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前《毛澤東選集》的編輯出版發行

黃東平

《毛澤東選集》（簡稱《毛選》）是毛澤東思想傳播的重要載體，新中國成立前出版的各版本《毛選》有力地幫助廣大黨員干部學習和掌握毛澤東思想，對中國共產黨的發展壯大、中國革命事業的勝利起到積極的作用。這些《毛選》大部分依據最初發表的版本刊印，未經作者或編者修改，保留了歷史原貌，對研究毛澤東思想發展史具有重要的歷史文獻價值。研究新中國成立前《毛選》的編輯出版發行，分析各版本間的區別和聯系，有利于研究黨史和毛澤東著作出版史。

最早論及新中國成立前《毛選》版本系統的是龔育之，他對其所掌握的新中國成立前各版本《毛選》進行了全面概述，提出新中國成立前《毛選》“五系統說”。其后汪裕堯詳細考證了已發現的各版本《毛選》，提出了“三系統說”。施金炎則在龔育之“五系統說”的基礎上，刪除了“文選”系列，將大眾書店版系列、香港新民主版、東北局俄文版作為獨立的系統，提出了“七系統說”。劉金田、吳曉梅在龔育之“五系統說”的基礎上，刪除了“文選”系列，增加了香港新民主版，提出了新“五系統說”。劉國新、王健介紹了新發現的版本，并提出了新“五系統說”。本文基于前人研究和新發現版本對新中國成立前《毛選》出版發行情況和版本源流進行考訂和系統梳理，并在此基礎上提出新中國成立前《毛選》“六系統說”。

新中國成立前各版本《毛澤東選集》的編輯出版

1939年，黨中央下達了《中共中央關于宣傳教育工作的指示》，針對當時統一戰線形勢，要求各中央局、分局、省委、區黨委使用多種途徑公開進行馬列主義的宣傳，因此各地紛紛建立印刷所，出版地方報紙、翻印中央黨報、馬列刊物、書籍和小冊子。1941年5月整風運動開始后，學習馬列原理和研究中國革命實際蔚然成風，促進了邊區出版事業的發展。1941年12月中共中央書記處編纂出版了《六大以來》，收錄了550多篇黨的各種文獻，其中包含了大量毛澤東已公開發表或未發表的文章、講話、簽發文告。1942年10月中共中央書記處編纂出版了《六大以前》，收入了200多篇黨的各種文獻。1943年10月中共中央書記處編纂出版了大型文獻集《兩條路線》，有力地推動了毛澤東思想的傳播。1945年黨的七大正式確定了毛澤東思想的指導地位。《毛選》正是在毛澤東思想領導地位逐步確立并為全黨所公認的歷史條件下應運而生的，《六大以來》和《兩條路線》收錄了毛澤東的大量著作，為新中國成立前各版本《毛選》的編輯出版創造了有利條件。本文大體按出版時間順序，就已發現的新中國成立前各版本《毛選》出版發行情況略述如下。

（一）晉察冀日報社初版

1937年中共晉察冀區黨委機關報《抗敵報》誕生，鄧拓任主編，后改名為《晉察冀日報》，鄧拓任社長兼總編輯。1938年6月，報社兼辦出版社。1941年延安整風運動開始，為配合學習，鄧拓曾組織以新華書店晉察冀分店的名義出版了《毛澤東言論選集》，收錄了《抗日游擊戰爭的戰略問題》《中國統一戰線成立后的革命形勢與任務》《論持久戰》《論新階段》《新民主主義論》等五篇著作，這是第一部《毛選》的雛形。1944年1月10日，中共中央書記處指示晉察冀分局（中共中央北方分局）要以毛澤東思想統一思想。為貫徹這一指示，晉察冀分局領導同志聶榮臻、程子華、劉瀾濤決定出版一部《毛澤東選集》，由分局委員兼宣傳部長胡錫奎主持出版工作，鄧拓負責選目，并報送中共中央宣傳委員會及中共中央宣傳部審定，選編計劃得到了時任中共中央宣傳委員會副書記王稼祥的批準，中宣部對擬收篇目提出了具體意見。同年5月（該書版權頁標注時間、鄧拓編者的話所署日期均為此時間）該書初稿付校，排版過程中第五卷僅保留原編入的《論新階段》一文的第七章《中國共產黨在民族戰爭中的地位》，其余部分均刪去，6月中旬第二卷臨時收錄了《同中外記者團的談話》，至此真正完成該版的選編工作，故而該版的出版時間應為1944年6月，而非版權頁所標注的5月。該版《毛選》編入了毛澤東1931年9月至1944年6月間的著作29篇，采用按內容分卷、各有側重的編排方法，卷首附鄧拓《編者的話》，第一卷是五篇有關新民主主義革命思想的著作，第二卷是11篇側重抗日戰爭方針政策的著作，第三卷是三篇軍事方面的著作，第四卷是三篇關于經濟思想的著作，第五卷是七篇關于黨的思想作風建設方面的著作。

