味道，但也有著半信半疑的虔誠。

當地人有聲有色，有根有據，但我們還是從《蒼溪縣志》中找到記載：蒼溪史上第一位狀元王樾和一家名門秀的“九子八進士”。

激勵著蒼溪一代又一代農家子弟孜孜以求、奮發向上，成為蒼溪人耕讀傳家、福蔭子孫的歷史見證。這些故事也描畫在青山驛的墻壁上警示著后人，也啟迪著后人。讓人們景仰的，不是王氏家族光耀的門楣，車水馬龍般的熱鬧，而是一門忠孝的浩氣，一脈書香的傳襲，一種田園耕讀的光大……

當地一位老者對我說：“這幾年青山觀的發展和跨越，還得感謝陸游和狀元王樾。他們從文脈的根子上奠基了青山觀。”如今，青山觀村被評為四川省首批鄉村旅游示范村。

在青山觀舉目眺望，四周群山逶迤，層巒疊嶂，森林蓊郁，翠綠接天。走進田園，石板路如帶似網，進村連戶，野草清香，和著成熟的麥香沁人心脾，縷縷的炊煙繞著山巒蜿蜒飄，扶搖直上，恍如徜徉在如詩如畫的美麗畫卷里。也正是在這樣的詩畫中潛移默化著蒼溪人世代耕讀為本的優良家風，點化了蒼溪人不竭的脈動。詩書傳家。教促后輩勤奮讀書以擺脫貧困，光大門楣，成為蒼溪人延續文化秀水的詩家，書寫了幾千年科舉史上的一段傳奇，今天蒼溪高考連續40多年領先榜首，成四川首居書香之城，被列為國家級示范高級中學

蒼溪之名平凡地出現無數的詩詞當中，今天，這里的人們仍然在尋找獨有印記。徐海道蒼溪縣龍山人，喜歡詩詞的他，在幾十年中和朋友收集各種詩詞書籍，在文山詩海中發現關于吟詠蒼溪詩集堆積如山，從古到今，詩詞有一萬三千首。他花了兩千多個日日夜夜，旨在文學性，史料性，實用性，洋洋五百萬言的《蒼溪詩詞選》《中國對聯集成——蒼溪卷》被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擺到了讀者的案頭。

兩本書匯集了兩千余位作者的兩萬多首（副）詩詞，對聯作品，記錄著蒼溪兩千多平方公里近兩千年來的歷史發展軌跡。書中這兩千余位作者90%以上又屬外籍人和已故者；這兩萬余首作品是從歷次征集到的八萬首（副）作品中遴選出來的。整本詩詞卷12000首，在蒼溪這塊神圣的土地上將留存下來的詩人詩歌傳承下來。這兩本厚重的《蒼溪集詩詞》《蒼溪對聯集》被列選清華大學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列為永久收藏。

靈山秀水變江于此，讓蒼溪縣人既如有嘉陵江水變幻探索的基因，又有文毓蒼山的文化底蘊，更有如連綿群山的詩篇與之相輝變映，不僅共同成為蒼溪千年的文脈源流，也成為在這里發生一切傳奇故事的起點。

深深根植在蒼溪山鄉，廣泛流行于農村的民間燈戲，是一朵散發清香芬芳香的民間文藝奇葩。

數百年來，她恰似水墨梨鄉的蒼溪雪梨，咬定青山，頑強生長，遠遠奉獻出這片山水滋養的碩果，歷經風雨，曲折發展，默默地釀造著沁心甜蜜。雖有之遮霧掩，但為山區群喜聞樂見，百看不厭，即使霜欺秀氏，仍保持著民間本色久演不衰，代代相傳。

春風化雨時代新，蒼溪燈戲枯木逢春，經過整理、加工的傳統民間藝術，重新煥發出異彩，活躍在廣闊的鄉村田野，為豐富農村群眾文化生活大顯身手，而且登上城鎮都市的戲曲舞臺，贏得了大量新觀眾，引起了社會廣泛的關注。源于蒼溪又經過文藝工作者精心加工、改編創新的川北燈戲，在全省振興川劇第二屆會演中大爆冷門，一舉轟動蓉城，又進京獻藝，獲得中南海演出的殊榮。中央、省市電臺、電視臺紛紛錄音錄像，轉播演出盛況。各類報刊、雜志也相繼發表文章，大加評價和贊賞。曾經鮮為人知的燈戲藝術，博得了領導和廣大群眾一致喜愛，也令國內外戲曲專家們感到驚奇和欣喜。蒼溪燈戲作為重點條目、重要章節，載入國家編纂的《戲曲志》和藝術《集成》，在藝術史冊上流芳后世。

走入新時代，蒼溪縣提出了“文化強縣”戰略，蒼溪文學事業發展駛入快車道，已培養發展了蒼溪籍作家200余人，相繼出版百余部介紹蒼溪特色及發展的書籍，作家們出版專著800余部。2021年3月，中國作協、中華文學基金會授予蒼溪縣中國“文學之鄉”稱號，“育才圖書室”授牌、“嘉陵江文學院”揭牌儀式暨2021“梨鄉之春”文學采風創作系列活動更加有聲有色，濃墨重彩。

——選自《西部散文選刊》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