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創業活力和質量增強天津內源發展動力

唐家龍 史玉倩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營造有利于創新創業創造的良好發展環境，要最大限度釋放全社會創新創業創造動能，增強我國在世界大變局中的影響力、競爭力。天津市委市政府深入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對天津工作“三個著力”重要要求和一系列重要指示批示精神，認真落實中央決策部署，堅持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篤定高質量發展不動搖，推進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在津沽大地扎實實踐。當前，全市上下正集中力量實施市委市政府十項行動，奮力開創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大都市新局面。實施科教興市人才強市行動，高水平建設天開高教科創園，推動產教融合、科教融匯，切實將創新作為高質量發展的第一動力，是當前天津創新發展的“重頭戲”。但必須看到，天津創新驅動發展成效還不明顯，民營經濟主體還不夠多，高水平創新主體數量也不夠多，能力還有不足，質量還不夠優，經濟總量和增長速度與中央定位、人民期盼還有不小差距。相較于北京、上海、重慶等直轄市，市場主體增量不多，尤其是企業主體數量增加較少、創業活躍度不高成為天津發展的突出短板，亟需引起高度重視。

一、直轄市創業活躍度比較

新增注冊企業和個體工商戶等市場主體的數量代表了一個城市發展的前景。從歷史變遷的角度看，比較城市間市場主體數量的變動情況——創業活躍度及存活狀況，有助于了解城市經濟興旺發達的歷史、現在和未來。

1. 新注冊企業和個體工商戶數量比較。2000年，北京新注冊企業和個體工商戶等市場主體15.95萬家，上海新注冊市場主體為13.06萬家，重慶為10.14萬家，天津僅為6.46萬家。2021年，北京新注冊市場主體達到26.93萬家，天津達到28.79萬家，上海上升為52.85萬家，重慶則高達57.83萬家。但從累積存續量來看，2021年，北京市場主體存量達到223.65萬家，其中企業180.6萬家；上海市場主體319.54萬家，其中企業267.72萬家；重慶市場主體320.37萬家，其中中小企業超過100萬家；天津市場主體151.23萬家，其中企業37.65萬家。從縱向看，各直轄市年度市場主體數量都實現了較大幅度的增長。尤其是北京、上海市場主體中企業主體的數量占比均達到80%以上，絕對數均超過了150萬家，在市場主體的質量上遙遙領先于重慶、天津。市場主體數量的增長主要得益于市場經濟的擴張和政策的牽引。2002年，黨的十六大報告提出要鼓勵自謀職業和自主創業。黨的十七大報告強調實施擴大就業的發展戰略，促進以創業帶動就業并且要讓更多勞動者成為創業者。黨的十八大以來，隨著“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雙創”政策在全國范圍內的推行，進一步促進了創業市場的發展，擴大了市場主體規模。

2.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增長率比較。從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增長率年度波動趨勢來看，四大直轄市的模式基本一致，形成一個峰谷交錯變動的形態。新世紀以來，黨中央于2002年首次在全國層面提出鼓勵自主創業的政策方針，全國上下積極響應，四大直轄市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增長率都大幅度上升，重慶注冊量同比增長47.97%，遙遙領先于其他直轄市。之后我國創業形態逐漸發生轉變，創業者的創業動機也隨之改變，創業類型由生存型向機會型轉換，市場主體的注冊量增長率呈現下降趨勢。四大直轄市的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增長率在2006年均為負值，上海的增長率下降幅度最大，達到-26.2%。自2014年國家提出“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政策以來，創新創業滲透進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各領域各環節。盡管新注冊量總體在增長，但由于宏觀經濟受到內外部因素沖擊，各直轄市均呈現波動增長態勢，北京在2018年甚至出現負增長。作為首都的護城河，天津近三年在疫情防控中作出巨大貢獻，但受疫情嚴重沖擊和2019年較高增長率的影響，2020年新增注冊市場主體增長率相對于2019年下降了5.34%。

2000—2021年間，北京新注冊市場主體增長率與天津、上海、重慶相比，波動幅度較小，增長率也相對較低，年平均增長率僅為3.55%，遠低于天津的8.65%、上海的7.79% 和重慶的10.56%，但由于相對較高的起始基數，市場主體累積總量仍然超過了200萬家，領先于天津的水平。而且，北京匯聚了眾多央屬企業和總部基地，尤其是世界500強企業和金融機構，使得北京在市場主體數量相對于上海、重慶較少的情況下，仍然實現了GDP總量的相對高水平。