該書由河北省阜平縣城西南馬蘭村的坡山村第二印刷廠印刷，晉察冀新華書店負責發行，1944年7月樣書印成，9月五卷出齊。小32開，黃色新聞紙鉛印，每卷封面頭號紅色字自右向左題“毛澤東選集”，下方標識卷次，封面后依次是扉頁、照片（晉察冀畫報社協助制作的銅版精印毛澤東在延安照片，下印“中國人民領袖毛澤東同志”）、書名頁（上方署“毛澤東選集”，下方署“晉察冀日報社編”）、版權頁（印有“晉察冀日報社編印，晉察冀新華書店發行，民國三十三年五月初版”）、編者的話、總目。每篇題目獨占一頁，正文老5號字，豎排，每頁16行，每行38字，全書800多頁，約50萬字。有平裝五卷本和精裝合訂本兩種，其中平裝本為凸版紙印刷鎖線，印數2500冊；精裝本封面燙金字，有紅、藍、黑、黃色布面和棗紅色絲綢等五種不同裝幀，印數100冊。該版在印刷過程中，曾在紙型和鉛版上將“編者的話”中“分局”二字改為“本社”，修改前后兩種樣本現存于北京圖書館。

雖然該版目錄標注頁碼與文內頁碼多有出入，部分著作成文時間有誤，但該版收錄文獻盡可能保留原始狀態，較少進行加工修飾，是我國出版史上第一次把毛澤東著作系統化的版本，開創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著作出版發行的先河。全書29篇文章有24篇被收入新中國成立后由毛澤東本人參編審定的《毛選》。

（二）晉察冀日報社再版

晉察冀日報社初版《毛選》的出版引起了轟動，發行后很快售完，供不應求，為此報社在初版的基礎上，加入毛澤東新發表的《兩三年內完全學會經濟工作》和《一九四五年的任務》，于1945年3月進行了再版，32開平裝五冊本。

（三）蘇中版

1945年為適應整風運動及黨的七大后學習宣傳毛澤東思想的需要，中共蘇中區黨委決定編輯出版一部《毛選》，同年7月由俞銘璜（時任蘇中區黨委宣傳部長，曾于1944年主持編印《整頓三風參考材料》，奠定了蘇中版《毛選》的文獻資料基礎）任主編，杜諾任責任編輯，周巖校對，新四軍根據地蘇中出版社（位于東臺縣海濱）鉛印發行。原計劃出版四卷，因時局及出版社機構調整等原因，僅出版了第1卷，印數原計劃2萬冊（版權頁標注印數），因物資匱乏等原因，第一卷僅印兩三千冊。正文124頁，12萬字，32開，平裝，新五號字豎排，封面紅白套色印刷、從右至左橫印書名、中印有由楊涵繪制的毛澤東正面免冠木刻像、左下橫排印“蘇中出版社”、右下標卷數“一”，每篇文章題目橫排且獨占一頁，紙張質量較差，編輯質量較高。在印刷過程中發現問題并及時修正書版繼續印刷，但已印刷的保留原樣。

