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興的詩 [組詩]

盛興

樹上雪

她跑過去搖晃一棵雪地上的柏樹

雪紛紛揚揚落到她的身上

眾人哈哈地笑

有人效仿她

跑到那棵柏樹下

搖晃那棵樹

眾人仍是笑

繼續有人跑到柏樹下

搖晃

樹上的雪已經不多了

眾人的笑聲也越來越少

蜜 月

大塊的牛肉端上來

先擺在餐桌上首讓神靈吃

轉眼之間

就少了一塊

作為父母講過的一種體驗

在我身上發生了

神靈回應了我

接下來的幾天

想起此事

心滿意足

如在蜜月

周末打掃房間

看到

餐桌腿內側一群螞蟻

圍著一塊牛肉

上上下下進進出出

如在蜜月

添 土

寒食節回鄉上墳

給媽媽的墳上添了新土

二叔說

你把土挖深些

用新土

把墳頭垛高一點

那樣就會醒目一些

看著那個新土垛起的

潮濕的墳頭

媽媽的臉

突然映在上面

她說

“謝謝你

我的兒子

這些土真好聞

真新鮮”

迷幻父親

有人對我說

你父親在街上又唱又跳

當我跑去看

父親和往常一樣

背著手在鋪滿落葉的小道上散步

后來又有兩個人先后

對我說過

父親在街上又唱又跳

每次當我跑去

都看到

父親和往常一樣

背著手在鋪滿落葉的小道上散步

暴雨之年

腳底的那兩道疤

是被石頭刺破后

傷口泡在雨水里得來的

十歲那一年

就是常說的上游沖來牛羊的那一年

村里終日下著暴雨

有天早上醒來

出門

一腳踩空

我家門口被暴雨沖得只剩一堆亂石碴兒

石碴兒刺進我的赤腳底

我一躍而起

跳進了旁邊的泥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