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信念

陳超先

一

下午三點，龍特恩從拳擊館健身回家。他一進屋，女友妮可就把手機遞給他。

“哦？”龍特恩接過手機說，“我就出去兩個小時就來生意了？”

“的確有生意?！蹦菘尚ξ卣f，“不過是賠錢的?！?/p>

“諾頓局長打來的？”

“他要你回來后，馬上去警察局一趟?！?/p>

龍特恩從刺客組織退出來以后，不斷有人向他求助。小到尋人尋物，大到救人性命，最后龍特恩差不多都能幫他們解決問題。

那些求助于龍特恩的人，他們的問題得以解決，多少都會用金錢或者禮物表達謝意。因此龍特恩不用工作，收入卻頗為可觀。當然，很大程度上要感謝里美市越來越糟糕的社會治安。

諾頓作為里美市警察局長，偶爾也要找龍特恩幫他辦一些警察不方便出面辦的事情，龍特恩從來都幫他辦的妥妥的。諾頓局長從來不付一分錢酬勞給龍特恩，龍特恩卻對他一直很尊敬。那是因為龍特恩能從刺客組織全身而退，諾頓功不可沒。再者諾頓找他幫忙的都是懲惡除強的事情，這與龍特恩當年奉命殺人恰好相反。龍特恩也想多做善事，達到自我救贖。

龍特恩匆匆沖了澡，換上衣服就驅車而去。十分鐘后，他敲響諾頓局長辦公室的門，諾頓讓他進去。

諾頓是個大胖子，看到龍特恩進來，他放下筆說：“下面大廳里有個老頭，其實也就五十多歲吧。這五年來，每年他都要來警局幾趟，每次都堅持見我。再這么下去，我快要被他逼瘋了?！?/p>

“出了什么事？”

“他女兒多蘿西五年前失蹤了，”諾頓說，“當時調查的結果是多蘿西被人蛇賣到國外了。但是因為人蛇一直沒有抓獲，這件案子就一直懸在那里。那老頭說多蘿西一直給他托夢，他堅信多蘿西人還在國內，甚至還在里美市。因此他不斷來煩我，要我重啟調查多蘿西的案子。你當然清楚里美市的犯罪率有多可怖，手頭的案子就夠警察焦頭爛額，那么久的舊案哪有時間和精力去調查。我想來想去，還是麻煩你出手，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p>

“我愿意為你解憂?！?/p>

諾頓說：“那老頭就在一樓大廳，多蘿西案子的情況，你找科里了解。”

龍特恩點頭答應，科里是一級警探，也是諾頓的得力干將。龍特恩和他挺熟的。

龍特恩離開諾頓的辦公室，來到一樓大廳，一眼就看到站在一臺咖啡機旁邊的老人。他看上去快六十歲了，身材中等，佝僂著身體。一頭茂密的頭發半灰半白，眼神迷茫而焦慮。整個人顯得無比頹廢，可見多蘿西的失蹤帶給他多大的打擊和傷害。

龍特恩走到老人面前說：“你好，我受諾頓局長的委托，幫你查找多蘿西的下落。我叫龍特恩，請問……”

“魯賓。”老人有些疑惑，“你……不是警察？”

“不是?！饼執囟髡f，“但我能做許多警察都不方便做的事情。你放心，既然諾頓局長把這個案子交給我，我決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我們從什么地方開始。”老人眼里閃過希望的火花。

“先去你家吧，我得了解一下最基本的情況。”

“那我們現在就走。”老人有些迫不及待。

老人走出警察局，他是坐公交車來的?，F在坐上龍特恩的越野車，直向老人的住處飛馳而去。

二

魯賓住在老城區，這里生活著差不多一千戶居民。這里的樓都是二十多年前建造的。治安很差勁，一到晚上，居民基本上不出門。

魯賓把龍特恩領到多蘿西的房間。這間臥室清雅整潔，床頭還放著一個大大的熊娃娃。一面墻壁上貼著幾張流行樂隊的海報，另一面墻壁貼著十幾張多蘿西從小到大的照片，其中有幾張是她和另外一個姑娘的合照。

照片中的多蘿西漂亮純真，大大的眼睛流露著青春快樂的神采，誰會想到她會在這樣的花樣年華慘遭不幸。

龍特恩仔細檢查了多蘿西臥室的各個角落和遺留的物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這間臥室收拾的很干凈，很明顯魯賓經常收拾房間，使得這個房間像是主人剛剛去上班，再過七八個小時就會回來休息一樣。這更使人心酸。

