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號”叫餐

肖春榮

和老鄭去外地出差，我倆找飯店吃飯時，看到有家小飯店與眾不同，店門上貼了一張紅紙，上面有一段溫馨提示：出門在外總有不便，當你身上沒有零錢而肚子餓時，請進小店找個空位置坐下，給服務員說暗號“A套餐”，吃完不用找服務員買單，直接走就可以了！祝出門在外的農民工朋友一切安好！

我瞬間對這家小飯館產生了好感，感覺老板是個善良溫暖的人。老鄭卻撇嘴說：“商業計謀而已，現在吃不上飯的人能有幾個，即便囊中羞澀，誰又能拉下臉來叫一份免費套餐？”

老鄭這樣一分析，我覺得有些道理，但既然來到門口了，不如進去嘗嘗飯店的菜品如何。進去找地方坐下后，老鄭沖我使眼色，讓我別說話，一切聽他的。服務員過來讓我們點餐時，老鄭低聲說：“兩份A套餐。”

搞不懂老鄭葫蘆里賣的啥藥，不過，我也好奇，想看看老板的A套餐長得啥模樣。過了一會兒，A套餐上桌，服務員把一碗米飯、一碗粥、一碟小菜、兩個包子擺在我面前。老鄭邊吃邊對我說：“咱倆吃完后就走人，轉一圈再回來買單。”

和老鄭吃完飯后，我們揚長而去。走出二里路，也沒見到“追兵”，看來老板貼門口的“廣告”是真的。

我和老鄭折返回去，讓服務員喊老板出來。老鄭對老板說：“剛才我倆每人點了一份A套餐，多少錢，買單?！?/p>

老板笑著說：“一份12元?！崩相嵱梦⑿胖Ц读?0元，對老板說：“剩下的算我替農民工兄弟買單了?！?/p>

走出飯館門，我對老鄭說：“你也太沖動了，多給錢干嗎？剛才是你說的，現在沒幾個人吃不上飯了，即便有人因為特殊情況，一頓兩頓餓了肚子，也未必好意思進來吃呀?！?/p>

老鄭解釋說：“不那么做，剛才走了又回來，捉弄人家，多沒面子呀?！?/p>

我倆正說著，老板跑出門喊住老鄭，加了老鄭的微信。我以為老板是想把多余的錢還給老鄭，可過去1個多月了，也沒聽老鄭說老板找他錢的事。

這天，老鄭拿著手機讓我看，原來是那家飯店的老板給他發了視頻。視頻中，老板帶了10份盒飯，免費分發給了環衛工人。老板告訴老鄭，他的飯店開業2個月了，至今為止，還沒有人上門點A套餐，老鄭留下的錢，他用來做盒飯送給環衛工人了。

有視頻就有真相，老鄭留下的錢也不夠買10份盒飯，肯定是老板“添菜”了。

從那以后，老板和老鄭成了好友。后來，老板對老鄭說，他的飯館剛開業時，貼門上的A套餐“廣告”是有“炒作”吸引顧客的想法。那天老鄭吃完飯未付錢走了，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兩個打扮得體的人也敢上門吃“霸王餐”，但既然宣傳出去了，自己也只好認了。

但老鄭又回來，并且多付了錢給他，他的心被老鄭溫暖到了，同時那些多出來的錢又成了燙手的山芋，他開始真心盼著有人上門點免費的A套餐，將老鄭留的錢消費出去，但久等無果，他只好將愛心傳遞給了環衛工人。

老鄭讓我看飯店老板近段時間的朋友圈：隔一段時間，飯館老板便請環衛工人進店聚餐，免費吃飯，A套餐終于從“門面上”落實到了實處。

老鄭的“面子工程”成了愛心的催化劑，連鎖反應強大。

（摘自《莫愁·時代人物》）（責任編輯 王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