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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競爭制衡:美國對華戰略的一個分析框架

2023-05-30 10:48:04劉雨辰
世界經濟與政治論壇 2023年1期

劉雨辰

摘 要

在國際權力轉移時期,大國權力競爭日益加劇,守成國家會如何對付與自己勢均力敵的新興國家?這是國家崛起過程中必須要面對和回答的現實問題。超競爭制衡是守成國家在超競爭情境下應對目標對手挑戰的綜合策略。在超競爭態勢下,為獲得領先對手的戰略優勢,守成國家偏好從實力地位出發,采取威懾、競爭與制衡的綜合性對策,以發揮戰略工具的最大化效能,實現對目標競爭對手的壓制。美國印太戰略把中國作為首要競爭對手,蘊含著超競爭制衡的邏輯,集綜合威懾、極限競爭與復合制衡三位于一體,使中美關系呈現出選擇性對抗、全面性競爭、有限性合作的多維特征。本文的結論是,美國對華戰略的超競爭制衡態勢將長期化,但是鑒于雙邊關系的超級復雜性、脆弱性和敏感性,中美雙方應保持理性一致和戰略克制,需要正視彼此相互聯系、相互依賴的現實,需要超越消極競爭,探索建立“護欄式機制”,努力構建一種積極和良性的競爭關系,以保持戰略穩定,避免出現關系失控。未來中美關系會在震蕩中維持“斗而不破”的狀態。

關鍵詞 超競爭制衡 印太戰略 中美關系

一、問題的提出

在國際權力轉移時期,大國之間的權力競爭日益加劇。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力地位,守成國家往往會和與自己勢均力敵的新興國家展開激烈的戰略博弈。那么總體實力處于相對衰落中的守成國家會以何種策略對付新興國家?這是新興國家崛起過程中必須要面對和回答的現實問題。在當今世界,美國是最大的發達國家,也是總體實力相對衰落的守成國家,而中國則是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也是不斷崛起的新興大國,目前學界已把中國視為與美國勢均力敵的戰略競爭對手(peer competitor),

Jo Inge Bekkevold, ystein Tunsj. The Geopolitical Foundations for U.S. Strategy in a New U.S.China Bipolar System[J].China International Strategy Review,2022,4(1):3954.對抗中國也正在成為美國戰略精英的普遍共識。

近年來美國主張對抗中國的文獻層出不窮,可參見:Bradley A. Thayer. Confronting China: An Evaluation of Options for the United States[J]. Comparative Strategy,2005, 24(1): 7198;Charles L.Glaser. A U.S.China Grand Bargain? The Hard Choice between Military Competition and Accommodation[J]. International Security, 2015,39(4): 4990;Nikki Haley.How to Confront an Advancing Threat from China:Getting Tough on Trade Is Just the First Step[EB/OL].(20190718)[20220519].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china/20190718/howconfrontadvancingthreatchina; Garret S. Bowman.Securing the Precipitous Heights: U.S. Lawfare as a Means to Confront China at Sea, in Space, and Cyberspace[J]. Pace International Law Review,2021,34(1): 81.美國軍事智庫的學者強調,“在可預見的未來,除了武裝沖突之外的超競爭將是最有可能的美中對抗形式”

Nathan Freier, et al. An Army Transformed: USINDOPACOM Hypercompetition and US Army Theater Design[R]. Carlisle:Strategic Studies Institute and US Army War College Press, 2020:4358.。

理解美國對華戰略對抗的邏輯,不妨從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發布的一系列戰略文本中尋找答案。在特朗普政府時期,美國公布了與印太相關的四份戰略文件,即2017年的《國家安全戰略》、2018年的《國防戰略》、2019年的《印太戰略報告》和2020年解密的《美國印太戰略框架》;拜登政府執政后先后發表了三份重要戰略文件,一個是2021年出臺的《國家安全戰略臨時指南》,一個是2022年公布的《印太戰略報告》,還有一個是2022年10月公布的《國家安全戰略》。縱觀這些戰略文件, 涉及中國的話語表述充滿“競爭”“平衡” “威懾”和“印太”這些高頻詞匯(見表1)。這些詞匯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美國戰略決策者的對抗性思維和政策偏好,奠定了對華關系敘事的主基調,折射出美國對華的戰略意圖與本質。那么問題是,美國對華戰略為什么要綜合運用威懾、競爭和制衡的手段?如何從理論上解構美國的策略選擇?這些問題對于理解美國對華戰略的對抗邏輯,把握美國對華戰略本質,研判未來美國對華關系走向等都具有重要價值。

為了回答上述問題,本文需要對美國的這些關鍵性政策工具再審視、再分析,在此基礎上,提出超競爭制衡的概念,嘗試構建一個統合性的理論分析框架,從一個整合性視角探究美國在印太地區精心謀劃抗衡中國的游戲與謀求戰略優勢的策略布局。筆者認為,當前中美互動處于一個激烈博弈的超競爭情境。在超競爭態勢下,美國意欲維持或者繼續獲取對華戰略性優勢,偏好從實力地位出發,采取一種集威懾、競爭和制衡的綜合性對策,把本國擁有的戰略工具進行重置或再分配,實現優化組合,充分發揮這些戰略工具的效能,實現效用最大化,達到對中國強化制衡和對抗的戰略目標。

本文主要采用規范分析和戰略分析研究方法,對內容結構作如下安排:首先對超競爭概念與內涵進行分析梳理,明晰超競爭情境下競爭行為體戰略優勢的特征;其次指出威懾、競爭和制衡與戰略優勢的邏輯關系,為概念統合奠定基礎;再者,對超競爭制衡的概念與內涵進行界定,明確其核心要義和基本邊界;然后是闡釋超競爭制衡的發生機理,構建出一個集威懾、競爭與制衡為一體的統合性分析框架;最后是分析美國印太戰略對中國的超競爭制衡實踐,并對全文觀點進行總結。

二、超競爭:超競爭制衡的生成情境

競爭是位于沖突與合作之間的狀態,這種狀態下兩個行為體盡管彼此關系緊張,但是可以保持共處共存的狀態。

Geoffrey F. Gresh. To Rule Eurasias Waves :The New Great Power Competition at Sea[M]. 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2020:5.超競爭制衡是國家在超競爭情境下應對目標對手的綜合策略。理解超競爭制衡,必須首先把握超競爭這個基本前提,這是超競爭制衡發生的核心情境。

(一)概念的來源

超競爭(hypercompetition)原本是企業管理領域經常出現的詞匯,這一概念是由美國達特茅斯學院企業戰略學者理查德·達維尼(Richard DAveni)在1994年提出的,主要用來分析激烈競爭情勢下企業的管理戰略。在《超級競爭:管理戰略機動的動態策略》一書中,他將超競爭定義為:“一個以激烈和快速競爭為特征的環境,在這種環境中,競爭對手必須迅速行動以建立優勢并削弱競爭對手的優勢。”

Richard A. DAveni, Robert E. Gunther. Hypercompetition: Managing the Dynamics of Strategic Maneuvering[M]. New York :Free Press,1994:217218.他認為,隨著時代發展和技術進步,企業間的競爭將是一種超競爭,在這種態勢下,企業間的競爭優勢都會在動態競爭中發生變化,沒有持續長久的競爭優勢,競爭優勢會被更加頻繁地破壞,因而只能擁有一種短期的優勢。為了在動態競爭中能夠持續不斷地獲取領先對手的競爭優勢,企業只有制定和實施超競爭戰略,不斷進行創造性破壞,更加重視速度、驚喜等因素,才能更好地達到戰略目標。

Richard A. DAveni. Waking up to the New Era of Hypercompetition[J]. The Washington Quarterly, 1998, 21(1):183195.簡言之,超競爭行為是行為體不斷產生新的競爭優勢并破壞、淘汰或抵消對手競爭優勢的過程。

Hypercompetition[EB/OL].(20140322) [20220707].https://www.mbaknol.com/strategicmanagement/hypercompetition/.

為了能夠創造新的競爭優勢,達維尼也提出了七個超競爭戰略(7S結構),其中包括:(1)利益相關者的卓越滿意度;(2)策略性的預測;(3)追求速度;(4)制造驚喜;(5)改變競爭規則;(6)發出戰略意圖信號;(7)保持同步和連續的戰略重心。

Richard A.DAveni,Robert E. Gunther. Hypercompetition: Managing the Dynamics of Strategic Maneuvering[M].New York :Free Press,1994:2934.這七個戰略大致可劃分為三類:愿景、能力和策略。其中,利益相關者的卓越滿意度和策略性的預測是創造市場的愿景;第三個和第四個強調速度和驚喜,兩者是跨市場競爭使用的關鍵能力;最后三個,改變競爭規則、發出戰略意圖信號及保持同步和連續的戰略重心都是針對競爭對手的破壞性策略。

鑒于這一概念的普遍適用性,后來“超競爭”一詞逐漸被移植到各種具有競爭性的領域,

這些競爭性的領域包括體育、科技、制造、企業經營、組織管理、市場營銷、國際政治、軍事等。參見:金占明.戰略管理:超競爭環境下的選擇[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6;鄭湘明,關健,吳承遜.超競爭環境下企業并購定價與時機選擇[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17;劉成,司虎克,劉蘭娟.競技體育超競爭環境下體育競爭情報的價值與價值鏈流程分析[J].北京體育大學學報,2012(11):2126;李偉.超競爭格局下的主題公園合作機制研究[J].商業研究,2010(3):109112;趙光洲,徐莉.基于AHP的云南東盟科技合作超競爭狀態研究[J].經濟問題探索,2010(10):145149;鄧維康,韓耀.網絡經濟下的合作競爭與超競爭情報戰略研究[J].情報科學,2005(9):12871291; Herbert Kotzab, et al.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and Hypercompetition[J]. Logistics Research, 2009(1): 513; Alexandra Kriz, Ranjit Voola & Ulku Yuksel. The Dynamic Capability of Ambidexterity in Hypercompetition: Qualitative Insights[J].Journal of Strategic Marketing, 2014,22(4): 287299; J. K. Sengupta. Model of Hypercompetitio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ystems Science,2002, 33(8): 669675;Thomas Biedenbach, Anders Sderholm. The Challenge of Organizing Change in Hypercompetitive Industries: A Literature Review[J]. Journal of Change Management, 2008,8(2): 123145。特別值得注意的是,美國軍事戰略界已經把這一概念借用到國際戰略領域,用于分析大國的競爭戰略,特別是美國印太戰略及其對當前大國軍事戰略競爭的影響,并明確指出,大國超競爭在印太地區乃至全球所有的競爭領域正在持續。

超競爭已經在美國軍事領域運用,成果可參見:Nathan Freier, et al. An Army Transformed: USINDOPACOM Hypercompetition and US Army Theater Design[R].Carlisle:Strategic Studies Institute and US Army War College Press, 2020;Nathan Freier.Game on or Game over: Hypercompetition? and? Military Advantage[EB/OL]. (20180522)[20220711]. https://warroom.armywarcollege.edu/articles/thenewdefensenormalninefundamentalsofhypercompetition/。

自2018年以來,美國陸軍戰爭學院(USAWC)的研究人員認識到,超競爭是一個有用的分析框架,通過這個框架可以審視美國最緊迫的軍事挑戰,同時美國軍方領導層也在利用這一框架深度思考一個重要問題:在大國超競爭態勢下,美國如何重置軍事戰略,建立適合持續超競爭優勢的部隊?針對這一問題,美國軍方認為,達維尼的超競爭概念與美國新軍事概念有著重要相似之處,這可以在2018年美國陸軍發布的有關多域作戰(MDO)等新文件中找到關聯概念,