3.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與常住人口的比值分析。考慮到各省人口差異，考察四大直轄市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占常住人口比例的變遷，更能反映出不同地區之間創業活躍度的差異性。根據《2006年中國創業觀察報告》分析，在2006年之前，我國創業類型偏向于生存型創業，各直轄市的創業活躍度波動幅度較大，且四大直轄市的變動模式基本一致。在2005年，北京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與常住人口的比值是1.7%，達到新世紀以來北京創業活躍度的最高值，并且在當年遙遙領先于其他直轄市。天津、上海以及重慶的創業活躍度均在2004年達到最高點，分別為0.68%、1.11%和0.4%。四大直轄市創業活躍度在達到頂峰值之后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降。2006年以后，機會型創業所占比重超過了生存型創業，北京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與常住人口比值的變動幅度下降且趨勢逐漸平穩，基本保持在1%上下波動；而其他直轄市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占常住人口比例在總體上均表現出持續上升的趨勢，上海與重慶自2014年“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政策提出后，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與常住人口的比值持續上漲。從天津來看，2014年之前的創業活躍度相對平穩，之后出現了顯著的向上攀升態勢，常住人口創業率在2016年超過北京、重慶，2017年超過上海，目前與上海的創業活躍度相當。當然，必須注意到近年來天津出現了常住人口總量略有減少的現實。

二、天津創業活躍度和累積市場主體表現分析

由于前期市場主體基數較小、新增注冊總量不高，2014年之前尤其如此，導致天津在累計市場主體總量上與重慶、上海、北京三市的差距呈現擴大態勢。更重要的是，在天津市場主體總量中企業主體的占比遠低于北京、上海、重慶三市，在主體的質量、存續年份上也存在差距，導致天津市場主體總量尤其是企業主體的存量嚴重偏低。外加2016年以來，天津嚴格落實中央環保執法要求，關停并轉2萬多家企業，部分企業外遷和人才外流，影響了全市市場主體濃度的提升，經濟活力和潛力受到明顯沖擊。雖然近年來新注冊市場主體數量有所增長，但在創新創業意識、累積優勢構建、整合性政策支撐上仍然存在不足，歷史與現實相交織造成了當前市場主體尤其是優質主體不足的困境。

1.創新創業意識方面的差距。創業要先培養創業意識。天津因漕運而興起，作為曾經的碼頭城市，獨特的“碼頭文化”一方面賦予天津人危機和競爭意識，另一方面又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天津人形成了小富即安的性格弱點。后者深刻影響了天津創新創業城市品格的形成。當北京中關村、武漢光谷從電子產品一條街轉型為中國創新創業的旗艦時，天津鞍山西道的電子產品一條街則退化為平庸的商鋪。當北京、上海各大高校師生如火如荼覓得新機時，當重慶提出打造環高校創新創業生態圈時，天津高校與城市融合之路才剛剛進入全面推進大學科技園建設的新起點。

新時代大學科技園已經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內生驅動力量，是支撐我國創新驅動發展的戰略基地。北京的大學科技園創新建設體系日益完善，科技成果轉化為現實的生產力成績斐然；上海的大學科技園建設成果豐碩，涌現出東方財富、餓了么等一批知名創新型企業；重慶打造環高校創新創業生態圈，未來發展動力強勁。而天津與之相比，創業孵化管理能力嚴重不足，高新產業導向偏弱，創新創業氛圍不夠濃厚，且缺乏相關政策福利支持，使得高端人才持續外流，發展創業新動能“底盤”薄弱。與國內先進城市相比，天津創業面臨“不進則退、慢進亦退”的嚴峻競爭局面。

2.累積優勢構建方面的差距。創新離不開要素稟賦的支撐。北京、天津、上海和重慶在要素稟賦方面各有長短，具有較大差異性。就土地面積、常住人口、地區生產總值和當地平均工資水平的相對區域優勢而言，天津的不足之處都較為明顯。僅從人均收入與房價水平的對比來看，天津相對較低的工資水平面臨較高的房價水平，對于積累人口人才、吸納創業者造成了較高的成本負擔。近年來天津經濟總量與北京、上海、重慶的差距逐漸拉大，影響了累積循環優勢的構建。在2020 年最具人才吸引力城市排名中，天津的排名較2019 年下滑了10 名，對于創新創業資源聚集產生了明顯的負面影響。反觀北京、上海、重慶，累積循環的資源匯聚優勢仍然發揮著持續正向的馬太效應。

