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明：“陸戰之王”坦克設計師

宋文明　邵紅能

身為中國兵器首席科學家、中國99A主戰坦克總設計師，他總謙虛地認為自己是趕上了好時候，兢兢業業地完成了國家的任務。他長期從事戰車總體技術理論研究和裝備研制等實踐工作，在主戰坦克的總體設計、兩棲戰車的研究與開發方面做出了創造性成果 。他，就是毛明，是我國兵器行業新一代科技領軍人物。

從小喜愛讀書，夢想成為“軍人”

1962年9月毛明出生于湖北省咸寧市雙溪橋鎮毛祠村，父親是小學教師，母親是農民，他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父母教育他們勤奮學習，善良踏實做人。毛明從小就有一個成為軍人的夢想。他喜愛讀書，學習刻苦，成績優秀，是一位實打實的學霸。

1979年，在國家改革開放的大潮中，毛明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武漢水利電力學院（現為武漢大學）工程機械專業，他的命運也由此得到改變。那時候生活很清苦，毛明吃得最多的是5分錢的雞蛋湯泡米飯。畢業前夕，毛明報考了素有戰車研制“國家隊”美譽的201所（中國北方車輛研究所）軍用車輛工程專業研究生，準備投身國防科技事業。他認為，201所是部隊的學校，可以實現軍人夢。

在讀研究生期間，毛明對工程數學、概率論、復變函數等數學課程，英語、俄語等外語課特別用功，數學成績總是名列第一，常常考100分，并且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個早早地交卷，深得數學老師的賞識。1985年獲得中國北方車輛研究所碩士學位后留所工作。

1986年3月，毛明考入北京理工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師從張相麟教授，研究方向是運用向量回轉法研究機構的運動學和動力學。在讀博期間，毛明依然勤奮好學，刻苦鉆研。他研究成果成為原科工委一個預研項目“機構運動學理論分析與程序實現”的主要內容。后來，該項目獲得部級科技成果三等獎，他排名第一。1989年，27歲的毛明以出色的成績獲得博士學位。

“現在國家國防建設需要人才，你的成績那么好，去其他地方太可惜啦。希望你能夠回到所里來，投身國防大有前途。”毛明至今仍清晰記得，30多年前恩師張相麟寫給他的一封親筆長信，“老師對我一生影響很大。讀了他的信，我什么都沒想，就決定回來了”。

1990年開始毛明先后擔任中國北方車輛研究所汽車分所副所長、高級工程師、第九研究室主任、所長助理、副所長、常務副所長、所長；2005年兼任中國兵器科學研究院副院長和中國北方車輛研究所咨審委主任；2019年當選中國科學院院士 。

毛明從事坦克裝甲車輛技術研發工作30多年，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2項，被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授予“高技術武器裝備發展建設工程重大貢獻獎”。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2項，國家技術發明二等獎1項；出版著作3部，發表論文70余篇，獲發明專利19件。

他注重學術積累與傳承，他將自己科研與工程實踐的經驗與教訓，編寫成《液力機械綜合傳動裝置設計理論與方法》《坦克裝甲車輛信息系統設計理論與方法》《輪式裝甲車設計》等書，為從事坦克裝甲車輛事業的科技人員提供參考和借鑒。

精心研究坦克，獻身國防偉業

毛明心心念的，是如何進一步改良中國的主戰坦克。

“毛老師對待工作和坦克的脾性一樣，像是‘拼命三郎。”這是多年來毛明給大家留下的印象。一次下部隊調研，毛明鉆到坦克里向官兵征詢建議，臨近午飯時間，同事爬到坦克上“磨”了幾次也沒把毛明“請”出來，反倒被“批評”一通：“飯可以不吃，但問題必須解決，我先解決問題，再去吃飯。”

走進毛明的辦公室，最惹眼的就是書架上擺放著一排雄赳赳的坦克模型，其中就有中國三代主戰坦克之父祝榆生領銜研發的99式主戰坦克。99式坦克是中國從1984年開始研制，2000年定型的第三代主戰坦克，99A是99式坦克的深度改進型。

在幾十年的研究生涯中，毛明多次不畏艱險深入極寒、極熱地區對坦克進行實驗。即便朔風如刀的東北試驗場，零下40℃的艱苦環境都沒能阻擋他對科研的熱情。在他的主持設計下，中國制造出了領先世界的第一臺信息化坦克——99A坦克。

