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祥玉
“當兵保家衛國,退役服務民生。”說這句話的是2022年全國“五好家庭”、2021年江西省“最美家庭”獲得者陳堃源,而15年來一直堅定支持他的妻子
張敏則深情地說:“我很幸運,嫁給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江西省南昌市青云譜區金鷹路153號,江西兵哥送菜實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兵哥送菜”)4棟樓的外墻刷上了迷彩色,在藍天白云映襯下顯得尤其醒目。走進公司大門,黨旗、軍旗、迷彩服等元素也隨處可見。倉庫和辦公區一塵不染,所有物品擺放得整齊劃一。
這里是軍營嗎?咱們去好好看看……
他善良堅韌有擔當,她溫柔堅定有眼光
2022年11月25日,是“兵哥送菜”創始人陳堃源37歲的生日,也是他退伍12年的日子。盡管昨晚只睡了4個多小時,他還是早早起床,和家人吃完早餐后匆忙趕往公司。上午8:30,陳堃源坐在辦公桌前,桌上一左一右分別立著一面黨旗和一面軍旗,穿著迷彩服的他看起來神采奕奕。
“報告!”“進來!”一位穿迷彩服、拖著行李箱的小伙子昂首走進來。
從哪個部隊退役?老家在哪里?退役后有什么打算……陳堃源耐心地詢問。像這樣從部隊退役就來到“兵哥送菜”的人,陳堃源幾乎每天都會接待。有人選擇留在這里工作,有人在接受一段時間免費培訓后自主創業,還有人在他的指導下回到地方就業……
8年來,陳堃源幫助近3000名軍人(軍屬)就業,200多名退役軍人實現了創業夢,資助困難退役軍人、軍屬190多戶,累計為他們捐資、捐物800多萬元。創業之初,他立下“當兵保家衛國,退役服務民生”的志愿,一直都在矢志不渝地踐行。
他是2018年首屆“全國最美退役軍人”,2019年“全國模范退役軍人”。2019年3月3日,陳堃源成為《人民日報》微紀錄片《我們都是追夢人》的主角之一。習近平總書記看到后批示:“陳堃源、李興柯、趙豐嬌這三個人的奮斗故事是億萬中國人逐夢前行的縮影。我們都在努力奔跑,我們都是追夢人。”
“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榮譽和成就,都與妻子分不開。”陳堃源說得沒錯。他的妻子叫張敏,與他同歲,任職于江西省退役軍人服務中心。張敏對丈夫的評價也是相當高:“我們在一起15年,他從沒讓我失望過。在我眼中,他就是中國軍人的最好寫照!”
張敏是湖北咸寧人,受到當警察父親的影響,2003年,18歲的她考入湖北警官學院。大三那年夏天,她兒時的伙伴帶著戰友回老家探親,途經武漢時叫張敏出來聚聚,那位戰友就是陳堃源。
兩人就這樣認識了。張敏對陳堃源的第一印象不錯,覺得他開朗大方,會說話,吃飯時特別會照顧人,但沒什么特別感覺。陳堃源對張敏卻有點兒動心。接下來兩年,他們偶爾寫信、打電話,一直保持普通朋友關系。
2007年,張敏大學畢業報考公務員,想到陳堃源在南昌就選了那里。結果,她被江西省女子監獄錄取了。好巧不巧,陳堃源就在監獄所屬部隊服役。
從學校到監獄對張敏來說是很大的跨越,頭幾個月,她很不適應。陳堃源在部隊多年,熟悉這里的一切,張敏難過迷茫時,他耐心地安慰、開解,想辦法逗她開心。張敏宿舍一共有8個女孩,誰工作和生活上有困難,陳堃源都幫,買零食、水果也都是8份,運用戰術先攻克了“目標”的周邊堡壘。這7名室友不僅及時向他傳遞張敏的消息,還為他說了一籮筐好話。
自己的觀察加上室友們的支持,來南昌一年后,張敏知道:就是陳堃源了。
努力付出必有回報,追夢路上夫唱婦隨