龍特恩走出多蘿西的房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魯賓給龍特恩倒來一杯水后，就開始講述多蘿西失蹤的情況。

那天早上多蘿西和往常一樣出門上班。她在一家連鎖超市做收銀員。那里距離她家有二十多里路程，要很早就乘公交車上班，每天工作十個小時左右。掙的錢還可以，就是太累了，每天回到家里，她就倒在床上休息。

工作再苦再累多蘿西都不吭聲，反而很開心。她很早就有一個愿望，能夠在里美市最繁華的商業街上租一間店鋪，自己做老板?？墒撬龐寢尠四昵耙驗槲赴┤ナ?，治病基本花光了家里的積蓄，老人一點也幫不上她的忙。

魯賓說到這里，淚水浸上眼眶。他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繼續講述。龍特恩硬起心腸，他來這兒的目的是找到多蘿西，而不是陪老人一起傷心。

“那天晚上，多蘿西到了該回家的時候卻沒有回來。往常遇到這種情況她會打個電話給我。可那天什么都沒有，我慌神了。再等一個小時她還是沒回來，我就給所有的親朋打電話問詢，都沒有她的消息。我趕緊報警，可他們說人失蹤后四十八小時才能立案調查，上帝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度過的。”

“她沒有男朋友嗎？”

“我覺得沒有，我只知道她每天都很忙碌，回家就躺在床上不想動彈，從沒有看見她出去約會。”

“那警察后來的調查結果是什么？”

“他們告訴我，有證據顯示，多蘿西和幾個女孩子被犯罪集團綁架了。他們專門綁架年輕姑娘，說要賣到外國……警察后來鎖定了一個人販子，最后卻終止了調查。因為那個人販子始終沒有被抓到，直到今天他還沒有露面。”

龍特恩心里有數了，但他什么都沒說，又問：“我看多蘿西和另外一個姑娘合影，她們關系不錯吧？”

“那是羅莎，”老人說，“她倆從小一起長大，就像親姐妹一樣。這兩年我退休了，光靠一點退休金過得很不好，多虧羅莎時常接濟我，不然我早就倒下了?！?/p>

“嗯。能把她的地址告訴我嗎？我想去找她了解點情況?！?/p>

老人告訴了龍特恩地址，龍特恩站起來說：“你放心，我一定找出多蘿西的下落?！?/p>

老人早就把龍特恩當成救星。龍特恩理解老人的心情，他給了老人肯定的眼神，就離開他家。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并且得盡快。

三

龍特恩按照魯賓給的地址，來到米格大街。這是一片商業區，街兩邊店鋪林立，人流如織。龍特恩找到羅莎經營的醫療器械店。他在門口看了一眼，門頭上寫著“羅莎醫療器械”，下面還有一行小字：醫療器械祝你早日康復。

龍特恩走進店里，各種醫療器械擺滿好幾個貨柜。此時店里有個店員正在向一個顧客推銷一款電動輪椅。龍特恩走上前問：“請問，老板在嗎？”

店員朝貨柜盡頭一個小門喊叫：“老板，有人找。”

伴著她的聲音落下，小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她身材稍矮，圓圓的臉上化著濃妝。一張嘴唇稍顯薄了一些，她就是羅莎。

“請問，你有什么事情嗎？”

“有點事情，能借個地方談談嗎？”

羅莎不認識龍特恩，但看他的樣子不像個好惹的主兒，就說：“來我辦公室吧。”

龍特恩隨她走進辦公室。房間不大，兩把椅子就占滿差不多的空間。

兩人坐下來，龍特恩說：“我叫龍特恩，想請問你關于多蘿西的一些事情?！?/p>

羅莎瞪大眼睛，她很驚訝：“你是警察嗎？怎么沒戴警徽？我需要報警嗎？”

龍特恩沒想到她的反應這么激烈，安撫她說：“我不是警察，你也不用緊張。我受多蘿西父親的委托，來調查她女兒的下落。你是她的好朋友，確定你不想找到她嗎？”

羅莎的臉色緩和下來：“我當然希望她無恙。只是都過去了五年，她還是沒有一點音訊，連警察都放棄了，你能找到她？”

“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我，剩下的我去做，好嗎？”

