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莉
愛有很多種,有的愛可遇也可留,悄無聲息地來,亙古不變地守,讓你始終有一種被人呵護的暖。
記得剛結婚時,要叫婆婆“媽”,這可為難了我,況且是要對一個與自己沒有一點血液關系的人叫媽,這的確強人所難。可是,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是有文化人,應該知書達禮,于是,我在公眾場合開始學著含含糊糊地叫婆婆為“媽”,只是吐字不太清晰,舌頭就像長了腫瘤一樣阻礙著上下嘴唇碰撞,不能順利地發出“ma”音,每叫一次“媽”都會臉紅脖子粗,就像偷東西被人發現一樣尷尬和無奈。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當我融入婆婆的世界時,我被婆婆的愛融化了。婆婆很漂亮,中等個子,一頭短發精干利落,婆婆從來不用高檔護膚品,可是她的皮膚白皙,無論太陽如何暴曬,皮膚都不會變黑。婆婆說話輕聲細語,尤其是當你有煩惱時,如果有她一番溫柔的勸導,就會讓你立即茅塞頓開。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開門,婆婆笑吟吟地站在門口,白皙的面龐,親切的笑容,短頭發花棉襖,藍褲子黑皮鞋,婆婆手里提著一大袋子,上氣不接下氣,仿佛一個在逃的嫌疑犯。
“這是一碗羊肉,趁熱快吃!”
“這是一籠包子,快吃!”
……
婆婆像變魔術一樣,不斷地在她家與我家之間傳遞著溫暖,她總是面帶微笑,好像天天都中彩票大獎,典型的樂觀主義者,這時我就會食欲大增,我一邊狼吞虎咽地吃,一邊滔滔不絕地講,家里的門外的,快樂的悲傷的,失去的得到的,酸甜苦辣咸一股腦兒全部倒給了婆婆……婆婆不厭其煩,聚精會神地聽,笑容滿面地勸,她給我溫暖,給我慰藉……這時婆婆的手還在忙活著,或拖地或擦桌子,或把陽臺晾曬的衣服折疊整齊或把窗臺上的玩具分門別類。可見,婆婆來我家,不僅給我送來了美味佳肴,還要幫我拾掇家,同時還要和我談心,她把深深的母愛給了我。
雖然婆婆斗大字不識一個,但通情達理,聰慧豁達,每當我與老公發生矛盾時,她總是偏向我,一股勁地批評老公,說他說話太直,想問題太簡單,婆婆從來也不批評我,只是柔聲細語地安慰我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還說:山上下雨地下流,小兩口吵架不記仇。可是婆婆沒有念過一天書,婆婆的話讓我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也有錯,我得理不饒人,主觀臆斷,自己認定的事情就無法改變,是婆婆正確的教育方式啟迪了我,讓我學會了寬容,學會了理解,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
歲月如梭,光陰似箭,不知不覺結婚十多年了,可是,婆婆對我的愛從未改變過,前一段時間我做了個膽結石微創手術,婆婆來了,重要的是來了就不走了,她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開膛破肚的,大小也是手術了,婆婆非要伺候我,天吶,人家的兒媳都既生女兒又生兒子,仿佛生不下兒子誓不罷休,唯有我觀念更新,無動于衷,我認為孩子不管男女一個就行了。現在我“生”個石頭,像生了個兒子一樣有功勞了,婆婆不讓我洗鍋,不讓我拖地,地下多走一會也不行,讓我趕快躺在床上休息。手術完第五天去醫院拆線,婆婆非要陪我,去了醫院,婆婆給我提包拿手機,不時地噓寒問暖,大夫問我:“陪你的是不是你媽?”我說是我婆婆,大夫很驚訝,仿佛我在撒謊。
婆婆就是媽,婆婆的愛說不完道不盡,生活中有了婆婆,幸福就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現在我叫婆婆“媽”很順口,吃飯時我說:“媽,你先吃!”出差回來,總要給婆婆買一件衣服,說:“媽,你穿上好看!”逢年過節,總要給婆婆幾百元,說:“媽,你拿著花!”……原來叫婆婆“媽”并不難,不但需要感情的投入,還需要真誠的介入。與婆婆相處久了,自然就有了感情,我們在一起無話不談,談工作,談家庭,談人生,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婆婆也會給我出主意想辦法,仿佛這時候婆婆又成了我的知己。恩德相結者,謂之知己;腹心相結者,謂之知心——平生知心者,屈指能幾人?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風浪,江湖的風浪很大,知己零落。但是,有感恩和包容、理解和愛編織成的這件溫暖的大衣,再大的風浪,我也不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