2010年,陳堃源從部隊退役,為了張敏留在了南昌。他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當過保安也干過司機。為了早點兒買房結婚,陳堃源用幾萬元退伍安置費開了一家茶葉店。張敏一下班就去茶葉店幫忙,他去進貨、見客戶,她只要不上班就一定陪著。日子忙忙碌碌,但兩顆心滿足又歡喜。
得知女兒要嫁給一個來自福建、沒有正式工作的男人時,張敏父親極力反對。然而4年的相處已讓張敏對兩人的未來無比篤定。父親拗不過,最終同意他們結婚。雙方家人各出了一筆錢,在南昌給他們按揭買了一套房。2011年11月,陳堃源和張敏步入婚姻殿堂。
婚后不久,張敏就懷孕了。在最需要錢的時候,陳堃源的茶葉店卻因為經營不善而關門。因為在部隊當過后勤兵,有采購經驗,陳堃源決定給小餐館送菜。他每天晚上10點到凌晨兩點進貨,然后理貨,在早上6點前把菜送到各個餐館。不到一年,他就在批發市場租了一間20平方米的店面。
因為人手少,資金不夠,陳堃源每天忙得昏天暗地,根本無暇顧及家里。張敏挺著大肚子買菜、做飯、收拾家務,總是一個人吃飯,常常委屈得直哭,不理解陳堃源為什么每天都那么忙。懷孕后期和坐月子期間,兩人經常吵架。她勸他別再折騰了,找份穩定工作;陳堃源不甘心,還想往前走走看。
2014年,20平方米的小店面擴大到50多平方米,陳堃源正式注冊成立“江西兵哥送菜實業有限公司”。陳堃源切身體會過退役軍人就業不易,創業之初,他就決定公司員工80%以上聘用退役軍人或軍屬。
當時,電商業務興起,陳堃源孤注一擲投入所有資金,一下在南昌市開了8家門店,結果不到半年就虧了200多萬元,連員工的工資都發不出來了。陳堃源再度陷入迷茫,也擔心張敏會罵他甚至要離婚。萬萬沒想到的是,張敏非但沒有責怪他,還主動提出賣掉房子,因為“給員工發工資要緊”。“她理解我,支持我,比我更有擔當。”陳堃源對妻子感激不盡。
努力的人不會被辜負。2016年,“兵哥送菜”步入正軌,從此以后沒再走過下坡路。很多退役軍人慕名來到南昌,紛紛加入陳堃源的公司中。
老兵吳三興因為醫治眼病花光所有積蓄。聽說陳堃源公司專門招收退役軍人,他就匆忙趕過來了。考慮到他年紀大、有眼疾,陳堃源安排吳三興負責相對輕松的蔬菜分揀工作。得知吳三興是種植能手,陳堃源又拿出5萬元讓他在郊區種菜。幾年過去,吳三興的蔬菜基地擴至20多畝,家庭年收入達到了20多萬元。
青春有很多種樣子,唯穿軍裝模樣最帥
陳堃源幫助外人非常慷慨。有一位送菜大哥,晚上騎三輪車送菜時遭遇車禍,小腿以下都被碾沒了。肇事司機逃逸,陳堃源幫忙聯系醫院,墊付醫藥費讓對方及時做了手術。一位交警執勤時遭遇車禍犧牲,陳堃源不僅幫忙處理后事,還把他的母親、兒子接過來照顧。
退役多年,陳堃源依然保持著在部隊時的習慣:被子疊成豆腐塊,家里、辦公室永遠一塵不染。他的時間觀念也很強,從來不遲到早退。而這也是讓張敏最欣賞和感到踏實的地方,“自始至終,他一直都保持軍人本色,也一直是那個可靠的人”。
2020年,張敏申請從女子監獄調到江西省退役軍人服務中心。她之所以調動工作,一方面因為這份工作是朝九晚五上班,她可以陪伴孩子,照顧雙方父母;更重要的是因為這份工作與退役軍人打交道,她和丈夫能有更多共同語言。
張敏主要負責退役軍人的來訪接待工作。之前,她經常聽陳堃源聊到退役軍人,但無法感同身受,偶爾會抱怨他眼里沒有自己和孩子。調到退役軍人服務中心后,張敏每天都接觸退役軍人或軍屬,對他們有了更多的認識:“每位退役軍人都對部隊有著深深的眷念,對祖國有無限的崇敬和信任。因為在部隊這個大熔爐里淬煉過,脫下軍裝的他們依然有顆為國家作貢獻的心。”
自從張敏調動工作后,夫妻倆的共同話題也越來越多。她會把退役軍人的相關新聞、最新政策及時告訴陳堃源。當丈夫公司的退役軍嫂有工作和生活困難時,張敏會主動跟她們談心并給予幫助。陳堃源定期幫扶退役軍人及家屬,只要有空兒,她都會參加,“這不是我的職責范圍,而是我作為妻子的本分”。