“我和多蘿西一起長大，她是我見過最懂事、最上進的女孩子。里美市有三十萬年輕女孩子，厄運為何偏偏找上她？”羅莎的語氣帶著哭腔。

“她在失蹤前，跟你聯系過嗎？”

“沒有。我倆都很忙。那天也沒有任何征兆她就突然失蹤了?！?/p>

龍特恩點點頭，他認為在羅莎這兒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就告辭離開了她的店鋪。

坐在越野車上，龍特恩想著再向誰打聽消息。如果能找到當年那個蛇頭就好了。當年警察沒有查到他躲到哪個老鼠洞，自己不妨一試，自己的路子可比警方多了去了。

龍特恩先撥打了科里警探的電話，向他問詢了那個蛇頭的名字?？评锔嬖V他那個蛇頭叫科勒，外號“凸眼蛇”。那小子從小就混黑幫，是個徹頭徹尾的社會殘渣。但他夠機靈，很輕松就逃脫了警察的追捕，像條魚兒游進大海，再無一點消息。

龍特恩謝過科里，他又撥打了一個號碼。這個號碼的主人是個頂級網絡黑客，當年龍特恩做刺客時候，多次與他合作。只要你在網上留下過痕跡，他都能查出來。

電話打通后，那邊的人很意外：“怎么？老大你又重操舊業？是不是意味著我又能賺點外快？”

“下次吧?！饼執囟髡f，“高亞，幫我查一個人。我要他所有的資料，從五年前到現在的都要?！?/p>

龍特恩把科勒的名字和特點告訴高亞。大約過了半個鐘頭，那邊回應：“查到了，那個家伙就是個幽靈，我聯合了三個好朋友才查到?！?/p>

掛上電話，龍特恩的心終于稍稍放下。找到科勒，剩余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四

跟里美市的豪華光鮮比起來，克岱鎮就是窮鄉僻壤。這里距離里美市有三百里路程。龍特恩把車停在街上的一個小超市門外。

龍特恩下車，他四下看看，現在是晚上六點多了，大街上冷清清的。居民們都回家吃飯。龍特恩走進超市。

這里的超市當然不能跟里美市的相比。里面空間狹小，貨物簡單。還好龍特恩并不是來購物的。他的目光盯在坐在收銀機后面的老板身上。

這家伙三十幾歲，板寸頭，鷹鉤鼻子，一張臉上坑坑洼洼，脖子上文了一條七彩小蛇，小小的眼睛里流露著一副隨時和人干架的神色。

他看見龍特恩走進來，連眼珠都沒動一下，任由龍特恩自顧進去挑選商品?？墒驱執囟髟谑浙y機前站住腳步，看著他問：“科勒？”

這個名字就像一個重磅炸彈，炸得這小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眼睛里的兇狠神色被恐懼代替。他哆哆嗦嗦地問：“你是誰？”

“我不是警察，你不用緊張。坐下來，我們談談?！?/p>

科勒不得不坐下來，因為龍特恩拿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他的額頭上。

科勒從小混到大，他能分清這人不是在威脅，而是真的會開槍，所以他像個天使一樣乖乖坐下來。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多蘿西這個名字你還有印象嗎？”

科勒在里美市警察局里的犯罪檔案摞起來差不多和他身高差不多，多蘿西這個名字他不太會有印象，可他偏偏記得。他說：“那次共有八只‘小鳥，最后只運走七只，有一只被人救走，那一只就是多蘿西。”

原來他們把那些可憐的女孩兒稱呼為“小鳥”，龍特恩忍住氣問：“誰把她救走了？”

“肖恩?！笨评照f，“肖恩也是道上的人，他是個狠角色。當時他和我們混得很熟，知道小鳥當中有一只是他相好的，他當然偷偷把她放走，為此他也惹怒了我們老大。我聽說他倆跑了以后，再也沒人見過，我想他們一定跑到外國了。”

龍特恩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收回槍，說：“謝謝你的坦誠，我沒有什么好處給你。有句話就送給你吧。”

“你說?！?/p>

“趕緊跑路，我想里美市警察現在就快趕過來了。”

說完，龍特恩轉身離開超市，他鉆進越野車，發動引擎，火速向里美市趕回?？评漳樕野祝f沒想到，龍特恩這個不講信用的，自己把他想知道的都告訴他了，他居然還叫警察來抓自己。