該版《毛選》首次使用了毛澤東思想的提法及首開《毛選》時間順序的編輯體例，編入毛澤東1937年到1939年間的著作10篇及王明假借毛澤東名字發表的一篇著作，大多是毛澤東關于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談話和講演，其中有六篇晉察冀日報社初版《毛選》已收錄，新收錄五篇：《關于“一黨專政”問題》（王明起草，未經毛澤東同志審閱）、《在延安紀念孫中山逝世十三周年及追悼抗敵陣亡將士大會上的演講》《在延安各界國民精神總動員及五一勞動節大會的演辭》《五四運動》《與世界學聯代表團的談話》。卷首附有2萬余字代序《論毛澤東思想》，集錄了劉少奇《肅清黨內孟塞維主義思想》、朱德《“七一”廿二周年感言》、岡野進《對新華社記者的談話》、曼努意斯基《聯共（布）駐共產國際執委代表團在聯共（布）第十八次代表大會上的報告》、王稼祥《中國共產黨與中華民族解放的道路》、徐特立《毛主席的實際精神》、陸定一《為什么整風是黨的思想革命》、陳毅《偉大的二十一年》、彭德懷《民主政治與三三制政權》、范文瀾《誰革命？革誰的命》、鄧發《誰愛護青年？誰戕害青年》、周恩來《在延安歡迎會的演講》、康生《搶救失足者》、博古《在毛澤東旗幟下，為保衛中國共產黨而戰！》、陳伯達《閻錫山批判》、艾思奇《〈中國之命運〉的愚民哲學》、李富春《更向前一步》、羅榮桓《學習毛澤東同志的思想》等18篇有關毛澤東思想的論述，這些論述最早寫于1939年3月，最晚1944年8月，短則數百字，多則數千字，旨在指導人們學習了解毛澤東同志和毛澤東思想，體現了黨的七大精神，具有時代特色。

（四）大眾書店平裝初版

1945年抗戰勝利后，為翻印出版解放區的革命書籍，由與黨組織有聯系的大連市進步青年成立了大眾書店。1946年2月，作家柳青從解放區到大連擔任該店黨支部書記兼總編輯，同年4月，在他的主持下，對晉察冀日報社初版《毛選》進行了增刪再版。對卷前“編輯的話”進行刪減和改寫，卷一增加了《論聯合政府》，卷二增加了《答路透社記者十二項問題》（《答路透社記者干貝爾》），卷四中減少了《兩三年內完全學會經濟工作》，首次收錄了《答路透社記者十二項問題》和《論聯合政府》。全書共收錄了31篇毛澤東的著作，各卷文章以時間為序編排，書后附有“勘誤表”詳載排版及校對出的133處錯誤。大眾印書館印刷，五卷五冊平裝，32開本，900頁，約50萬字，紅色布料面封面，上燙金印“毛澤東選集”，下印“大連大眾書店印行”，扉頁后印毛澤東像，第五卷最后四頁彩色印刷，該版是東北地區出版最早的《毛澤東選集》。

（五）華中新華書店版

中共中央華中局（1941年5月—1945年9月，1945年并入中央華東局）所轄蘇中區1945年僅出版了《毛選》第一卷，華中新華書店亦有該版半成品，為滿足廣大黨員干部學習需要，遂以晉察冀日報社再版本為基礎翻印，并于1946年4月印成發行。目前僅見第五卷，32開本，平裝，印數4000冊，正文199頁，豎排，封面設計參考蘇中版，右側套紅印刷豎排題寫“毛澤東選集”，左上紅五角星內標卷次“五”，中印毛澤東木刻像，下部從右向左橫印“華中新華書店出版”。該卷所收錄的四篇著作與晉察冀日報社再版本第四卷完全一致，其中篇題注有《兩三年內完全學會經濟工作》及頁碼，然未有內容。

（六）香港新民主版

1945年10月，被封的南方局機關報刊《新華日報》及《群眾》周刊工作人員于1946年1月在香港干諾道中123號復刊《華商報》，并建立有利印務公司和新民主出版社（1946年3月正式開業）。為密切配合斗爭形勢，發揮更高的宣傳時效，由新民主出版社經理吳仲提出、總編輯廖沫沙同意，該社決定以單行本形式出版一套《毛選》。1946年至1949年間選編了17篇毛澤東著作分別出版，各單行本統一采用由吳仲設計的封面，封面上方均印“毛澤東選集”，各冊篇名豎印于封面中部，篇名正中加印五星圖案，各冊封面使用不同顏色的彩色光紙。該版收錄的著作有：《新民主主義論》《中國革命與中國共產黨》《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論聯合政府》《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論文藝問題》）《在晉綏干部會議上的講話》《農村調查》《中國共產黨紅軍第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決議案》《論人民民主專政》《經濟問題與財政問題》《農民運動與農村調查》（《生產組織與農村調查》，1946年出版）《將革命進行到底》《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抗日游擊戰爭的戰略問題》（《游擊戰爭的戰略問題》）《論新階段》《論持久戰》等。該版首次收錄了《論人民民主專政》《將革命進行到底》《在晉綏干部會議上的講話》。大多數是每冊收錄一篇文章，也有個別的收錄了相近主題的幾篇或附有其他領導人的講話。每冊至少印行6萬冊，全套印數超百萬，是新中國成立前發行量最大的一部《毛選》。依托《華商報》的發行渠道及東南沿海各解放區、游擊區駐香港辦事處，這套《毛選》的發行遍布海內外，是我國第一部在海外發行的《毛選》，廣泛宣傳了毛澤東思想。

