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用生
從文學地理學理論上講,作家和音樂是生活在一個地域上的精神物種。因此他們問世的時代、時段、時情很重要,因為他們所處的社會背景會影響他們;而這段時空的風情、風俗、風情、風味都會讓他們浸潤和滲透;而地域、族域、民域使他們產生了基因。這就是時、俗、域的時代時情、社會風貌、人文地理對他們的綜合性影響。
著名音樂人秦望東先生的眾多學生里有三位具有代表性的學生:刀郎、云朶、阿香。刀郎是秦望東先生改革開放初期從家鄉帶出來的第一位學生,現在已經聲名大振;云朶是2004年初從汶川羌寨走來叩拜秦望東先生為師的。當年秦望東先生把云朶送去新疆,交托給刀郎,云朶在演藝實訓中走出來后去了央視演唱,現在也是聲名在外。阿香是在2007年認識后,一直在秦望東先生培養下走出來的,是在秦望東先生身邊跟隨時間最長且受益、授藝最多的學生,她將四川民歌融會貫通,融入多種唱法技藝與創意,也成為了今天四川省原創音樂家協會主席。
我愛聽阿香演唱,一直情系阿香演繹的四川民歌,特別是秦望東先生作曲的、深受大眾喜愛的《四川好耍》和近期演唱的《大美四川鄉村游》。她演唱這兩首民歌特別有當下的時性、俗性、域性之感悟。當今兩首四川民歌與上世紀家喻戶曉的兩首民歌《太陽出來喜洋洋》《槐花幾時開》在創意和演繹上異曲同工,有四川民歌屬性。
時、俗、域。這里的時,是指時代、時段、時情;俗,指風俗、風情、風味;域,指地域、族域、民域。這些直接關系到作家及音樂的變異、成長與樂藝的問題。從文學地理學理論上講,作家和音樂是生活在一個地域上的精神物種。因此他們問世的時代、時段、時情很重要,因為他們所處的社會背景會影響他們;而這段時空的風情、風俗、風味都會讓他們浸潤和滲透;而地域、族域、民域使他們產生了基因。這就是時、俗、域的時代時情、社會風貌、人文地理對他們的綜合性影響。無論哪位作家、藝術家又或是哪部名著,都逃不脫這個三維空間的映照和影響,打上時、俗、域的烙印并融入人文地理基因。
上世紀的兩首經典四川民歌,特別具有巴蜀風味。是地地道道的四川民歌創作作品和演唱作品。而當今阿香演唱的兩首四川民歌,在時性、俗性、域性上與上世紀的兩首經典四川民歌有所異同。時性上是兩個世紀的不同時空;俗性上兩個時空的民間俗性有所不一——當今的四川民俗文明在上世紀的基礎上有所前進,伴隨著物質文明的提高,精神文明也有所上升。特別是當今的演唱藝術,無論什么唱法都具有融合性與藝術的開放性,具有與過去時代的時、俗、域三維空間完全不一樣的人文性。故演唱意味也有當下時代的藝風融入之意景了。
說到四川民歌,就像一位藝術主人,永遠地起源于川,生活于川,成長于川。但要受制于時,隨著生存時代、時空的人文變化與文明升華,漸而這位藝術主人也得隨之應變,沒有一成不變的藝術。著名歌手阿香的成長與她生活的時性、俗性、域性不可分割。這與文學地理學里作家成長的屬性與其作家作品基因是吻合的。藝術家也具有文學地理學的人文基因。阿香游離于民族唱法、通俗唱法之間。她的民歌還含有民間唱法、藏域和羌域唱法以及戲曲的融合,且通常還含有民通唱法、民謠唱法以及搖滾通俗等。但阿香的主要唱法還是民通唱法,也就是說民歌是她演唱藝術的主要基因。這是當今藝術的一種自我自由式,又隨心,又隨意,又順眾。故少不了通俗唱法在民歌和美聲里注入當今時民之鑒賞意識。阿香對各種唱法嫻熟,又善于融合以應對時下需要,這是阿香能成為著名歌手的首要因素。當然這與她的老師秦望東先生的培養分不開。記得秦老師說:“阿香本嗓不錯,民族唱法又是一個基本的唱法,可融入民通,民域擴大了民族唱法的適用性。阿香嗓子還可融入戲劇性的戲歌……”我一直尋機會觀察阿香的歌唱。她早期唱的《走進你神秘的西藏》一組歌曲后來公演也傳播了不少好歌。