US Army Training and Doctrine Command (TRADOC). The US Army in MultiDomain Operations 2028, TRADOC Pamphlet 52531[R/OL].(20210226)[20220711].https://info.publicintelligence.net/USArmyMultidomainOps2028pdf.可以說,企業管理中的超競爭概念對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國防戰略、印太戰略的制定都產生了深遠影響。有學者指出,作為一個具有巨大的創造性破壞能力的世界霸主,美國對大國超競爭具有天然的敏感度,在超競爭中特別希望能夠占得競爭先機,獲取領先對手的戰略優勢,以謀求戰略主動權。

趙鼎新.“創造性破壞”與“墊背陷阱”:美國的性質與中國的應對[J].文化縱橫,2021(5):3042.美國的印太戰略是一個專門針對中國而精心設計、全力競爭的地緣戰略游戲,其目的是在國際權力轉移時期能夠持續謀求對華實力優勢。

(二)概念界定與內涵

在國際關系中,超競爭是指若干個實力接近、相互競爭而又相互聯系的國家行為體之間在快速變化的環境中展開的動態競爭,也是一種高烈度的極限競爭。

Jeffrey P. Shay,Frank T. Rothaermel. Dynamic Competitive Strategy: Towards a Multiperspective Conceptual Framework[J].Long Range Planning,1999,32(6): 559572.國家間的超競爭往往突出表現在外交、經濟、科技和軍事等領域。在超競爭狀態下,國家通過一系列的措施來爭奪暫時的競爭優勢,以獲得對目標對手的壓制。理解超競爭的內涵,可以從競爭環境、競爭行為體、競爭過程、競爭策略和競爭結果五個維度去把握。

第一,從競爭環境來看,超競爭環境是一種快速變化和充滿不確定性的狀態。當今世界技術發展日新月異,各種不確定性因素多發,大國競爭洶涌澎湃,地緣政治縱橫捭闔,世界處于超競爭時代。超競爭時代具有VUCA的特點,即動蕩(volatile)、無常(uncertain)、復雜(complex)以及模糊(ambiguous),學界也往往把超競爭時代稱為“VUCA時代”。

近年關于VUCA時代的相關文獻,可參見:李進生,趙曙明.VUCA時代人力資源管理模式創新的取向與路徑——以“三支柱”模式為主線[J].江海學刊,2021(5):9096;張戈.邊緣領導模式構建——VUCA時代的領導能力升級[J].領導科學,2021(20):7174; Chandibai Potsangbam. Adaptive Performance in VUCA EraWhere Is Research Going?[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anagement,2017,8(6): 99108; Ciro Troise, et al. How Can SMEs Successfully Navigate VUCA Environment: The Role of Agility i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Era[J]. 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and Social Change, 2022(174): 121227; Robi Mantik Tarliman, et al. The Influence of Work Motivation and Leadership Style on Organizational Performance in the VUCA Era[J].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2022, 5(1):18761886.在超競爭環境中,競爭者的信息不對稱、意圖不透明、溝通不及時會加劇競爭的烈度,同時現實中各種不確定因素的普遍存在,使得競爭充滿不確定性風險。相互競爭的行為體面臨的是充滿易變性、不確定性、復雜性和模糊性的環境。面對復雜的超競爭情勢,競爭行為體只有快速調整思維,采取正確的應對策略,才能在多變且充滿不確定性風險的環境中生存、立足和發展。

第二,從競爭行為體來看,時代變化影響了行為體之間的互動關系。超競爭環境下的競爭行為體,實力大致相當,彼此相互競爭、相互對抗,但又存在一定的相互依賴和相互聯系,彼此不是完全敵對的狀態。因此,理解超競爭的行為體互動,需要把握競爭特點的新變化:其一,競爭者之間的變化速度太快,行為體的超競爭是一種在快速變化下的動態競爭,創造和保持可持續的競爭優勢也越來越困難;

Hypercompetition Factors[EB/OL]. (20200427)[20220708]. https://valutrics.com/hypercompetitionfactors/.其二,實力相近的競爭者數量越多,競爭的活性也就越強,環境變化就越快,對競爭行為體的應對也就要求越及時,否則就會出現應對滯后,無法適應競爭環境的變化,最終導致競爭失敗;其三,超競爭是一種基于創新能力的競爭,行為體的超競爭能力建立在連續創新和創造的基礎之上,只有不斷創新才能擁有領先對手的競爭優勢。對相互競爭的行為體來說,超競爭最終比拼的是彼此在各領域創新的資源、能力與策略。

第三,從競爭過程來看,競爭行為體之間的超競爭特征體現在競爭的超級性上,這種超級性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超競爭是一種超大規模的競爭。競爭行為體之間在體量、實力等方面相當接近,戰略競爭不是一事一域的問題,而是全體系、全方位的競爭,涉及的部門與行業領域極其廣泛。其次,超競爭是一種超高強度的競爭。在戰略中,競爭強度是指競爭對手相互施加壓力的程度,行為體的資源投入、技術創新等因素往往會影響競爭強度,

Seigyoung Auh, Bulent Menguc. Balancing Exploration and Exploitation: The Moderating Role of Competitive Intensity[J].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2005,58(12):16521661.競爭是一種資源消耗的過程,競爭強度會隨著資源投入力度的變化而變化。按資源消耗程度來劃分,競爭強度可劃分為低烈度競爭和高烈度競爭。低烈度競爭是反映資源消耗較少的競爭,高烈度競爭是反映資源消耗較大的競爭。在超競爭狀態下,競爭主導者與目標對手為了達到競爭勝出的目的,不愿意輕易在競爭中失敗,因此實踐中偏好采用整合性的高強度施壓策略。最后,超競爭是一種超高成本的競爭。在雙方都不愿意輸掉競爭的心態下,競爭主導者的資源高投入提升了戰略競爭強度;在競爭主導者的高壓力態勢下,目標對手被迫采取跟隨戰略,加大相應的戰略資源投入,強化策略回應,使競爭成本被迫提高。日益增大的戰略成本將直接影響競爭者的相對收益。

第四,從競爭策略來看,超競爭的復雜性使行為體的競爭策略選擇聚焦于復合型、高壓性、破壞性手段謀求創新性競爭優勢,以增大對手競爭成本。一方面,行為體之間存在超競爭,將直接決定雙方在戰略性競爭中的最終地位和命運,因此雙方都會使用各種策略、手段、工具來讓自己持續獲得領先對手的優勢;另一方面,在超競爭中,由于競爭激烈,加之彼此實力相對接近,實力占優的一方為了繼續保持競爭優勢,往往會主動采取創造性破壞的方式,利用現有資源進行顛覆性、創新性變革來創造更大的優勢,以確保領先對手,讓追趕者或者競爭者無法超越自己。在超競爭環境下,競爭行為體需要快速轉變思維,適應競爭新情勢,制定以加速度競爭(turbo competition)和動態競爭(dynamtic competition)為內核的復合戰略:(1)加速度競爭。在超競爭情境下,競爭優勢保持在很短時間內,難以長時間持續,需要競爭者不斷創新優勢,甚至主動破壞自己已有的優勢,倒逼自己去創造新的優勢。加速度競爭的要求是競爭者能夠對環境變化進行快速而且精準的判斷和反應,“以快制快”式的應對策略可以打亂對手的節奏,重新按照競爭者自己的戰略思維和節奏進行競爭布局,從中爭取相對有利的態勢。(2)動態競爭。動態競爭有兩層含義:一是競爭本身是動態的,即一個反應就一定會造成另一個反擊,從競爭對手角度來講,都有攻擊性,并會對競爭對手造成一定的影響;二是競爭本身是相對的,優勢和劣勢是相對的,而且任何競爭優勢都是短暫的,因為對手也會做出反應。

譚凌波,等.宗慶后:超越人本[M].北京:中國友誼出版公司,2017:150.競爭者與目標對手面對的都是高強度和高速度的競爭環境,雙方根據競爭態勢的動態演化而靈活調整自己的競爭策略,建立動態能力。動態能力將推動競爭者的創新競爭及行為競爭、增加回報和打破現有競爭格局,

鄭俊生,主編.企業戰略管理[M].北京: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20:108.以更好適應環境變化,抓住新機遇,在競爭中發展壯大自己。

第五,從競爭結果來看,相互競爭的行為體經過激烈的競爭,競爭關系面臨著三種可能的結果與狀態:第一種是雙方在競爭中能夠以戰略克制和自我約束的方式處理競爭關系,就存在的問題建立對話機制,彼此保持溝通,相互尊重對方利益關切,最終能夠協商解決摩擦和誤解,增進戰略信任關系,實現雙贏或者多贏,由此形成一種良性競爭關系,這是一種健康的正常競爭,也是一種可持續的包容性競爭,在一定程度上,包容性的競爭能促進雙方關系的發展。

門洪華,李次園.國際關系中的大國競爭:一項戰略研究議程[J].當代亞太,2021(6):447.第二種競爭是惡性競爭,競爭行為體在激烈競爭中,以零和博弈思維看待競爭,不擇手段,不計后果,導致在競爭過程中形成的矛盾不斷累積,加之在偶發因素的刺激下誘發彼此的戰略性沖突與對抗,最終導致雙輸、多輸的局面。第三種結果是介入前兩者之間的一種狀態,即折中競爭,這種競爭使競爭行為體既無法產生信任,也不會導致反目成仇,通過相互約束行為,以避免關系失控,維持一種不好不壞、沒有大起大落的關系狀態。這三種競爭結果有點類似于亞歷山大·溫特(Alexander Wendt)所描述的國際無政府狀態下的三種文化,即康德文化、霍布斯文化和洛克文化。這三種文化分別塑造了朋友、敵人和競爭對手的三種國家角色身份。

[美]亞歷山大·溫特.國際政治的社會理論[M].秦亞青,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244299.