在孩子心中,陳堃源是最好的爸爸。兒子在作文中寫道:“媽媽是仙人掌,渾身都刺;爸爸是梅、蘭、竹、菊。”梅、蘭、竹、菊被稱為“四君子”,在孩子心中,爸爸是一位堅韌不拔、有風骨的君子。
陳堃源雖然工作忙碌,但并沒有因為事業而忽略家庭。周末、節假日,他會陪孩子寫作業、玩游戲,天氣好就帶他去郊外踏青、放風箏。受他的影響,兒子從小就喜歡穿迷彩服,在他心目中軍人最帥。“青春有很多樣子,但我覺得穿軍裝、扛槍的樣子最好看!”陳堃源的姐姐、弟弟都當過兵。“成績好考軍校,成績不理想,那就像我一樣去當兵”,這是陳堃源經常對兒子說的話。
曾不看好他的岳父,如今以陳堃源為傲。這個女婿比親兒子還好。岳父喜歡盆栽,陳堃源無論去哪里,看到好看的花盆、綠植就會買下來寄給岳父。每年國慶節回張敏家,陳堃源都會陪岳父逛花市,和他一起侍弄滿園花草。
“只要他在,每個人都會開心又舒適。泡茶、聊天、吃飯時夾菜、倒水、遞紙巾,他專注于每件小事而且件件都做得讓人如沐春風。”曾有人當著陳堃源的面說,張敏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陳堃源說:“她不是拯救了銀河系,她就是銀河系。”
脫下戎裝不忘本色,新的時代勇敢擔當
陳堃源的生日是11月25日,這天剛好是他所在部隊的“退伍日”。在部隊8年,每年生日,他都是在離別的傷感中度過。軍人都不希望有退伍,不希望有離別。陳堃源退伍那天,就在心里暗下決心,希望有朝一日,把昔日戰友一個不落地找回來。如今,當年中隊的班長、排長和戰友都在“兵哥送菜”工作。
工作之余,陳堃源喜歡去郊區菜農家里看看,很多時候,張敏也會跟他一起去。陳堃源夫婦探望最頻繁的是南昌郊區的一對70多歲菜農夫婦,他們唯一的兒子得了小兒麻痹癥。老兩口拼命工作攢錢,希望在他們走后孩子能衣食無憂。“每次去,我的心靈都會受到洗禮。上次我們離開,正要上車時,老人從后面追過來,懷里揣著六七個皺皺巴巴的蘋果,這是他們最好的東西……”陳堃源說,這些遇到困難卻不曾停止努力的人,是他不愿停歇下來的原因,“因為多做點兒事,才能幫到更多人”。
除了幫扶退役軍人,陳堃源還助力鄉村脫貧、振興。2017年,他通過散養黑豬產業和“養殖+產品連鎖經營”方式,為8戶貧困家庭開展養殖技術培訓,并提供購買種豬、飼料以及回購服務,讓這些家庭的年收入達到了4萬元。
2021年他在井岡山、修水、蓮花等8個縣市,提供養殖戶農產品56種,銷售額達4800萬元;同年6月,陳堃源向江西省紅十字基金會捐款100萬元現金;7月,攜手“龔全珍愛心救助基金會”,資助10名貧困學生學費、生活費,直至他們大學畢業……
“退役軍人首先要從思想上轉型。做得很好的,就助力他們;遇到瓶頸的,就教他們新的商業模式和理念。”陳堃源的公司現專門成立了“退役軍人+”職業價值成長服務平臺,為退役軍人提供職業規劃、專業技能培訓和就業(創業)服務。陳堃源不僅個人在發展,還帶動了退役軍人群體,為他們解決就業創業難題。他激勵更多的人去參軍,同時也打消了很多現役軍人的顧慮,讓他們在離開軍營之后,還能得到就業創業的幫助。
20年時光,陳堃源一路步履不停,以一名軍人的自覺和擔當去蛻變。其間有太多艱辛和疼痛,但因為張敏,這一路化蛹成蝶的蛻變,全都被賦予了濃厚的意義。對于丈夫,張敏一直是最忠實的擁躉,也是最貼心的知己。
“脫下了戎裝,本色從不忘,新的時代要勇敢擔當!有我在,有力量,紅色基因鍛造成鋼,堅守神圣的信仰,奮斗鑄就新輝煌!”這是閻維文演唱的《退役軍人之歌》,也是陳堃源夫婦過去8年和未來許多年,一直都在追求的夢想人生!
(感謝南昌市婦聯對本次采訪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