跑，往哪兒跑？這時候，超市外面響起了警笛聲，不是一兩聲，而是一片?？评盏男念D時涼透了，下半輩子可得在黑獄里度過，一個時辰的自由也不會再有。

五

從克岱鎮回到里美市，天快亮了，但龍特恩還不能休息?，F在多蘿西的案子出現極大的轉折，從科勒口中得到的信息太有用了。他決定馬上弄清肖恩的底細。他又打通高亞的電話。

電話里，龍特恩把肖恩的一切資料告訴高亞。包括肖恩是個活躍的黑幫分子，很喜歡多蘿西，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把她從人蛇手里救出來。龍特恩相信這些資料能夠讓高亞查出他倆現在在哪兒。

事實證明，龍特恩的推測是正確的。高亞只用了十幾分鐘就查出他想要的資料，不過結果不那么令人愉快。

高亞說，肖恩上中學時候就喜歡上多蘿西，但多蘿西嫌肖恩心術不正，一直沒有給他機會。也許是太喜歡多蘿西了，肖恩沒有糾纏她，直接消失。等到多蘿西出事前一年，肖恩又出現了，這次多蘿西要求他退出黑幫后才答應跟他交往。可沒多久，多蘿西出事了。肖恩查到多蘿西被綁架后，他沒有猶豫，把多蘿西救出來后，兩人都消失了，再也沒有一點消息。

太好了！現在失蹤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龍特恩謝過高亞后，他感到一陣頭痛。他的身體深陷沙發里面，想要打個盹。這時候妮可走過來，看見龍特恩一臉疲憊，問：“很麻煩？”

龍特恩粗略地把他查到的消息告訴妮可。妮可倒了一杯水給龍特恩，然后坐在他身旁，皺起眉頭說：“難道他倆都被黑幫干掉了？”

“不太可能。”龍特恩分析，“肖恩能夠救出多蘿西，他和科勒是有交情的。僅僅因為一個女孩子，黑幫不太可能殺掉肖恩這個干將的?！?/p>

妮可說：“那他倆會不會早就逃到國外了？”

龍特恩再次搖頭：“那更加不會。如果多蘿西逃走，她一定會給她父親打電話報平安的。他倆很可能被暗殺了，但兇手是誰？原因呢？”

妮可扁扁嘴，更加猜測不到這些復雜的事情。忽然她沖口說：“會不會是因情出事呢？多蘿西那么漂亮，人又好，會不會是另有一個男人，嫉妒肖恩呢？”

妮可這個想法看似幼稚，龍特恩卻不這么想，現在所有的路子都堵死，不妨查查妮可說的這條路。再沒有結果，他再另外想辦法。

龍特恩第三次打電話給高亞，這一次他要查查多蘿西的感情圈子，希望在這里能夠有所突破。

六

前兩次高亞在網上查科勒和肖恩時，相對說還容易一些，可要查多蘿西，難度又增加很多。因為她從來沒有犯罪記錄，在網上基本查不到什么東西。

高亞到最后只查到多蘿西在初中上學時候，和一個男同學有過一段短暫的感情糾葛，那是因為她的一個同學把那段感情發在網上。高亞查到的是當時還有一個女同學也暗戀那個男同學，可那個男同學只喜歡多蘿西，最后這段三角關系持續了一個多月就結束了。

那場早戀的主角分別是肖恩和羅莎，龍特恩聽到肖恩的名字并不驚訝，可當他聽到第三主角是羅莎時，他腦海中那張大網終于撕開一個大口子。他立馬請高亞查查羅莎有沒有黑資料，結果讓龍特恩相當舒暢。

十年前羅莎曾接受過為期半年的心理疾病診療。醫療記錄上顯示她患有某種偏執型精神疾病。這種疾病發作時對某一件事情或者某個人產生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看來羅莎才是多蘿西失蹤的禍首。

龍特恩謝過高亞，又對妮可說：“多蘿西的案子破了，多虧你一句話提醒?！?/p>

妮可高興壞了：“找到她了？”

“不一定，”龍特恩說，“肯定能找到，不過是死是活就很難說。我這就去揭開這五年來的謎底?！?/p>

龍特恩一分鐘都等不了了。他沖出家門就趕往羅莎的店鋪。當他停好車走過去時，羅莎正好拿了一盒早餐來到店鋪門口。

龍特恩問：“羅莎小姐，你為誰準備的早餐？”