（七）大眾書店平裝初版再版

1946年6月，大眾書店將該店平裝初版《毛選》翻印一次，兩次共印6500套。

（八）日本人民社版

1929年滿鐵調查部翻譯出版《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第一次將毛澤東著述引入日本，其后東亞研究所、日本上海大使館特別調查班等日本情報機構陸續將毛澤東著作翻譯出版。1945年戰后日本人民走出狹隘軍國主義和民族主義陰影，開展了各種反抗運動，一些日本進步人士和民間團體以各種方式譯介毛澤東著作、傳播毛澤東思想。1946年，日本人民社出版以單行本形式出版了一套日文版《毛選》，收錄了尾崎莊太郎譯《持久戰論》（即《論持久戰》）、西里龍夫譯《新階段論》（即《論新階段》）、名和統一譯《新民主主義論》（1946年6月1日發行）、平等文成譯《關于三風整頓》、濱津良勝譯《聯立政府論》（即《論聯合政府》）。發行者為佐和慶太郎，東京都神田區神保町的共和印刷株式會社印刷。封面印有黑線邊框，左部繁體豎印各篇篇名，右上方印毛澤東素描肖像，右下方繁體豎印“毛澤東選集人民社刊行”，扉頁中部豎印篇名（篇名左部或豎印原著發表時間地點），左部豎印“人民社刊行”，右部豎印“毛澤東著”及選集序號。

（九）大眾書店精裝初版

1946年7月，為方便干部群眾學習和保存，大連大眾書店將該店平裝初版五卷本《毛選》合成一本出版了精裝本，32開本，895頁，永豐印刷廠印刷，印數2200冊，紅色布面封面，燙金印書名，紙張質量較好，未訂正晉察冀日報社初版的一些編輯錯誤，并出現了排版及校對方面的新差錯，后及時針對若干差錯印制了《勘誤表》附于書后。

（十）膠東版

1946年7月膠東新華書店以蘇中版、華中版為底本出版了一部《毛選》，32開本，封面右側套紅印刷豎排題寫“毛澤東選集”，左側上部印紅五星一個，星內標寫卷數，左側中部木刻印毛澤東肖像，左側下部橫排印“膠東新華書店出版”。扉頁印有毛澤東肖像。版權頁印有“膠東新華書店出版，膠東新華書店發行，膠東新華書店印刷廠印刷，一九四六年七月初版，發行量為5000冊”。當前僅發現第一卷和第五卷。第一卷共165頁，內容與1945年7月的蘇中版（僅發行第一卷）一致，收文11篇，卷首印有集錄代序《論毛澤東思想》。第五卷178頁，內容與1946年4月華中新華書店版（目前僅存第五卷）一致，收文四篇。另該版封面與蘇中版、華中版基本相同。

（十一）亞新書店翻印本

1946年亞新書店在越南堤岸開設，該店主要是從香港新民主出版社進口書籍。為滿足當地華僑學習及越南革命斗爭飛速發展的需要，亞新書店曾將香港新民主版《毛選》中的《新民主主義論》《論聯合政府》等著作各翻印1000冊。

（十二）大眾書店精裝再版

1947年2月大眾書店在該店精裝本初版的基礎上對《毛選》進行了增訂再版，卷五增收了《〈共產黨人〉發刊詞》作為補遺排在該卷最后，32開本，分五冊，909頁，印數3000冊。

