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奔放的西班牙之旅

杜牧天

與拉赫瑪尼諾夫相似，艾薩克·阿爾貝尼斯既是一位享有國際聲譽的鋼琴家，又是一位優秀的作曲家，他的作品讓具有西班牙風格的音樂走向了世界。

1860年，阿爾貝尼斯出生在西班牙與法國交界的赫羅納省。他三歲開始學習鋼琴，展現出驚人的天賦，五歲就和姐姐克萊門特娜一起在慈善音樂會上演出。八歲時，阿爾貝尼斯隨全家搬到馬德里，并在當地的音樂學院學習。由于天賦出眾，他十六歲進入萊比錫音樂學院讀書，但因不擅長德語而退學，隨后進入布魯塞爾音樂學院。畢業后，阿爾貝尼斯游歷于匈牙利、古巴和波多黎各，開始了西班牙民族歌劇的創作。

1883年，阿爾貝尼斯回到巴塞羅那，跟隨當地作曲老師費利佩·佩德雷爾學習。在比利時和西班牙的學習以及在拉丁美洲的游歷都影響了阿爾貝尼斯的創作，這使他的音樂在具有鮮明的西班牙民族特點的同時，也有著濃郁的拉丁美洲風情。返回馬德里之后，他繼續從事教學、作曲和演奏工作，并在巴黎和倫敦的音樂會中大獲成功。在這個階段，阿爾貝尼斯寫了一系列的鋼琴作品。隨后他定居倫敦，因受到商人亨利·羅恩菲爾德的贊助，他不再需要為了生計而從事表演活動，便將更多精力投入音樂創作中。1893年，阿爾貝尼斯前往巴黎，跟隨杜卡和文森特·丹迪學習配器對位法，并結識了很多法國音樂家，與他們建立了長久且穩固的友誼。在法國的經歷使阿爾貝尼斯在創作風格上愈發博采眾長。由于當時法國流行印象主義音樂，所以他的作品既包含伊比利亞風情，也帶有印象主義烙印。

十九世紀九十年代，阿爾貝尼斯將注意力轉至歌劇，創作了《薩爾蘇埃拉》《亨利·克利福德》等作品。進入二十世紀，他的健康狀態不斷惡化，再無精力創作大型作品，因此他將創作重心轉回鋼琴小品。在生命的晚期，阿爾貝尼斯創作了鋼琴小品集《伊比利亞》，這也是本張專輯收錄的作品。

鋼琴小品集《伊比利亞》的副標題為“十二個新印象”，共四卷，每卷共三首作品，于1905年到1908年之間出版。作品描繪了西班牙風土人情，具有典型的標題音樂的特征。第一卷出版于1905年，阿爾貝尼斯將其獻給好友歐內斯特·肖松的遺孀。第一首名叫《喚靈》，是一首溫柔的作品，兼具西班牙風格與法國音樂特征。作品有兩個主要的主題：第一主題性格朦朧，和聲豐富多彩，切分音的節奏型為其增加了錯落有致的風采；第二主題則有著更明顯的西班牙風格，這也是阿爾貝尼斯音樂中最為鮮明的特征。第二首名為《普埃托》，描繪了圣瑪利亞港口的普埃托漁港。這首作品相較《喚靈》更具舞蹈性，其中和聲性的伴奏有著吉他音樂的風格。第三首作品原名為《塞維利亞的上帝》，后稱為《塞維利亞的圣體》。這首作品的靈感來自塞維利亞的基督圣體節，音樂開頭的進行曲節奏描繪了游行隊伍走來的場景，隨后懺悔者在慶典中哭泣，游行隊伍繼續前行，聽到了遠處教堂的鐘聲。慶典結束，只留下冷清的街道。

阿爾貝尼斯把《伊比利亞》第二卷獻給了鋼琴家布蘭奇·塞爾瓦。第二卷的第一首名為《隆德納》（Rondena），這個標題暗示了隆達（Ronda）地區的音樂，這是一首情緒鮮明的西班牙南部風格作品。作品的第一主題熱情奔放，第二主題溫和柔美，兩個主題分別進行了再現。第二首名為《阿爾梅里亞》，可以令聽眾聯想到西班牙東南海岸的小鎮。第三首《特里亞納》把我們帶回了塞維利亞，這首作品不僅具有吉卜賽風格，也有著弗拉門戈舞蹈的節奏特點，這讓我們想起了西班牙的國粹運動斗牛和國粹舞蹈弗拉門戈。

《伊比利亞》的第三卷被阿爾貝尼斯獻給了瑪格麗特·哈塞爾曼斯，其中兩首曲子最初被獻給加泰羅尼亞鋼琴家華金·馬拉茨。第三卷的第一首作品名為《阿爾拜辛》。阿爾拜辛是西班牙安達盧西亞省格拉納達的一個名勝古跡，位于阿爾罕布拉宮對面。這首作品主要描繪了格拉納達地區吉卜賽人區的場景，音樂帶有吉卜賽的風情和自由瀟灑。第二首作品《波洛舞》，源自安達盧西亞的民間傳統舞蹈，也具備著弗拉門戈舞的特征，作品開頭的表情記號暗示了憂郁的氣息，就如同失戀的舞者在進行悲傷的舞蹈那樣。第三首作品名為《拉瓦皮埃斯》。拉瓦皮埃斯是馬德里的一個區，這一名字來自濯足節的儀式。曲子描寫的是城市中一個貧窮地區的街頭生活，有著哈巴涅拉舞曲的風格。

《伊比利亞》的第四卷創作于1907至1908年，此時阿爾貝尼斯即將走向生命的終點。盡管如此，他的音樂并沒有表現出對死亡的思考，而是保持著他對西班牙熱情奔放的音樂的描繪。這三首作品被阿爾貝尼斯獻給作曲家拉羅的兒媳皮埃爾·拉羅夫人。第四卷的第一首作品名為《馬拉加》，這同樣是一首帶有安達盧西亞風格的作品。第二首作品名為《赫雷斯》，第一主題憂郁婉轉，但隨后被吉他風格的和弦打斷，進入舞蹈性的第二主題。阿爾貝尼斯原本想用《阿爾布費拉》這一瓦倫西亞風格的作品來結束這一卷，但最終選擇了《埃里塔菲亞》。埃里塔菲亞的名字來自塞維利亞的一家旅館，人們常常能在這里看到開朗的弗拉門戈舞蹈。這首作品以輕松愉悅的方式結束了整個套曲，它也是阿爾貝尼斯西班牙風格的巔峰之作。

作為阿爾貝尼斯晚年的代表作，《伊比利亞》精妙地結合了西班牙不同地區、不同民族、不同性格的音樂。阿爾貝尼斯將這些民族性的素材用更為現代的創作方式予以展示。值得一提的是，盡管阿爾貝尼斯的同學阿爾布羅斯曾經將其中的九首作品寫成了管弦樂版本，但本張專輯收錄的是斯洛伐克作曲家彼得·布雷納重新配器的版本。這個版本遵循了阿爾貝尼斯熱情奔放的音樂風格，同時也將管弦樂多變的音色和豐富的音響效果融入其中。相信通過這張專輯，聽眾們能夠領略阿爾貝尼斯筆下伊比利亞的美景風光，感受熱情洋溢、奔放瀟灑的西班牙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