綜上,超競爭是指競爭行為體所處的一種復合型競爭態勢,具體特征就是競爭環境的超快變化;競爭行為體實力的超級接近;行為體競爭互動的超級復雜,含有對抗、合作與競爭的多重意味;競爭過程的超大規模、超寬領域、超高強度和超遠影響;競爭結果的超不確定性。鑒于此,這種復合型態勢使行為體之間的競爭變得更加復雜、敏感和脆弱。

面對超競爭態勢,競爭主導者需要整合自己的優勢或者資源,對目標對手施加強大壓力甚至是最大壓力(maximum pressure),以確保自己在競爭中保持或者獲得領先地位。在某種意義上,傳統的單一競爭戰略已經無法滿足超競爭或者極限競爭的要求,需要去制定或者尋找一種新的整合性戰略,以更好地適應充滿不確定性且快速變化的環境。對此,美國陸軍戰爭學院戰略學教授內森·弗賴爾(Nathan Freier)指出了超競爭的本質,他強調,“恢復美國在陸地、空中、海上、太空和網絡空間的永久軍事優勢是不可能的。相反,美國的決策者和戰略家需要創造性地思考和戰斗,以抓住或重新抓住暫時的優勢。這就是超級競爭的本質”

Nathan Freier. Game on or Game over: Hypercompetition and Military Advantage[EB/OL].(20180522)[20220711]. https://warroom.armywarcollege.edu/articles/thenewdefensenormalninefundamentalsofhypercompetition/. 。換言之,超競爭的本質就是相互競爭的行為體在勢均力敵的狀態下,競爭主導者通過復合型手段整合資源,進行連續性和快速性創新,甚至通過創造性破壞以建立領先對手的競爭新優勢。

隨著中國國力的強勁崛起及美國實力的相對衰落,美國對華戰略開始出現范式轉向。這一范式轉向隨著特朗普執政并公開將中國視為美國頭號戰略競爭對手而基本完成;拜登入主白宮后,繼續推進對華戰略競爭,在執政后的首次外交政策講話中,其將中國定位為美國“最嚴峻的競爭者”,表示要“從實力地位”出發,與中國展開“激烈競爭”;

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on Americas Place in the World [EB/OL].(20210204)[20221110].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2/04/remarksbypresidentbidenonamericasplaceintheworld/.此后,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更是明確將對華戰略競爭描述為三位一體的復合架構,即該競爭時競爭,能合作時合作,必須對抗時對抗。

U.S. Department of State. A Foreign Policy for the American People[EB/OL]. (20210303)[20221109]. https:// www.state.gov/aforeignpolicyfortheamericanpeople/.美國對華競爭覆蓋幾近是全領域、全體系的,反映出美國戰略界濃重的地位焦慮情緒。

韋宗友.地位焦慮與美國對華戰略競爭[J].國際觀察,2022(3):7096.“中美戰略競爭的地域范圍,也逐漸從傳統的東亞地區向南、向西延伸至涵蓋印度洋和南亞次大陸的整個印太地區”

韋宗友.中美戰略競爭、美國“地位焦慮”與特朗普政府對華戰略調整[J].美國研究,2018(4):5174.。總之,美國對華全面戰略競爭具有結構性、長期性和綜合性的特點,這種新態勢引起了國內外學界的高度關注,有各種各樣的解讀和分析,

近年來有關美國對華戰略競爭的中外文獻成果非常多,可參見:Stephen R. Nagy.USChina Strategic Competition and Converging Middle Power Cooperation in the IndoPacific[J]. Strategic Analysis, 2022, 46(3):260276;Sung Chul Jung, Jaehyon Lee & JiYong Lee. The IndoPacific Strategy and US Alliance Network Expandability: Asian Middle Powers Positions on SinoUS Geostrategic Competition in IndoPacific Region[J].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China,2021, 30(127):5368; Ashley J. Tellis.The Return of U.S.China Strategic Competition[R]. Seattle and Washington, D.C.:The National Bureau of Asian Research,2020:143; Benjamin Schreer. Why USSino Strategic Competition Is Good for Australia[J]. Australi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2019, 73(5):431448; Jae Jeok Park, Erwin Tan.Exploiting SinoUS Geostrategic Competition: The View from Seoul and Singapore[J].Asian Studies Review, 2018,42(3):537555; R.C.De Castro. 21st Century U.S. Policy on an Emergent China: From Strategic Constrainment to Strategic Competition in the IndoPacific Regio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hina Studies, 2018, 9(3): 259283;Minhyung Kim. Why Provoke? The SinoUS Competition in East Asia and North Koreas Strategic Choice[J]. Journal of Strategic Studies, 2016,39(7):979998;王健.美國對華全面戰略競爭:本質、特點與內在緊張[J].國際問題研究,2022(2):5169;肖河.避險與威懾:美國對華競爭的復合邏輯[J].當代美國評論,2022(3):124;張蘊嶺,孫志強.全面戰略競爭:美國對華戰略新定位[J].文化縱橫,2021(5):4352;趙明昊.拜登執政與美國對華戰略競爭走向[J].和平與發展,2021(3):1436; 滕建群.美國對華“戰略競爭”探析[J].當代世界,2018(12):2327;李巍.制度之戰:戰略競爭時代的中美關系[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劉飛濤.美國強化對華競爭及中美關系的走勢[J].國際問題研究,2016 (1): 4962;陶文釗.中美在西太平洋的競爭與順應[J].和平與發展,2014 (6):2342;朱鋒.中美戰略競爭與東亞安全秩序的未來[J].世界經濟與政治,2013 (3):426;閻學通,漆海霞.中美競爭前景: 假朋友而非新冷戰[J]. 國際政治科學,2012 (3):123. 但筆者嘗試從超競爭的角度,試圖構建一個復合型的新分析框架,以便更好認識和理解美國對華戰略競爭的本質。

三、超競爭制衡:概念界定與框架構建

(一)概念與內涵

筆者認為,超競爭制衡是在超競爭態勢下,競爭主導國家針對勢均力敵的目標對手而制定的旨在謀求戰略競爭優勢的一種綜合戰略,它統合了威懾、競爭與制衡的多元工具,注重以創新組合應對環境變化,借以向目標對手施加高壓,抬高成本,獲取戰略主動,擴展戰略空間,以壓制和阻遏目標競爭對手的實力發展,獲取相對競爭優勢,護持自己的權力與地位穩定。超競爭制衡體現了在權力轉移時期大國競爭的現實主義邏輯。

根據這個定義,可以推論超競爭制衡具有四重內涵:一是競爭環境是動態演進的,高度不確定的競爭環境使競爭主導國對目標對手的快速競爭追趕存在強烈的危機感和焦慮感,這往往會導致競爭主導國對目標對手發展或者崛起的整體認知出現失調;二是競爭行為體由于實力過于接近,二者勢均力敵,雖然相互對抗,但在現實中存在一定的相互聯系和相互依賴;三是競爭主導國家雖然依然擁有領先競爭對手的優勢資源和能力,但是其現有實力已經不足以完全戰勝或者打敗競爭對手,需要不斷通過工具與策略的創造性破壞或者顛覆性變革謀求新的競爭優勢,以產生更強大的戰略效用;四是在國內政治經濟和地緣政治經濟的雙重作用下,競爭主導國應對目標競爭對手時有戰略強硬偏好,試圖通過各種力量、手段和策略的分化組合來謀求創造新的競爭優勢,呈現“為達到目的,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心態。

在超競爭態勢下,競爭主導國對目標對手采取集威懾、競爭與制衡于一體的超競爭制衡戰略,可謂“一舉多得”:(1)通過超競爭制衡,增加對手的戰略成本,實現成本強加;

成本強加戰略是奧巴馬政府對華在灰色地帶競爭中提出的一個概念,可以參見:Kenneth P.Ekman. Applying Cost Imposition Strategies against China[J]. Strategic Studies Quarterly, 2015,9(1):2659; Kenneth P.Ekman. Winning the Peace through Cost Imposition[R]. Washington, D.C.:Brookings Institution,2014; Carlyle A.Thayer. Indirect Cost Imposition Strategies in the South China Sea: U.S. Leadership and ASEAN Centrality[R].Washington, D.C.:CNAS,2015;Junichi Fukuda. Denial and Cost Imposition: LongTerm Strategies for Competition with China[J].AsiaPacific Review, 2015,22(1):4672.(2)通過塑造共同威脅,凝聚聯盟團結,實現向盟友和伙伴的防務成本轉移;

Attila Mesterhazy. Burden Sharing: New Commitments in a New Era[R]. Brussels:Defence and Security Committee (DSC),2018: 170.(3)通過極限競爭,獲得相對競爭優勢;

Elbridge A Colby, A. Wess Mitchell. The Age of Greatpower Competition: How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Refashioned American Strategy[J]. Foreign Affairs, 2020, 99 (1):118130.(4)通過威懾對手,迫使對手放棄侵犯意圖,不會對自己輕舉妄動;(5)通過制衡對手,恢復均勢結構,維護霸權地位。簡言之,超競爭制衡就是國家在動態競爭情境中,競爭主導者整合優化資源,以高強度壓力、高速度創新的競爭方式向對手施加最大化壓力,給對手制造戰略障礙,以扭轉在競爭中的不利地位或狀態,重新恢復有利于自身的權力平衡、利益平衡和關系平衡。

(二)超競爭制衡的生成機理

1.理論前提

在國際權力轉移過程中,守成國家與崛起國家的戰略互動是一種超競爭情境下的關系重構,具有鮮明的現實主義屬性,因此承認和接受現實主義的基本假設:(1)國際社會處在無政府狀態;(2)國家依然是理性行為體;(3)在國際權力的斗爭過程中,國家實力是維護國家利益的最重要手段;

[日]星野昭吉.全球政治學:全球化進程中的變動、沖突、治理與和平[M].劉小林,張勝軍,譯.北京: 新華出版社,2000:125.(4)國家首要的關注是安全,會不斷評估并準備應對威脅,國家對威脅的認知取決于對目標對手的整體實力、地理位置、進攻能力和進攻意圖的綜合評估;

[美]斯蒂芬·沃爾特.聯盟的起源[M].周丕啟,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2025.(5)體系內的守成國家把自己視為當然的體系平衡“管理者”,且存在崛起國家必將“取而代之”的主觀假定。當崛起國打破平衡時,守成國家偏好采取強化制衡的態度應對崛起國家的挑戰,以恢復對己有利的體系平衡,而不是主動接受或者包容新興國家的崛起。

Gil Merom.Realist Hypotheses on Regional Peace[J].Journal of Strategic Studies, 2003,26(1):109135.

2動因邏輯

從軍事戰略角度看,超競爭制衡的戰略動機是與目標對手搶占先機,擴展戰略空間,贏得戰略主動,確立戰略競爭優勢,保持有利的軍事平衡。

Nathan Freier, et al. An Army Transformed: USINDOPACOM Hypercompetition and US Army Theater Design[R]. Carlisle:Strategic Studies Institute and US Army War College Press, 2020: 1926.作為制衡的實施國,守成國家對新興崛起國采取超競爭制衡戰略,其競爭動機的強烈程度與守成國的實力、認知和利益變量存在因果性邏輯:其一,實力縮小是超競爭制衡的“原罪”。在既有國際體系內,體系內的守成國與新興國的綜合實力越接近,守成國面臨的競爭環境壓力越大,其地位流失的焦慮感就越強,守成國對新興國家進行制衡強化的動機就越強。

David A.Baldwin. Power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C]//Walter Carlsnaes,Thomas Risse,and Beth A.Simmons, eds.Handbook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London: Sage, 2013:273297.其二,威脅認知是超競爭制衡的催化劑。在國際體系轉型過程中,體系內的守成國對競爭對手的威脅感知越強烈,其護持主導地位的意愿就越突出,對競爭對手采取制衡強化的動機也就越強烈。

Daniel H.Nexon.Review: The Balance of Power in the Balance[J]. World Politics, 2009, 61(2):330359.其三,利益沖突是超競爭制衡的內生動力。在國際體系中,體系內的守成國與新興國家存在結構性矛盾,在雙方利益重疊的區域或者領域,雙方的利益沖突會導致利益協調困難,利益沖突越多,守成國對新興國的制衡強化動機也就越強烈。

Kenneth N.Waltz.The Origins of War in Neorealist Theory[C]//Richard Betts,ed. Conflict After the Cold War:Arguments on Causes of War and Peace.New York: Routledge, 2015:110116.