（十三）晉察冀中央局版

1945年黨的七大確定了毛澤東思想的指導地位，為滿足廣大黨員干部和群眾的學習需要，晉察冀中央局決定對《毛選》進行再版，先后由胡錫奎、鄧拓主持對晉察冀日報社再版本進行了增訂，楊獻珍、蕭三、姚依林、丁玲、沙可夫等校勘，蔡若虹設計封面。該版《毛選》于1946年在張家口市發排，后因張家口被國民黨政府軍攻占而未能付印，遂遷往馬蘭村印刷廠印刷，并以中共晉察冀中央局的名義于1947年3月出版印行，新華書店晉察冀分店負責發行，該版繁體豎排32開本，全書共1037頁，正文1015頁，全書無總頁碼數，目錄分為總目和卷目二層目錄，編排詳細，體例不一，專題性質分類整序，頁碼標注不連貫，除第三卷、第四卷附有簡要編者按外，無前言、后記、注釋等編輯說明。封面套紅印刷，上部印有“毛澤東選集”及卷數，中間印有毛澤東側頭像，下署“中國共產黨晉察冀中央局編印”。扉頁印有毛澤東肖像、書名、卷數、編印者，左下角有一株麥穗。有精裝合訂本和平裝六卷本兩種，印數各為2000冊。該版在1945年晉察冀日報社再版的基礎上，增加了《答路透社記者甘貝爾》《論聯合政府》《文教統一戰線的方針》《為美國對華援助法案的聲明》等四篇文章和興國、長岡鄉、才溪鄉等地的三篇農村調查報告，共收入毛澤東1927年3月至1946年6月發表的38篇文章，合60萬字。將五卷擴充為六卷，各卷收入的文章數分別為：5、5、14、3、4、7。原收入第一卷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和第五卷的《（農村調查）序言》與新增的《興國調查》《才溪鄉調查》《長岡鄉調查》合編為第一卷，原第一至五卷依次編為第二至六卷，新增的《論聯合政府》等文章分別編入第二卷和其他幾卷。全書最后一篇《文教統一戰線方針》是《解放日報》對毛澤東1944年10月在陜甘寧邊區文教大會上的講話的新聞報道稿。卷四之后附《中國共產黨紅軍第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決議案》。該版訂正了晉察冀日報社初版、再版在文字、著作時間、頁碼等方面的錯訛，并優化了版式設計。

（十四）渤海新華書店版

1947年3月，渤海新華書店對大眾書店精裝初版《毛選》進行了翻印，僅對書前鄧拓“編者的話”進行了一些增刪修改，32開本，兩種裝幀形式，一種精裝合訂本，一種精裝五冊本，其中精裝合訂本為綠皮封面，扉頁從左至右上印“毛澤東選集”，下印“渤海新華書店印行”，扉頁后為毛澤東像，像下印有“中國共產黨領袖毛澤東”，像前覆蓋有玻璃紙，其后為晉察冀日報社初版“編者的話”。

（十五）冀東新華書店翻印本

1947年6月，新華書店冀東分店對晉察冀中央局版《毛選》進行了翻印，分裝六冊，32開本。

（十六）太岳新華書店翻印本

1947年10月，太岳新華書店對晉察冀中央局版《毛選》進行了翻印，32開本，兩種裝幀形式，精裝合訂本印數200套，平裝六卷本印數1500套。平裝本合計880頁，63萬余字，黑色油墨鉛字印刷，繁體字，豎版豎排，右側裝訂，封面為米黃色60克油光紙，左側透底套紅豎印特大號宋體“毛澤東選集”、右側上半部為黑色木刻版畫毛澤東頭像，頭像衣領角下方刻有注音符號“Y.T”標記。

（十七）晉察冀邊區出版社翻印本

1947年10月，晉察冀邊區出版社對晉察冀中央局版《毛選》進行了翻印，平裝六卷本，印數1200冊，由邊區中央書局印刷和發行。內文繁體豎印，封面左部白底，上方印卷號帶五角星邊框，中印毛澤東頭像，下印“共六卷”“晉察冀邊區出版社”“一九四七年十月出版”；封面右部橙色底色，繁體豎印“毛澤東選集”。

