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夢（組詩）

仲夏夜之夢

還是在焦躁的蟬聲中

看見明晃晃的血

側身的樹林

與彎曲的街道相遇

是攥著花香的風聲

綠柳蔓延的河岸

到處是垂釣的人

他們在平靜的水下

撒好香甜的誘餌

埋下鋒利的鐵鉤

只要陽光浩蕩

就沒有人注意

一條錦鯉

吐不出的呼救聲

這被掙扎拍打的世界

真美啊

白云安逸

游船從容

殘留在水面的藍天

蕩漾著和諧的夕光

遠山腮邊的鮮血

也漸漸消退

如煙塵世

仿佛一場

紅色的

仲夏夜之夢

不請自來的女人

沒有改變

包括一些交往的方式

我還是那么確信

云落下來

仍會是一條白色的河

還能想起

這一切與你相關

匍匐在百合上的黃昏

曾用嘴唇

燙傷

另一片嘴唇

那時

小路仍舊恬靜

只有楊樹

脫下的哨音

風聲吹著風聲

仿佛

一雙眼睛的盤問

而你

攤開我的手掌

笑著寫你的名字

那纖細的體溫

長成

多年后

我夢中不請自來的女人

許多想對你說的話

去營地的路

也不是很遠

還是

突然撥開喧囂的人群

看一個人

慢慢轉身

于是

一個明亮的笑容

在夜晚

走得很慢

從河塘

到田野

照在沉默不語的窗前

那時

風吹過來

搖晃著許多

想對你說的話

包括一句

緩緩跌落的晚安

半罐

折成紙鶴的心愿

執念如影

我執念的

還是你炙熱的胸膛

在夏夜里燃燒的雨聲

窗邊散落

沒有醒來

也沒有睡去的黎明

我還是一遍遍

翻找

本該忘記的

一些情景

睡意沉沉的吻

柔軟的手臂

不再盛開

也不再凋零的鐘聲

其實

當初

我并不知道

生活會如此踐踏我

讓意氣風發的少年

有了被烈酒

燒紅的眼睛

否則

我不會

在你耳邊

說出那些溫言熱語

如肉體般

滾燙赤裸的

海誓山盟

今夜不是不再想你

今夜不是

不再想你

是一個等待的路口

被踩踏成

有些凌亂的傷痕

也不是怨恨

月亮

閉上眼睛

不想看見

彎腰的黑夜

撿起

最近的一朵陰云

是啊

沒有你的日子

到處是潮濕的陽光

虛弱的柴火

玻璃窗

抵擋鋪天蓋地的寒冷

最后流下

蜿蜒曲折的淚痕

而我

想回到十七歲

從時光的沼澤中

得到

不該得到的吻

愛上一個

不該去愛的人

麥田

我相信

舉著樹冠的仲夏

還會來臨

那時

灼熱的繁星

不再空曠

散發冷氣的小溪

也會從黑魚口中

吐出

桃花擁抱過的月影

麥田的種子

仍將一路向火

他曾喂養

銀枝鐵劍的雪地

張著獠牙的獸井

也必

在這夏夜

驅使追逐糧食的鳥兒

為沉默的土地發聲

盡管

這褐色的煙塵中

長滿了黑色的廟宇

和白色的石像

盡管

一場場

銜在叢林口中的野火

沒有燒出疼痛

只燒出

暮靄一樣的村莊

但他

仍將拼盡全力

推開暗夜般的埋葬

顫抖地收好

兩只相擁而睡的田鼠

許它們的洞穴

安靜在

一片

綠色又自由的

深海之中

作者簡介>>>>

王超，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渤海大學文藝學碩士研究生。曾在《小說評論》《雜文選刊》《當代作家評論》等刊物發表作品。

［本欄目責任編輯 陳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