3分析框架

現實主義理論認為,國家間競爭是一種常態化存在,而威懾、競爭與制衡則是國家對外戰略的常用工具,這些工具分別承擔著不同的任務功能,體現出實施者的不同意圖。在國與國之間形成超競爭態勢的情境下,競爭主導國難以運用單一力量或者手段來構建競爭優勢,實現對目標對手的壓制,因而往往把多種力量或手段整合在一起,綜合運用,以獲得安全的滿足。同時,也能有利于競爭主導國構建新的戰略優勢,發揮最大化戰略效用,達到打壓、圍堵和遏制目標競爭對手發展的目的。因此,超競爭制衡是競爭主導國在大國超競爭態勢下生成的針對目標對手的一個現實主義戰略,它以威懾、競爭與制衡為核心支柱,向競爭對手強化制衡,以達到對目標對手的威脅、對抗與牽制意圖,從而實現自己的戰略目標和利益。由此可以推導出競爭主導國超競爭制衡的邏輯進路,具體分析框架如下圖(圖1):

理解超競爭制衡,首先必須從超競爭情境著手,這是超競爭制衡存在的基本前提,它影響了競爭行為體的互動行為。超競爭環境是一種激烈的競爭情境,在該情境下若干個實力相近的國家為了權力和地位進行激烈的競爭性博弈。超競爭制衡由以下一些要素構成,即制衡生成的環境,制衡的施動者、受動者以及它們的互動、制衡的策略與手段,制衡的結果與影響。國家間競爭的標的是權力,權力是國際政治的硬通貨,也是稀缺資源。在國際體系轉移過程中,守成國家與新興國家更是為了結構性權力而競爭。在國際權力轉移的條件下,競爭主導國與目標競爭對手之間實力日益接近,戰略競爭呈現白熾化,雙方圍繞地位展開全面競爭,這主要是因為守成國家和崛起國家都存在地位考慮,地位能夠衍生出資源、權力和聲望等高附加值的東西,

Thazha Varkey Paul, Deborah Welch Larson, William C. Wohlforth,eds. Status in World Politics[C].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4:5887.備受大國青睞,從而形成以地位為中心的競爭格局。為了穩固長期的霸主地位和戰略優勢,主導國偏好選擇超競爭制衡策略來對付首要目標對手。超競爭制衡是守成國和新興國展開的一種資源競爭、權力競爭,同時也是地位競爭和聲望榮譽競爭,其基礎條件就是守成國依然擁有相對優勢能力,不愿意讓崛起國挑戰自己的地位,并且有強烈意愿動員全政府、全社會資源對崛起國進行全體系、全方位的打壓圍堵。

在超競爭態勢下,如何認知對手是競爭行為體采取應對策略的重要因素。認知是人們根據自身感覺到的外界刺激和信息去推測并判斷客觀事物的心理過程,是基于個人的經驗以及對有關線索進行分析而形成的對信息的理解、分類、歸納、演繹和計算。

王琦,主編.健康評估[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12:124.在國際政治心理學的名作《國際政治中的知覺和錯誤知覺》一書中,羅伯特·杰維斯(Robert Jervis)認為,知覺“是決策者對客觀世界的看法和對其他人的認識”。同時,他還分析了錯誤認知的生成機制、認知相符現象、誘發定勢和歷史包袱。在此基礎上,杰維斯論述了國際政治中四種常見的錯誤知覺:(1)國家決策者往往把對方想象成內部團結一致、鐵板一塊的行為體,使得對方任何無意、巧合和偶然的事件都會被視為精心策劃的戰略行動。(2)決策者往往過高估計自己的影響力和被影響的程度,一旦出現有利情景,就認為是自己影響所致;而一旦出現不利結果,則認為是對方的敵意預謀,與自己行動無關。(3)愿望思維。人們在接受信息的時候,總是趨于避開自己不愿聽到或不愿看到的事情,總是希望接收到自己愿意聽到和看到的消息。(4)認知失調。當人們在考慮應該采取一種政策的時候,卻發現關于這一政策不妥的意見和評論,自己認為正確的,別人認為不正確,于是就會出現認知失調現象。為了保持自己的認知相符,人們便尋找理由,以自圓其說。

[美]羅伯特·杰維斯.國際政治中的知覺與錯誤知覺[M].秦亞青,譯.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3:373412.這些認知(錯誤知覺)往往導致錯誤的判斷與決策,因而會使雙方發生沖突或對抗。在印太戰略中,美國軍方把中國視為首要競爭對手,但是又充滿了矛盾的認知邏輯。一方面,美國把中國看作威脅;另一方面,也與中國保持著經濟聯系。“印度—太平洋是首要也是最重要的地區,在這個地區,競爭對手中國正在積極尋求并試圖推進一個可信的、取代美國領導的基于規則的秩序方案。該地區也是美國及其合作伙伴和盟友必須展示有效反擊中國強大挑戰的首要地區。同時,美國和中國之間的競爭不太可能像冷戰時期的美蘇對抗那樣簡單或二元對立。一個大國對手的政治、經濟和安全命運與另一個不可分割地聯系在一起。這兩個對手在商業、金融和文化上相互依賴,事實上彼此也是如此”

Nathan Freier,et al. An Army Transformed: USINDOPACOM Hypercompetition and US Army Theater Design[R]. Carlisle:Strategic Studies Institute and US Army War College Press, 2020:712.。正是這種充滿矛盾的定位,才使得美國印太戰略充斥著競爭、對抗與合作的復雜心態,使其在印太地區的戰略行為充斥兩個極端:一個是歇斯底里式的對華設置“小院高墻”,大搞對抗與競爭;一個是千方百計地設置“護欄”,防止中美關系陷入失控危機。這種有限理性和非理性的交織,構成了美國對華超競爭行為的邏輯根源。

競爭主導國針對目標對手的快速追趕,在戰略上往往會從實力地位出發,偏好采取多管齊下的綜合性和系統性應對策略。為了能夠確保獲取競爭優勢,抑制目標對手的發展與崛起,競爭主導國可以不計成本、不擇手段。競爭、威懾和制衡工具是國家最常用的策略與工具,可以向競爭對手的挑戰設置障礙,增大競爭壓力,表明自己維護競爭優勢和主導地位的意志與決心。據此,本文提出以下三個假定:

第一,威懾是戰略優勢的基礎來源。在超競爭狀態下,競爭主導國偏好以戰略威懾手段向對手施壓,以獲取相對競爭優勢。

競爭主導國注重提升威懾能力的現代化建設,并確保威懾有效可信,借此向競爭對手展示自己的威脅意圖,以高成本逼迫對手不會輕舉妄動,從而維持現狀。威懾是可以防止沖突的一種戰略,“它是一場通過制造精神壓力而非真槍實彈來戰勝競爭對手的戰爭”

[美]戴維·赫西,珀·詹斯特.競爭對手分析[M].高文瑾,等,譯.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4:26.,它成立的最基本前提是必須擁有強大、先進而且領先對手的實力。我國軍事學者金一南認為,威懾是一方對另一方戰略優勢的體現,“它憑借力量、聲勢、哲理和狀態,讓感受方心生畏懼和震驚,并迫使感受方改變對施威方不順的作為和態勢”

金一南.勝者思維[M].北京: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7:218.。還有學者指出,“對敵人造成的阻礙越大,我方控制其行為的力量就越大”

毛翔.遠戰:美國全球公域介入與遠程打擊概念的發展[M].北京:航空工業出版社,2016:120.。鑒于核武器擁有超大殺傷力、破壞力以及美國在核武器技術上的先進性,核威懾已成為美國國防戰略的基礎,成為領先他國的戰略優勢力量所在。

第二,競爭能力是戰略優勢的重要來源。在超競爭狀態下,競爭主導國也注重自身競爭能力的建設與提升,以壓制對手的追趕,從而獲取相對競爭優勢。

競爭是指不同的行為體為同一個目標展開角逐、博弈或對抗的行為、現象、過程或狀態,促使某種有利于自己的結果獲得實現。競爭所導致的結果往往就是優勝劣汰。在企業中,“企業資源能力的性質和多寡決定了競爭優勢”

成韻.基于顧客價值的企業市場創新研究[M].武漢:湖北科學技術出版社,2012:39.,競爭優勢決定了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和發展命運。同樣要看到,國家間戰略競爭也必須依賴其擁有的資源、戰略與能力,一國競爭資源、布局、制度和能力的整體狀況可以為國家戰略優勢的生成提供有效的助力,可以有助于創造領先目標對手的機會。還有人認為,競爭性的策略會有助于確立領先對手的戰略實力優勢。

Craig W.Mastapeter. The Instruments of National Power: Achieving the Strategic Advantage in a Changing World[D]. Monterey:Naval Postgraduate School, 2008.競爭主導國注重在競爭資源的優化配置上向重點領域傾斜,加強布局,改善競爭狀況,加大競爭強度,借此向目標對手傳遞對抗意圖,展示自己的競爭優勢,謀得競爭先機和主動。

第三,制衡策略是戰略優勢的間接來源。在超競爭態勢下,競爭主導國在策略上會充分利用既有外交資源,構建和擴大聯盟網絡,對目標對手進行威脅制衡,從而形成相對競爭優勢。

制衡是維持均勢結構的基本策略,

Robert S.Ross. Balance of Power Politics and the Rise of China: Accommodation and Balancing in East Asia[J].Security Studies, 2006,15(3): 355395.可以為國家發展和安全提供良好的外部條件,更有利于獲取領先對手的戰略實力優勢。美國學者克里斯托弗·萊恩(Christopher Layne)強調,在美國大戰略中,制衡對戰略優勢的生成具有極其重要的影響,有利于實現預先設定的戰略目標,“一個離岸制衡戰略有兩個關鍵目標:使美國卷入未來大國戰爭(可能是核戰爭)的風險最小化;增強美國在國際體系中的相對權力”

Christopher Layne. From Preponderance to Offshore Balancing: Americas Future Grand Strategy[J]. International Security, 1997,22(1): 87.。競爭主導國通過利用軍事制衡、聯盟制衡和規則制衡等多種方式,圍堵打壓目標對手,向其傳遞清晰的牽制意圖,以獲得有利于自己的權力平衡。超競爭制衡通過統合威懾、競爭與制衡,使其能夠發揮自身能力、資源與策略的最大化效用,實現對目標競爭對手的壓力最大化,由此可以讓競爭主導國強化對目標對手的戰略制衡。

競爭主導國的超競爭制衡必然對競爭對手帶來影響,目標對手的應對策略也會根據自己的認知、資源與能力采取相應的回應策略,目標對手的反制措施自然也會讓競爭主導國受到反推力的沖擊,并影響制衡成效。從結果來看,雙方的競爭互動存在三種可能的方向:第一種是雙方在競爭中建立有管控的機制,可以溝通信息,減少誤判,增進信任和友情,約束無序的超競爭行為,在這種情況下,雙方會向良性的競爭方向發展。第二種是沒有管控的機制,缺乏改進的意愿,這種情境下會成為惡性競爭。競爭主導國對目標對手的制衡強化,損害了競爭主導國與目標對手的戰略互動,一方面,雙方的信任基礎受到破壞和動搖,彼此猜疑加深,形成敵意認知螺旋,雙方關系惡化的下降通道打開,如果不加管控,則大概率會引發關系危機;另一方面,競爭主導國對目標對手的制衡強化,也必然引起目標對手的反應,基于維護自身正當利益的需要,目標競爭對手的反制手段也會層出不窮,使競爭主導國能夠受到反制的消極沖擊。第三種是競爭主導國對目標對手采取的是一種折中競爭,即介于良性競爭與惡性競爭之間。競爭主導國把目標國家視為競爭對手,全力進行競爭,在一些領域又進行激烈對抗;同時也能夠表明對目標對手的溝通意愿,并在沖突和摩擦中能夠進行對話,甚至在一些領域進行有限度合作。這種狀態下,競爭主導國和目標對手之間的關系呈現為在競爭中對抗、在對抗中合作的樣態。