（十八）大眾書店精裝三版

1947年11月，大連大眾書店在該店1947年2月精裝再版的基礎上，增收三篇文章，重新再版了《毛選》，五冊精裝，32開，911頁，印數5000冊。

（十九）晉察冀中央局版續編本

1947年12月初，為適應抗日戰爭結束，全面內戰爆發并日趨白熱化的新斗爭形勢的需要，中共晉察冀中央局編輯出版了《毛選》續編本，與該局版《毛選》是配套設計的，32開本，183頁，印數1000冊，由晉察冀新華書店發行。在晉察冀中央局版基礎上，增加了編者的話，新增毛澤東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和抗戰初期《給林彪同志的信》《井岡山前委對中央的報告》《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湘贛邊界各縣黨的第二次代表大會決議案》四篇著作（此四篇著作皆是首次收入《毛選》）及《〈共產黨人〉發刊詞》一文，補全了《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一文的第三章，全書共六篇文章，具有重大的現實指導意義。續編本使得晉察冀中央局版《毛選》共收錄43篇文章，約76萬字。該書發行不久，因林彪擔心《給林彪同志的信》一文公布了他的姓名引起無謂猜忌，毛澤東考慮國內外影響認為不公開為妥，中央局遂通知該書停止發行。

（二十）日本評論社版

1947年日本評論社出版了日文版《毛選》，日華學藝懇談會譯，當前僅見上冊，收錄了六篇文章：《致章乃器先生》《反對日本進攻的方針、辦法與前途》《從紅軍到八路軍》《游擊戰爭史上的事例》《國共兩黨統一戰線成立后中國革命的緊急任務》《論持久戰》。

（二十一）編譯局藏本

中共中央馬列主義編譯局藏《毛選》，16開，報紙豎排鉛印，共411頁，缺第35至42頁及第131至186頁，內偶數頁頁邊印有“毛澤東選集”五個字，原有的封面、封底、題名頁、目錄頁等均已缺失，無法辨認出版者、出版地和出版時間。該本末篇是1938年《論持久戰》，收錄時間最晚的是1941年的《農村調查序言和跋》，缺失了毛澤東同志1938年至1941年間的著作，故而該版《毛選》應還有一個下冊，該本僅是該版的一個上冊。

該本含正文及附卷，正文收錄了毛澤東1927年至1941年間的著作10篇，全書按黨史分期分為“大革命時期”“內戰時期”“抗戰以來”三個部分，并按時間順序編排，大革命時期：《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內戰時期：《農村調查中的興國調查及才溪鄉調查》《井岡山前委對中央的報告》《農村調查序言及跋》《毛澤東同志在蘇區黨代表大會上的政治報告及結論》《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抗戰以來：《上海太原失陷以后抗日民族革命戰爭的形勢與任務》《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進攻的方針辦法與前途》《論持久戰》《抗日游擊戰爭的戰略問題》。附卷是陜北黨中央機關編印，灰色土紙印刷，收錄13篇文獻，包括《湘贛邊界各縣黨的第二次代表大會決議案第一部分第二節—中國此時各地蘇維埃發生及存在的原因》（1928年10月）、《古田會議決議案》（1929年12月）、《中央關于反對敵人五次圍剿的總結決議—遵義會議》（1935年1月）、《中央關于目前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決議—瓦窯堡會議》（1935年12月）、《中央關于西安事變及我們任務的指示》、《中央關于目前形勢與黨的任務的決定洛川會議》（1937年8月）、《中央關于共產黨參加政府問題的決定草案》（1937年9月）、《北方局關于目前形勢與華北黨的任務的決定》（1937年11月）等八篇黨的決議和指示；《肅清立三路線的殘余一一關門主義與冒險主義》《公開工作與秘密工作的區別及其聯系》《怎樣進行群眾工作》《關于過去白區工作給中央的一封信》《抗日游擊戰爭中各種基本政策問題》等五篇劉少奇的著作。另該版亦抽出毛澤東給林彪的信并造成缺頁，據此可以推定，該版應是1948年2月前印成。上海圖書館藏本為編譯局藏本的縮微本，該本蓋有馬列主義編譯局的館藏章，封面是用牛皮紙新裱上去的，正中豎行手書中楷字“毛澤東選集”，右上角小楷豎行書寫“一九三八年初版”。