《四川好耍》《大美四川鄉村游》是具有山歌性、民歌性、戲曲性的四川民歌;是二十一世紀之初以來,四川涌現的一首三性合一、夾帶說詞的民歌。與二十世紀的《太陽出來暖洋洋》和《槐花幾時開》不一樣,這兩首唱法、內容、情感專一化。民歌,特別是山歌的形象鮮明,抒情意味深長,時、俗、域的綜合性和本土性以及人文性極強。而《四川好耍》與《大美四川鄉村游》是以四川民歌藝術為基礎的開放性藝術融合體:民通融合、民戲融合、說唱融合。歌曲藝術在歌詠自然人文的基礎上突出民眾生活的本土化;而上世紀的兩首民歌是在民、俗、域性的基礎上再現或感悟自然人文風情。
阿香與蔡楚三演唱的《四川好耍》達到藝術極致,得到專家一致好評,在四川省文聯與四川音樂家協會舉辦的“唱響四川——百姓喜愛的歌曲”專場晚會上被評為銀獎。她參加央視《2014 CCTV新春原創音樂會》榮獲一等獎;參加《2015 CCTV新春原創音樂會》榮獲金獎;在2015年康巴衛視全國十大藏歌比賽,以一首《一個轉身的距離》榮獲十大藏歌金曲獎。
阿香獨有的沙甜嗓,融入“氣聲唱法”“戲聲唱法”以及在四川民歌基礎上的藏羌味混聲異變,加之時下的通俗味,她能順應民歌、山歌以及藏味、羌味和川域各地的一些本土味,成為當下以四川民歌魔變唱藝而著名的歌手。文藝順應時、俗、域的三維空間就會讓空間的活性更佳。
我國古代音樂論著《樂記》記載:“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民歌正是這樣產生于民、生活于民、成長于民。民歌隨著時代、時段、時域的不同而有所差異;隨著文明與科學的拓展而俗性變異;隨著地域的人文性文明化進程而不同。英國劇作家、文藝批評家艾略特說:“假如傳統和世代相傳的意義僅僅是盲目地或一絲不茍地因循前人的風格,那么傳統就無處可取。”四川民歌在時、俗、域的變異下,自身也在不斷地文明化。阿香隨著自身生活的時、俗、域三維藝術空間與自然人文的三維空間的變化,以及其他潛在的影響和自身藝術修煉的成長,使她的四川民歌唱法與上世紀四川民歌的唱法已大有不同,阿香順應了21世紀的時、俗、域三維空間的藝術映照,順應了當今的時情和民情的需要。
當下我國對傳統文化的傳承和發展十分重視。而民歌是音樂的原生態非物質文化佳品,對我國音樂文化的拓展以及豐富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起到極大的作用。民歌成為情俗域文化的代言者。唱起“花兒”想青海,唱起“茉莉花”想江浙,唱起《康定情歌》想折多河,唱起《太陽出來喜洋洋》想巴蜀……我國古代著名文藝理論家、批評家劉勰指出:“通則不乏”“洞曉情變,曲昭文體,孚甲新意,雕畫奇辭”。也就是說只有將“通”與“變”以及“因”與“革”結合統一,文藝才能“騁無窮之路,飲不竭之源”,才能健康發展,文明進之。四川民歌也是這樣,在一代一代的歌曲作家和歌手的演藝生涯里,展現四川民歌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