綜上所述,超競爭制衡戰略是競爭主導國基于大國超競爭態勢下生成的一種現實主義戰略,它蘊含著威懾、競爭與制衡的復雜邏輯,折射出其在權力轉移時期對強大競爭對手崛起的戰略認知與態度。制衡強化使大國競爭互動的戰略博弈的沖突性、曲折性概率增加,給戰略關系管理帶來困難,也給世界的發展與安全帶來了更多的不確定性。但是由于相互依賴和相互聯系的現實,大國之間又無法完全割裂這種聯系,需要對超競爭進行管理,以免重演“修昔底德陷阱”的悲劇。

四、美國對華超競爭制衡:實踐邏輯

尋找、鎖定并聚焦于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展開戰略布局,是美國護持霸權的慣性,也是二戰后美國對霸權的貪婪本性所致。把蘇聯和當前的中國先后作為對手均為美國的主動選擇,由此形成了冷戰時期的美蘇競爭和當今的中美戰略競爭。美國之所以已把中國作為首要的戰略競爭對手,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Fact Sheet: 2022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EB/OL]. (20220328)[20220720].https://nssarchive.us/wpcontent/uploads/2022/06/2022_NDSFACTSHEET.pdf.主要是因為中國的快速崛起,與美國的實力差距縮小,國際影響力大增,沖擊了美國的霸主地位。為了應對中國的競爭,美國制定并實施了印太戰略,強調從實力地位出發,集威懾、競爭與制衡三位于一體,帶有目標定向、議題多元、方法多樣、全域施壓的地緣政治色彩,體現了濃厚的超競爭制衡邏輯。

(一)中美互動的超競爭態勢

在21世紀,中國快速崛起,美國認為中國崛起已經對其全球地位構成了挑戰,中美已經形成了超競爭關系,這種關系具有以下超級性特征:(1)中美競爭具有超大規模。就目前來看,美國既是守成國家,同時也是戰略競爭的主導者,它是當今世界綜合國力最強大的發達國家,無論是軍事、經濟,還是科技、文化、教育,尚未有哪個國家能夠與之抗衡比肩。而中國則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借助和平的國際環境和正確的發展政策,實現了全面快速發展,綜合國力大幅提升,已成為世界第一大制造業大國、第一大貨物貿易大國和第二大經濟體,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總體上保持在30%左右,中國經濟已是世界經濟增長的最大引擎,

王震.中國這十年,經濟發展有了大提高、生態環境有了大改善[EB/OL]. (20220521)[20220710]. http://finance.people.com.cn/n1/2022/0512/c100432420292html. 是當之無愧的新興國家代表,在經濟、軍事、科技等領域都有追趕美國的勢頭。超大規模、超大體量的中美競爭是一種超級競爭,自然引發舉世關注。美國智庫在一份報告中承認,“自從美國在19世紀70年代超過英國成為世界領先經濟體以來,美國現在第一次面臨著一個與它一樣大的經濟對手,從某些方面來說,甚至比它更大”

Graham Allison, Nathalie Kiersznowski,Charlotte Fitzek.The Great Economic Rivalry: China vs the U.S.[R]. Cambridge:Belfer Center for Science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2022.。當然,不僅僅在經濟方面,在軍事、太空、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科技領域,中國也在奮力追趕,出現了“真正的勢均力敵”。

Jo Inge Bekkevold, ystein Tunsj. The Geopolitical Foundations for U.S. Strategy in a New U.S.China Bipolar System [J].China International Strategy Review,2022,4(1):3954.當前中美實力日益接近,超競爭態勢已然形成。(2)中美競爭是一種超寬領域的競爭。中美兩國在世界上舉足輕重,雙方的戰略競爭絕不是單一領域和單一部門的競爭,而是全政府、全體系的競爭。從特朗普政府到拜登政府,美國對華戰略競爭涉及政府的各個部門和各種體系,這對國家的能力考驗是全面的,史無前例。再者,美國對華競爭是全領域的,從貿易到科技,從網絡到工業制造,從太空到海洋,從基礎設施到國際規則,美國幾乎在所有領域都刻意強化與中國的戰略競爭,這種超寬領域的競爭意味著美國不愿意失去自己的競爭優勢,而是千方百計通過各種措施來保住和維持自己的優勢,以便能夠確保自己在對華競爭中勝出。(3)中美競爭具有超大影響。超競爭的風險不僅僅是守成國家和新興國家的雙邊關系,其外溢效應溢出了雙邊邊界,對區域乃至全球的國際關系都將產生深遠影響。守成國家和新興國家的超競爭影響更是結構性、系統性、全面性、長遠性的。正是考慮到輸掉競爭的影響對其是重大的和致命的,美國自然不愿意接受對華戰略競爭的失敗。

從當今中美關系現狀來看,兩國間的超競爭關系是基于競爭對手的角色,而非敵人的角色。正如國內學者所言:“中美在尊重主權的前提下開展競爭,以競爭對手而不是敵手的身份看待對方,構建了具有明顯洛克文化特征的中美間安全文化。”

何英.突破“修昔底德陷阱”:中美關系的建構主義再解讀[M].上海:上海大學出版社, 2017:77.這種關系是在承認彼此主權的原則下,相互承認和尊重對方生存權利,不以消滅對方或者推翻對方政權為目標,戰爭和武力不再是雙邊關系的主題,而是在現實中既對抗又競爭,既競爭又合作,從而形成一種對抗、競爭與合作并存的復雜關系。中美關系出現復合型特征,一方面是中國崛起縮小了雙方實力差距,擴大了結構性矛盾,引起了美國對中國的忌憚,加之塑造中國戰略失敗而產生的失落,導致美國對華關系范式從戰略接觸、戰略協調、戰略合作轉向戰略競爭和對抗;另一方面是因為中美在全球化發展過程中已經形成了相互依賴、相互聯系的關系,盡管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千方百計與中國脫鉤,但事實上脫鉤極其困難,完全脫鉤的成本代價巨大,自然美國也必將遭受脫鉤的反噬,損害自身的利益。不論是在全球層面還是在地區層面,中美關系相互聯系與相互依賴的現實無法扭轉,兩國在很多問題上需要面對現實、保持合作。競爭、對抗與合作的多重旋律交織,就是對中美超競爭關系的一種真實反映。

當前,世界已進入大國超競爭時代。為了各自的國家利益,實力相對均衡的大國既相互競爭,又彼此合作,同時沖突不斷,這使大國競爭具有長期性、不平衡性與沖突性的特點。雖然這種發展態勢為未來提供了諸多可能性,但無論美國還是中國,抑或歐盟和俄羅斯,未來的大國之路必然要以全面競爭為預設前提,行走在有限合作和適度沖突的現實路線之間。

(二)美國對華戰略的超競爭制衡

隨著中美總體實力的相對接近,美國對華戰略呈現新態勢,兩國超競爭充滿了新的復雜博弈,經濟競爭加劇安全沖突,并削弱政治互信,政治與安全邏輯試圖壓倒經濟邏輯,安全-經濟的錯位聯動導致中美關系在多議題聯動、多平臺爆發,導致中長期風險將占據主導。

周超.論中美大國戰略競爭關系何以生成與應對[J].當代亞太,2022(1):59100.在競爭驅動下,印太戰略是美國專門針對中國崛起而制定的地緣政治戰略,從本質上說,它是一種基于大國競爭和實力至上原則的超競爭制衡戰略;美國已把中國視為超越俄羅斯的最主要戰略競爭對手,并動員全政府力量、全社會資源,進行全領域、全體系的高強度競爭,使兩國關系充滿不確定性和不穩定性(見圖2)。

1綜合威懾

威懾是強制外交的一種形式,被美國國防部定義為“通過存在不可接受的反擊的可信威脅或相信行動成本超過預期收益來預防侵犯行動的發生”

Adam Taylor.Conventional Deterrence and the US Navy: Why the Future Needs to Happen Now[EB/OL]. (20210408)[20220709].https://cimsec.org/conventionaldeterrenceandtheusnavywhythefutureneedstohappennowpti/. ,歷來被美國視為國防戰略的首要基石,也是其獲取全球戰略優勢、維護全球霸權的基礎性來源。綜合威懾是拜登政府上臺后美國軍方提出的新軍事概念。2021年4 月,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Lloyd Austin)提出綜合威懾戰略,強調把技術、作戰概念和各種能力以可靠、靈活方式編織成網,建立分散、高度聯通的軍事力量,應對大國競爭,謀求所有潛在沖突領域的技術優勢,推動跨域跨軍種協同作戰,開發新作戰概念,提高整體威懾力。

鄭杰光.應對疫情挑戰,能力建設呈現新特點:2021 年世界主要國家和地區國防工業發展回眸[J].國防科技工業,2021(12):2833.隨后,綜合威懾的思想成為美國印太戰略的核心方針。

Colonel Savage.US INDOPACOMs Integrated Air and Missile Defense Vision 2028: Integrated Deterrence toward a 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J].Journal of IndoPacific Affairs,2022,5(1):110.當下,拜登政府認為中國是其全球主導地位和戰略利益最大的挑戰者,因而偏好以綜合威懾戰略來對抗中國。美國海軍部長卡洛斯·德爾·托羅(Carlos Del Toro)于2021年10月在海軍戰爭學院的演講中公開強調,“(美國)海軍對中國的態度是威懾,而不是打仗”

Heather Mongilio. SECNAV: New Navy Strategic Guidance Emphasizes Deterrence in the Pacific[EB/OL]. (20211006)[20211221].https://news.usni.org/2021/10/06/secnavnewnavystrategicguidanceemphasizesdeterrenceinthepacific.。2022年5月,新美國安全研究中心(CNAS)的斯泰西·佩蒂約翰(Stacie Pettyjohn)和珍妮·馬圖沙克(Jennie Matuschak)在一份研究報告中明確指出中俄是美國的主要威脅,“我們正在進入一個前所未有的多極核世界,核危險正在增加,美國必須同時威懾兩個核大國”

Stacie Pettyjohn, Jennie Matuschak. Long Shadows:Deterrence in a Multipolar Nuclear Age[R]. Washington,D.C.:CNAS,2022:2425.。從美國對華威懾的實踐來看,綜合威懾大致表現在威懾能力、威懾部署、威懾投入和威懾行動等方面。

其一,強化綜合威懾能力建設,加快推進核武器能力的現代化升級。在核威懾能力上,為了增強戰略核威懾的可信性,拜登政府計劃更換或升級陸基、海基和空基“三位一體”核武器系統,包括“哥倫比亞”級戰略核潛艇、B21戰略轟炸機和新一代陸基洲際彈道導彈,重點就是運用人工智能提高這些戰略核武器系統的自主性和突防力。美國還通過機器學習應用和深度學習算法,提高核爆炸過程的數值模擬能力,確保其核威懾可靠性。為了推動核武器的現代化升級,美國政府在近年的國防預算開支中不斷編列核武器升級預算,推動陸基、海基和空基三位一體的核武器裝備的運輸、裝備、指揮、控制以及基礎設施的現代化改造。國會預算辦公室(CBO)估計,2021—2030年,美國核力量運行和現代化的總成本約為6340億美元,其中約1880億美元用于核武器和運載系統的現代化。

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 Projected Costs of U.S. Nuclear Forces,2021 to 2030[R]. Washington,D.C.:CBO,2021:24.