東北書店版《毛澤東選集》封面

（二十二）東北書店版

隨著解放戰爭已臨近最后決戰的關頭，毛澤東思想的宣傳也隨著斗爭形勢的發展而日益重要，為此中共中央東北局籌劃把《兩條路線》及其他可獲取的毛澤東著作整理匯編，以哈爾濱東北書店的名義出版一部《毛選》，具體工作由東北局宣傳部長凱豐主持，參編的有哈爾濱東北書店的周保昌、李文、王大任、黃洪年和東北日報社的史堪、李常青、廖井丹、李荒等，選目報送中央審查，1948年5月正式出版發行，由胡漢負責的東北鐵路印刷廠（我軍接收的日偽廠）印刷，精裝合訂本，999頁，約84萬字，印數2萬冊，大32開，豎排，正文老5號字黑體，篇題2號黑體，章節標題3、4號黑體，節下小標題5號黑體，索線裝訂，封面有墨綠色絲綢、金黃色絲綢、藍色布面、土黃色布面等多種裝幀，扉頁印紅字“在毛澤東旗幟下前進”，扉頁后為一頁硬卡紙，上貼有兩張銅版紙印的毛澤東像，像前加蓋一張玻璃紙，壓暗線框。每卷前留空白頁上印卷次，下印精美圖案（黃洪年設計），每篇題目獨占一頁排在單頁，目次頁碼用羅馬數字，區別于正文的阿拉伯數字頁碼，封面與書脊上有鋼印壓的毛澤東像。紙張優質，校對較精，字體清晰明爽無錯字（印刷廠全用新鑄字），是新中國成立前印刷質量最好，裝幀最精美的版本，為此，葉劍英曾專程派秘書取走10部作為禮物贈送給參與北平和談的國民政府代表團成員傅作義，時任中共黑龍江省委書記王鶴壽亦專程派人購買了100部。

該版收錄了毛澤東1927年3月至1947年12月間的50篇論著，分卷原則及篇目選收上與1947年晉察冀中央局版大體一致。第一卷為毛澤東農村調查研究的思想；第二卷為抗戰期間毛澤東對新民主主義革命的論述；第三卷為毛澤東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思想及有關的方針與策略；第四卷為井岡山斗爭時期和抗戰時期毛澤東的戰爭與戰略的軍事思想；第五卷為毛澤東的經濟與參政思想；第六卷為毛澤東的黨的建設與文化建設思想。第一、四、五、六卷收錄文章與晉察冀中央局版相同，第二、三卷略有增減。第二卷增加了《戰爭和戰略問題》《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問題》；第三卷增加了《第二次帝國主義戰爭講演提綱》《上海太原失陷以后抗日民族革命戰爭的形勢與任務》《蘇聯利益與人類利益的一致》《與中央社、掃蕩報、新民報記者的談話》《目前抗日統一戰線中的策略問題》。與晉察冀中央局版不同的是：卷首前言是新收錄的《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作為統領全書的解放戰爭的綱領性文件；刪掉了《給林彪同志的信》；個別篇名進行了更改，內容有所刪減；每卷文章順序進行了調整。時值解放戰爭解放軍節節反攻，該版《毛選》隨軍被帶到了長春、沈陽、天津、北平。

東北書店版《毛澤東選集》內所貼…毛澤東像

（二十三）晉冀魯豫中央局版

1945年冬邯鄲戰役勝利，晉冀魯豫解放區局勢穩定，同時為了響應黨七大的有關精神，中共晉冀魯豫中央局決定出版一部《毛選》，并將此項任務交給了該局宣部副部長兼機關報人民日報社長張磐石，依托華北新華書店編輯部（王春負責）編輯發行，選目經該局副書記薄一波審閱，1948年1月編成發排校對，3月印成樣書送審，5月全部印成發行，趙莊新華書店印刷廠“永興印刷公司”印刷，16開本，每頁18行，每行52字，1035頁，分上下兩冊，印數2000冊，封面有紅色和深藍兩種緞布裝幀，封面上部是長12.4厘米、寬5.5厘米的矩形裝飾框，框內繁體仿宋燙金（由右至左）模印書名，封面中部為一個直徑6厘米的圓形裝飾框，圓內是用陽文模印的毛澤東側身頭像，封面后是扉頁、書名頁、毛澤東延安時期的正面肖像（貼蓋玻璃紙）、目錄（排在上冊書前）。書名頁印“毛澤東選集上冊（或下冊）黨內文件，干部必讀 中共晉冀魯豫中央局編印 一九四八年”。因該版所錄文章很大一部分選自《兩條路線》《六大以來》等不宜公開發表的黨內文獻，故扉頁注明限內部發行，分發給縣委以上較高級別的干部學習。