99A坦克奠定了中國第一代陸軍裝備信息采集、傳輸、處理、顯示與綜合的基礎，實現了戰場態勢共享、協同攻防、狀態監測、系統重構等功能，而且軟件、元器件全部自主可控。99A跨越式的變化就是信息化，因而也被稱為信息化坦克。“以前只有電臺和車內通話，指揮員都是在地圖、沙盤上分析戰場態勢。現在有車電，還可以接入戰場信息系統，進行聯合指揮作戰。”毛明介紹。

一次在東北某試驗場，朔風如刀，氣溫降至零下40℃以下。一輛標有試驗編號的99A坦克，碾冰破雪，急速飛馳在茫茫原野。突然，坦克像“泄”了氣的皮球，緩緩地停了下來。面對突發情況，之前還在緊盯儀器屏幕的毛明，立刻沖了過去。原來是傳動裝置中的一個擋圈因無法承受負載發生了斷裂，直接導致該部件嚴重損壞。由于損壞的零件碎塊細小瑣碎，戴著手套根本無法翻找，毛明一著急，扔下手套就直接一手捧著損壞的碎屑，一手撥弄查看。正是他的堅定、執著和義無反顧，讓99A順利誕生，并成為我國備受稱道的“陸戰之王”。

“每年的大部分時間去極端氣候區做試驗，是坦克人的常態。我們的人生就像這些鐵甲裝備，能接受惡劣環境的洗禮，就能獲得更多的成長，變得愈加強大。”毛明說。

在科研項目研制中，毛明注重設計理論和設計方法創新。在科研手段上，他對試驗和試制手段大刀闊斧地進行了改造，引進開發了仿真技術、計算機輔助技術等，建立了仿真、優化及可靠性等一系列實驗研究手段，改變了傳統的“畫加打”科研方式，將科研工作推進到現代化的水平。

毛明提出創新思路，設計一種可變形的車體，成功破除發動輸出限制的技術“瓶頸”，完美解決兩棲戰車在水里速度不快的問題。ZBD05水陸兩棲坦克采用了毛明的兩棲戰車水動力學設計理論，車體可變形；同時采用了可調式滑板和減阻設計，其水上的最高行駛速度大約是25千米每小時，成為了世界水上航速最快的現役裝甲車輛。這款坦克裝備105火炮，也可使用30毫米機炮和紅箭73反坦克導彈，這也是世界火力最強悍的兩棲突擊車輛！

不忘初心，只爭朝夕

坦克超越極限，坦克人無極限。斗轉星移，從最初59式坦克到99式坦克，再到全新的99A坦克，主戰坦克的升級換代見證了中國陸軍的跨越發展，意味著陸軍開始從機械化向數字化跨越。歷經多年艱苦攻關，毛明和他的99A坦克經受住洗禮和考驗，把“夢”變成了現實。

2018年12月9日，毛明來到武漢大學動力與機械學院，就中國裝甲兵器技術進展和成長等方面講座，并寄語學弟學妹：“時間很長，人生很短，不忘初心，只爭朝夕。我們應把個人的發展和國家的需要融合在一起。”毛明作為99A主戰坦克總設計師，他帶領團隊不斷創新，顯著提升軍隊主戰坦克技術水平，使國產坦克躋身世界先進水平之列。從熠熠黑發到兩鬢霜白，他始終懷揣“獻身國防”的赤子之心，全身心投入國防科技工業，以行動踐行著“科技報國、科技強軍”的初心。

毛明用30余年的擔當盡責，以對兵器裝備科技的熱愛和矢志不渝的追求，帶領團隊，走出了一條我國坦克裝甲車輛科技創新之路。

他懷揣“獻身國防”的赤子之心，他把戰車看作伙伴，并肩作戰，并肩前行。他說，搞科研事業，首要的是喜歡、是熱愛。不熱愛，調動不起激情，激發不了好奇心和突破的欲望，科研事業也就不可能有創新。從40多攝氏度的高溫高濕沿海地區，到零下30多攝氏度的荒原沙漠，極端天氣里常常閃現著坦克研發人的身影。就像當年恩師對他的言傳身教一樣，毛明也常常告訴自己的學生，創新是科研人員的本質要求，要立足于我國本土工業體系，堅持自力更生、博采眾長，全力攻克“卡脖子”技術，用無懈可擊的產品贏得驕傲與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