其二,強化前沿威懾部署。目前,美國在印太地區部署了數量最多的水下核打擊力量,以增強其海上威懾的能力。據美國《海軍時報》網站2022年4月15日報道,美國海軍向關島派遣了2艘攻擊型核潛艇,目前有5艘核潛艇以關島為母港,與2021年11月的2艘相比有所增加。截至2022年3月,美國海軍擁有68艘核潛艇,其太平洋艦隊擁有41艘核潛艇,其中包括8艘戰略核潛艇、2艘巡航導彈核潛艇和31艘攻擊型核潛艇,占美國核潛艇總數的約60%。

謝瑞強.美公布“康涅狄格”號核潛艇事故調查報告,專家:一些內容存疑[EB/OL]. (20220524) [20220706].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8247865.在常規威懾能力上,知名保守派智庫新美國安全中心制定了增強美國競爭力的對策建議,包括維持常規的軍事威懾;確保美國技術優勢的安全性;促進美國的經濟實力與領導;加強美國的外交;在意識形態和敘述方面展開競爭;促進數字自由,抗衡高科技的非自由流動;培養人才,加強與中國的競爭。

Ely Ratner, et al. Rising to the China Challenge:Renewing American Competitiveness in the IndoPacific[R].Washington,D.C.:CNAS,2019:752.這些建議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戰略界依賴美國海上威懾應對新興國家海上崛起的基本思路。美國國防部于2021年11月29日公布了《全球態勢評估報告》,計劃改善美軍在關島和澳大利亞的軍事基地,其目的是“對抗中國的軍力建設和對力量的運用”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2018 Nuclear Posture Review Final Report[R/OL]. (20180205)[20220713].https://media.defense.gov/2018/Feb/02/2001872886/1/1/1/2018NUCLEARPOSTUREREVIEWFINALREPORT.PDF. 。報告強調了印太地區是美國軍隊的優先區域,而在關島和澳大利亞完善機場建設,包括增設更多儲存燃料和彈藥的設施,可以讓戰機和軍事人員的增派在短時間內實現。

其三,推動“太平洋威懾倡議”(Pacific Deterrence Initiative)落地實施。美國印太司令部于 2020 年 3 月向國會提交了一份“太平洋威懾倡議”預算報告,該倡議旨在使美國在印太地區的投資保持一種可信的威懾,以及將一種長期的“全政府式”的對地區的承諾置于首要位置,規劃未來 6 年國會為國防戰略投入專項資金支持。

Jim Garamone. Esper Discusses Importance of IndoPacific Strategy[EB/OL]. (20200721)[20200913]. https://www.defense.gov/Explore/News/Article/Article/2280887/esperdiscussesimportanceofindopacificstrategy/source/GovDelivery/.“太平洋威懾倡議”賦予美國印太軍事戰略以持續、大量的資金支持,從作戰理念、前沿部署、多國協作、長期準備、一體化威懾等五個領域革新美國印太軍事戰略,旨在銳化美軍針對中國的軍事效能,重申美國對印太地區“自由開放”的承諾,并促進美國在印太地區的聯盟和伙伴關系發展。2022年3月,美國印太司令部向國會提交了一份有關威懾資金的研究報告,要求國會在2022—2027年增加大約270億美元的支出,內容包括購置部署新型武器、建造新設施以及與美國在印度洋—太平洋地區的盟友開展更密切的軍事合作等。與2014年針對俄羅斯的“歐洲威懾計劃”投入200億美元相比,美國針對中國的“太平洋威懾計劃”預算申請多出了50多億美元,以加強美國在印太地區的威懾態勢。在2023財年中,美國把“太平洋威懾計劃”的開支增加到71億美元之多,

The Department of Defense Releases the Presidents Fiscal Year 2023 Defense Budget[EB/OL]. (20220328)[20220709].https://www.defense.gov/News/Releases/Release/Article/2980014/thedepartmentofdefensereleasesthepresidentsfiscalyear2023defensebudg/#:~:text=On%20March%2028%2C%202022%2C%20the%20BidenHarris%20Administration%20submitted,which%20is%20for%20the%20Department%20of%20Defense%20%28DoD%29. 創下歷史新高。

其四,對華采取灰色地帶威懾行動。為了應對中國的海上挑戰,一些與政府、軍方密切聯系的智庫與學界提出運用灰色地帶威懾策略來應對所謂“脅迫行為”。灰色地帶威懾是由知名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提出的專門針對我國海洋行為進行應對的威懾策略。2017年5月,該中心發表邁克爾·格林(Michael Green)等人的報告,系統地提出了在南海實施定制威懾的策略。該報告把灰色地帶威脅的矛頭直指中國,污蔑中國在南海一系列的行為意在“脅迫鄰國”,呈現的沖突包括船只和飛機、在爭議水域和空域的軍事行動、在多方聲索區域的捕魚和執法活動、使用經濟和外交杠桿以及在爭議區域進行土地改造和建設等。報告還無理指責中國“充分利用非對稱優勢對抗美國及其盟友、合作伙伴,這些行為正在逐漸改變現狀”

Ely Ratner.Course Correction: How to Stop Chinas Maritime Advance[J]. Foreign Affairs, 2017,96(4): 6472.。面對這種情況,報告建議美國政府迫切需要采取新的方法抗衡,否則美國在該地區的聲望和利益將受到損害。為此,報告系統地提出了在南海實施定制威懾的策略,建議美國領導人及其盟友和伙伴調整威懾戰略,澄清威懾承諾,接受預計的風險,加強聯盟和伙伴關系,并在展示決心的同時保持克制。

Michael Green, et al. Countering Coercion in Maritime Asia: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Gray Zone Deterrence[R]. Washington,D.C.:CSIS,2017:266.2017年2月,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也發表了《重塑美國海上力量:美國海軍新的艦隊架構》的研究報告,基調與灰色地帶的威懾戰略相同,其明確提出美國海軍在印太地區今后應聚焦中國和俄羅斯,采取“拒止和懲罰”威懾戰略。

Bryan Clark, et al. Restoring American Seapower: A New Fleet Architecture for the United States Navy[R/OL]. (20170209)[20220713].https://csbaonline.org/uploads/documents/CSBA6224Fleet_Architecture_Study_WEB.pdf. 為了推進印太戰略的落實,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在南海實施常規軍事威懾行動,保持高壓甚至加強態勢。目前,美國在南海每天至少有3艘軍艦,維持不低于900 個艦日的水面力量存在和每天2—3架次、每年上千架次的空中力量存在。

陳永.精準修正主義與美國對華海上“灰色地帶”策略[J].世界經濟與政治,2019(9):4173.除了宣示性的“航行自由行動”,美軍還在南海針對中國采取存在感行動、軍事偵察和情報搜集活動、訓練和演習、戰場建設及作戰概念驗證和威懾行動等五種灰色地帶行為。這些軍事活動經常圍繞中國南沙島礁展開,挑釁意味越來越濃。

近年來,美國在西太平洋的威懾行動呈現出以下幾個特點:第一,航行與飛越自由行動保持高頻甚至加強態勢,更加注重臺海和南海的聯動;第二,軍事演習活動常態化、多樣化,更加注重不同艦種、不同武器平臺以及與盟友之間的作戰協同;第三,強調創新和綜合威懾的作戰概念;第四,加強海上戰略威懾的資金投入。

賀先青.拜登政府的南海敘事邏輯、政策意涵與行為選擇[J].南洋問題研究,2022(2):115132.為了驗證這些新的概念、技術、裝備等實際效果,美國在南海地區開展了大量的綜合海上打擊、海上攔截作戰、反潛戰、海上補給、編隊機動、導航作戰等演習項目,試圖形成對華新的戰略威懾優勢。需要指出的是,美國在西太平洋海域實施的灰色地帶威懾,也反復強調要避免與中國發生直接軍事沖突的風險。蘭德公司在應對灰色地帶挑戰的報告中認為,規避風險是美國在灰色地帶獲取戰略優勢的一個重要原則,

Lyle J. Morris,et al.Gaining Competitive Advantage in the Gray Zone: Response Options for Coercive Aggression below the Threshold of Major War[R].Santa Monica:The RAND Corporation,2019:132.這種對風險規避的強調體現了美國灰色地帶威懾策略的彈性,為實際操作留下了一定的回旋空間。

2極限競爭

極限競爭(extreme competition)是美國對華實施超競爭制衡的第二根支柱,也是其試圖謀取海上戰略優勢的主要手段與策略。作為一種壓力最大化的展示手段,極限競爭意在從心理到態勢上營造強大的壓力,以此逼迫競爭對手無奈退讓或者妥協認輸,從而達到自己的戰略目的。極限競爭是美國在特定時期內針對中國崛起的超級競爭,通過競爭目標、布局和資源的重新優化與配置,向重點目標地區和國家進行傾斜,采取壓力最大化的方式向目標對手施壓,以獲取領先對手的相對競爭優勢,創造有利于自身的競爭態勢或者狀態。極限競爭反映了美國強烈的求勝欲,彰顯了意欲與崛起的中國一爭高下的決心。

從特朗普政府的極限施壓

Hamidreza Azizi, Vali Golmohammadi, Amir Hossein Vazirian. Trumps“Maximum Pressure”and Anticontainment in Irans Regional Policy[J].Digest of Middle East Studies,2020,29(2):150166.到拜登政府的極限競爭

Wu Xinbo. ChinaUS Strategic Competition under the Biden Administration[J]. China International Studies,2021,87(2):523.,不管是“美國優先”的理念,還是“美國回來了”的口號,本質上如出一轍,都采取了對華極限競爭的策略,

Christopher Paul, et al. A Guide to Extreme Competition with China[R/OL]. (20211201)[20220327]. https://www.rand.org/pubs/research_reports/RRA13781html.美國總統拜登曾宣稱,“中國將面臨來自美國的極限競爭”

Biden: China Should Expect ‘Extreme Competition from US[EB/OL].(20210207)[20210302].https://www.fox44news.com/news/politicalnews/bidenchinashouldexpectextremecompetitionfromus/.。這反映了美國政界對中國崛起的基本共識,就是與中國采取全方位、高強度的極限競爭,以最大化的壓力確保美國包括海上軍事在內的競爭優勢。特朗普政府以全政府、全社會之力對華發起了貿易戰、科技戰、外交戰等。拜登政府則偏好以“群狼”戰術對中國進行圍堵,并不斷掏空和虛化“一個中國”原則,對抗性十足;繼續在經貿、安全、科技等領域開展“議題競爭”,但不主張與中國全面脫鉤;在氣候變化、控制疫情等全球性議題上,接受對華“菜單式合作”;主張通過合縱連橫對中國構建“包圍圈”,并以“小院高墻”的方式筑牢美國對華科技封鎖網,同時重返多邊機構“對沖中國影響力”,

謝卉.美國新生代“中國通”對華認知及其影響[J].國際研究參考,2021(4):36.與所謂“志同道合”的盟友聯手,大搞排他性的“俱樂部式多邊主義”。

Shen Wei, Hu Yaohui. US “Minilateralism” and Its Effort to Reshape the Global Economic and Trade System[J]. China International Studies,2022, 92 (1) :138168.總體上,拜登政府的印太戰略呈現出花樣多、勢頭猛、力道大等特點,其“群狼”戰術也遠比前任政府更為陰險和虛偽。無論是在戰略層面還是戰術層面,我國面臨美國印太戰略帶來的新挑戰要比以前更復雜、更艱巨。可以預期,拜登政府的印太戰略刻意在我國周邊四處布局,著力構建新的“抗華統一陣線”,

