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天

2022年卡塔爾足球世界杯在近一個月的喧囂之后,終于重歸平靜。作為一名“迷戀世界杯”長達四十余年的老球迷,關于我和世界杯有太多的回憶、太多的故事。
1978年,我剛結束“插隊”生涯,認真準備高考。住在同一個小四合院的鄰居為了娶兒媳婦,下血本購得一臺12英寸的黑白電視機。這天,他喜滋滋地告訴我,說電視臺要轉播兩場在阿根廷舉行的世界杯,邀我一起觀看。那時他和我都不知道什么叫“世界杯”,這個名字卻讓人激動,覺得有一種“身在此處,放眼世界”的宏闊氣象。正值盛夏酷暑,院里鄰居滿滿當當擠了十幾二十人,無論男女都搖著大蒲扇,男人熱得一件白背心都穿不住,直往胸口上方卷。
電視上雙方隊員一進場,口中呼出的寒氣清晰可見,球員們都穿著長袖球服參加比賽,而看臺上的球迷則身披厚重的大衣,小院中熱得大汗淋漓的王爺爺驚叫起來:“他們的棉襖咋這么厚?”院里公認的大知識分子、副總工黃叔插嘴道:“阿根廷在南半球,我們這兒的夏天,在那兒是冬天。”“阿根廷球迷穿得像個熊來看球”的情景深深刻在我心里。過了沒幾天,我參加高考,一道“北京夏至時,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是什么季節?”的考題,聽說難倒了很多考生,但我卻大喜過望,如同天上掉餡餅,正正砸中了我。
從1978年開始,我成為鐵桿的阿根廷球迷。這一年對我而言也是意義重大,我考上了大學,開始了一段嶄新的人生旅程。
1982年,中國首次沖擊世界杯失敗,而后連年出征世界杯外圍賽失利。在這種氛圍下,中國從1994年開始嘗試職業聯賽,試圖借助市場的力量來完成對中國足球“沖出亞洲”情結的救贖。
1996年,中國女足贏得了亞特蘭大奧運會女足銀牌,這支被稱為“鏗鏘玫瑰”的球隊,像是一點燎原星火,在當時中國球迷這堆干柴里,燃起了熊熊火焰,也點燃了每個中國人的體育熱情。
2001年,中國男足世界杯出線,全國上下為之沸騰。電視機里,身穿紅白球衣的李瑋鋒高高躍起,在門前8米處頂出一記關鍵的頭球,拉平了中國隊0:1落后卡塔爾隊的戰局。隨后,沈陽五里河球場,在和阿曼的比賽中,于根偉打進的致勝一球,讓中國足球提前兩輪出線。對每個中國球迷來說,那一天就像是一個萬人空巷的節日。
那時,我在一個重點高中任副校長,同時也擔任畢業班的物理教師。那天晚上,我在教室守著孩子們上晚自習,但我知道,班里男生和我心意相通,大家只不過把“軀體”放在教室里,心早已跟隨國足飛到沈陽市。我臨時做出一個“調整自習內容”的大膽決定,從教師辦公室拿來收音機,調到體育頻道。當廣播里傳來國足領跑的消息時,全班教室仿佛都被熱情的氛圍點燃了。
下班時雖已星星滿天,在不長的主干路上,我看到好多人騎著摩托車,手上揮舞著五星紅旗,口中高喊著“我們終于出線了”。那一刻,我也跟著熱血澎湃。身為一個資深球迷,我深深感受到了國足出線的榮光。
后來,我還做過特別瘋狂的事,為了看世界杯專門出了趟國。2018年已經退休的我去了俄羅斯,身臨其境,世界杯的球迷氛圍令人深深著迷。在這樣一場全世界的大狂歡中,能遇到來自各國各地的球迷,說著不一樣的語言,有著不一樣的文化,但都熱愛足球,這讓我們有著“找到同類”的快樂。
光陰如梭,一晃眼幾十年過去了,無論是黑白電視,還是上百英寸的智能電視和高清投影儀,不管是宅在家里看球,還是去現場觀摩,看球的方式、設備的載體一直在進化,但我始終相信,觀看世界杯帶給球迷的歡樂是永恒不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