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秋千

唐高卿

姐姐的秋千，生長在老家的房頂上，也十八歲了。

因為它長在北方，就像我和姐姐一樣，并且總是乘著風才蕩得高，于是，姐姐便叫它“北風”了。

聽姥姥說，這還是姐姐出生時，姥爺擔心她一直抱著姐姐胳膊累，便動手做的秋千，方便姥姥將姐姐放在秋千的搖籃里哄。姥爺特意砍了家門前長了幾十年的松樹，仔細打磨木材的表面，以防木屑傷了孩子細嫩的皮膚。

“幸好，你姐姐和你都喜歡這秋千得緊。”姥姥眼里含笑地說著。

后來，我出生了。姐姐便學著姥姥的樣子，也把我放到秋千上哄。她輕輕地推著我，唱著：“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蟋蟀與蟬的聒噪仿佛也成了樂章。“這秋千是有魔法的，每次只要把哭著的你放在‘北風上悠，你便不哭了，還總想悠得更高。你那時候還小，蕩得那么高，可把我和姥姥嚇壞了?！闭f完，她莞爾一笑。

我還小的時候，腳總著不了地，所以，姐姐總是站在后面幫我推秋千。我的姐姐，真的是一位好姐姐。記憶里，她從來沒有主動提出自己想玩一會兒秋千。所以，大多數時候，秋千都被不懂事的我霸占著。她不嫌累地幫我推，我急著叫喊“高點，再高點”，卻從來不擔心自己會摔下去，我知道，姐姐會接住我的，她總在我身后站著，并且把我推向更高的天空。

就這樣，姐姐的秋千成了我們的秋千。

再長大，姐姐提議把秋千擴展―― 單人秋千便成了雙人秋千。我們一起用勁，開始時坐上去用力不平衡，差點摔下來，慢慢地我們一起將秋千蕩向蒼穹，秋千越蕩越高。我倆特別喜歡在夕陽下蕩秋千。不僅是因為那時候北風最大，更是因為，當我們乘著風蕩到高處時，能夠看到站立時已經看不到的太陽。

夕陽西下，一片火紅，天邊的火云蔓延開了，我看見我那被割裂的遠方，還有姐姐陶醉于夕陽的眼睛―― 此時，夕陽就在她琥珀色的瞳仁里，太美。她看著我笑，笑我那半邊燃燒著的臉。為什么是半邊呢？因為我們扭頭互相看著，而落日悄然在我們的前方，見證這神圣的一幕。

去年回家，我問姐姐：“你為什么喜歡秋千？”

“喜歡秋千？是因為我愛北風把我們吹得更高；我愛短暫的失重，飛起來又被大地拉回的安全感；我愛乘風的自由，以及一起蕩秋千的你。而且，這秋千是咱姥爺親自做的?！?/p>

“我也是?！?/p>

我尤其愛姐姐那伴著北風模糊又清晰、寒冷而溫暖的聲音。北風繾綣耳畔良久，傾訴著言不盡的歡喜，吹起碎發，安撫浮躁不安的心。

你說，北風會不會有記憶，便把我們的溫度儲存了下來？

再次乘上“北風”―― 我與姐姐的秋千，便蕩向了蒼穹。

（指導老師：楊 潔）

秋千載著童年蕩向蒼穹

蕩在童年里的秋千，載著童年無憂的歡樂、溫暖的親情，還有自由的夢想。作者的描寫極富畫面感，小編似乎看到一對活潑的小姐妹融在夕陽紅霞中的背影，隨著風兒越飛越高，定格成一幅美麗的畫。（清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