William Briggs. Drawing ASEAN into the AntiChina Crusade[J]. Green Left Weekly,2022(1346):15.對我國構成的戰略壓力必將有增無減。

從海權角度來看,為了對抗中國,全面壓制中國在西太平洋的海上影響力,美國采取各種手段,全面強化海權布局,意欲對華開展高強度的極限競爭:(1)重構海權戰略優勢規劃。為了繼續保持海權優勢,美國海軍部門對其海權戰略不斷提出新的構想,具體包括由軍事海運司令部發起的“聯合我們航行”項目

Scott Sundt,Jon Kaskin. American Sea Power at a Crossroads[EB/OL].(20190520)[20190523].https://www.lmi.org/blog/americanseapowercrossroads. 、由海軍參謀部和交通運輸部發起的“軍事海運國家戰略”項目

Ben Werner. Marad: National Military Sealift Strategy Expected Soon[EB/OL].(20200225)[20200327].https://news.usni.org/2020/02/25/maradnationalmilitarysealiftstrategyexpectedsoon. 、由海軍作戰部部長發起的“保持海上優勢設計20”項目

Chief of Naval Operations. A Design for Maintaining Maritime Superiority Vision 20[R/OL].(20181217)[20190123].https://www.documentcloud.org/documents/5633091ADesignforMaintainingMaritimeSuperiority.html/.、由海岸警衛隊發起的“北極戰略展望”項目

U.S. Coast Guard. Arctic Strategic Outlook[R/OL].(201904)[20200120]. https://assets.documentcloud.org/documents/5973939/ArcticStrategicOutlookAPR2019pdf.、海洋防務產業基地規劃

Bryan Clark,Timothy A. Walton,Adam Lemon. Strengthening the U.S. Defense Maritime Industrial Base:A Plan to Improve Maritime Industrys Contribution to National Security[R/OL].(20200212)[20201123].https://csbaonline.org/uploads/documents/CSBA8199_Maritime_Industrial_FINAL.pdf. 和全球軍事基地重組計劃

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 Base Closure and Realignment (BRAC):Background and Issues for Congress [R/OL]. (20190425)[20200121]. https://crsreports.congress.gov. 。這些規劃是美國海軍維持海上力量優勢的新措施,成為其繼續保持全球海權優勢的戰略指南。同時,美國海軍部還發布《2018年海軍陸戰隊航空兵計劃》,加強艦載機航空兵建設。2018年1月23日,海軍陸戰隊發布《2018年海軍陸戰隊航空兵計劃》,系統闡述了海軍陸戰隊航空兵未來10年的發展規劃。(2)重組其印太軍事體制架構。2018年5月30日,太平洋司令部更名為“印太司令部”,這是美軍緊密呼應特朗普政府“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地區”概念的重要軍事舉措,美軍在該地區構建新型軍事指揮架構,象征著美軍在印太的戰略部署發生了重大調整,軍事存在得以強化。(3)推動作戰理念和戰場變革。美國海軍把 “打贏戰爭,威懾侵略,維護海洋自由”作為明確使命,

U.S. Navy. Mission [EB/OL].(20200905)[20211203]. https://www.navy.com/about/mission.html.相繼提出與未來海上作戰相關的“多域戰場”“全域海軍”“第三次抵消”“分布式打擊”“前沿防御態勢”等一系列新概念,引領海上作戰理念和能力的系統性變革。(4)加速軍事基地資源整合。美國現有海外軍事基地大約750個,每年維持運營這些基地的經費巨大,據統計,2021財年美國海外基地花費納稅人大約550億美元,

David Vine, Patterson Deppen,and Leah Bolger. Drawdown: Improving U.S. and Global Security through Military Base Closures Abroad[R/OL]. (20210920)[20220109]. https://quincyinst.org/report/drawdownimprovingusandglobalsecuritythroughmilitarybaseclosuresabroad/.高昂的開支對美國而言是一個沉重負擔。在特朗普政府國防戰略指導下,國防部加速推進國防改革,重點是加大投入力度,提升軍事基地基礎設施水平,大力優化海外軍事基地建設,揭開了新一輪基地整合序幕,以更好集中戰略資源,聚焦與中國軍事競爭的需求。新一輪基地重組與關閉(Base Realignment and Closure, BRAC)目標重點在印太地區。有美軍學者指出,新一輪軍事調整是確保軍事基礎設施與未來戰略所要求的力量結構相匹配的最佳工具,可以減少不必要的基礎設施投資,為未來設施增加更多投入,以增強美軍基地的利用效能,提高戰斗力。

Frederico Bartels.A New Defense Strategy Requires a New Round of BRAC[J]. Strategic Studies Quarterly, 2019, 13(3):7392.為了支持海外基地重組,國會已經兩度通過國防授權法案,在預算支出上給予支持。

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 Base Closure and Realignment (BRAC): Background and Issues for Congress[R/OL].(20190425)[20190723].https://crsreports.congress.gov.(5)更新海上作戰行動指南。2018年12月17日,美國海軍作戰部長約翰·理查德森(John Richardson)發布名為《保持海上優勢20》的新版發展指南,

U.S. Navy.A Design for Maintaining Maritime Superiority, Version 20[R/OL].(20200723)[20210918]. https://media.defense.gov/2020/Jul/23/2002463490/1/1/1/A%20DESIGN%20FOR%20MAINTAINING%20MARITIME%20SUPERIORITY_20PDF.認可了2016年版戰略環境判斷和執行情況。

U.S. Navy. A Design for Maintaining Maritime Superiority, Version 10[R/OL].(20160105)[20210918]. https://authorzilla.com/06NZr/adesignformaintainingmaritimesuperioritynavy.html.新版規劃指出,海軍面臨的威脅已經拓展到從海底至網絡空間的全部領域,美國的競爭優勢正在縮小,海軍需要根據當前形勢進行快速反應,強化對海底、水下、水面、空中和太空等多個領域的利用程度,借助信息化的趨勢,以技術開發和應用為基礎,塑造有利于美國的安全環境。(6)增加海軍預算,擴大海軍艦隊規模。特朗普政府執政后,不斷增加國防預算,改變了奧巴馬政府國防費用下降的勢頭,海軍部門的支出規模也連年增加,2017財年海軍經費為1649億美元,2018財年為1715億美元,2019財年達到1941億美元,2020財年提升到2056億美元;拜登總統上臺后,海軍的預算費用持續上升,2021財年為2071億美元,2022財年為2117億美元,2023財年達到2309億美元。海軍經費的持續上升,為美國擴大艦隊規模提供了財政支持。哈德遜研究所于2020年10月發布了一份關于未來海軍力量結構的報告,建議艦隊擁有442艘載人艦艇和139艘大型無人艦船,其中包括12艘彈道導彈潛艇、60 艘戰略核潛艇(SSNs)、9艘大甲板核動力航母(CVNs)、64艘大型水面戰斗艦(巡洋艦和驅逐艦)、52艘小型水面戰斗艦(護衛艦和瀕海戰斗艦)、80艘護衛艦、30艘大型兩棲船等。

Bryan Clark, Timothy A. Walton, and Seth Cropsey. American Sea Power at a Crossroads: A Plan to Restore the US Navys Maritime Advantage[R/OL]. (20200929) [20201021].

https://www.hudson.org/research/16406americanseapoweratacrossroadsaplantorestoretheusnavysmaritimeadvantage.綜合美國智庫的研究來看,未來美國還將持續增加海軍艦船數量,以應對其所謂的“大國海上競爭”。

The US Triservice Maritime Strategy[J].Strategic Comments, 2021,27(5):ivvi.

從長遠趨勢判斷,美國不會輕易放棄極限競爭策略,也不會減弱力道,不論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兩黨政客在對待中國崛起問題上的立場大同小異,甚至在選舉期間比拼“誰對華更強硬”,似乎只有向選民展示對華強硬立場,才能贏得選民認同,才能在選舉中獲勝。因此,極限競爭將在可預見的未來繼續通過軍事、經濟、科技、經貿以及多邊機構等領域強化競爭力道,這是由美國作為守成國家試圖挽救自身衰落的決心以及貪戀霸主地位的野心決定的。如果出現一些偶發因素,美國的對華戰略導向不排除從極限競爭滑向全面對抗,進而誘發國家關系的戰略性沖突。

3復合制衡

復合制衡是超競爭制衡的第三根支柱,也是美國印太外交的主要策略。美國借助外交與軍事的路徑對中國崛起進行多種形式的制衡,以恢復對美國有利的區域均勢結構,這是美國印太戰略的核心要義。復合制衡也稱混合制衡,是美國在面對中國快速崛起時采取的外交和安全應對策略,是在軍事戰場已經無法完全將對手打敗的情況下,轉向尋求集軍事制衡、聯盟制衡以及規則制衡于一體的復合型制衡。以復合制衡為特征的安全邏輯,已經成為當下美國對華戰略的基本形態,這是由美國的國內政治和地緣政治雙重邏輯共同影響的結果。

王浩.特朗普政府對華戰略調整的雙重邏輯及其互動[J].世界經濟與政治,2018(3):4769.

其一,軍事制衡是硬制衡,也是一種內部制衡,它強調內部的進攻性與防御性能力的增強。一方面是加強前沿部署。美國著力加強西太平洋第一島鏈的海上部署,以中國臺灣北部的宮古海峽、南部的巴士海峽,以及東海、南海和菲律賓海為主,形成“兩峽三海”的戰場重心,以此加強與中國的海權競爭。從兵力部署上看,按照美國《國防授權法》(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 NDAA)等文件要求,海軍在印太地區正大力加強兵力部署。美國把全球60%左右的海軍兵力、艦艇部署在印太地區,以強化兩棲突擊艦的戰斗力,使其發揮輕型艦艇的效能,包括陸軍、陸戰隊等地面兵力則將部署反艦導彈,以在必要時封鎖海上交通航道,盡力減輕海軍艦隊的壓力。美軍在把駐防關島的B52轟炸機移防本土后,將更具突防力與打擊力的B1B超音速轟炸機多批次引入東海、南海,展現高速機動部署能力。2016年,美國把一艘獨立級“蒙哥馬利”號瀕海戰斗艦部署到印太地區,至2019年已經部署了3艘。

FranzStefan Gady. US Navy Deploys Littoral Combat Ship to IndoPacific Region for First Time since 2016[EB/OL].(20190702)[20200122].https://thediplomat.com/2019/07/usnavydeployslittoralcombatshiptoindopacificregionforfirsttimesince2016/. 這些部署對于印太地區海洋政治與安全的發展、中美海上戰略互動關系的穩定都至關重要。

另一方面是加大海上活動力度。一是強化情報搜集,對華實施抵近偵察。美國空軍自2020年4月起多次派遣B1轟炸機巡弋西太平洋,并進駐關島。2020年5月8日,美軍兩批次的B1B以“鉗型攻勢”的姿態分別由巴士海峽、菲律賓南方的蘇祿海飛抵南海。

蘇紫云.美軍戰略機動確保區域安全[R]. 臺北:“國防安全研究院”,2020.二是加強跨軍種協同巡邏。美國海軍、空軍已多次進行緊密協同的航空兵力整合演習,由海軍戰機及空軍B1轟炸機實施協同海上打擊任務。美軍派遣B1在西太平洋及南海實施巡邏任務,除展示美國捍衛西太平洋穩定的決心外,也驗證了B1在西太海域實施海上遠程打擊的能力,從而熟悉作戰航線,支持海軍的“分布式海上作戰”(Distributed Maritime Operations),同時也可檢驗美海空軍在印太地區聯合協同作戰的能力。