該版《毛選》收錄了毛澤東1927年3月至1945年8月公開發表的著作61篇（其中正文44篇，附錄17篇），約95萬字。全書按黨史分期分為“大革命時期”“內戰時期”“抗戰以來”三個部分，并按時間順序編排，附錄標有序號按時間順序插入各文之間。篇目先后作過較大調整：曾將劉少奇的《公開工作和秘密工作》《肅清立三路線的殘余》作為附件收入印出樣書，后該局決定全部抽出劉少奇的文章，只留部分中央文件，印行后又按薄一波指示，抽出《給林彪同志的信》及附件《抗戰與民主不可分離》，造成書中第65至74頁，第885至888頁，兩處缺頁，附錄序號缺第14號，但此時書已印成，目錄及頁碼難以更改，紫紅精裝本的目錄頁在所被抽掉的篇名旁加印“缺”字，深藍精裝本目錄頁則直接用紙貼住被抽掉的篇名。據該版所選篇目階段的劃分、正篇及附錄所選篇目的情況，可以斷定該版應是源自編譯局藏本《毛選》。該版《毛選》經三校，錯字減少到一萬兩千分之一，是新中國成立前收錄文獻最多、內容最豐富、編排最合理、開本最大的一部《毛選》，該版現存有樣書及兩種不同裝幀的精裝本。

（二十四）俄文版

1947中共中央東北局發揮同蘇聯及其他國家交往便利的地理優勢，成立俄文編譯小組，便于向國際社會傳播黨的理論和政策主張。1948年李立三領導該小組成員徐介藩、廖煥星等將東北書店版《毛選》翻譯成俄文出版，同年2月12日時任中共中央東北局書記林彪因《給林彪同志的信》收入東北書店版《毛選》，特別致電中宣部，毛澤東指示該篇不收錄，并指定由陸定一、胡喬木負責選集書稿的審閱，標出其中不適宜發表的及不妥當的，暫緩印行和翻譯外文，待修改后再行出版，俄文版印成后主要在蘇聯、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等國發行。

（二十五）北平版

1949年2月新民主出版社于北平出版了單行本《毛選》，收錄著作及印量均不詳，目前僅見《新民主主義論》，32開平裝本，59頁，該版封面自左向右印有“毛澤東選集 新民主主義論 新民主出版社印行”，封底印有“新民主主義論 著者：毛澤東 印行者：新民主出版社 北大文化服務總經售 北平沙灘北大 一九四九年二月 北平初版”。

（二十六）蘇北新華書店版

蘇中版《毛選》印刷裝訂過程中，由于封面數量不足，致使少量半成品由華中新華書店（后并入江蘇泰州蘇北新華書店）工作人員攜帶隨軍南下，直至由1949年5月成立的新蘇北新華書店重新設計封面裝訂發行，缺版權頁，未注明出版日期，原中央文獻研究室圖書館藏有該版。

結語

新中國成立前各根據地和解放區《毛選》的編輯出版流傳過程，正是毛澤東思想領導地位逐步確立并為全黨所公認的歷史過程。同時由于處在戰爭環境，出版印刷技術和條件有限，信息文獻資料獲取難易程度不同，編輯出版時間倉促，出版工作負責人對于毛澤東思想理解和認識的不同，文章收入選集時未經過統一認真考證與校訂，導致新中國成立前各地區出版的《毛選》彼此間出現內容和形式的差異、文字錯訛、編輯體例不一、發行量小、未經作者審校、收入非作者著作等問題，但這些《毛選》的出版，保存了大量毛澤東的文稿，為新中國成立后《毛選》的出版打下了基礎。

新中國成立前《毛澤東選集》版本源流關系圖

可以看出，新中國成立前《毛選》共有26個版本，形成了六大版本系統：一是以晉察冀日報社初版為祖本的版本系統，這個版本系統流傳最早，包含版本最多，影響最大；二是以蘇中版為祖本的版本系統；三是以香港新民主版為祖本的版本系統；四是以編譯局藏本為祖本的版本系統；五是日本人民社版；六是日本評論社版。需特別指出的是，由于處于戰爭環境，新中國成立前《毛選》編輯出版流傳情況復雜，隨時可能有新的版本被發現，對新中國成立前《毛選》編輯出版發行的研究需不斷關注。

（責任編輯 崔立仁）

【本文是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XZYB202104）；廣州市嶺南文獻保護研究中心（華南理工大學）開放課題資助項目（202101）；廣東省高等學校黨的建設研究會黨建研究課題（2022BK123）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