羅莎看見龍特恩再次來找自己，臉色很難看，她沒好氣地問：“你到底是什么人？糾纏著我做什么？”

“糾纏？”龍特恩冷笑，“跟害自己的好朋友一樣嗎？”

羅莎聽到這兩句話，臉色登時變得慘白，手里的飯盒也掉在地上，她卻絲毫不覺，嘴里還在喃喃地說：“你怎么……知道……”

龍特恩哼了一聲，他撩起外衣的下擺，露出腰間的配槍和匕首，然后說：“打開門，我們進去談?！?/p>

在龍特恩的威脅下，羅莎只得照做。兩人進入超市后，龍特恩反手關上門，他逼著羅莎走進辦公室。

兩人坐下來后，龍特恩問：“多蘿西和肖恩到底在哪兒？是都死了，還是被你囚禁起來？你最好跟我說實話，不然你會死得很慘?！?/p>

羅莎看得出來眼前這個男人是個狠角色，他一定說到做到。既然他能夠找到自己，那么他肯定比警察可怕一百倍。她的心早就怯了，只能說實話：“當年多蘿西被肖恩救出來以后，多蘿西打電話向我借錢，說要和肖恩一起逃出金朗巖國。我頓時失去理智。上學的時候，我對肖恩表示過喜歡他，可他從不正眼看我。多蘿西有什么好？以至于他豁出性命去救她。我決不能讓他們這么痛快地達成心愿。放下電話，我就起了殺心……”

龍特恩默默聽著，心下不禁感慨：一涉及感情的問題，很多人都難以自控，更別說羅莎這種精神有問題的人。

“我叫他倆來我店里拿錢，等他倆來的時候，我倒了兩杯水給他倆，他倆都喝了?？墒悄撬镂乙呀浵铝嗣运帯Ｎ覜]有猶豫，直接把肖恩殺了，把多蘿西囚禁起來。”

“多蘿西還活著嗎？”龍特恩感到一陣緊張，這是他多年以來的頭一次緊張，還是被一個女人嚇的。

“多蘿西沒有死，她現在還好好地在我這間店鋪的地下室里。肖恩就沒有那么幸運，我把他殺了以后，用手術刀肢解了，每天帶一小塊他的身體碎片，扔到這個城市的各個下水道，一直扔了半年才扔干凈?！?/p>

說到這兒，羅莎的臉上顯現出一抹邪惡的笑容，看來她病得還真不輕。

“我想你不殺多蘿西的原因，就是希望她每一天都活在痛苦當中。可是她有什么錯？只因為有個男人肯為她而死？”

“這個原因還不足夠嗎？”羅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舒暢，“每一天我都會給她送吃的，生怕她死去。我想如果沒有你的介入，我會一直把她囚禁到老死那一天?！?/p>

“多蘿西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她怎么會承受這么大的打擊還能活下來？”龍特恩問完這句話后，他自己已經得到答案，因為愛，多蘿西還有一個愛她至深的父親。

“我跟她說，只要她乖乖的，哪天我心情好了就會放她。并且她在我這兒的時候，我還會不斷接濟她父親。我不是可憐他，我只是希望讓這兩個人都能痛苦長久一些，那樣我就能安心。憑什么他們都能得到別人的愛，而我卻只有付出，從來沒有回報？”

龍特恩再也受不了羅莎的變態想法。他一拳打在羅莎的太陽穴上，羅莎悶哼一聲，昏倒在桌子上。龍特恩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撥打了科里警探的手機。

十五分鐘后，科里帶著警察趕到羅莎的店鋪，他們將羅莎拷走，同時在地下室里把被囚禁五年之久的多蘿西救出來。

這時候的多蘿西身心已經受到極大的創傷，她的臉慘白得像個死人，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眼神呆滯，仿佛還不明白自己已經被解救。但不久后她就會明白的，她的身心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傷愈。

多蘿西被抬上擔架送往醫院，龍特恩看著救護車漸行漸遠，心下感慨不已。他不相信托夢什么的靈異事件，但他相信親人之間的愛能夠沖破一切烏云，重見天日。當然這還需要加上幸運這個神奇的東西。

愛的堅守和幸運之神的眷顧，這會使人世間很多悲劇終結。這兩點龍特恩深信不疑。

（插圖/張恩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