舒孝煌,許智翔.美國空軍B1轟炸機部署亞太意涵[R].臺北:“國防安全研究院”,2020. 三是執行海洋自由航行計劃。“自由航行計劃”(Freedom of Navigation Operations)是美國印太海權戰略的重要內涵,其核心就是美國國防部指令海軍通過顯示兵力行動挑戰他國“過度的海洋主張”,強化“國際公認的權利和自由”。有學者指出,“航行自由行動是自由國際秩序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也是行使美國海軍權力的核心”

Amitai Etzioni. Freedom of Navigation Assertions: The United States as the Worlds Policeman[J]. Armed Forces & Society, 2016, 42(3):501517.。四是重點在西太地區舉行海上軍演,不斷施加影響和提升備戰水平。在印太戰略下,美國著力在印太地區加強多邊或雙邊的聯合海上演習,保持美國在該地區的戰斗力和威懾力。近年來,這些軍演活動規模不斷擴大,投入力量不斷增多,實現了雙邊演習多邊化、多邊演習擴大化、演習內容多樣化、活動持續常態化。“2014年,太平洋司令部主導了160次雙邊和多邊軍事演習,舉辦了500多次軍隊高級將領互訪和研討會。2015年,演習數量上升到175次,其中第七艦隊參加了110多次旨在加強情報交流和聯合訓練的演習。”

中國南海研究院.美國在亞太地區的軍力報告2016[R].北京:時事出版社, 2016:35.2019年,美國在印太地區與盟國和伙伴的聯合軍事演習達到85次,

Teddy Ng. South China Sea: US Stages 85 Military Exercises with Regional Allies in 2019, Report Says[EB/OL].(20191214)[20200123].https://www.scmp.com/news/china/diplomacy/article/3042095/southchinaseausstages85militaryexercisesregional.全年平均不到5天就有一次軍事演習,密度之大,前所未有。這些演習既有針對非傳統安全的人道主義援救演習,也有旨在促進作戰能力的軍事化演習;既有指揮所演習,也有實兵演習;既有例行性常規訓練,也有臨時性強化演習;特別是美國海軍在演習上趨于立體化態勢,從地面到海洋,從太空到水下,從現實到虛擬,從電子戰到心理戰,各種演習成為美國在印太地區“刷存在感”的主要方式和路徑。高密度的聯合軍事演習無非就是彰顯美國在印太地區的軍事存在,提升盟友和伙伴的軍事能力,安撫盟友和伙伴的政治情緒。

其二,聯盟制衡是外部制衡,主張以結盟的方式建立集體安全保障。美國在向盟友和伙伴大力推銷印太戰略的同時,還積極游說其全球盟友和伙伴加入其印太戰略,進一步擴展聯盟網絡,并且美國印太聯盟網絡的主要成員呈現跨區域聯動整合的態勢,以此來制衡中國在印太區域的快速發展和日益擴大的影響力。自2021年1月執政以來,拜登政府以“美國回來了”為口號,重點加強與聯盟和伙伴的外交關系,先后推出一系列圍堵中國的措施:2021年9月5日,美國與英國、澳大利亞發表聯合聲明,聲明宣布三方締結安全伙伴關系(AUKUS);2021年12月召開全球“民主峰會”;2022年5月23日,拜登在日本東京宣布成立由13個成員國組成的“印太經濟架構”(IPEF); 2022年5月24日,美、日、印、澳在東京召開的第二次四方安全對話(Quad)實體領袖峰會上宣布推出一項海上安全新倡議“印太海域態勢感知伙伴關系”(IPMDA);2022年6月24日,美國宣布與英國、日本、澳大利亞、新西蘭正式建立“藍色太平洋伙伴關系”(PBP);2022年6月在北約馬德里峰會上,美國推動北約聯盟發表《戰略新概念》,把中國定位為“系統性挑戰”,展現其決心介入印太事務的意圖,

NATO 2022 Strategic Concept[R/OL]. (20220630)[20220710].https://www.nato.int/strategicconcept/.同時在美國的策劃和推動下,日、韓、澳、新亞太四國首腦也參加了北約峰會,這意味著北約亞太化已經向外界發出了明確的信號,這必將成為攪動亞太地區地緣政治與安全的新危險因素。

其三,規則制衡是一種軟制衡,也是一種彈性制衡,主要是因為規則和規范已成為約束國家行為的重要工具。美國執行所謂“自由航行行動”,其打出的幌子就是要保障“海上自由航行原則”的落實;另外,對“南海仲裁案”持支持態度,鼓動越南、菲律賓等國對我國的海上領土爭端進行攪局,其所謂的理由就是維護“基于法治”和“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海洋法治和規制現已成為美國對印太地區海洋事務發揮影響力的新型工具,必須指出的是,美國要求他國遵守國際法和國際規則,而自己卻極力充當“游戲判官”,凌駕于國際法之上。其既不簽署也不遵守《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可以任意侵犯他國海洋主權,干涉別國內部事務,甚至危害他國戰略安全,離間國家(地區)關系,挑起國際爭端,以讓自己從中獲利。總之,美國的規則制衡居心叵測,是一種虛偽的雙標式做法,透露的是精致的利己主義嘴臉。

作為一個體系守成國家同時也是大國競爭的主導國家,美國推出的印太戰略是專門針對中國崛起,集綜合威懾、極限競爭與復合制衡三位于一體的地緣政治戰略,具有鮮明的現實主義屬性。對華超競爭制衡的邏輯基點在于美國有以下四個重要認識:第一,美國認識到,通過經濟融入來塑造中國并納入歐美體系的努力已經失敗,中國崛起打破了權力平衡的體系結構,沖擊了以美國為主導的國際秩序,因而美國對華認知定位發生轉向,把中國視為破壞現狀的“修正主義國家”和首要戰略競爭對手。第二,美國認為自己仍然是全球體系的“霸主”,擁有超過中國的物質能力與資源,在包括軍事實力、海外基地、科技實力和聯盟體系等方面擁有絕對優勢,依然有機會和信心在戰略競爭中能戰勝中國、領先中國。第三,盡管實力相對衰落,但美國依然認為,對付中國崛起的手段必須更加投入、更加強硬和更加有力,只有強硬有力的打壓圍堵才能增大中國崛起的成本,迫使中國改變自己的戰略行為。第四,美國認識到,全球化已經使美國與中國之間存在相互聯系和相互依賴的關系,中美雙邊關系太大而且很復雜很重要,如果關系失控必將對兩國造成不可承受的沖擊,因而需要在激烈的中美競爭中加裝“護欄”,維持“斗而不破”的對華戰略更符合美國的利益。正是基于上述四個重要認識,美國在印太戰略中極力對中國的全面崛起進行超競爭制衡,彈奏出美國對華戰略“全面競爭—局部對抗—有限合作”的奇怪三重曲。

五、結語

21世紀是超競爭時代,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正在加速演化,大國競爭呈現出新的意涵:其一,從競爭環境上講,外部環境變化具有超快性,技術進步的速度加快,國家間實力對比的變化日新月異,傳統安全與非傳統安全的多變情境帶來的不確定性風險增加。其二,從競爭行為體上講,大國在競爭實力上超級接近,在國際政治經濟不平衡發展的作用下,相互競爭的國家綜合國力差距縮小,一方面守成國家出現總體衰落,另一方面新興國家快速崛起,雙方成為勢均力敵的競爭對手。其三,從競爭互動上講,大國競爭互動超級復雜,既相互對抗又相互聯系和相互依賴,含有競爭、對抗和合作并存的多重屬性。在全球化浪潮中,技術、人員、資本等生產要素的跨國界流動,加之貿易自由化和便利化的深入發展,使各國生成了一種復合相互依賴關系,即便是相互競爭的大國,其也存在一定的相互聯系,這種既競爭又對抗、既沖突又合作的關系影響和塑造了國家的戰略行為選擇。其四,從競爭過程來講,大國競爭是一種超大規模、超寬領域、超高強度和超遠影響的戰略性、長期性和系統性競爭;由于總體實力和戰略影響力的超級性,守成國家與新興國家的競爭必然是變化速度快、涉及面廣、覆蓋領域多、后果影響大的超級競爭。其五,從競爭結果來看,大國激烈競爭存在超級不確定性,國家的戰略決策者對目標對手的認知差異、決策偏好以及超競爭態勢的變化,使守成國家和新興國家的威脅感知強弱不同,在不同條件下的戰略決策選擇可能會讓國家間關系在敵人、朋友和競爭對手之間來回擺動,這使競爭行為體之間的戰略競爭前景存在模糊性。基于這些新特點、新要素,超競爭的大國只有保持戰略克制、約束非理性行為,才能使大國競爭朝一個正常和積極的方向發展。

超競爭態勢的出現,使競爭主導國偏好采取超競爭制衡的方式來應對目標競爭對手的挑戰,即國際體系在權力轉移進程中,體系內的主導大國為了確保在大國競爭中獲勝,偏好從實力地位出發,采取威懾、競爭和制衡的綜合性應對手段和策略,意在謀求增強自身的競爭優勢,弱化降解目標對手的威脅能力,減輕對自身的利益損害和戰略壓力,獲取大國博弈中的相對收益。總體來看,超競爭制衡是一種具有復合性、遏制性和對抗性的現實主義戰略。

當前,在國內政治經濟和地緣政治經濟的雙重作用下,美國制定了印太戰略,把中國視為最大戰略競爭對手,以選擇性對抗—全面性競爭—有限性合作的三維框架來處理對華關系,戰略手段已經轉向為超競爭制衡,威懾、極限競爭和復合制衡多管齊下,其意在全面打壓圍堵中國的發展,維持領先中國的戰略優勢,穩定由其主導的規則與秩序,以護持霸權地位,繼續謀取霸權紅利。美國對華超競爭制衡將勢必加劇兩國關系的緊張,給兩國關系的穩定帶來消極影響。中美關系能否跳出“修昔底德陷阱”,能否避免美國學者所言的“中美注定一戰”,不再演繹“大國政治的悲劇”,這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美國的戰略決策者是否擁有戰略遠見,是否不戴“有色眼鏡”看待中國崛起,是否真正放棄零和博弈的新冷戰思維。中美關系何去何從,將極大考驗中美兩國特別是美國的戰略選擇和戰略智慧。

鑒于中美兩國的體量和影響,中美關系無疑是當今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系,兩國對世界的和平與發展都承擔著時代重任。但美國至今依然抱有新冷戰思維,堅持零和博弈,制定和推進對華超競爭制衡的印太戰略,這并不能實現美國的戰略預期,只會增加兩國摩擦與沖突,給地區局勢帶來緊張,不利于中美關系的健康發展,不利于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與各國“求安定、促發展”的共同訴求背道而馳,也最終難以得到廣泛支持,注定面臨失敗的結局。要看到,盡管中美兩國存在超競爭關系,中美維持“相互競斗、斗而不破”的關系將長期化,但是依然不能否定彼此相互聯系、相互依賴的客觀現實。這種不同于冷戰的現實,需要兩國平等相處,特別是美國的決策者需要消滅“心魔”,不要從實力地位出發對待中國,而應尊重彼此核心關切,妥善管控分歧,超越消極競爭,以兩國和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為重,與中國一起探索構建積極、良性的新型大國關系,共同承擔起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全球發展的時代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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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林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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