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不完的故事

威廉·麥克利里

星期天到了，在吃早飯時，邁克爾的爸爸說：“兒子，去旅行怎么樣？”

“萬歲！”邁克爾尖叫道。

“我的耳膜啊！”媽媽抱住腦袋喊道。

“去華盛頓廣場怎么樣？”爸爸說。華盛頓廣場是個小公園，走過幾條街就到。

“那不是旅行！”邁克爾說，“我們去瓊斯海灘吧！”

“可是天氣太冷，不能游泳啊。”爸爸說。

“我們可以在沙灘上玩。”

“我可以給你們做頓午餐帶上。”媽媽說。

“你知道去瓊斯海灘有多遠嗎？”爸爸大聲地說。

“我們能帶上斯特菲嗎？”邁克爾大聲問，“再帶上風箏？”

“哦，好吧，這是個不錯的主意。”爸爸說。他喜歡放風箏，“或許我們可以把那個大的箱式風箏放飛到天上去！”夏天的時候，邁克爾的爸爸買了一個有廚灶那么大且那么重的箱式風箏。

邁克爾到鄰居家去叫斯特菲，媽媽給他們做三明治。爸爸到地下室去找他的箱式風箏——它被裹在一個長長的紙袋子里。

不一會兒，他們就驅車行駛在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的路上，朝三區大橋開去。孩子們對準紐約東河上的每一艘船，向他們假想的敵人發射猛烈的炮火。他們穿過大橋，經過拉瓜迪亞機場時，巨大的客機相繼呼嘯著起飛或降落。兩個孩子終于安靜下來，邁克爾的爸爸繼續講彩虹的故事。

“讓我想想，上次我們講到哪里了……”他說，“噢，對了，吉米·拖拉機輪到森林里去找彩虹。”

“他帶了個指南針去找那只狼。”邁克爾說。

“還帶了根棒球棍去對付他。”斯特菲說。

“不，指南針是用來找回家的路的，”爸爸說，“萬一他迷路了呢？總之，吉米勇敢地走進了森林。他輕手輕腳地走呀走……他想過呼喚彩虹，但還是決定不要出聲。”

“狼可能會聽到他來了。”邁克爾說。

“然后把彩虹吃了。”斯特菲說。

“說得對。因此他悄悄地走著，每隔幾分鐘就停下來認真地聽一會兒。他慢慢地轉著頭，仔仔細細地聽著來自各個方向的聲音。”

“就像這樣。”邁克爾說著，慢慢地將頭從一邊轉到另一邊。

“是的。你知道他在聽什么嗎？”爸爸問。

“咯咯聲！”孩子們齊聲說道。

“答對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除了松樹的嘆息聲和鳥兒的歌唱聲外，他什么也沒有聽到。過了一會兒，他聽見了咯咯聲。在遠處，聲音很小，但很清晰：‘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是彩虹！他把頭轉來轉去，好確定咯咯聲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等他確定他認為是正確的方向后，就馬上朝那邊走去。”

“用最快的速度走過去。”邁克爾說。

“但是腳步要輕，”爸爸說，“免得驚動了狼。可是讓他十分失望的是，他發現咯咯聲越來越模糊了。這是為什么呢？”

“難道彩虹累了？”斯特菲說。

“不對。”

“狼把彩虹帶到狼窩里面去了！”邁克爾說。

“也不對！咯咯聲變小了，是因為吉米找錯了方向。”

“噢，這樣呀。”孩子們說。兩人下意識地挪動身子，靠得更緊了。

“吉米在錯誤的路上走出去這么遠，要去反方向的狼窩，就要走得更遠一些了。漸漸地，咯咯聲越來越清晰了，聲音也越來越大，他就快走到那片空地上了。這時，吉米停下來，脫下鞋子拎在手里，只穿著襪子在地上走。他踮起腳尖，輕輕地，沒發出一點兒聲音。

“突然——叮咚，叮咚，叮咚——他聽見鈴聲響起。這是什么情況？他趕緊臥倒，趴在地上，然后透過一叢杜松子樹，往面前的空地上看去。他看見了什么？是母雞彩虹！而在空地的另一邊，那只叫沃爾多的狼穿著一條臟兮兮的粉紅色舊圍裙，正站在狼窩前。”邁克爾的爸爸娓娓道來。

“叮咚，叮咚！”

狼搖著鈴鐺，準備吃大餐了。

“你給我過來，”狼大聲叫道，“水已經燒開了，我現在餓極了。快，快！”