3.整合性政策支撐方面的差距。在單項政策方面，天津并不缺乏具有重大突破性甚至引領性的政策。但圍繞創新創業和區域創業活躍度，還缺乏具有集成性能的綜合政策，導致單項政策表現雖在全國還具有引領性，但卻始終難以打破產學研結合難、科技成果轉化難、科技教育人才與產業融匯難的困境，難以形成內生驅動的城市長期增長活力和動力機制。以重大企業、重大項目、重大平臺帶動產業發展和企業集聚為例，改革開放以來，天津引進了眾多的優質項目，包括摩托羅拉、三星、豐田等電子信息產業和汽車產業的外資領軍企業以及百萬噸乙烯等重大項目，但圍繞外資企業的根植化和中小企業集聚，圍繞初級產品向更高附加值的升級轉型，缺乏能夠聯動產業、升級產業結構的政策引導工具。以大學科技園建設為例，城區、校區、社區三區融合的創新創業生態圈層建設，教師、學生與孵化器、創業園區的融入，始終存在著高校院所考核導向與市場需求、價值實現之間的定位差異，高校科研的學術導向和創新創業的市場收益導向使得科技、教育、人才融合的道路總是面臨著異體異構的難題。

三、提升天津創業活躍度和創業質量的思考與建議

要牢牢扭住習近平總書記對天津發展“三個著力”重要要求，篤定高質量發展之路不動搖，推動實現以科技創新為引領和支撐的高質量創業，高水平打造大學與城市相互滋養、雙向賦能、共生共榮的良性發展格局。不僅要擁有大量的創業型企業，還要打造一個創業存活率高、成長速度快的高質量創業高地，提升城市創新創業活力，為天津健康持續發展造就長期穩固的內生源泉。

1.加強全域創業的政府統籌。政府與市場之間的關系是決定創新創業生態和新企業創辦率的決定性因素，也是影響一個城市創業活躍度的重要因素。要更好發揮政府的資源動員能力和政策整合能力，合理配置財政資源、政策資源，增強全民創業意識，引導提振全域創業氛圍，打造中國北方的創業之城。當前，市委、市政府將建設“天開高教科創園”作為重大的規劃舉措，將高教區周邊創新創業氛圍的建設、能力的建設和面向價值實現的大學科技園布局擺在了重要位置，將發揮南開大學、天津大學等優質高校資源的作用擺在了突出位置，是天津創新驅動發展的歷史性選擇。下一步，需要進一步提升對科技、教育、人才三位一體的總體認識，針對高校、行政區、科創園的政策痛點和迫切需求，加強創新創業意識教育、能力培養和實踐支撐，在干部配備、產業導向、創業軟硬件環境方面做好政策引領支撐。

2.構筑網絡化創新創業生態。創新創業生態的網絡化已經成為全球領先的科創園區的基本特征。天津當前面臨的巨大困難就在于科技、教育、人才三大優勢構成的創新優勢沒有轉化為創業優勢和產業持續健康發展的優勢。科學家、工程師、投資人和企業家、產業界之間缺乏資源、信息、資金等流轉的有效路徑，造成科研價值向市場價值轉變時沒有便捷通暢的渠道，阻礙了本地化的思想循環、成果轉化和價值循環。要加強高校、研究院所和產業界、投資界的多維協同，切實推動科技、教育、人才之間的貫通、融合，激發全社會力量融入創新創業的大潮，為政府的全域創業提供強有力的人力資本、金融資本支撐。要充分借鑒海爾的內部創業機制，打造大企業創業平臺，發揮市內優質企業在需求、市場、技術、人才、資金、供應鏈中的優勢，推動內部創業，充分發揮產業鏈龍頭企業“以大帶小”作用，帶動產業集群發展，形成以龍頭企業為引領的企業梯度。通過創新創業生態的網絡化，使“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真正成為人才和資本的主動選擇，為天津經濟發展和城市轉型提供強有力的動力源泉。

3.構建累積循環正向效應。城市經濟的發展進程受到累積循環正反饋作用的影響，具有發展的慣性和路徑的依賴性。人才是發展之源。提升對核心人才的吸引力，要創造發展環境，以鼓勵創新的良好產業生態吸引高端科研人才和團隊落地。要增強人才粘性，進行體制機制創新，建立多樣化激勵機制，比如開展員工持股、實施股權激勵等，把人才優勢轉化為高質量持續發展的動力。政策方面要不斷突破，政府要打造創新創業公共平臺，加大財政創業風險投資資金支持和統籌力度，提高創業企業的成功率和存活率。完善公平競爭市場環境，加強創業知識產權保護，助力創業的長期成長。要強化人才驅動創新，構建累積循環正向效應，通過“產學研用金”一體化模式形成“人才集聚—企業集聚—地方質量提升—人才集聚”的良性循環，推動天津實現“人才驅動創業、創業驅動增長”的內源性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