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模樣

熊欣悅

6月8日這一天，李想終于完成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高考。次日返校，他剛好用來舉辦一場屬于他的十八歲生日會。飯店里，憨憨的好哥們兒簡時還穿著那身寬大的校服，而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帥氣的西裝。李想本就比簡時高，穿上西裝后仿佛已變成大人模樣。

“恭喜你，生日快樂。”簡時一臉高興地恭喜李想。在簡時眼中，李想學習認真，平時意氣風發，從家中散落的試卷可以看出他的星辰大海，從每個遲睡的夜晚可以看出他的壯志豪情。在簡時心中，李想是一縷精神飽滿的陽光，是一只展翅高飛的雄鷹。班里的同學都喜歡李想，李想卻把時間全用在學習上，不太會和同學們打交道。簡時是李想的鄰居，每天早上簡時都會跟在李想后面一起上學。下午放學，簡時早早收拾好書包沖刺到教室門口等待李想。就這樣，簡時終于把李想熬成了大哥，熬成了朋友。眼看高考迫在眉睫，簡時的老母親十分著急，找來李想為簡時補課。于是，李想常常手中快速旋轉著筆為簡時講題。“看來想哥也沒有那么冷漠嘛。”一道題錯了三遍還沒記住，李想氣得朝他打了一拳時，簡時這么想著。在李想的輔導下，簡時雖然還時常揚言“我簡時心向自由，自由才是我的歸宿”，但也慢慢把學習放在心中。高考結束，他們都長大了，滿身崢嶸，一往無前。

李想如愿去了外省一所一流大學讀書。大四那年找工作，他投了些簡歷。很快，就面試通過，順利地進入一家大型企業。畢業僅兩年，他就憑自己的努力躋身公司的中高層，有房有車還結交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但面對同行的競爭，他的壓力很大，越靠近權力層，做事也越小心翼翼。

夜晚，看著繁華的街道，一棟棟亮著白熾燈的寫字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李想感覺自己漸漸迷失了前進的方向，心里總有一種情緒，說不上是好是壞。可是這種情緒，或者說是一些事情一直困擾著自己，不知道怎么去解決。多年未見，恰好遇上同學聚會。大伙兒都在聯系畢業后未曾謀面的李想，希望他也來參加這次聚會，想看看他們的“大學霸”現在過得怎么樣。李想下飛機回到了多年未歸的城市，呼吸著曾吹過的每一縷微風，多么熟悉的味道。聚會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喝了好多酒再加上許久沒見，大家都顯得特別激動。聚會快結束的時候，有人念叨起“小胖咋還沒來，這聚會都快結束了”。“哎，得叫胖老師。”簡時穿著一身運動裝，將目光投向了昔日的好哥們兒李想，“八年不見了，大哥。”“簡老師，你來得太遲了，必須自罰三杯。”旁邊響起了大家的起哄聲。簡時靜靜地看著李想那好似盛著悠長歲月的瞳孔，笑了起來。隨著大家的叫喊，李想抬起頭走到簡時身邊道了句：“是呀。”他的聲音里摻雜了些無奈和笑意。

他一直在追求理想的路上，滿負荷奮斗，卻沒活出想要的樣子。

簡時憑借玩兒的毅力被迫復讀一年，上了師范學校，畢業成了一名老師。正如簡時的姓氏一樣，他生活過得簡簡單單，朋友圈分享著他支教的點滴，照片里記錄著孩子們一張張可愛的笑臉，大家都稱簡時為“胖胖老師”。簡時給孩子們上課，一起做課間游戲，偶爾和孩子們走在田間地頭，還被村里的小狗追著跑。傍晚，橘色的夕陽包裹著村莊，夜晚的繁星在天空閃亮。在那里，好像整個人都能安靜下來，好像在忙碌里能看見意義和價值。大伙兒的吵鬧聲拂過耳畔，李想身著一襲藍色西裝變得更有氣質。

聚會結束，看見大伙兒簇擁著簡時向酒店外走去，滿臉笑意地暢談著，簡時上學時天真的笑容浮現在李想的腦海。歲月固執前行，大家都為生活換了一副模樣。

李想思索著自己這些年的生活真不知道是幸福還是湊合，“領導都對我挺好，想培養我。但是這種壓力，或者說這種環境并不適合我。”“外面的世界太好，我也想去看看。”他不知道答案，可能也沒有正確的答案。

簡時始終保持著少年的純真走著自己的路，李想卻在多年的成長中早已換了模樣。