彩虹沒有動。吉米也沒動。他等著沃爾多走過來，準備用他的棒球棍將狼打倒。

“過來，”狼咆哮道，“快給我進來！要我過去拉你進來嗎？”

“我的早飯還沒吃完呢！”

“給我過來！”

“讓我再吃點兒蟲子。”

“不行！”

“就一條小蟲子。”

“不行！”狼大發雷霆。

“求您了！”

狼搖了搖頭。

“拜托，求您了！”

“我現在就要吃了你！”狼大聲喊道，“快給我過來！”

“你數到 25，我就過去。”母雞說。

“立刻給我滾過來！別磨蹭！”

“你不會數數？”母雞說。

“我當然會。”狼說。

“現在，”爸爸說，“我們到了。我們把車停在這里，從臺階下去走到海灘那兒。”

孩子們能聽到海浪在咆哮。他們的嘴唇上有了海水的咸味。來到海邊，他們興奮得不得了，立刻把彩虹忘得一干二凈，蹦蹦跳跳地走下臺階。爸爸只好自己拿著小毯子、午餐盒、兩件毛衫、一個風箏和六個線球，走向海灘。

午餐時間到了，他們拽著風箏坐在小毯子上，打開食物籃。籃子里有三明治、番茄、牛奶、橙子和餅干。陽光暖暖的，照得人舒服極了。孩子們盡情地享用著午餐，不一會兒便在小毯子上伸起了懶腰。

“小睡一會兒，怎么樣？”爸爸說。

孩子們表示不想睡。

“我想睡一會兒。”爸爸說。

“那先講個關于彩虹的故事吧。”邁克爾說。

“講故事會讓你們睡著嗎？”

孩子們表示不會。

“那會使我越來越困！”爸爸說，“好吧，我們上次講到哪里了？哦，對了，快講完了。那只狼對彩虹說，他不得不過來把她吃掉。”爸爸又“表演”起來。

“如果你想吃了我，”驕傲的小母雞大聲吼道，“那你得先抓到我。”說完，她轉過身，迅速跑過空地，向吉米藏身的灌木叢跑去。

“哈哈！”狼呼喊著，“我只要跳兩步就能抓到你。”他弓起腰半蹲著，殺豬刀一般鋒利的牙齒在清晨的陽光下閃閃發光。他縱身一躍，就跳到了空地的半中央。就在這時，五歲的吉米·拖拉機輪從杜松子樹叢里跳出來，雙手緊緊地握著他的棒球棍。

“你給我站住！”吉米大叫道。

“吉米！”母雞大喊道。

“啊！”狼尖叫著。

“見到吉米，彩虹開心極了，她拍打著翅膀向吉米的肩膀飛去，然后停在他的肩膀上。”爸爸說，“吉米用他所有肌肉的力量和全部的體重，揮動那根棒球棍，狠狠地擊在狼的頭頂上。‘砰！只聽見一聲巨響，狼雙膝著地跪了下來。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們兩個想讓吉米再去打這只狼，把他打死，還是想讓吉米用繩子把他捆起來拖回家，關進籠子里呢？你們想怎么結束這個故事？斯特菲，你是客人，你先說。”

斯特菲害羞地笑了，他聳聳肩。

“問邁克爾吧，”他說，“這是他的故事。”

“斯特菲，你真是個好孩子，既善良又有禮貌。你是你爸爸媽媽的驕傲。”爸爸說，然后轉過去對他的兒子說，“邁克爾，你也是個善良而有禮貌的好孩子。就像斯特菲說的，這是你的故事，你說我們該怎么處置這只狼？”

“我們就說狼爬起來又逃走了。”邁克爾說。爸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讓這只狼逃走？”

“是的，”邁克爾說，“他的腿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你不希望他被殺？也不想他被人抓住？”

邁克爾搖搖頭說：“不！”

“這是你第一次想讓一只狼逃走。怎么回事？這個星期要善待狼？”

邁克爾的眼睛閃爍著光芒，大聲說道：“如果這只狼逃走了，還可以回來，再去偷彩虹！”

“太對了！”斯特菲大聲響應。

“你希望這樣的事發生？”爸爸大聲問。

邁克爾點點頭，說道：“是的！你可以在最后殺死這只狼呀。但如果現在讓他逃走，我們就可以聽到更多的故事！”邁克爾說。

“太對了！”斯特菲說。

“繼續吧。”邁克爾說。

于是，邁克爾的爸爸繼續讓這個故事發展下去——狼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逃進了茂密的森林深處。

之后，兩個孩子伴隨著海浪的低吼聲，躺在沙灘上的小毯子上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