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家鴻
作者:裴愛民 出版單位:華中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2年8月
《田鼠大嬸的日記》是甘肅民勤縣薛百鎮(zhèn)上新村農(nóng)村婦女裴愛民的第一部作品,“田鼠大嬸”是她的雅號,也是她的俗稱。
裴愛民于此書中展示的是農(nóng)民本色,而農(nóng)民本色倚靠的則是生活本色。老明、老五、樹澤嬸子、鐘來媳婦、老馬等,都是生活在她周圍,離她很近的村里人。他們構(gòu)成了她具體而微的生活。她記下他們做過的事、說過的話、留下的背影、散發(fā)的氣息,四季輪回,在土地上釋放生命的光彩與能量。
土地在書中極為重要,在裴愛民的世界里有多重價值。它是物質(zhì)的來源,飽腹依賴于它,活著依賴于它。在裴愛民這里,土地還是她感受生活的重要來源。
2月11日的日記中,她寫道:“麥穗還是青的,麥芒也是柔柔的,并不扎人,麥稈上纏纏繞繞的豆秧,結(jié)著鼓鼓的青豆莢。都不用剝的,揪了直接塞嘴里,連皮兒一起嚼,滿嘴的甜甜的青草味兒!”她幸福了。
7月17日,她寫道:“光潔,明亮,散發(fā)出一種久遠的濃烈的成熟的腐殖草的氣味,它令我迷醉!仰面朝天,躺在這發(fā)燙的甜蜜的干燥的麥稈堆上,高空長風(fēng),攜我神游,世間萬物,均為負累。”她輕快了。
10月23日,她寫道:“月亮升起來了,月光照亮了大地,我們還在地上裝白菜,雪白的白菜冰涼又潮濕,有秋后的野蟲子發(fā)出唧唧聲。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聽我們?nèi)碎g閑話兒。”她擁抱了。
活在土地的懷抱里,才得以和那么多的生命靠得那么近、聽得那么清、愛得那么深。在她筆下,詩意在這個西北村莊里汩汩流淌。在裴愛民這里,土地就是實實在在的生活。
人們常說,熟悉的地方?jīng)]有風(fēng)景。裴愛民偏不,熟悉的地方處處是風(fēng)景。風(fēng)景不僅不單調(diào),還有無窮無盡的韻味。
除了尋找,她還能創(chuàng)造。她朝耳背的老頭打招呼,側(cè)耳傾聽的老頭很是可愛。“于是我每次故意要多喊幾次”,為的是多看看他可愛的模樣,讓這稀罕的瞬間為生活添加些許生氣。春風(fēng)里,窩了一冬的大蒜醒來長出嫩芽。“快帶我們出門,快帶我們出門”,這是她眼中大蒜小小身體里的急不可耐。來到土地上的它們,置身美的環(huán)境中——“沙土是細綿的,手心是溫熱的,天上的云是薄紗,鳥兒的啼叫聲,婉轉(zhuǎn)清揚。”于尋常中,找尋并創(chuàng)造有趣之事,是裴愛民生活中常有的。與其說是一種習(xí)慣,倒不如說是一份深情。生活常常是無趣甚至乏味的,可是她偏能從中走出一條自己的道兒來。
這部《田鼠大嬸的日記》算不算是文學(xué)作品?答案是肯定的。它是農(nóng)村婦女裴愛民的第一本書,也是一部充滿生活氣息、語言樸素至極的文學(xué)作品。
“灰騸驢拴在后院,吃飽了草料,朝著日頭,昂昂大叫。然后抖抖身子,甩甩尾巴,騰地放了一個大屁!立在墻旮旯的鐵犁,忍不住笑了,犁尖在日光下閃閃發(fā)亮!”這樣的文字讓畫面瞬間鮮活起來,其聲響其光亮如在眼前,平淡的生活因此而充滿回味與風(fēng)趣。
裴愛民是個地道的農(nóng)民,也是個對土地對生活有情的人。因了這份情,生活于西北土地之上的她,把日子過得有聲有色。“今日春暖待花開,鵲搭新窩。不自憐自嘆,目標確定,每一個春天都值得努力。”裴愛民的文字是不急不躁的,過日子的節(jié)奏也是不緊不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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